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山行 作者:老鼠杀戮者

    第 34 章

    这时代平民、奴仆是没有姓只有名的。所以山平只是名，而并不姓山名平。但是商人的地位虽然排在农民的后面，可实质上许多大商人却不在此列。像山平、咸甫这样的商人都养着不少商兵、浪士以保家护镖。甚至还有很多豪商根本就成了土豪，占据险地不缴赋税，小点的诸侯都拿其没办法。

    蒋卫选择山平为候选合作伙伴之一，主要是看中了他家经营的马匹武器。这时代的诸侯大多数领地都比较小，不产铜铁的比比皆是，所以军需多要采购。当然也有诸侯拥有自己的武器生产基地，但那都是实力较强的了。刚才的观察询问中，蒋卫得知了山居已五代经营，是虎山国内唯一的军火商，有三十家店面分布在渤海、河北两州，出售各类武具马匹。

    而蒋卫看中咸甫则是由于两点。其一是贩盐的高味斋虽然在财富上比不过山居，但却拥有比山居更多的分店，势力分布的也更广。将来蒋卫通过其办事肯定更容易。其二是高味斋三代以来商德无差，尤其在下级民众中的口碑一直很好。选择这样一个合作伙伴无疑也更让人放心。

    山平是个肥胖的中年人，戴了个黑帽穿一身赭色绸缎长袍，就像一只圆滚滚的皮球一样。这时代等级制度森严，虽然衣帽服饰的料子没什么限制，但样式颜色都有严格规定。帽子、头巾等是平民所戴，配黑、赭、白、灰等色，并不许有什么绣佯装饰。而像蒋卫这般诸侯士族则戴弁、冠、冕，颜色以紫绯绿为贵。今天蒋卫出门就戴了弁，身上穿紫色绣有白虎的常服。

    这山平言语乖巧，眼神透着精细。趁着等人，蒋卫和他交谈起来。

    “国侯再次驾临，不知有什么事需要小人效劳？”山平恭敬得近乎谄媚。上午蒋卫已经来过他这儿，左问右问，都是别家的事儿；现在又来，山平不明白为什么，于是陪上不少小心。

    实话说，蒋卫对这个人的直观印象不佳。不过商人大多如此，媚上欺下正常的很。如果不是这样的，反倒奇怪了——就像蒋卫。不过他毕竟原来也是商人啊，商场上接触的几乎都是这类人；有段时间不见，现在竟也觉得亲切。

    他没答问，道：“等咸甫来了再一起说吧。我倒想先问问店中生意怎样啊？”

    山平拿不清蒋卫的目的，于是道：“店小事烦，但托国侯的福，小铺总还能够衣食温饱。”

    蒋卫笑笑，这话要是真的就出鬼了。他道：“店主人也太谦了，山居这么大的家当，说是日进斗金也不算过分，怎么会只够温饱？”他从宰和还有许多别的店铺中打听估算了一下山居的营业额，起码也有万两黄金之巨，赶得上虎山国税收的三分之二。实际上还要高些，因为平均零售粮价才一两银一石。但这也正常，虎山国产的铁和马几乎都被山居一家包了，产出的军火卖不到这么多反而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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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问价

    山平额上出了冷汗，他可担心这位“名声在外”的虎山侯做出些杀鸡取卵之事，于是讪讪笑着，却暗自盘算该如何应付。

    蒋卫看山平的模样心里有数他在害怕什么，也没解释，便问：“店内四石强弓的价钱是多少？”

    边上侍立的蒋无风听蒋卫这么问，心中大喜，暗想主上原来是实现前些天答应自己的事来了，不过……他又疑惑：这种事需要主上亲自出面吗？

    山平小心道：“四石强弓多是长弓，但也有角弓，国侯问的是哪种？”

    蒋卫拿车的时候也从蒋无风那儿恶补了些武器知识，知道长弓不灵便多是步兵用，虎山卫当然要用角弓。于是道：“角弓。”

    “四石角弓每张约值银二百两。”

    这么贵！蒋卫面上镇定心里却着实有些吃惊：这价钱是那上等百炼钢剑两倍……

    山平看蒋卫不言自是察言观色，现在他可回到商人的角色了：“如是普通二石角弓，不过要银十五两而已。可四石角弓却是上等骑弓，伤可远及二百五十步（众说纷纭，每步一点五米算吧），百步之内，可穿铁甲！制弓所需要的六材都是搜罗极选，用良匠历时三年才能制成，普通武士都无法拉满，价钱自然也就……”

    “嗯……”蒋卫只是一时没想到四石角弓竟然这么贵。但基于普遍的理由，往往好东西都是不便宜的，再加上商家的档次划分，他也能理解。

    “不过也是，当时要是问问蒋无风就好了，也不会被吓了一跳。”蒋卫想着，看了边上的蒋无风一眼，却见他正忐忑地望着自己。

    蒋卫明白了，心中好笑，这蒋无风那时看来是故意不说价钱，怕自己不肯答应吧……他该是也知道这夏赋还剩不少才敢要求，也不是个无知之人啊……”

    蒋卫又问了问其他武具马匹的价格。果然，三石的角弓只要银四十两，其他东西的价格也是如此，这档次划分是自古就有啊。

    比较让他奇怪的是，报价中没有大、重型装备，如抛石机、床弩、弩车之类的。他问了问，山平却奇怪地回到道：“这类物品难制，又一向严禁商贾贩卖。只有大中工匠才能造得出。”

    蒋卫一想也对：如果连这都不禁止，那可以养商兵雇浪士的商贾建城立国也不在话下了。

    山平看蒋卫问了半天，觉得有些了解蒋卫的意思，于是道：“国侯可是需要武具马匹？小店一定优惠供应！”

    “嗯。”蒋卫道，“其他的暂且不管，我先要百张四石角弓。”

    山平想想，道：“四石角弓难制，力能拉满之人又少，但百张小人倒也凑得出。可总店现只藏有二十张，如果国侯不急，小人可从下店调来，月余就可全到。”

    “越快越好。”蒋卫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蒋亭就打来了，自然如此说。他又问：“价钱呢？”

    山平暗地里咬咬牙，他可是被蒋亭勒索过的，以为自己又该出血了，不过想想这可是笔罕见的大生意，于是道：“百张四石角弓本来需银两万两，可国侯亲自驾临山居，愿亏本减价五千两！”

    蒋卫笑道：“你让价这么多？”

    山平一副诚恳模样，道：“国侯上保虎山国安，下保我等下民家财。一点报效算得上什么……”

    蒋卫看山平那副肉疼却又“忠心”的模样着实想笑，觉得他就跟那被保安队勒索的地主老财差不多。这军火的利润有多高蒋卫对比现代社会当然可以想象，若说这家伙亏本那打死蒋卫也不信。

    看着蒋卫戏谑的笑容，山平的不妙预感更强了，他觉得蒋卫可能想白要他的东西！虽说像山平这样的豪商在各地都有关系（因为如果无人照拂，且不谈还能否得到那些军队采购，光武士买东西不付钱就够他受的），要说搬店远走也不是做不到；但山平还是不想得罪蒋卫。他家五代在虎山国经营，为了深扎下根花费无数精力，哪能说走就走？他一时无法，心里虽痛骂姓蒋的都是强盗，但只得等着挨宰了。

    蒋卫道：“四石角弓虽选材精细，可每张弓的干、角、筋、胶、丝、漆再好也不需银二十两吧？虽说制出来需四年，可四年中一名匠人足可以制弓数十张，匀下来一张弓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一百五十两是不是太高了？”

    山平流汗道：“话虽如此，但、但每张四石角弓光是角就需选牛戴牛（意指牛角价格和牛的价格一样的上佳牛角）一只还多，物以稀为贵啊……小人愿再降三千两！”

    蒋卫道：“牛戴牛虽然好，可普通下民怎会知道？我从你这买就是牛戴牛，你买时怕是一钱不费吧？”确实，以商人的精明，当然是买了大批肉牛一边取角、筋，一边卖肉；这样算下来角的价格几乎分文不花。

    山平听蒋卫这般说，哭丧着脸，心想这真是那个被说成是呆人的虎山侯么？他颤声道：“小人再降两千两！”

    旁边的蒋无风对蒋卫和商人讨价还价有点不满，他认为身份尊贵的国侯怎能和一下民如此计较呢？但他自从得了那“神币”之后对蒋卫的敬畏深了许多，又想蒋卫可能大有深意，再说他也知道国库不丰能省那么多的确妙极。于是就没说什么，只是厌恶地看着山平。

    蒋卫摇头微笑不语。

    山平越发害怕，最后一咬牙道：“小人愿意敬献国侯，百张弓分文不收！”

    这山平能把那剩下的万两白银完全不要，倒也是有些气魄……蒋卫大笑，道：“你看我可像是强索他人家财的？”

    “不敢！不敢！那、那……”山平快哭了，他根本搞不清蒋卫想什么：“国侯的意思是……？”

    说实话，两万两白银可折黄金两千两，这对蒋卫是个极大的诱惑。但杀鸡取卵的事在并非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蒋卫是绝对不会干的。他这么做不过是希望等会儿讨价还价好多占点便宜却又不使他气恼。但蒋卫也觉得这封建领主的权力的确强势，即使是山平这样的大商贾也不敢当面抗衡。

    蒋卫道：“你暂且别管。我再问问你，店中可做鲜茶生意？”

    蒋卫早上已经打听过了不少茶叶的事情。虎山国产茶，但是量小，品质不佳，种类也单一；这种奢侈品主要就被几大商家垄断，山居、高味斋正是其二。如果炒茶的话，那就需要刚采下来的鲜茶作原料。蒋卫问了得知三到四斤鲜茶才能做一斤茶饼，他想炒茶也大概如此。

    “鲜茶？”山平不敢隐瞒，道：“虽是不多，但也收。”

    “价钱如何啊？”

    山平想不通蒋卫问这些干什么，道：“国侯，小店一般都雇工制成团茶、饼茶才卖，鲜茶从未卖过。”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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