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为竭 作者:好心人

    分卷阅读8

    “下午的课你就别去上了，先回寝室休息吧。”走到了大厅里时，见对方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江有汜出声说道。

    “好……”沉入江回过头，盯着江有汜那张俊逸的面庞许久，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谢谢。”

    江有汜觉得有些好笑，但是一望见对方那双黑得澄澈的眼眸，那里面露出来的认真中竟然带着一种怯弱，竟是有种莫名的心悸。定了定心神后，玩心大起，突然说道：“哦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太清楚，可以再来一遍吗？”

    沉入江其实很仔细在观察江有汜的，他知道对方明明听见了，还故意要问出来这种问题。简直就是欠揍……枉费他刚刚道谢的时候，还带着些许的亏欠的感觉。觉得对方在这件事情上对自己还算是很好的，可是自己的态度实在是不怎么样。

    现在看来，其实根本就是对方自找的。这个人根本就只适合那样子对待。

    当即冷哼一声，应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是你幻想过度导致幻听了而已。”

    沉入江说完后便转身离去，自以为留给了江有汜一个潇洒的背影。殊不知对方竟觉得的他那一声冷哼，倒是有了几分人情味，不似那毫无感情的冰冷机械。

    其实沉入江平时待人也还算是不错的，若是特别对待得冷淡的对象，那肯定是因为对方和自己有仇。

    回寝室的路上刚好碰见了下了午休的靳玦和扶黎，两个人纷纷追了上来。若是平时，靳玦肯定要往他肩头重重拍一下，然后叫一声“嘿哥们！”

    只不过今天不太一样，两个人跑到沉入江身后以后，对方也已经发觉，停下了脚步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没事吧？”扶黎忙问道。

    “没事。”沉入江摇了摇头，回答道。

    听见回答后，靳玦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不过嘴上依旧贫：着“你看他还能走，铁定没事啊。当时流了那么多血也没见他哼一声，其毅力可见一斑啊。”

    “对啊，你都被扎成那样了，怎么一句声都没有。我坐你前面都没察觉，要不是闻到血味，你就打算干坐着吗？”扶黎皱了皱眉头，不解问道。

    沉入江有些尴尬：“我……”

    “你什么？做人反射弧真不能这么长的。”靳玦插嘴说道。

    靳玦说的的确有理，他当时确实就是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才愣了这么久。其实还蛮奇怪的，明明在有些事情上他反应很快的，怎么到了这些事情上反应这么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反应过来。”沉入江无奈地说着，三个人并肩走在长廊里。

    “你没感觉到疼吗？”扶黎奇怪的问道，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这要是我肯定大吼大叫了。”

    “疼。”这一个字沉入江说得就特别的果断，几乎是脱口而出。怎么会不疼，在被划中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感觉到了。

    可是为什么不叫出来，为什么……因为好像已经成习惯了。回忆翻飞，时光倒流回童年。那时候外婆尚在，他也还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那一天很往常的从山林里玩回来，沉入江刚一踏进院子里，便已经听见外婆从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她的声音异常沧桑，疲倦中带着很多沉入江那时无法理解的无可奈何。

    她好像在对着舅舅说话：“无论如何，再痛苦再难熬的时候也要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这些年，我咬咬牙也就过来了。可是入江我已经拉扯不了几日了，只盼我离开时他已经可以照顾自己了。”

    沉入江低着头，看着自己光着的小脚丫，上面有很多伤痕。不知道外婆说的痛是不是就这么痛，他天真的想着。

    只是从那时起，他就很少因为受伤而去吵闹外婆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样的习惯也就自然而然的养成了。

    疼是很疼，但是只要自己知道就好，不需要给别人添麻烦。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认为的，甚至当成了无上的真理。

    “我说你，要不要跟我换宿舍？你去我那屋住。我去你那屋住，你现在这个样子，和那家伙，也不方便同居一室吧？万一他又对你怎么样的话怎么办？”靳玦捏着拳头，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他已经得手一次，就暂时不会对我出手第二遍。免得被我抓到把柄。”沉入江摇了摇头，冷静分析道：“我这会儿要是走了，就等于承认我怕他了。”

    “说的有理……不过你们俩的意思是入江这伤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扶黎一脸惊讶，很显然他一直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件意外。

    “你怎么这么蠢？”靳玦白了他一眼，继续道：“蠢人就别插嘴说话。”

    “我先回去休息了，下午不去上课，晚上见。”沉入江摆了摆右手，另一只手则捏着发疼的太阳穴，进到了寝室里头。

    这时候梅良昕还没有回来，寝室里相当安静，只有他一个人。他好像想起自己连午饭都还没吃，胸口有些闷闷的。他调头从背包里拿出了小药瓶来，取出一粒后吃了下去。

    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地躺了十五二十分钟，刚好药效也开始发作。胸口的闷气开始散去，不过也开始犯困了起来。这样还挺好的，估计可以一觉睡到大下午，连午饭都省了。

    这样想着，他睡得更快了。期间梅良昕回来过一趟他也不知道。

    下午六点的铜钟敲响了十二下以后，沉入江竟适时的醒了过来。当然，不是他自己醒的。而是床头放的闹钟叫醒的，睡之前怕睡过头，特意定的一个。

    寝室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他估摸着梅良昕这个点还在食堂吃饭。不过一想起吃饭，他的肚子就忍不住咕咕叫了，这会儿过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饭菜了。

    急忙从床上跳了起来，却突然一阵头晕眼花，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黑黑的。缓了许久才回过神，他估计自己这时候可能是血糖低了点。因为怕水沾到伤口上，他只是简单漱洗了一下，就跑去食堂了。

    去餐厅的路上果然碰见了回寝室的梅良昕，两个人擦肩而过，一句话也没说。不过二人相遇时沉入江那双目光把对方吓得够呛。

    果不其然，赶到的时候。餐厅里的饭菜几乎都已经被扫空了，不过好在人家有专门的厨师。沉入江倒是恬不知耻的走了上去，抬起自己受伤的手臂就给人家看。

    “我是病号，要求晚餐。可以补充营养或者我失去的铁元素。”他一本正经的对着有些懵逼的厨师说着话。

    “……可以说的通俗一些吗？”厨师问道。

    “补血……”沉入江简洁的缩成了两个字。

    其实即便沉入江不这么说，厨师也会为他准备一份单独的。因为在他之前，就已经有人提前向厨师交代过了。

    此时江有汜正倚在餐厅外的门口处，恰巧听见了这样一场对话，原本有些下垂的嘴角竟是不知觉的上扬了起来。

    第11章 010

    晚课的时候沉入江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因为晚上也没有江有汜的课。其他的老师对于学生上课睡觉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也是学生，所以他们也懂这种感觉。

    沉入江会觉得困也是因为他中午吃的那些药，药效到这会儿还没完全消失完。两节晚课几乎都是睡过去了，靳玦和扶黎也没敢打扰他。

    一直到下了最后一节课要回去休息时才拍了拍他，喊他回去睡觉。沉入江艰难的抬起头，摆了摆头，低声道：“我晚点再回去。”

    “回去再睡啊，你在这躺再久也没用。”靳玦捏了捏沉入江的后颈，可惜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其实他们晚上下了最后一节课后，还有30_40分钟的自习时间，想留在教室的可以再留一会儿，不想的也可以直接回去休息。

    靳玦只好无奈的先回去了，不过离开之前他也提醒了一下另外一个也留在里面的姑娘。让她在要离开的时候叫一下沉入江，姑娘有些羞涩的点头答应了。

    睡觉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当那个姑娘把头从题海中抬起来望向时钟时，发现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教室里也只剩下三个人了。一个是她，一个是沉入江，另一个也是a班的男同学。

    “要回去了吗？”那男同学也抬起头，看向她。

    “快关灯了，把沉入江叫起来回去吧。”她一边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一边说道。

    那男同学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以后，走到沉入江旁边：“行，你先回去吧。挺晚了的，我跟他一块，我再叫他。”

    这小姑娘看着他，点了点头道：“嗯，那我先回去了。”话音一落，转身就离开了教室。

    这男同学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沉入江的肩膀，小声道：“沉入江？”

    看着对方因平稳呼吸而摆动的肩膀，他的脸色突然从刚才的平和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你不是很牛啊？上次敢打我们。这下子可给我逮着报复机会了吧？今晚你就留在这里跟北风一起睡吧！”

    他话音一落，便转身离开了教室。留下沉入江一人，趴在桌子上睡着，在这空荡荡的教室里。三分钟过后，原本明亮着的教室也在一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照亮了方寸之地。

    教室里暖和的暖气也随着灯的关闭而暂停了输送，寒冷的气流逐渐占满这一偌大的空间。

    沉入江的梦里也是一个大雪天。

    山林里光秃秃的，繁茂的叶子早在秋天的时候已经落光了。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把地面都铺了厚厚的一层雪。沉入江穿着外婆补好的棉袄，踏着雪跑到了林子里，留下了一路的脚印。

    林子里很安静，什么动静都没有。那些动物其实早就跑去冬眠了，但沉入江还是契而不舍的每天跑过来一次。他知道如果它们出现的话，肯定会被冻死的。

    所以他即希望它们出现，又不希望它们出现。他在雪地里滚了一个小球，花了不少的时间和功夫，最后终于堆出了一个和自己一样高的雪人。

    鼻子和脸冻的通红，他吸了吸鼻子，看着雪人傻傻地笑了起来。可是这时，不知从哪儿丢出来一个大石头，突然就把他辛辛苦苦堆好的雪人砸了一个稀巴烂。

    他愣了愣，笑容随着变成雪块的雪人凝固了起来。他缓缓地蹲了下来，伸出小手摸着那些雪块，在其他同村小孩的嘲笑声里面。

    没过多久，一个雪球往他头上砸了过来。把毫无防备的他打得扑倒在了雪块堆里，它们就变得更烂了。随之而来的是数不清的雪球还有嘲笑声。

    “打死他这个没爹没娘的！”

    “看我命中！”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

    “哈哈哈！我妈妈说他是个小野种！”

    “略略略。”还有人对着他吐舌头。

    沉入江的手攥成拳头，他抬起头后猛地站了起来，用力的丢出了手中的雪球。准确的命中了一人，只听见对方“哎呦”一声。他又朝着另一个人冲了上去，扭打在了一起。

    不过后来他们好几个打他一个，沉入江打不过他们，脸上被打肿了好几处，外婆之前刚补好的棉袄也又破了。

    后来他们被几个路过的大人拎回了村子里，他睁着眼睛，看着刚刚那几个还在对他凶的人，在看见了自己的父母以后，立即哭了起来。父母心疼的要命，抱着又是亲又是哄，还不时的瞪着那站在一旁的沉入江。

    沉入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

    “以后少跟这没爹没娘的小野种靠近！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亲妈，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一个大婶白了沉入江一眼后，一边安慰自己的孩子，一边叫唤道。

    其他的大人虽没有她这样的胆量明里说出来，不过那眼神里分明也是一样的。沉入江蹲了下来，快速的抓起一把雪，捏成了一个球。朝着那个女人的身上狠狠丢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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