金鱼的背叛 作者:祁苏
分卷阅读34
魏志海尚未离开,泡了茶轻手轻脚地送进去,他坐到一旁沙发上看着大哥,忽然就想,魏寻是否曾经也常常从这个角度望着那人?赶紧止住念头,有的事情超出他理解范围太多让他不敢深想。
手机的音量被他无意识地按着键上下折腾,脑海里闪过方才与赵凛有关的一幕幕,鼻酸得紧,这种违背本心的事情大哥实在很少去做。
恰逢魏展结束通话,审阅完手边文件后签了字,往旁边一递却没等到人来接,他疑惑地抬头,那小子原来正神游太虚。
东西被准确无误地丢在怀里,魏志海转瞬醒来,但没立刻谈公事,低着眉眼,“大哥,你其实不必讨好别人。”
以前是不需要,与魏家攀上关系那是多少人求而不得,但今非昔比,“多个朋友多条路。”他竟然说出这种道理无错但不该从他嘴里听来的话。而另一方面,即便是留路也并非为自己所留,那是没必要说出来煽情的部分。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永远不过二世祖的魏志海把难受塞回肚子里,打起从没有过的精气神儿同大哥就御海现状提出自己的看法,“因国家层面严打海外投资并购导致银行抽贷,海外投资项目的资金问题只能在境外融资,御海无法再通过境内融资和自有资金输血。眼下迫在眉睫的是偿还银行贷款,其余短缺部分要么打包资产外卖要么尽快上市以筹措资金回购股份。”
“还有第三条路。魏寻提供的第三条路。”魏展补充,“由齐鸣打理的郑氏家族资产原本就在国外,借融资之名注入御海可解燃眉之急。”
意料外的惊喜,但又没那么容易接受,魏志海难以置信地来回踱步,“这么大笔钱,他就这么……这么……”他找不到能准确表达自己心情的词句,望着窗外建筑,心堵得一拳砸在玻璃上。
这反应并不奇怪,魏展初闻消息时比他还要来得震惊,但更多的,是心疼。
齐鸣显然不乐见这位大老板,当时他揶揄地问,“老骨头是给郑家卖命的,魏总就不怪我隐瞒了这点?”
魏展苦笑,“怪你做什么,我巴不得多个人待他好。”
不管是不是这话取悦了那律师导致后来的接触更为顺畅,但他说来,字字属实。
现下魏志海受到的冲击太大,自去了天台抽烟,魏展则强压下情绪投入眼前困境。
救急不救穷,何况他无法心安理得地享用本该属于魏寻的资产。这段时间他从金水传媒身上吸足了教训,反观御海也有同样问题,边边角角的副业太多,难以带来可观利润不说还倒抢养分。重振企业必定经历大变革,恰好资金短缺,趁机将之剔除转卖以获得清清爽爽的枝干绝对是利大于弊。
卖则涉及买,那个在传媒领域因金水和御海相继受挫而冒头的星灿及其背后靠山永乐是首选买家。
接下来几月一直在就收购问题和永乐谈判,在此之前这间公司犹如进击的巨人一般早在商场完成了数桩低价买卖,整体看下来交易漂亮得仿佛后方有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但实际情况如何只有少许人看清。
永乐是标准的房地产企业,拿地贷款售楼还贷为基本模式,老板如其他所有商人一样是个大忽悠,市值290亿的公司硬是被他在加上卖房赚的钱和银行借的钱以后说成了账面现金高达700多亿,在普通群众眼里门面一下变得好看。
星灿是永乐前不久收购的传媒公司,但一对此行完全不通的地产老板买这么个公司除了他所吹“小小投资下”的牛皮外还有没有其他目的是魏展关注的重点,稍一整理发现门道也简单,就是为了拿地盖房,估计很快星灿就会被消化肢解地皮留下其他组件再转手卖给他人。
如今永乐老板对御海用上了同一招,趁火打劫想拿白菜价收购御海旗下支链,对此时的魏展而言,买和卖本质上是你情我愿互惠互利,但价格上永乐休想占太多便宜。
唇枪舌剑,等谈成一个双方都觉得妥当的数字,已经是又一年的初春。
第69章
城市显得很空,同在这一片蓝天下呼吸的生命大多回了各自故土。傍晚,魏志海来问大哥要不要和他一起下班,在看到那个独自凝望窗外景色的男人时他恍惚入梦,怎么就变得这样清瘦了?
依然拒绝去想明白,他不敢碰触的原因是整个家族的耻辱与疮疤。按辈分入席,难听见欢笑声,所有人都清楚这将是第一次没有当家人在场的年夜饭,索然无味的菜品往后还要再嚼多少回,那便不得而知。
寂寂对坐,直到汤上隐约要浮起一层薄油时才听见展父声音很轻地招呼,“动筷吧。”
于是各怀心思地吃完。
凌晨时分魏展其实回来了一次,径直去了祠堂,在没下雪的院子里仿佛能瞧见那人跪坐着烧纸钱的身影,但这回,没人给他添一杯温水暖手。
也就不想了。代他行孝,从火光来看那边的人大概领得还算欢乐。
魏志海来看了一眼,只看一眼便走。在路上遇见宛笙,安静地对视,谁也不先开口。片刻后,他打了个呵欠回房间去,明天不用早起,爷爷放过儿孙,他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但他不想再睡下去了。
往后的日子也就这么过,清清冷冷,像安城的天,吸进肺里,一腔热血都凉了。
魏展总会感到疲惫,不止身体上的,心那方面,似乎下定了诸如什么都没有意义这样的结论。
这种情绪在和金水一连数次硬碰硬并理所当然收获成功后达到巅峰,完全没有享受到胜利者应该拥有的喜悦,所有的,仅仅只是乏力而已。
那么,对立面的家成之又如何呢?从进军电商市场到占据互联网一角,从推出自研手机品牌到入侵硬件领域,从与数十位明星签订对赌协议到通过炒概念赢得巨额融资,从以暴发户抢购的姿态购买一大堆独家版权到无法从其中差价获利,从梦想蓝图渐次成型到金水大厦轰然坍塌,从23岁到30岁,从无到有再到无,也不过几年罢了。
就商业层面,他输在贪欲太甚,一轮轮融资带来的金钱让他花了眼,乃至于他看不清自己的斤两,过多涉足陌生领域。
就人生层面……他不知道何谓赢何谓输,他只是遗憾,遗憾父亲的离世,遗憾自己终究没以想要的方式剥除伤痛。而且,把无辜之人拖进来的行为怎能不给他留下心结。那时候,一步步接近一步步试探,他的死穴在哪里,他又能怎样为己所用,想的,全部都是此般肮脏的东西。就连母亲也反对的吧,“这样做和魏阑山有什么区别!”她悲痛地断言。
更加险恶也说不定。跳出迷障之后才能正视疑惑,身为魏群安助理的父亲,当然对矿坝安全与否心知肚明吧,但他,也并未有过试图叫停的举止。所以是真的,除村民外,谁都不清白。这样的话,自己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又是以怎样的立场去报复,倘若仔细思考,生存价值都会受到质疑。出于自我保护的缘故,甫一触碰这问题他朝火速跳过,如此可见,真的是懦夫无疑了。
懦夫……那个人也说自己是懦夫,他的这种思想,从深皱的额头传递出来。事实上,最后一次见面——绑架那回——他系着眼布自己则全程不曾露脸的见面中,抛除唤魏展的那一声外他没再说过话。即便面对拳头与辱骂。即便自己的铃声响起他也没有做出反应。很短的铃声,不确定他是否已经清楚辨认。说起来,之所以选择这铃声完全是为了投其所好,但他初次听见时,故意避开或者不当回事,总之没有就此展开交谈。
可是,不论如何这种细节在那一刻都化成了利剑,要赌一把么,赌他没有听见,赌他忘记了曾在哪听过……
怎么敢,这可是顺藤摸瓜就能拼凑出事件全貌的线索,所以,让他永远闭嘴无疑是最保险的选择。但阿秉就要扣动扳机时,主谋者却高声制止。那么犹豫。正中被反绑在椅子上的坐着的人,四周巍巍立着的动若山崩的悍匪,全部,无声对峙着。
良久,阿秉叹口气缓缓地放下枪支,他们做出最后一次妥协,或者说是给家成之的良心留下最后一点出路,但即便如此也不会有直接放人那么简单,折中考虑的结果是,魏家小少爷被泡在泥泞里听天由命。
第70章
如果他表达出自己的懊悔……算了,这种做法除了给那人平添是否要原谅的烦恼外没有任何意义。再者,以放低姿态来试图挽回败局的方式不被他所认可。生而为人,好歹要有点底线吧。
随后断头刀落下,家成之超过百分之九十的股份都已质押。
他在十月上旬辞去金水传媒相关职务,而这之前,永乐于去年就已经用220亿元入股该公司。不长不短的博弈,他终究完全出局。
但他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背后恶虎唯有永乐一只,说到底,不来分享金水这待宰肥羊多半出于魏氏掌权人那高高在上的不屑罢了,此外,还包含着恩怨终于报了个来回,从此两不相欠的意思。又或者那个从前狠毒之人,从他所爱身上学来了怜悯。毕竟他完全具备斩草除根的实力。
不彻底铲尽的话,就不怕被轻松放过的人像春草一样复生么?家成之苦笑着,对方大概是在应付他们这方面有了绝对的自信吧。
并且在两清之后,魏展还无比慷慨地送上了额外礼物,阮东,除了一些淤青外可说是完完整整地回到了他妹妹身边。
魏展在处理这件事的后期被无法撇开的厌倦所包裹,厌倦仇恨厌倦利与罚厌倦勾心斗角,乃至于他在完成必要的公事之余几乎像个深居简出的山林老头儿。他懒得再看阮东与家成之一眼,只叫助理把魏寻先前买的那些教辅通通带过去并捎问一句,“小玉还想继续读书吗?”
那时候阮东愣怔着,兄妹阔别多年,看来他并不了解血亲的心愿。但话里隐藏的意思他却是明白了——安分点,如果还在乎你妹妹的话。
于是,在各种理由下三位年轻人和家成之的母亲一道,去了无人识的地方。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应该是得到了最好的结局,好得让魏展怀疑自己会不会太大度过头,而另一边,他却还在苦行的路上。转念一想,他又认定自己所谓的苦并不值一提,那个人在失去了兄长和父亲的情况下,明明最为难受却就是没有办法说出来,比起关怀,面对的指责要多太多。
只要想到这一点他便觉得心口发闷。烟盒空了,住宅区的超市里刚好卖光了他习惯的牌子,在接近午夜的这个时候突然有非抽一口不可的冲动,于是变成一根筋生物,驱车下山。
途经门卫处,值夜班的小赵通过窗户看见那张没有半点生气的脸时表现得习以为常,尽管担忧,可以他的立场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啊。真正能让他活过来的人自己如今过得怎样还是未知数呢。思及此,小赵无声叹了口气。
下雨了。深夜的雨,争先恐后撞在挡风玻璃上。如果有生命的话,同别的雨滴融为一体那会儿,是生的开始还是结束?
魏展没有答案,他只是茫茫然自嘲,原来有天他也会想这种看似很有哲理实则毫无意义的东西。不过,有些人的魅力正源自他们善于思考这类问题,虽然不能切实解决温饱,但最后得出的具有说服性的结果往往在文明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笔画。不能因为看起来无用便所有人都不去理会,像一个尚且无法求证并投入实际的数学公式,或许不是它无用而只是无用的人们还不会用它而已。
魏展握着方向盘发怔,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猛地望向副驾,又失望着转回头。还以为是那个老爱考虑很多的鬼灵精来了这里的原因。
魏寻从梦中醒来,安静地望着屋顶。雨下得那样急,噼里啪啦打在屋后临时用来盖木料的花胶布上。他不喜欢听见这种陡然坠落的声音。
木料是他凭一己之力无法挪开的,也不能让其受雨,只好暂时换一间屋子睡。起来去了对面的房间,在他铺床的过程中,突然想到白天偷懒遗留在园子里的肥料,没有预见会下雨,可以做临时储存用的屋子尚未搭起来,万一全部被冲化了怎么办?而且,那些只是简单盖了层干草的机器也让他很担心。
一定要去处理,在他固执地这样想时,魏展的车刚好于24小时便利店门口停下。营业员正对着电脑嗑瓜子,雨声太大,因此她没有发现来了客人。
车里的伞不晓得去了哪里,半天没找到,但竟意外找着一只本该属于魏寻的手套。他把那物件握在手里,紧紧地握着,又严严实实捂进外套口袋,然后冲往深夜雨幕中唯一亮着光的小店。
两扇门同时被拉来。穿着雨衣雨靴的魏寻借由手电灯光往外走,很深的泥泞,踩下去,就难以再拔起来。平常只要十五分钟的路程他花了超过两倍的时间,总算到达目的地,第一反应是循着记忆去找白天忘在这里的那件薄外套,因为怕热才脱了下来,现在他无比后悔。
等找到早被淋得不成样子的衣服并摸了摸口袋确认物品还在那里后,才发现来拯救化肥与机器的他忘了带胶布。像来买烟的魏展,在回木鸣山的半途停下来想要吸一口时,身边怎么也不能找到火源。
而且,废了这么多功夫干嘛不多买几盒?或许买烟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就放肆这一回,有雨声的掩盖谁也听不见。他把脸埋在那只手套上,如同魏寻把脸埋向那张泡得起了花痕的照片。
第71章
“既然这么痛苦……时间为什么还不来拯救他?”秘书雪铃看着被原样送出的饭菜轻声道。寻少爷她同样很喜欢,但她在魏展身边更久,当然也更偏向对方,因此她原本想说的是,毫无周旋余地的事情,为什么不放下?她不明白这点,正如她同样不明白花了如此大的力气为什么不给阮家兄妹等更严厉的惩处。
尚不能独当一面的雪铃在某次工作余暇向前辈蔡晴请教这个问题,有点越界,蔡晴于心头判断这是否在魏总允许他们探讨的范围内,沉思片刻后道:“阿秉那群惯犯已经因别的由头获罪,主要在家成之等人,私惩还是送上法庭?前者的话,剁一只手还是直接杀了他们?不管怎样,做了就相当于再次埋下恶因,而且魏总明显已经对这类事厌倦不已。另一方面,家成之好歹曾经是个上市公司当家人,出局后,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不知道多杂乱,真要动手,也得等过了这阵子。”蔡晴抿一口咖啡,“后者的话……”
“后者的话,送上法庭就势必将魏家推入公众视野,在牵扯到七年前那件大案的情况下,御海要想全身而退难上加难,指不定捅出多大一箩筐东西。”事件主角此刻站在两位秘书身后,讨论的内容魏展只听了个大概,但很快接上思路。
小辫子被上司抓个正着,雪铃搓搓面皮,讪讪地唤了声魏总,心里震天动地打着鼓。
蔡晴老练得多,很快镇定过来,且她看出魏展并未生气,于是借机说出了她一直想说的话,“最关键的,是魏总不想再烦扰到小少爷吧。”原本安安静静一个人,被炒成了这样具有话题性的人物,若再围绕他打一场官司,真不知还有没有安宁日子。
魏展并不回答,半坐在秘书区宽大的实木桌上,长腿交叠,指尖轻轻捏着文件一角,几年前呢,话说当初这装修风格还是按魏寻喜好来的。明明,那小东西到此处的时候也不多。刻在心头那样久,他怎么就发现得那样晚?
没再一味沉浸于过去,他将文件夹递给蔡晴,“存档。另外通知王青,度假村相关细则让他以后跟魏志海报备。”目光在二人间打量一圈,“近段时间蔡晴去协助魏志海把兴建高尔夫球场的地拿下来,周末雪铃跟我出一趟差。”
他说完便下班离开,雪铃有几分惶惑,不明白这突然的人事调动,“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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