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间(GL) 作者:风若清扬
分卷阅读41
第38章 执手诉衷肠
云晨潇乐得眯起眼睛来道:“那好,水大人就这样问话吧。”
水心悠却忽然正色道:“我不但有话问你,还有话要跟你说……”说罢挣开云晨潇怀抱,却将头枕在她胳膊上。
云晨潇侧过身子,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只见她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手掌一翻,盖在云晨潇脸上。
云晨潇伸手抓了下来,借着月光一看,不禁羞得脸面通红,支支吾吾的道:“怎么这封信你还收着?还不扔了它?”说着将那信笺在手中一揉,抛得远远的,然后单手支颐,眨眨眼睛,心虚的看着水心悠。
水心悠轻哼一声,手指顶着她的鼻子道:“就知道你是个癞皮狗,自己写的还不敢看吗?你就是扔了也没用,那些话都在我心里呢。好一个‘天高地迥,咫尺相违’,好一个‘勿念’。勿念?这样的话亏你说的出来!要不要把你填的那首词拿来配个乐,叫我给你唱出来?”
云晨潇当时心力憔悴,救父心切,哪想到水心悠日后会来找自己翻旧账,当下窘迫难堪,将水心悠一扯入怀,嘟囔道:“你是不知道,我那时候是怎么的心情呀……啧啧,不堪回首不堪回首!谁叫你只顾你的五行门,不顾我了呢?再说了,我也确实是有要事在身的……”
“哦,好!我的第一个问题出来了!”水心悠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道:“你那日到底是为了何事不辞而别的?”
云晨潇也匆忙的站起来道:“当时在登州三才山庄,我得了我父亲入狱的消息,哎,又是跟那铁盒有关的,我便想来找铁盒,后来……”云晨潇当下真是事无巨细,给水心悠汇报了个明明白白,只差没把一日三餐吃些什么东西告诉她了,最后又道:“那时我是叫了你跟我一起的,可你不搭理我,我就……”
“所以你就一气之下,留书出走?”
“这……”云晨潇被水心悠堵得一句话没说出来,紧拧眉头挠了挠后脑勺,只是看着水心悠。水心悠却是如释重负的一笑道:“若是为了救你父亲,当时情况紧急,你来不及说一声也是情有可原的……”说着略一沉吟,却低下头不再言语。
云晨潇听得水心悠不再生气,真是十二分的欢喜,当下凑到她身边来,俯身仰视着水心悠,但见齿贝紧咬,朱唇泛白,脸色通红。云晨潇吓了一跳,正要说话,水心悠却忽地把头一扬,嗔道:“大笨狗,既然是这样,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当时我为了统一五门,确实没在意你的异常。”
云晨潇一时怀疑自己听错,受宠若惊的颤声道:“小悠儿,你,你……”
水心悠心中似塞了一团棉花,软软的舒泰之感充盈全身,仿佛一下子轻松了好多。她反手搭在云晨潇的肩膀上,凑过去柔声道:“说来,是我不对,我不该当时不顾你的感受,事后又跟你兴师问罪来着。原来,原来你不是不要我了……你可千万别怨我呀,我怕你离开我,我怕得厉害……”
云晨潇一呆,整个人愣在那里。骄傲如水心悠,孤高如水心悠,清冷如水心悠,竟然放下她所有的矜持,向云晨潇低头认错。云晨潇轻轻搂住水心悠,只是轻轻的,仿佛呵护着世间最最珍贵的宝物一般。是呀,谁说水心悠不是上天赐给云晨潇最珍贵的宝物呢。云晨潇欣慰的笑了笑道:“傻悠儿,你总说我傻,其实呀,你比我更傻,更痴。那时候,我一出门就后悔了,我就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可是我又好面子,不愿返回去。悠儿,我没有你这么果断,没有你这么勇敢,更没有你这么坦诚。我自责都来不及了,哪会怪你呀?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怪你的,我就想对你好,看见你好,我才能好……”说着傻呵呵的一笑,将水心悠拥得紧了些,又道:“我怕是要系在你身上了,打这以后,我就再也不跟你分开了,你赶我我也不走,就做你的癞皮狗,跟小黑一样的,这么黏着你,嘿嘿,你不会烦我吧?”
好一会儿,水心悠都没答话。云晨潇心里不知怎地,忽然一阵害怕,竟没个着落,她将水心悠扶了起来,低头一看,胸前已是湿了一大片,又见水心悠泪眼婆娑,脸挂泪痕。那如水的风骨和仙灵的气质,被这几滴泪水点缀的如梦如幻。似是雾中的一朵白莲花,可远观不可亵玩,美得有些不真实。
云晨潇大慌,急道:“小悠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般说话。我说错了什么?你又哭了,又哭了……我怎么老把你弄哭?我……”
水心悠不等云晨潇话说完,已是按住她的肩膀,重重的咬了一口。云晨潇哪知水心悠突然下手,惊得瞪大了眼睛,“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然而云晨潇咬紧牙关,始终没有吭声,而是伸手把水心悠揉进怀中。
“哎……”水心悠轻叹了一口气,将头下巴贴在云晨潇的肩膀上,磨蹭着刚才咬过的地方,轻轻的问道:“刚才什么感觉?”
“疼……”云晨潇如实答道。
“除了疼呢?”
“嘿嘿,还是疼……”
水心悠气得一拳过去,云晨潇急忙拦下嘻嘻笑道:“罢了罢了,不逗你。说真的,莫说你咬我一口,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不皱眉头的。你要是乐意,我再给你多咬几口来!”
说着掳起衣袖,将玉臂伸到水心悠面前去,一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表情。
水心悠哭笑不得地将她的胳膊一推,佯怒道:“呆子,谁又要咬你了?过来!”
云晨潇哈哈一笑,拉着水心悠坐下道:“还有问题吗?要问赶紧的,以后可没这机会了。”
水心悠凝视着云晨潇片刻,又探手入怀拿出一张信笺来,递给云晨潇。
云晨潇双手接过,小心翼翼的摊开,只见那上面也是一首《唐河传》词,且有小序曰:终日对笺思君,情不可终,感怀心事,默默无人可诉,遂付之笔端,和词以寄。
云晨潇刚看到这里,已是鼻子有些发酸,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水心悠,说不出的喜爱与怜惜。
水心悠本是豪爽性子,此时却被她瞧得不好意思起来,伸手将信笺一夺嗔道:“你看我干什么?不看信就拿来……”
然而云晨潇身子一侧,双手迅速往后一背,笑吟吟的一脸得意。她的武功练得就是速度与反应,在她防备之下,水心悠也不能轻易得手。
水心悠一夺不下,起身便要走。云晨潇急忙拉住她道:“看看看,现在就看!”将她一拦入怀,然后往信上看去。那首词如下:
蓝桥,路驿。暮云凝碧,翠岩欲滴。我未出阁君未嫁,谁怕,冷眼任由他。醉后舒袖唱《金缕》,笑谁与,高歌和孤曲。秋江岸,水连天,悠然,山河共君恋。
云晨潇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后抿嘴一笑,早已心花怒放,却故作深沉的沉吟半晌。水心悠被她搞得又羞又急,说道:“死小狗,你给我打哑谜吗?早知道不给你看了……”
云晨潇乐道:“早知道?千金难买早知道啊!哎,你这词呀……”她故意停顿,欲言又止,撩得水心悠心里痒痒的,当下气呼呼道:“不说拉倒!我把这纸烧了去,省得烦心!”
云晨潇朗声一笑,宝贝似的把信件收藏好,然后才侃侃而谈道:“要我说,你这词,意思是好的,可惜呀,短于含蓄,太过露骨了。唐末司空图在《二十四诗品》中将含蓄位列诗品第一,言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语不涉己,若不堪忧’。正是讲诗词要含蓄内敛,虽略有过处,却也是个理儿。再者,名家作词,讲究的是个意境,借景言情,以情衬景,情景互动,相得益彰,才更显韵味,能给人遐想的空间,读罢口留余香,掩卷眼浮词景,引起读着共鸣。清真词与易安词为婉约名家,缠绵悱恻那自然是不消说的。东坡可说开一代雄伟词风,然则人家纵然是写豪情,也是‘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稼轩一世词豪,想那‘男儿到死心如铁’何等的刚迈雄健?然写到儿女情长处,亦是“宝钗分,桃叶渡。烟柳暗南浦。”可谓含而不吐,书而不露。你可倒好,给来了个这么直白的大白话来。”
云晨潇话到此处,水心悠已是大不高兴的撅起嘴来,将云晨潇往旁边一推,辩道:“什么臭道理!谁说填词就不能通俗易懂?非要写的‘花非花,雾非雾’的,别人看不明白才算好?我最喜欢的便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般的句子。直抒胸臆,明快爽朗,读来如饮烈酒,酣畅淋漓。”
其实水心悠嘴上反驳,心中却是暗骂云晨潇不解风情。本来自己写一首这么直白的情诗,就已有几分羞色,更难得的则是当着她的面来亲自递上,然后看着她读,读后还不离开,等着她给个回复。她心中敢爱敢恨,爱憎分明,才会有此主动行为。孰料云晨潇书生意气兴起,呆头呆脑的竟然真的品评起词作的优劣来。看那纵横古今指点文字的气势,真是叫人气得七窍冒烟。这就算是首毫无韵味意境的打油诗,你也得给人家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才算懂得讨人家欢心嘛!这位可倒好,批评起来了。水心悠心中骂道:“冥顽不灵,可就算是块顽石,也该被我敲的点头了,偏生这呆子比石头还笨!”
云晨潇听了水心悠的话,却是舒然一笑颔首道:“不错,不错,柳耆卿一代词宗,谁敢说他的词不好?可你忘了,这首词前半阙亦有‘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之语,哪能一上来就白白的直表心意?品评诗词切忌断章取义,曲解作品。我也不是说不能直抒胸臆,自然豁达固然很好,但却不能通篇如此。你填的这词……”
“云晨潇!”
水心悠突然大喝一声,豁然起身掉头道:“你要再说,我就真恼了!”
云晨潇跟着她起身道:“嘿嘿,你恼了我也要说!”她咧嘴一笑,扳过水心悠的肩膀,看着她澄澈的眼睛,语调平和,幽幽的道:“刚才我说的那都是废话,你大可不必理会!你这词啊,我实在喜欢的紧呢,比所有词人大家写的都喜欢。只有我的小悠儿才能写出这么痛快的句子来。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什么‘执手相看泪眼’,什么‘山长水阔知何处’?我统统不喜欢!我就喜欢我的小悠儿写的‘我未出阁君未嫁,谁怕,冷眼任由他。’写景固然重要,但我更看重的是词中的真情意与真性情。在我心里,你比秦少游,比柳耆卿,比晏同叔都写的好!因为那一大堆大词人,大诗人,他们写的诗词都是给人家看的,只有我的小悠儿写的是给我看的,天下只有我才能独享此殊荣。咱们不要兰舟催发,不要鱼传尺素,只要两情久长,只要朝朝暮暮。”
云晨潇这一番高谈阔论,叫水心悠心如潮涌,久不能平。痴了半天,傻了半天,呆了半天,愣了半天,终于展颜一笑。这一笑,百花失色,这一笑,春光黯然,这一笑,芳华永驻,这一笑,倾国倾城。
云晨潇伸手在她鼻子上一挂,学着她刚才的口气道:“好大的人了,又哭又笑的,不害臊!”
水心悠一头钻入云晨潇怀中,眼中噙着幸福的泪水,脸上却是带着几分欢喜,几分萧索的神色,轻声道:“小狗儿,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不气我任性?不气我骄纵?这么顺着我,宠溺着我,我自小到大,除了师父,就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小时候,爹娘都狠心不要我,早早的就离开我了。只有师父收留我,把我带到长白山上,传授我武功,教我读书识字。可是水门的师姐妹们都不喜欢我,都不跟我说话。于是我就拼命的练功,读书。我想等我武功强了,学问好了,她们自然就会喜欢我了,就会跟我玩了。可是不是这样的,我越优秀,她们就越不喜欢我,越疏远我。等大长大以后,我才渐渐明白,嫉妒,她们嫉妒我比她们漂亮,比她们能干,比她们得师父的喜欢。可那又怎样?我就是比她们做得好。后来,我也就不愿跟她们来往了,只一个人练功,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玩,做什么都是一个人。她们碍着师父的面子,虽然对我毕恭毕敬,可我知道,她们背地里都说我孤芳自赏,说我骄傲冷淡,我也都不在乎。下雪的时候,山上好漂亮,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杂色。那时我就会用轻功爬上长白山的最高山巅,不在雪上留一点痕迹,然后就看着茫茫的白雪想心事。那时候,天好近,好近。我喜欢白衣服,不是因为我自命清高,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只是因为,穿上白衣服,真的好像跟天地白雪是一体的呢,只有那时候,才不会那么孤单。可是……”水心悠忽地拉紧云晨潇的衣衫,将泪流满面的脸贴近她的心口,悄然叹了口气,声若细蚊:“可是啊,小狗儿,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有一个人来陪我聊天,陪我解闷,或者,陪我坐坐也是好的……我怕,真的怕寂寞,害怕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又剩我一个人……”
云晨潇心似裂开了一道口子,猛灌着寒风。她深吸一口气,心疼的底下头去,将水心悠的泪珠慢慢的吻去,柔声道:“小悠儿,你别再说了,我听得好难受啊!这些年来,你都是这么过的?小悠儿,我跟你保证,以后再也没那样的日子了,再没有了!以后我都陪着你,永不分离!”
皓月,听到她们的情话了吗?孤星,见证她们的誓言了吗?苍穹,读懂她们的心思了吗?大地,理解她们的感情了吗?皓月悬空,孤星闪耀,苍穹依旧,大地无言。然而,有飞鸟盘旋,为她们送去祝愿,有山气青岚,为她们扫去疲倦,有芳草依依,为她们铺好温床,有流水潺潺,为她们丝竹管弦。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无关风月,无关花雪,无关山水,亦无关——性别。
两人相互偎依,良久良久,云晨潇首先打破沉默,开口问道:“小悠儿,其实,我有一件事,也一直想弄明白的。”
水心悠抬眼看着云晨潇,复又温顺的道:“好,现在你审我。我也老实回答你!咱们两个,谁也不许瞒着对方,都坦诚相待。”
云晨潇点点头道:“嗯,小悠儿,你心里,是不是曾经有过一个人,后来,他,他……反正后来你们没在一起。你能跟我说说吗?”
水心悠一愣,心中一阵愕然,但又笃定道:“哪有什么人?我眼中除你之外再也容不进他人,何况心里?”
云晨潇此时倒是颇为平静,微微的笑了笑道:“你那时候唱《九张机》,我就知道你有心事,小悠儿,你说出来,我替你解开心结不好吗?”
水心悠恍然道:“哦,原来你是说那个?大笨狗,吃飞醋都吃到天上去了!”
云晨潇茫茫然的,脑中一片空白。
这正是:
万事付一笑,意兴渺江湖。挥手从此去,小舟擎天浮。
作者有话要说:
想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39章 对弈品浮生
水心悠笑了笑道:“那《九张机》的曲子,却是我娘经常唱的呢。那还是我五岁的时候,我就坐在娘怀中,听她反反复复的唱这首曲子,唱着唱着,就泪流满面了。”
云晨潇奇道:“为何你娘独爱此曲?其中有什么深意吗?”
水心悠抬眼看了云晨潇一眼,继续道:“我开始不明白,老是问娘。可是她却也不说。后来,我就渐渐知道了,是因为他,就是他……”
“你爹?”云晨潇不知怎地,这二字竟然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仿佛有什么心灵感应一般,默默的指引着她。话音刚落,她心中却忽然忐忑起来,完全被不知名的不安的阴晦之情笼罩着,握着水心悠的手竟忽然有些颤抖起来。
水心悠却没有察觉,颔首道:“是了,小狗儿你真聪明,就是我爹。”她说着一顿,明眸闪动,嫣然一笑,又往云晨潇身边靠得近了些。
云晨潇心中有事,却是苦笑一声,环住她的肩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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