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狩猎游戏 作者:琰玥

    第 22 章

    记得初来的时候，庭院里开满了紫藤花，梦幻般的粉紫在天空飞舞，淡雅的香气随风飘散。但数月后的现在，那漫天紫色的光景已经不再，庭院里被另一种不知名的黄色花朵泛滥着，不相同的灿烂。鲜黄的花朵成群地缀满枝头，只要风一吹过，就会如雪般飘落，洒下满地的金黄。

    原以为自己会听见清幽深远的琴音，可是耳边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远远地，龙马能够看见曾经抚琴的人还坐在相同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什么。看着略显落寞的背影，他明白对方等待的是什么，也明白那不是自己能够给与的。不久前幸村要求自己带他离开，却被拒绝了。并不是自己的太过无情，只是太清楚那个未来他给不起。也许有一天金丝雀真的能够获得自由，但是那个放他自由的人绝对不是自己。试问连自己都无法拯救的人，要如何救赎别人？

    “幸村前辈，”面对变故的时候，人总会感到不安的，幸村大概也是这样吧。在牢笼中的金丝雀心思似乎要比常人更敏锐纤细些。

    “龙马，”回头，幸村的脸立即挂上笑容，“我还以为你会不来呢？”

    “嗯，雇主答应放我假，”他能从幸村的言行中读出兴奋的喜悦，只是这样的喜悦却让龙马感到负担，“前辈有事么？”

    “难道龙马不愿意看见我吗？”如果不是那通电话，他是不是很久很久都不会再来这里？记得几天前曾听下人提起过，龙马来这里见了真田，可是却没有来看望自己。他知道的，龙马来是因为工作，只是心里却有无法释怀的失落，为什么就不能顺道来看看他呢？如果没有那一通电话，幸村不知道这样的等待将延续至何时。

    “我没有这个意思，幸村前辈，” 幸村和周助一样有个坏毛病，那就是喜欢歪曲别人的意思，某种程度上两个人是相似的，但却又有着明显的区别。“只是你在电话里说立海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我以为……”多少有些牵强的理由，如果不是那通电话，他大概在事情完结之前都不会想到要过来吧。

    “所谓的事情……”幸村稍稍停顿了一下，翡色的眸子凝视着龙马，“龙马应该比我更清楚吧，”的确，他从来都不会刻意去过问立海的事情，因为他不懂，也不愿意去懂。但这也并不代表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毕竟他还是生活在这里的人，是所谓的关系者。一切的变故仿佛就是从侑士的死亡开始，某个剧本的序幕被悄然拉开，在真实的舞台中上演。真的要走向终结么？幸村不知道，但是那种感觉却强烈得难以置信。如果真的能够结束，或许会是一件好事。

    “这些事情前辈大可不必理会，”无论立海变成怎样，真田都不会让他的宝贝受到丝毫伤害，这一点龙马太清楚。

    “金丝雀只要按分地待在牢笼里就可以了么？”别过脸，看着枝头金黄的绚丽，幸村凄然一笑。什么都不需要过问，什么都不需要理会，只是好好地活着，偶尔在庭院里奏起一曲，直到生命的终结。这就是金丝雀的生活吧，看似那般悠然自得，无忧无虑。可是当身边的人都焦躁不安时，当空气变得深沉而压抑时，金丝雀真的能够继续歌唱么？或许从来没有人能够读懂它眼底的悲伤，歌声的凄楚。

    “前辈……”幸村所说的，的确是他所想的，可是这样的话若是说出口却太残忍。

    “可是我还是想要离开，无论去哪里都好，”天空那么地蔚蓝开阔，只是单纯地凝视都能感受到来自蓝天的召唤，“只要离开这里，”或许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可怕，甚至根本不是自己能够适应的。但是正如自己不了解外面的残酷，外面的人也无法体会被囚困的悲哀。不顾一切地追求也许看起来真的很傻，但那仅因为没有承受过孤独寂寞的痛苦。

    “前辈一个人能去哪里呢？”他们都是没有家的人，世界纵然很大，却没有可以归去的地方。像幸村这样柔弱的人，要是独自离开了，还真的无法让人放心。

    “龙马和我一起离开好么？”带着期盼的光芒在眼中闪动，“放下现在的一切，离开这里！”如果现在的生活并不能让他们快乐，那么就去找寻可以欢笑的地方。

    “幸村前辈，我……”他知道他应该拒绝，可是看着那双眼睛，龙马发现话语都被哽咽在喉咙里，不忍心。

    “龙马，我想我是爱你的，也许你并不曾拥有相同的感情，但是给我一个机会好么？”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然后开始新的生活，忘记过去的所有重新开始。不管曾经面对的世界多么黑暗，当阳光重临大地的时刻又将是崭新的一天。

    “什么？！”微微一愣，龙马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他听错了么？他听错了吧，否则幸村怎么会跟他说爱呢？

    “龙马不相信我么？”

    “不，不是的，”连忙摇头，不自然地后退了一步，突然拉开的距离仿佛在两者之间放下了一道屏障，“我不是前辈可以爱的人，”不是，不仅因为他是狩猎者，还因为他的心早已被占据，根本没有多余的位子容纳别人。

    “龙马……”想要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臂，却被巧妙地躲开了，扑空的手愣在半空中，僵硬地。清澈的眼眸瞬间被悲伤混浊，浸没的何止是心灵。缓缓闭眼，深呼吸，再慢慢睁开，轻扯嘴角漾起满是凄楚的笑容，“对于龙马而言，现在的我不过是负累吧，”金丝雀能被寄予希望么？瘦弱单薄的身子又能够背负些什么？就连自己都无法好好照顾的人，又凭什么去照顾别人？从这样的角度上讲，或许他真的应该继续孤独下去，静静地在栅栏里看着花开花落，直到尽头。

    “不是这样的，”他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突然的手足无措。“不是前辈的问题，只是…只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并不能够给前辈什么，”不敢说幸福二字，因为他给不起的又岂止是幸福。

    “我知道的……”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出口他也应该知道，所谓的幸福并不是单纯地依靠，而是用自己的双手去开拓。而他却总是希望对方能把自己拯救，那么地一厢情愿。“我会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也希望那个地方能有龙马的身影。”这是幸村第一次如此用心去爱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如此断然地被拒绝，截然相反的情愫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着实让他哭笑不得。

    “前辈，其实……”龙马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被突然插入的声音打住了。

    “你哪里都不会去！”仿佛天令般不可违抗，深厚的男音顿时敲碎了世界。

    “真田！”交谈的两人同时回头，惊讶地看着不远处的人影。

    也许真的有所谓命中注定，让你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真田的出现就有如晴天的一个惊雷，幸村甚至能够听见自己构筑的梦境破裂的声音。不祥的感觉迅速在心底扩散，三人分立两地，遥遥相望，诡异的气氛仅仅掐着咽喉，几乎要窒息。他有些不敢正视真田灼热的目光，那样的眼神仿佛在控诉他的背叛。然而真的是他背叛了他么？

    “真田，我……”害怕继续僵持的气氛，幸村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只要一对上真田的目光，他就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先走了，”倒是龙马平静地开口，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地道别，“再见了，幸村前辈，”当然，这也仅仅是仿佛，他不过是刻意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否则又应该如何结束这样的对峙？从凉亭走到真田的身边，直到擦身而过然后远离，龙马都能够感受到那两道仿佛穿透自己的视线，大概真田早在心底把自己千刀万剐了吧。

    “龙……”跨出半步，伸出手，想要挽留，可是身体却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背影渐渐远去。不知道为什么，泪水突然有了涌出的冲动，龙马的身影在泪水中模糊，继而消失，就仿佛……要永远地消失了。

    爱本是没有错的，可是为什么放在我们的身上却只会带来无尽的痛苦？

    爱本是自由的，可是为什么我们却被链条紧紧束缚着，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我错了么？错在爱上不该爱的人，或甚至错在了放纵自己的爱？

    你说无法许诺明天，因为你根本不能预见。可是我从不需要明天，不需要永远，仅是此刻的拥抱是否也成了奢望？

    也许我真的错了，错在不该带着一颗懂得爱的心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第三十七话 相拥的心

    一个人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漠然地看着擦身而过的人群，生命就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来来往往中走向终结。不能预见自己下一秒钟遇见的会是怎样的人，也不能决定下一刻远离身边的又是怎样的人，唯一能够做到的只是在相遇的瞬间选择相识或是陌路。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寻找能和自己并肩而行的人，用相同的速度，朝着相同的目标，如果…可以的话。

    从口袋掏出手机，龙马按下快捷键，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要到那个人身边去。

    “我是手冢，”手机的另一头传来沉厚的男音，“越前么？”

    “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那是日落时分火红的景象，仿佛所有都要在那刹那间燃烧殆尽，“今晚上我想请假，”或者更正确地说，他今夜不打算回去。

    “发生事了？”

    “你在期待什么？”和手冢国光这个人接触总让龙马感到不太自在，仿佛无时无刻不被算计着，就像今天的事情一样。从他答应放自己假开始，龙马就觉得有什么在搅动着。或许真田的事情并不能怪手冢，但至少龙马知道这是手冢意料中的事情，他所做的不过是推波助澜。要发生的总是要发生的，或许早一些对大家都好。

    “我没有期待什么，”透过电流的声音听在龙马耳里有些虚伪，“只是想知道你不回来的原因，毕竟这是你的工作。”

    “我不打算解释什么，如果你想要对真田说的话就去吧，”他无所谓，手冢的告状怎也比不上今天下午幸村的表白来的刺激强烈，所以他还需要畏惧什么？最坏的结果仿佛已经摆在了眼前，最坏的…结果啊……龙马低笑，他是因此才要想去见不二的么？因为他在真田的眼底读到了一瞬即逝的杀意？

    “我没有这个意思，”手冢听得出来龙马的口气并不好，他甚至几乎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

    “手冢，”有一点是龙马无法放心的，“关于幸村前辈……请不要利用他，”否则他真的会觉得幸村太可怜。

    “我不会伤害他，”这是他唯一能够承诺的。

    不会伤害意味着什么龙马心里很清楚，然而他根本无法帮助幸村什么，对手冢的请求也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

    这是一个坏习惯，长久以来独自生活的规律突然被打破，渐渐开始适应两个人的生活，把几乎所有的东西变成双双对对。然而当生命中的另一个人走出这世界的时候，那排山倒海的寂寞足以淹没一切，仿佛什么都不再完整，不管是这个家，还是自己。如果按照实际的时间计算，龙马也不过离开了一个多星期而已，可是对于不二却仿佛几个世纪的漫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直到龙马的离开，直到房间又在剩下他一个，不二才发现自己养成了那么多的坏习惯。习惯了早上起来做好两人份的早餐，习惯了走进另一个房间温柔地说早安，习惯了拉着一个人的手逛街，习惯了抱着那瘦小的身子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习惯了偶尔用芥末捉弄猫咪……曾经那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到了此刻却似乎在恶意地提醒着什么。

    独自坐在饭桌前，看着圆形桌面上整齐摆放的两套碗筷，不二默然。那么多天以来，他总在提醒自己龙马离开了，可是却仍然无法阻止这样愚蠢的行为，或许在内心的深处，他还是没有放弃地等待着吧，总觉得或许某一天龙马会在家门前出现，然后微笑着对自己说“我回来了”。所以他每天都准备两套碗筷，害怕小猫突然回来的时候会朝自己喊肚子饿了；所以每天餐桌上摆放的都是烤鱼和茶碗蒸；所以那另一副没有主人的碗筷总在提醒着他龙马的离去，犹如恶性循环。晃动着手中的牙膏状芥末，不二一如往常般没有任何食欲，看着对面桌前的烤鱼，他在想是不是要在上面加点芥末呢？然后又发现，即使他加了，也不会看见小猫嘟嘴鼓腮的可爱模样。他知道爱一个人是幸福的甜蜜，也是悲伤的痛苦，然而却只有真正体会的时候才会知道那种掏空心灵的空虚寂寞。所谓的对方的离开带走了自己的世界，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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