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间(GL) 作者:风若清扬
分卷阅读76
“父亲生我养我,此恩不报,我何以为人?”云晨潇缓步走近水心悠,用力将她的手握入掌中,定声道:“此番替父出征,既是报恩,更是助你。悠儿,只有与你一道,我才最安心。此生,无论你到哪里,我都追到哪里。你就让我帮你吧!”
水心悠心中五味杂陈,回握住云晨潇的手道:“此事艰险,我本不愿你涉入过深。自相识起,你每每为我犯险,我……我又总是恃宠而骄,忽视你的感受。如今,我怎么忍心……”说到此处眼窝一热,竟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云晨潇见状,忙将泫然欲泣的水心悠揽入怀中,安慰道:“既不忍心,那就以身相许吧!要不,我以身相许也行。”
水心悠这才破涕为笑道:“谁要你这大笨狗!”
如今大燕局势,如同诸侯割据的东汉末年。虽有天子,然天子所辖之地,不过京畿属地,粮食、赋税、军事都十分有限。各地藩王势力强大,例如东南之宁王、东北之定王,不但兵强马壮,且自有赋税系统,虽名义上受中央管辖,但只每年进京述职朝拜一次,象征性地交些赋税。天子所派之郡守、刺史等官员,完全形同虚设,真正掌权的,乃是王府内臣属官。
肃宗朝以来朝廷式微,对这种情况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近年来宣宗皇帝励精图治、用人唯贤,朝中又有五行门诸人各司其职,亦有不少有才之能臣辅助,中央势力日渐做大,这才有了与藩王叫板、一统乱世的决心。
饶是如此,其中又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隐情。用兵,首先就得有钱。仁宗、肃宗、宣宗几位皇帝勤勉节俭,朝廷国库还算充盈。但倘若真要攘外定内,连年征战,军饷、军需就是个无底洞,仅凭国库之银,怕还是杯水车薪。
其次是兵丁。如今虽有湖广府兵襄助,也不过数万人,且还有一部分老弱病残。这数万弱兵,如何与宁王、定王之精兵强旅抗衡?水心悠本来是想着云政亭统兵,到了不得不打的时候,就让湖广府兵去做勤王的先锋,弃卒保车,为拱卫京师拖延时间,然此时帅军之人换成了云晨潇,水心悠就不得不重新规划行军计划了——她能看着云政亭去送死,却不能看着云晨潇去做炮灰。
最后是统兵之将。水心悠虽精于国事,经济天下,但那都是文官之职。若真行军打仗,她是半点底气也无。云晨潇虽然已习得北斗八卦剑阵,但如霍横扬所言,她只是纸上谈兵,毫无实战经验,如何能担此大任?除非她真的是个百年一遇的军事天才。想到此处,水心悠只觉朝廷尸位素餐之人多,真才实学之人少,以至于大战在即,帐下竟无一领兵之人,只得摇头叹息。
这夜素月清辉,水心悠为国事发愁,便一人到荆州府外散心。刚走了一段,便觉身后有人紧随。她听出来人,放慢脚步道:“堂堂湖广布政使,怎的也做起了尾随跟踪这种勾当?”
谢子良哈哈一笑,随即现身道:“水大人这是怪我不该多事?我看你这几日神思不属,为国事烦心,所以特来献策。”
“你知我烦闷,倒来打趣我?”水心悠无心与谢子良多做纠缠,便想转身离开。
谢子良正色道:“国家大事,我何时开过玩笑?只是你今日所忧,非为国事,而是私情。你平心而论,若统兵之人不是她云晨潇,你会这么束手束脚?”
“我……”水心悠被谢子良猜中心事,一时也不知如何反驳。
“哎……”谢子良长叹一声,恭声劝道:“我和你,还有云晨潇,十年前相识,也算是故交。你们的爱恨情仇,我也略知一二。其实心有所念,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能让你明白你的底线,你的软肋。你之前治国理政,方略过于激进,虽成效明显,却也过犹不及。这就和比武之时只图进攻,不求自保是一个道理。你至今无碍,并不是你的武功有多高明,只是没有遇到真正的对手罢了。若是强敌一出,你无疑把所有破绽全部暴露,这可如何使得啊?不过好在……”谢子良此时微微一笑,昂首道:“好在云晨潇出现得还算及时,否则水大人您纵使武功盖世,怕也难逃此劫了。”
“你今夜说话怎么跟个算命先生一般故作玄虚?你刚才说献策,献的什么策?”水心悠虽然嘴上说着,却也不自觉停下脚步。谢子良见她似被自己说动,心中一喜,继续道:“朝廷如今要削藩,子良想问水大人,打算从何入手?”
“擒贼先擒王,自然是从宁王入手。宁王一平,其他诸王皆不足惧也。朝廷财力、兵力有限,实在不宜多战杀伤。毕其功于一役,是最好的法子。”
谢子良微笑摇头道:“水大人想先打宁王,怕也是出于私心而非公义。我知道你与宁王芥蒂仇怨之深。可是,若以国事为重,宁王实在不宜第一个进攻。”见水心悠不置可否,谢子良继续道:“战国末年,七雄争霸,最终天下归秦,为何?只是四个字——远交近攻。为今之计,水大人宜先笼络宁王、定王,而主攻西南安王,拿下蜀中天府之国的千里沃土,然后养精蓄锐,再图远谋!自古打仗应以先易后难为要,而非擒贼擒王。”
一连几日,云晨潇除了练习剑阵、指挥三千护院军日常训练外,就是整日对着地图发呆,一呆就是几个时辰,几乎废寝忘食,如痴如醉。水心悠找到她时,她正在盘腿而坐,看着地图自言自语道:“韩信用兵,真神人也!”
水心悠不觉莞尔道:“云将军,你再不吃饭,就也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人’了。”
“悠儿,你来了?”云晨潇本就明媚的眸子见到水心悠那一刻更是顾盼生辉,说道:“你计划得怎么样了?我们何时动身去见宁王?”
水心悠看云晨潇一脸兴奋,不忍逆拂其意,便拿了一块糕点塞入她口中,然后慢条斯理地道:“咱先不说别的!我看你这几日研究地图,又总是跟谢子良谈析朝政,似乎颇有心得。我来问你,若你是操盘国手,你将如何落子,下好天下这盘大棋?”
云晨潇被水心悠喂了满嘴吃的,正忙着在口中辗转腾挪,听得水心悠发问,又不敢怠慢,脑中飞转,指指地图上西南蜀地,支支吾吾道:“自然、是、巴蜀!咳咳……”一时激动,差点噎到。
水心悠忙递过水去,云晨潇一口吞下,拍着胸口接着道:“如今朝廷北有汉中,南控荆襄。若能再拿下巴蜀,为朝廷的大后方,关中平原再加上天府之国,其物产丰饶,我们的粮草军需便再不用愁,何惧宁王、定王之流?唐人有诗云: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据巴蜀之地,进可以谋天下,退可以保太平。且若以成都作为朝廷陪都,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也可有避难之所。且藩王之中,安王实力相对最弱,理应最先料理此处。只是……自古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安王凭借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足以独霸一方。因此,巴蜀之地,智取方为上策。若是强攻,只怕难啊!”
关于巴蜀这一番论断,谢子良只是站在政治角度,稍加分析,而云晨潇则是站在军事战略层面,且心中似乎已有丘壑,只差一些用兵的细节尚待落实。水心悠不料云晨潇只用数日时间,便将天下大势分析得鞭辟入里,惊诧之余又不由得对云晨潇刮目相看一番,心道:“云儿果然天资聪颖,凡事只要她肯用心,便没有办不成的。”于是双手环搭在云晨潇颈间笑道:“那,我们云大将军可有平蜀良策了吗?”
“这个嘛……”云晨潇一手扶了水心悠柳腰,一手挠了挠鼻间,撇撇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不妨派探子入蜀,先刺探一下虚实,然后再做打算。”
“嗯!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水心悠当机立断道。
“啊?我们?这就去?”云晨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口糕点吃得又太快,此刻已忍不住打起嗝来。
水心悠在一旁笑靥如花,道:“自然是我们。荆州有谢子良坐镇,且现在削藩诏书还未正式下达,藩王暂时不会动乱。你我趁此机会,进入蜀地。若是能一举拿下,自然最好,即便不能,也要搅得他人仰马翻,朝廷大军才好趁乱而入。”
云晨潇脑中一片空白,此刻便只有点头的份儿,胡乱收拾了行李细软,便和水心悠一道入蜀。这一路懵懵懂懂,直到渐渐进入四川境内,云晨潇才回过神儿来心道:“小悠儿果真雷厉风行。若是凡事都似我一般优柔寡断,又不知要耽误多少军机大事了!”当下对水心悠的爱慕钦佩之心便又炙热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完结。下卷可能会有些战争描写。话说是不是在jj百合频道写战争没啥人看啊(捂脸)。。。
这文开始架构有点大了,我也太贪心,江湖庙堂都有涉及,写到这会儿我也收不住了呀。战争非我所长,我尽力为之。
这大坑是我的心头病的,希望我赶快把这坑填平吧。。。絮叨完毕,继续码字
妙计巴蜀
第78章 乱世人命贱
剑门蜀道,向来以险峻著称。好在云水二人轻功卓绝,倒也不甚费力。又走得几日,山路巉岩,几不可攀。云晨潇抬眼看去,但见路两旁断崖峭壁,峰峦似剑,云环雾绕,直插青天。云晨潇虽行路万里,见过不少大好河山,对此奇景亦不由得在心中叫了一声好!
这剑门石壁恰似铜墙铁壁的天然屏障,不仅阻断了自秦岭而来的千里群山,更阻断了自中原而来的十万精兵。在两山峰之间,有栈道蜿蜒如羊肠,时隐时现地攀附在陡峭的山壁之上,似是通向天际。
云晨潇指点着地形道:“悠儿你看此地,正是一处天然的关隘。蜀中有此剑门为关,当真易守难攻。难怪姜伯约能以数万之兵,抵挡钟会十万魏军。”
水心悠顺着云晨潇的手指看去,但见这剑门关雄险异常,颔首道:“川人总说‘打下剑门关,犹如得四川’。剑门关号称蜀之门户,此言不虚。”
二人各怀心事,更不言传,只闷头朝前走去。又行得数里,才到了剑门关关隘处。云晨潇双眼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但见这里城高兵广,装备精良,且纪律严明,对来往行人更是盘查得异常谨慎,不放任何闲杂人等入城。云晨潇不觉心中一沉,忖道:“这剑门关守备如此森严,看来安王治兵有道,朝廷若要硬攻,怕真是难了。”想到此处又望了水心悠一眼,但见她低眉敛目,亦是颇见愁容,看来与自己是一般的心思。当下悄悄伸手握了握水心悠,低声道:“莫担心,等我们入得城去,再看有何破绽。我就不信这剑门关是铁板一块。”水心悠却不言语,冲她抿嘴一笑,算是答话。
此时二人为避人耳目,早已乔装打扮一番。那五行水门不仅武功厉害,易容术更是天下一绝。此时的云水二人早已没了光彩照人的外表,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两个客商。
关隘处,两名兵士长矛一挥,挡住城门入口,拦下云水二人道:“你们两个,进城做啥子哩?”
云晨潇自入蜀以来,听的都是蜀地方言。初时并不大懂,但听得多了,也觉悦耳,便兴致勃勃得学了两句,总被水心悠取笑。此时听得二人用方言盘问,便起了好玩之心,用她半吊子的川话答道:“回二位军爷,咱们兄弟二人,是进城做生意哩。”说罢掏出几两碎银子塞给二人,悄声道:“军爷吃酒,吃酒!”
那兵士掂量了一下银子,跟同袍使了个眼色,撤去长矛嘹声道:“放行!下一个!”
云晨潇见这么轻易就能入城,悄悄冲水心悠扮了个鬼脸,眉眼中颇有得意之色,心道:“看来这里的守卫也只是徒有其表而已。”拉着水心悠刚走出几步,却听身后一人道:“二位且慢!”
云晨潇心神一凛,转身看去,但见一人身材魁梧,虬髯紫面,铠甲锃亮,头戴虎贲冠,上插着貂尾为饰,看来应是个有品级的武官。果然,这些守城兵士看到这人,俱是毕恭毕敬地低下头去唤道:“周参军好!”
那周参军挥挥手算是答话,又向云晨潇道:“两位小公子,听口音,不像四川人呐?”
云晨潇知道自己卖弄过头露了馅儿,忙打圆场道:“回大人,小人的确不是四川人。小人来此做生意,冒学了两句川话,随便说的,大人莫怪。”
“嗯!”周参军细细打量一番云晨潇,又将目光逗留在水心悠身上良久。水心悠觉他目光不善,正要出口教训,云晨潇却将她一拦,冲她微微摇了摇头,上前挡住周参军凛冽的目光,手上却已悄悄地递上了银子,陪笑道:“大人,这是我家小表弟。自小生了一场怪病,从此落下病根儿,不会说话。我们小地方来的,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们过去吧!”
“小表弟?”周参军将云晨潇拿着银子的手向后一推,并不去接,又看了水心悠一眼,摇头摸着下颚的虬髯,略带审视地撇撇嘴道:“你这表弟,模样倒是生得清秀俊俏,没成想却是个哑巴。哎……可惜了,可惜了!”说罢挥挥手,似是有意放行。
水心悠叱咤江湖朝堂,连天子都忌惮她三分,何时受过此等屈辱,当下便欲发作。云晨潇怕她多生事端,忙起身告辞,拉了水心悠就要进城,却不料那周参军竟是阴魂不散地道:“等等!你们既是做生意,怎的不见货物?你们做哩啥子生意?卖哩哪家门店?还不速速报上?若有半句虚言,我周越定不饶你!”
那参军不过区区七品武官,此时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端的威风八面。云晨潇心知此事再掩不下去,正要撕破脸来,却忽见一人从城中发足狂奔。他跑得太快,头盔的带子已经散落,头盔也不知丢在了何处,却也全然不顾,一路挥手大喊道:“周大人!周大人!出事啦!您快去看看!”
周越本来全神贯注于云水二人,听得那人疾呼,不耐烦道:“啥子事嘛!叽叽喳喳,着实可恶!”
那兵士吞了口口水道:“是王爷府上,承奉司左承奉胡木胡大人!他……”
“格老子!他算个锤子大人嘛?胡木这阉狗,竟给老子找事!”周越一听之下,不由得破口大骂,当下吩咐手下押着云、水二人,朝城中走去。云晨潇本打算趁乱溜走,但听得那惹事之人好像是安王府的宦官,便起了好奇心,和水心悠佯装被俘,跟着周越一道朝剑阁县城走去。
县城中,那不太宽敞的街道上停着一台流苏垂地的八人抬大轿。轿子前后,乃是四匹通身雪白的良驹,虽被人牵着,但仍显得高大骏猛。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街道上的一片狼藉:鸡子乱舞,鸡毛乱飞,路旁的鸡笼里还有正跃跃欲试,奋力振翅向外飞跃的鸡子。鸡笼旁,是一个瑟瑟发抖的妇人,正在掩面而泣,全然不顾路人的指点。
“周参军,你可来喽!叫咱家等得好辛苦。”
这街道尽头,是剑阁县城最大的酒楼醉月斋。醉月斋上下三层,一层是酒馆,二三层是客栈。云晨潇、水心悠循声看去,见醉月斋三楼正对着街道的窗边,一人白面无须,锦袍玉带,胸口飞鱼刺绣,头戴通天冠,正轻摇折扇,笑眯眯地朝这边看来。
水心悠久居朝中,识得那人所穿飞鱼服乃是朝中三品以上宦官的服制,想来此人便是兵士口中的王府左承奉胡木。只是这小小的王府承奉,不过是个八品宦官,却敢私着三品朝服,僭越至此,足见其人胆子之大。
那周越本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但摄于安王权势,少不得忍气吞声,微微挑挑眉毛道:“胡承奉好!”
胡木见周越既不行礼,也不叫“大人”,翻了个白眼,心下不大痛快,倨傲地将身子一转,也不答话。周越早已不耐烦,向那牵马的苍头奴问道:“究竟何事,惊动本官?”
原来楼上这人正是安王府承奉司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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