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为竭 作者: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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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阿景走的时候跟我说，吃饭的时候看你一直在想事情，想你可能有什么困扰的事情。”江有汜说道。

    “哦。”沉入江扁了扁嘴，原来不是他自己看出来的。不过景先生还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只是关于舅舅的这些事情，没有他的同意。总归还是不能乱说的……而且钱这种字眼，还是太过于敏感了。他现在吃江有汜的喝江有汜的住江有汜的，这万一要说了。对方去给他借钱怎么办？

    其实沉入江倒也是多想了，三万块钱的存款江有汜还是可以拿的出手，也不至于去和别人借。只是这种敏感的话题对于没有什么安全感的沉入江来说，还是避免与江有汜交流。

    最重要的……这种事情不能光考虑自己，还要考虑舅舅。

    “我没事啊。”沉入江一脸平静看向江有汜，“在想题而已。”

    第60章 059

    “这样啊。”江有汜还想说点什么，“不会可以问我。”

    “好，我先回房了。”害怕继续再这么待下去迟早要露馅，沉入江说着侧过了身，正准备回房。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江有汜：“有时间……继续教我弹琴。”

    江有汜原本正看着他的背影，没想到对方竟然回头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心底顿时高兴起来，朝着他笑了笑，“当然可以啊，没问题！”

    周三中午，下了课以后沉入江也没来得及去学校食堂吃饭，在靳玦不明就里的注视之下，连书都没收拾就火急火燎的跑出学校去了。

    他们现在中午一般都不回家，在学校食堂吃过午饭后回教室趴着休息一个小时又会马上上课。

    当然像那些学霸学神一般都会埋头做题，仿佛观念里并不存在休息这样的事情。

    沈嘉豪说的萤火咖啡厅也不远，沉入江坐上出租车十分钟就到了。他进咖啡厅的时候，沈嘉豪还没有来。他随意找了个地方先坐了下来，点了杯咖啡。这个时间点咖啡厅里还是挺多学生党的。

    他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沈嘉豪才出现，距离上一次见到他好像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他一身手工的高级西装，一派精英作相。虽然他早已经上了一定的年纪，但是那魅力与气场一点不比那些年轻人差。

    他过来以后径直在沉入江对面坐了下来，目光打量了他一眼，可是却看不出有任何的情感波动。

    “要多少钱？”

    沉入江还在思考如何切入话题，对方就已经开门见山了。虽然松了口气不用再想这么费劲的事情了，但是沉入江心底还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吧。对方能一举猜中他此行的目的，可不是因为什么父子默契。

    而是沈嘉豪至始至终都没有把他当回事。

    教育课堂之上整天说着什么血浓于水的故事，沉入江在沈嘉豪的身上还真是一点都感受不到。

    “三万。”沉入江平静的说出这个数字，既然对方都已经这么直白，他自然也需要干净利落。

    “这里面有五万。”沈嘉豪从西装外套平整的口袋里取出一张□□丢到沉入江面前。

    又从外套里的口袋里拿出一只钢笔，随意的桌子上便签纸上撕了一张下来。快速地写下了一串数字，最后两指按压在纸面上推到了沉入江面前。整个过程他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波动，沉入江有时候也在想自己的面瘫兴许是遗传他的？

    沉入江垂着眸看着面前的□□和纸张上的一串陌生字数。他缓缓地抬起手，拾起了那被丢在桌子上的东西。

    对方连该问的话都没有问一句。

    沈嘉豪做完这些事情后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上衣外套，迈开步伐便离开了。就像他来时一样干脆，两个人见面的过程不过五分钟。

    沉入江也不知该此刻是笑还是该哭，或者该怎样。又或者什么样的感情都不该在他身上出现才对，沈嘉豪的举动已经无益于是无声羞辱了。可他又能怎么办，他只能紧紧地狠狠地捏着那张卡与那张纸，手背上青筋暴起。

    最后他还是回了学校，将那两张东西放好。等待舅舅的联系。

    “你怎么了？怎么感觉好压抑啊你。”出校门的路上，靳玦跟在沉入江身边。犹豫了半天才小声说出这句话。

    “是你的心太压抑了。”沉入江一边走着，一边面无表情道：“所以看什么都压抑。”

    “……你好烦啊。”靳玦白了他一眼，权当自己刚刚什么也没说过。

    沉入江走后靳玦自个在门口等着车，不久马上又听到那边传来的让他头疼得要炸的声音。

    沈楠的脸上笑得开心，着向靳玦挥着手，一路小跑着向他过来：“靳玦学长！等等我！”

    沉入江怎么就没有他那个名义上的妹妹那么粘人？而且现在的女生追人也是有够大胆的。靳玦觉得自己十分的蓝受，香菇。

    与此同时，远在家中的江有汜正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的盯着那放在桌子上的古朴盒子，那盒子里正安静地躺着一枚成色极好的扳指。

    傅景远此刻坐在另一边，面色有些凝重，时而望向江有汜。

    “你……不要乱想呀。”傅景远思量再三，还是出声安慰道。

    “绝对不会的。”江有汜双手十指交叉握紧，他呼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摇头说道。

    沉入江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了满地的狼藉。各种东西被丢得到处都是，他惊得还以为遭了贼。脱了鞋急匆匆地走进客厅里……最后愣愣地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那坐在沙发上的江有汜和傅景远，此时两人也正双双回头望着他。江有汜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沉入江一时间竟是看不出到底是夹杂着怎样的情感。但绝对是带着满满的失落。

    随后他的目光又被那放在桌子上的盒子吸引了注意，里面还有一枚扳指，扳指下面压着两枚铜钱……之前江有汜的母亲过来给他的。为什么好好的会拿出来？

    客厅里的沉寂持续了半晌，最后开口的是江有汜，他的声音低哑中带着一丝不可闻的颤抖：“这是从你房间拿出来的。”

    沉入江突然就晃了神，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为什么会是从他的房间里拿出来的？江有汜难道是在怀疑他吗？一股难以言状的心酸在沉入江胸膛弥漫。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虚握成拳的手正细微的颤抖着。

    沉入江身体上细微的变化都落进了江有汜的眼中，他兴许只是因为过于吃惊而导致如此，可是看在江有汜的眼里又是另外一种景象了。

    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做错事情后被大人抓住时应有的变化一样。他其实就在等沉入江一句话，等着他说“和我没关系”这样的话。江有汜一定会相信的，可是他就这么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抽痛的感觉从江有汜的心底一阵一阵的袭来，如同海浪一般。一波一波，重重地往他心脏上拍。沉入江什么也不说，江有汜只能自己开口问。

    “你最近缺钱吗？”

    “……”沉入江沉默着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从狼藉的地面上扫视而过，最后落在了傅景远的身上。

    江有汜的目光一直在沉入江的身上，看着沉入江的目光落在傅景远身上，他重重呼了口气，像是在忍着一股突如其来的怒火：“阿景没有家里的钥匙他进不来，你没必要让我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你缺钱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啊，他既然缺钱为什么不告诉他？明明都已经过这么久了。他还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肯告诉他，他到底信任过自己没有？根本没有。江有汜在心底对着自己嘲讽着。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才能将他从心中翻江倒海的辛酸中拉扯而出。

    “你不要激动啊？入江也没说是他做的啊？是不是应心不小心叼到入江房间了？”傅景远看着场面不太好，忙和声劝阻道。

    “不可能！应心能从那么高的抽屉里叼出盒子？”江有汜的声音在不知觉中加重了许多，对沉入江的感情付出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报，他也是个正常人，心底的心酸与愤怒还有失望夹杂在一起。让他已经不能好好思考。

    沉入江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忽然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一个犯人。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江有汜的不信任，心底同样充斥着失望……以及愤怒。他感觉自己的喉咙紧紧噎着，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一样，他在忍着眼泪。

    “对，就是我干的。”沉入江抛出这句话后，江有汜和傅景远都明显的一怔。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过身夺门而出。重重的将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再这么呆下去他眼泪就要憋不住了。关上门的瞬间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连电梯都没来得及等，沉入江从楼梯上一路狂奔而下，最后完完全全隐匿于这灯红酒绿的人间之中。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从街头的人潮涌动一直到行人稀疏。

    这下子就好了，以后不用再和他住在一起了。想想自己鸠占鹊巢这么久倒也挺不要脸的。可是这样一来……以后是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江有汜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睡了？

    在一个公交站台坐了下来，他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眼睛有些痛。抬起头出神的望着头顶被这座城市的灯光照亮的天空。

    这个时间的街头上，倒也冷清得紧。凉凉的夜风吹来，也有些冷意。沉入江抱着自己的双臂，弓下了腰。

    身上已经没有零钱了，附近也没有可以自动提款的银行。沉入江想了想还是就这么坐着吧，反正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他靠着广告牌，身后背着的背包被紧紧抱在身前。一整夜连个瞌睡也不敢打，里面放着那五万块钱的卡，至关重要。

    第61章 060

    一直到天边第一束亮光唤醒这座城市的时候，沉入江的大脑里都是混沌的。昨天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让他猝不及防的事情。虽然事情的起因究竟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而且现在他的大脑里一片混沌，也没有功夫去思考。

    城市中活动的人群开始变多了，最早的一班公交车也在沉入江坐的站前停了一次。都是一些匆忙的人群，并没有人发现沉入江在这个站台已经坐了多久。

    一直到中午烈阳高照的时候，坐到身体发麻的沉入江。感受到胃中传来的抗议后，才扶着广告牌慢慢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先找个地方取点钱，吃个饭再找个地方休息一样。

    他在城市的街道上走了挺久，才看见一家他需要的银行。他刚一迈进自动取款的地方，丢在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反应迟了半晌，才急忙拿出了手机。

    ……一个陌生的号码。沉入江知道是谁，点了接听后首先开口，只是声音中缺了些平时的力量。

    “已经凑齐了，随时可以打给你。”

    “你怎么了？”沉锋最先察觉到的就是沉入江的不对劲，反问道。

    “没事……没睡好。”沉入江发现这一年来，他再没有以前那么耿直，想说就说什么了。不管对着谁，总是有了一些不能说的事情。

    “……”沉锋在电话那边犹豫了半晌：“你打不了给我，我没有□□，就连身份证都是伪造的。”

    “那要怎么办？”沉入江这才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我现在在云南，如果方便的话。可能要麻烦你跑一趟。”沉锋的声音中满带歉意，但这也是非常无可奈何的事情。

    “好，联系呢？”沉入江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

    “就这个电话。”沉锋回答道，对于沉入江的毫不犹豫。心底满是欣慰却又满是难过，身为他舅舅，不但什么也不能给他。反而还要让他跟着自己吃这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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