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为竭 作者: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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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应该是很久没睡好了，白皙的眼皮下面一层厚厚的青色。眉头紧锁着，似乎睡得有些不安宁。江有汜伸出手，拇指小心翼翼地在他皱起的眉间抚摸，想要替他抚平那些让他不安宁的东西。随后，他的手开始从眉间缓缓下移到沉入江的脸颊之上，还有那紧紧抿起的双唇。

    他近乎温柔地、虔诚地垂下了自己的头，在那双唇之下印下了自己的一吻，鼻尖以及眉间。他像是着了魔一般，可往往，越是这般的小心翼翼。心底的辛酸却更加的难以言喻。江有汜从来不敢想自己会不会拥有这个小家伙。

    因为他想的更多的是，要是失去了怎么办？

    坐直起来后，江有汜也没有回房，坐在床沿边坐了整整一夜。沉入江一大早起床的时候，就看见了躺在床脚睡着的江有汜，他忍不住的愣了一下，随后开始回忆昨晚的事情。

    自己昨晚是睡着了吗？那最后是怎么回房的？是江有汜把他弄回来的？那他怎么没回房还就这么躺在床尾睡着了？心底虽然问题很多，但他也不会这个时候把江有汜给喊醒。他轻轻的从床上下来。

    将被子盖到江有汜身上后就出了房间，洗漱完毕后便背上书包一溜烟就跑学校去了。而像江有汜这样的大学狗，根本就没有今天是周一的烦恼。

    那天晚上沉入江又没能睡着，他坐在客厅里的时候就清晰听到了江有汜的钢琴声，不是昨晚的那首。却更比昨夜那首空灵，像是独自一人行走在那无人之岸、无径之林中。虽空荡却不孤独，因为周围好像开满了蓝色的北国之花。

    两人之间仿若形成了一种默契一般，彼此不言语。但之后的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沉入江都能听到那样的钢琴声。这样的声音中一定是灌注了太多太多的，主人的感情。才会那么容易使人沉寂下去，是一种安心的感觉。

    沉入江每晚都在那样的声音中入睡，有一天下午沉入江放学很早。听到房子里有琴声，便步入了书房，便见江有汜正坐在钢琴前练手。最近他弹这个琴的频率似乎都变得多了起来。

    “咦？今天放学这么早？”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沉入江，江有汜对着他笑了笑问道。

    “嗯。”沉入江点了点头回答道。今天是周六下午，学校竟大发慈悲少给他们上了一节课。说着他迈开自己的步伐，向着江有汜走去。

    “最近睡得怎么样？”江有汜出声问道，那种感情深藏起来后。随着时间的磨合，一开始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也逐渐消散了去。

    有时反倒是适应了这样的变化。

    “托你的福……还不错。”沉入江的目光注视着江有汜在黑白琴键上弹动的手。

    “想不想学？”注意到沉入江的目光，江有汜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问道。

    “想……”沉入江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样的声音实在是太神奇了，如果自己也能学会该有多好！

    “来，坐下。”说着江有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沉入江按到了正位上。

    沉入江抬起头，手足无措的看着江有汜，他这是想做什么？结果对方只是朝着他露出了以往的痞痞的笑容：“我教你弹呀，双手，放上去。”

    沉入江果真乖乖听话地把手放了上去，随后江有汜弯下腰。下巴顶到了沉入江的头顶上，双手从后面伸了过来，盖在沉入江的双手之上。

    两人的五指都各自对应着，沉入江其实有些不懂……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先从教他怎么读谱子开始吗？江有汜的教法很特殊。而且……靠的这么近。沉入江觉得自己有些心跳加速……

    的确，就像沉入江所想的那样。江有汜这样的举动……其实完完全全就是为了吃一下沉入江的豆腐而已。没错，就是那种……一本正经的吃豆腐。而且这小家伙看着这么傻，估计也不知道。

    随后江有汜就真的这么抓着沉入江的手，开始了一首比较简单的曲子。结果竟然意外完成的不错，这倒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看着沉入江期待的眼神，江有汜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番：“很好，聪明如你。”

    第59章 058

    江有汜这不吝啬的夸赞反倒让沉入江觉得极其不好意思，感觉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被江有汜牵着一直在动而已。对方的手已经抬起，刚刚交叠在一起时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有微微的颤抖，兴许是紧张吧。

    想起以前有那么多的亲密接触，那时却从来没感觉到什么过。那时候的很多事情如果放到现在来做，沉入江觉得自己兴许会因为过于兴奋或者害羞导致爆炸而亡。即便是现在，江有汜简单的夸奖就能让他心里像是灌了糖一样的开心。

    “诶你们在干什么？”让沉入江回过神来的是傅景远的声音，他转过头循着声音的来源，便看见傅景远这会儿正站在书房的门口，满是柔和笑意的脸上充斥着些许疑惑。

    “教他弹钢琴呢。”江有汜站直身子，回答道：“你怎么进来的？”

    “外面的门都没关紧，进小偷了怎么办？”傅景远笑了笑，道：“学的怎么样？好久不见你弹钢琴了。”

    沉入江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被江有汜往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进小偷了怎么办？怎么门都没关紧？”

    “”沉入江侧着头，好像在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关没有关好门。

    只是江有汜并没有多在意，闲聊着期间就已经走出了书房。沉入江看着他们的背影发了几秒的呆，最后才乖乖地跟了出去。江有汜今晚好像要下厨，一会儿余年也要过来一起吃饭。他的手艺真是挺不错的。

    平心而论，江有汜作为一个男人，真是太完美了。

    “你真要下厨啊？”傅景远站在厨房的隔断外，一脸温柔的笑，正看着江有汜。

    “不然你下？”江有汜抬起头，一脸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

    “那我还是负责吃好了！”傅景远尴尬的笑了一声，他的厨艺可没有江有汜的那么好。

    沉入江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着电视一边遥遥的看向厨房那边的方向，还有从里面响起的聊天声。江有汜和傅景远在一起的时候，看着还真是没什么违和感。沉入江现在一般不想这些东西，反而会聪明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就比如现在看电视。

    只是这电影频道，这会儿好好的放起了断背山。沉入江惊了一下，急忙拿起遥控调了台。晚些时候余年也终于来了，刚刚赶上饭做好的时候。被江有汜臭骂了一顿。

    当时余年刚一进门，沉入江的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个陌生电话，沉入江一接，那边是舅舅的声音。他见江有汜三人在那边聊着天，也没打招呼打断，只是握着手机走到了厕所里。

    “怎么了？”沉入江把厕所门关上后，往马桶盖上一坐，出声问道。这家伙不是一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上海了吗？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

    “你在哪呢？”沉锋那边问道，见沉入江那么久不说话还有那道关门声，心底多少也有数不方便。

    “在他家，有朋友过来吃饭。”沉入江回答道。

    “吃过了没？”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吗？”深知沉锋不会没事儿给他打电话，沉入江直接了当的截了他的话。

    “呃，不是。就是……那什么。”沉锋在那边犹豫了半晌也憋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我挂了。”沉入江直接抛出这三个字。

    果不其然，沉锋那边忙阻止道：“别别别！我现在还在国内，在云南。但是遇上了点麻烦，我现在需要……需要三万块现金。”

    “……”闻言沉入江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我哪里有三万块钱……”

    这个问题倒也不是尴尬，沉锋会打电话找他拿钱。那肯定是有麻烦了，而且沉锋现在的情况除了他这个外甥，还真没什么人能帮得上他。

    只是唯一尴尬的是，他哪来那么多的钱？虽然他以前也打过一些假期工，赚了一些钱。可是离三万这个数目还是很远的。

    “找你那个爹……借点？三万对他应该是小意思吧？以后再还他就好。”沉锋说着，话里也有着很明显的歉意。

    “入江？出来吃饭了。”门外，傅景远的声音和敲门声适时响起。

    “我尽量，先挂了。随时联系我就好。”沉入江听见敲门声和傅景远的声音后，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压低了几分。

    “来了。”挂了电话后在洗手台洗了下手，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后，沉入江便打开了厕所的门。

    “怎么去了这么久？”江有汜抬头看向回来的傅景远和沉入江，余年这会儿正在一旁摆放碗筷。

    “不好意思，我接了个电话。”沉入江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抱歉。

    “好了好了快点吃饭了！我都快要饿死了！”余年放好碗筷后径直在一旁坐了下来，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

    他们三人也随之入坐，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沉入江倒也没多想，乖乖坐到了余年身边。江有汜和傅景远便坐到了他们对立面。其实有余年和江有汜在的地方气氛一般都很活跃，四人一边吃一边唠着家常。

    沉入江时常咬着筷子，嗯，啊，的也会应个那么一两句。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听着他们聊天，心里想着要怎么跟沈嘉豪开口借那三万块钱。三万块钱对沈嘉豪来说应该是小意思，只是怎么开口还是件事情。

    说起来当初舅舅和他打的那场官司里，有一项规定是沈嘉豪必须要养自己到十八岁。那官司是打赢了的，所以沈嘉豪每个月都会按时在一张卡里打一些固定的养育费。

    沉入江当然也在用，不然凭借他自己，又要怎么在上海这样的地方独自生活这些年？况且这本来就是沈嘉豪欠他的。

    但是抛开这一层面以后，他基本上从来没有主动向沈嘉豪开口要过钱。其实他活了十八年也没向谁开口要过钱借过钱，没什么经验。还真是有些愁煞他了。

    但是舅舅那边急着要用，他再没经验还是要出手的。正考虑着什么时候给沈嘉豪打个电话，就被余年的声音叫回过了神。

    “抱歉，你刚刚说什么？”沉入江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视线转向余年。却发现他们三个人都在看着他。

    “你又在思考些什么人生哲理呢？”看着他这副呆愣的样子，余年忍不住打趣道。

    “……什么也没有。”沉入江夹了一块肉，送入嘴中嚼了起来，嘟囔着说道：“专心吃饭而已。”

    江有汜和余年被逗得一乐，倒也没怎么在意沉入江刚刚的不对。反倒是傅景远，若有所思的多看了眼。这顿晚上吃的倒也快，吃完饭后收拾东西的任务就丢给了傅景远和江有汜。

    而沉入江则径直回了房间，美名其曰写作业。把房间门反锁上后，他坐在床上把弄着手机。思虑再三还是拨了那个几乎从来没有打过的号码。

    大约过了五秒多，那边的电话才接起。两人间是一阵诡异的死寂，最后还是由沈嘉豪开门见山：“什么事？”

    “什么时候有空？”沉入江反问道：“有事……想见你一面。”

    这样的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吧，说不定那边答应借的机率也大一点。沉入江是这样想的。

    “……”沈嘉豪沉默了半晌，“下周三中午，萤火咖啡厅。”

    “好。”沉入江话音刚一落，那边的电话就已经挂断了。只是短暂的几句话交流，好歹人家是愿意来见你了。

    打完这个电话再出去的时候，余年和傅景远早已经离开了。江有汜应该是刚洗完澡，披着一条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见沉入江走出来，便叫住了他。

    “入江，你过来。”

    “怎么了？”话上这么问着，但沉入江还是老实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江有汜往沙发上一坐，没有干的头发还在滴着水，此时正服帖地呆在他的头上，看上去倒是有种别样的魅力。应心正趴在他脚边的地上休憩。

    “……啊？”被江有汜这一问问得心里一惊，沉入江讶异于江有汜是怎么看出他有心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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