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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5节

    破道[修真](上半部) 作者:苍迹

    第45节

    这过程中,那些在其他门派有靠山、有亲朋的镇民早已经自行寻了出路,能一路艰辛跟随至此的,莫不是有至亲在横霄剑派,对门派实在割舍不下的,还有的就是实在没有去处的,修真界大是大,但他们大半辈子都在仙缘镇上,镇外世界对落魄散修的险恶,他们亦有听闻,至少一路行来,横霄剑派不离不弃,弟子们对他们也多有照拂,便也咬牙跟了下来。

    似这等小心翼翼跟到现在的镇民们,其实对于横霄剑派现今的形势最是关切不过,毕竟头顶一点风惊草动也许到得他们这里就是雷霆雨露,一路行来,他们不敢不关心。

    也正因为如此,当第一个镇民看到杜子腾的身形时,不过片刻之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杜子腾那是谁啊?谁还记得他当日在仙缘镇上的落魄凄凉,现在说起这三个字,整个横霄剑派与合欢宗、乃至于他整治散修的手腕都令这些底层镇民知道:这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

    这样的人物亲自前来,谁还能不去看个热闹,只不过怕唐突了大人物,纵是打量,大家亦是只悄悄在一边伸长了脖子罢了。

    而镇长看到这一幕,心中亦是慨叹。

    一路回望,纵然是镇长也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在仙缘镇上落魄到寄人篱下的瘦弱小子已然成长为了这般参与执掌横霄剑派的大人物,虽然说,现在横霄剑派已不能与当日相比,但是,看那些剑修们的ji,ng气神与萧杜二人的能耐,似镇长这般历经风云的老修士判断,只要这般下去,待到风云变幻之时,云横崛起必是大势所趋。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一路行来,他们这些镇民殊为不易,镇长也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杜子腾,皆是他们自己想法子先解决。

    一是他见杜子腾事务繁忙,且都是与横霄剑派未来格局息息相关之事,与那些大事相比,他们的事终究只是小事。

    二来,说来现实,却也只有四个字:今非昔比。当日杜子腾进了横霄剑派之后虽依旧保持与简家交好,但他那时不过是云横峰上一个颇有能耐的外门弟子,而现在,横霄剑派里杜子腾隐隐掌握决断之权,这般情形下,以简家的门风,反倒觉得高下有别,不好交往了。

    因此,镇长看到杜子腾今日上门,惊讶之余又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什么事竟会劳动极端亲自上门。

    杜子腾却是诚恳一笑,一如过往:“镇长,您近来可好?我这里俗事太多,也没顾上来拜访镇上诸位,这秘境中大家可还过得惯?若有什么不便的,只管告诉我。”

    镇长连道不敢。

    杜子腾目光一扫,便看到几个顽童坐在洞口捡石子玩的,有几户门口还堆放着不少杂物,虽说颇有生活气息,可也足见此处的规划并不适用于居家过日子,更远处的一小块空地上,杜子腾竟然还看到歪歪斜斜开垦了一小陇地,种着些菜苗之物,是真正的菜苗,没有半点灵气……他免不了就是一愣。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大阵在规划之初更多考虑的是修士的修行需求,无论是灵气调配、庚金之气的通道、私密性还有安全系数皆是上上设计,当时入住之时,也只粗粗划分了横霄剑派、合欢宗与散修们的大致地界,可是……他竟然忘记交待如何安置镇民们了。

    若不是今天问了铁万里他甚至都不清楚镇长他们的具体落脚之地,这般想来,实在是他亏欠在先,思虑不周思虑不周!

    因为镇长与镇民们的这番小心隐忍和杜子腾的一时忽略,没有特别划出安置之地,镇民们便也将就在大阵的边角,这无人理睬的地带安家落户下来。

    看到杜子腾目光呆呆放在那片菜地之上,镇长连忙解释道:“实在是一路过来匆忙,大伙储粮有限,镇上人家多是低阶修士居多,未能辟谷,便免不了这些凡俗之举……不知会否对大阵有影响,还请杜小兄弟能宽免一二……”

    说到后面,镇长声音已低不可微,目光十分忐忑,似乎生怕杜子腾对这等凡俗之事有那禁令之举。

    杜子腾见镇长这躬腰垂首惴惴不安的模样,突然间觉得当日仙缘镇上那位指点的慈祥长者似乎已经太久不见,他恍然惊觉,权势在他无知无觉间,已经划下了巨大的鸿沟,又或者说,在修真界,所有人早已将这等阶尊卑印入骨髓,甚至连他早年结识的简家亦不能免俗?

    不,其实是他无意中的漠然才导致这般的距离吧。

    思及此,杜子腾反省之下连忙上前道:“您说的哪里话?是我思虑不周才是,镇民们与弟子们不同,剑修弟子们恐怕还常年存些干粮之物可撑过这段时日,镇民们常居仙缘镇上,自是要过日子的,如何能比,这都是我一时大意了,还要请您和镇上诸位原谅则个。”

    杜子腾这番话诚恳无比,镇长抬起头,见眼前这轮廓俊秀的青年满脸真诚,一如过往,这才缓缓吁了一口气:“不敢不敢。你不怪罪就好,唉,说来也是我一时自专,实在是见大家日子过得不甚方便才这般逾矩,有杜小兄弟你今日这番话,我便放心了许多……”

    杜子腾沉吟了一会儿道:“这确实是我规划之时思虑不周,如今看来,这些山洞适宜修士,但镇上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实在太过逼仄了些,不适合过日子。”

    不待镇长惶恐,杜子腾已是接着道:“如今秘境之中隐患已除,安全无虞,您看这样安排可成?我令他们划出一块良田来,您与镇上大家伙搬迁过去,当日仙缘镇上的屋舍既是因我之故损毁的,如今我便令剑派弟子协助大家重建家园。”

    不只是镇长愣住了,一旁默默听着镇长与杜子腾交谈、一直不敢上前cha话的简泽亦是愣住了,就是他周围看到杜子腾这样的大人物过来偷偷在一边窥视的镇民们也是愣住了,他们本以为,以杜子腾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肯亲自前来探看就已经是纡尊降贵,没想到杜子腾看到他们现在的情状竟还能这般设身处地地为他们着想。

    说实话,对于经历过妖魔围攻、云横峰消失、遂易大战、西荒流离的镇民们来说,能有个安全的落脚地他们已经十分感恩,一路横霄剑派的弟子们对他们亦有照拂,不离不弃。放眼修真界,除了横霄剑派这样风气的门派,恐怕真没有哪个门派会在自己的落魄流离中对他们这些门派外缘的包袱累赘予以这般照顾了。

    一时间,这许多人竟是静默难言。

    然后一个娇脆的声音道:“那我是不是有地方可以种七彩梅啦?”

    杜子腾转头一看,岂不正是简铃儿那个丫头,这女大十八变,乍一看都认不出来了,还以为是别人家的大姑娘呢。

    他忍不住一笑:“行,划片地给你,想种多少种多少,只要你种得过来。”

    这婷婷玉立的小姑娘欢呼一声:“我就说嘛,应该早点跟杜大哥讲的!”

    小姑娘一番话却是让杜子腾明白了镇长一路行来许多忍而不发的艰辛,他只看着镇长,十分郑重地道:“我从仙缘镇到的云横峰,仙缘镇上的大家伙也是因为我的缘故离乡背井到了这里,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看顾好大家。之前让大家受了委屈便都是我的不是,从今往后,大家伙遇到什么难事都可以找我,千万不要见外。”

    当即就有镇民喃喃道:“……这、这可真是太好了……”

    “……杜小兄弟,你真是大好人……”

    “杜小兄弟,你和咱们的剑修弟子们一样,都是顶好顶好的修士,天道定会保佑你们一路顺遂的!”

    “我就知道我们横霄剑派是好样的,杜小兄弟,你与大修士们可要好好干,让那些其他门派的修士知道我们横霄剑派依旧是正道魁首!”

    “对!没错!杜小兄弟,将来我家这小崽子长大你们定要收下他!长成像咱们剑派弟子那般的好修士!”

    这些感激话语偶尔也掺杂那么一两个不一样的声音:“杜小兄弟,我听说那些散修们种禾禾草的地方灵气可足了,能不能匀一些给我们啊?”

    此话一出,杜子腾脸上笑容不变,但镇长却已经是目光如刀掷了过去:“唐家的,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台面上的人物了?这秘境之中地界有限,杜小兄弟专门划块地方给我们那是多不容易的事!现在那么多剑派弟子修行需要灵气,你还这般……做人要知足!”

    镇长这番话掷地有声,直叫那说话的妇人满面通红,就是身边那些邻里的目光也叫她十分不好受,可明明大家私下嘀咕的时候都有过这想法的不是?她也是家中有娃要ji,ng进才厚着脸皮问上一问哪,对杜子腾这样的人物来讲,还不是上下嘴皮一碰的事么?

    镇长这番表现只叫杜子腾心中叹服,姜是老的辣,镇长这般退让是在让他投桃报李啊。

    杜子腾道:“这秘境中确实灵气不足,可那些种了禾禾草的空间,我确实已经承诺过分给那些辛苦种植的散修,要是大家需要灵气的,那禾禾草的种植法子,我可以令学会里的修士教予诸位,灵气好坏,只凭各位的勤劳智慧。”

    杜子腾这番话不卑不亢,却确实打消了这些镇民不切实际想不劳而获的想法,他们失望之下,却又觉得,如果能自己种那禾禾草生出灵气,似乎也是法子啊?一时间,似乎没有得到灵气空间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了。

    镇长看了笑得风轻云淡的杜子腾一眼,有些赧然,知道自己方才心中一点小成算杜子腾一清二楚,心下也不由有些感慨,这杜小兄弟手腕是越来越娴熟了,但能换来种植禾禾草的机会,于这一众暂时无甚营生的镇民而言,亦是好事。

    既然已经决定,杜子腾沉思片刻,便已经将规划做好,几个传讯,铁万里便领着几个弟子过来领命去修屋舍,毕竟他原来也在仙缘镇上盘桓不少时日,对于镇上旧址的一些习惯喜好最是熟悉不过,自己未来的家园,镇民们自然也不可能全都麻烦剑修们,自也跟去搭把手。

    而杜子腾却是留下了镇长与简泽:“我估计以修士之能,这屋舍简单修一下,不过数日之后便能修好,届时我会安排学会的修士过来教导镇民们禾禾草种植之术,还请镇长您妥善安排。”

    镇长自然应下。

    然后杜子腾又道:“此外,我估计镇民若要安置下来,怕是还要添置不少物件吧?尤其是家中有老人幼儿的,若是长期看来,各色灵物杂项,均要购置……”

    简泽点头道:“正是如此,当日在遂易古城,大家虽然都添置了一些,这些时日还能支撑,可若是长此以往,怕是难以维系。”

    杜子腾道:“既然这般,我有个任务想令简泽前往,这其中有些危险,恐怕镇长您与简泽还要好好商议一二……”

    镇长人老成ji,ng,早已猜到杜子腾的安排:“您可是希望小泽往修真界去一次?”

    杜子腾点头。

    说来实在惭愧,他今天本就是为此事而来,何世明一去杳无音讯,可是他也没有接到他布下的后手传来警讯,这其中实在耐人寻味,要么是何世明出了什么意外,要么就是何世明独自逃离,无论哪种可能,没有警讯就是没有其他修士踏足西荒,这倒也勉强算是半个好消息。

    但是,眼见现在禾禾草种植学会发展这般神速,秘境中的灵气日渐充盈,随意修行进展,无论是葛麟处、这些镇民处、还有未曾开口的诸多横霄剑派合欢宗的弟子们,他们对于灵物的需求都只会越来越大,杜子腾不可能一直等下去。

    但现在手上这些人选中,合欢宗与横霄剑派的剑修们,不消说,功法特征简直太明显,一旦出现在修真界,那简直是在跟碧月城和大雪宫说快来抓我吧,那些散修们……何世明一去不回,杜子腾不可能再冒险,划拉划拉去,自然只剩下仙缘镇上这些修士,修为不高,无甚特点,像简泽这样修为的修士出现在修真界中就像一滴水汇入河流一般,很难被察觉。而且,简泽先前有过处置简氏灵物铺的经验,完成这些采买之事应该无甚问题。

    但杜子腾没有想到,他本来是为此事的安排而来,却发觉了自己一直以来对于镇民的忽视,既然这般,他便着手弥补,好在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他只是觉得随着一切渐渐进步,将来他必然是千头万绪,若不加注意似这种疏漏只会越来越多,还是需要更周全才是。

    镇长花白眉毛蹙在一处,显然也是决断不下。他自然知道,杜子腾这番前来专诚寻简泽,恐怕亦不只是采买那么简单,要知道,横霄剑派蛰伏秘境中不过是暂时之举,看杜子腾这些手笔来看,绝不可能永远蜗居于此。

    在云横峰未消失之前,简家凭着与杜子腾的关系,更借仙缘镇发展的机会,灵物铺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牢牢掌握着仙缘镇上的话语权,但将来,若是横霄剑派重现修真界,他们简家能在什么位置呢?

    或许一切的答案都在他今日的决断之间。

    横霄剑派蛰伏于此,却必然不可能彻底与修真界断绝联系,无论是消息还是物资都要从修真界获取,这个任务紧密机要,若能出色完成,将来在杜子腾麾下必是地位不低,可是,与之相随的便是这其中的奇险,毕竟,大雪宫碧月城……那可都不是善茬。

    杜子腾亦不催促,甚至还将其中风险缓缓道来:“在此之前,我甚至已经派过一个散修前往修真界,只是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我亦不知其中有何变故,此外,简兄先前曾经与其余六派的管事弟子打过照面,仙缘镇上不少商户怕也都识得简氏灵物铺的掌柜……”

    谁知杜子腾这番剖析之后,简泽竟是突然开口道:“我愿往!”

    镇长皱眉未及阻拦,简泽却是道:“祖父,您不必再多思量,其实回想一直以来,都是杜兄弟对我们简家扶持甚多,若非没更合适的人选,以他的为人,怎么会在明知有这般风险的情形下前来寻我?先前您重伤未愈,杜兄弟在云横峰上尚未能完全立足都替您寻来莲香藤这等奇物,今日换我便为横霄剑派走这一遭又有何不可?您放心,我知道自己在修真界中经验不足,我已经思量好了,回头会请邓家叔公、冯大哥与我一同前去,他们二人俱是散修过来的,且家小都在秘境中必然可靠,咱们秘境中有位散修商会便是在西荒边缘,回头向他打探一下细节,我们便充作是这商会的修士前往补货,只要不在遂易古城,靠近西荒亦有二三交易流通的商城,定是妥当无虞的。”

    杜子腾一怔,他没有想到,这些时日中,简泽竟也这般成长了。

    简泽所说没错,他既然能将其中风险一一列出,自然也是想好了应对之策,不说能百分之百可保简泽安全,可却也有九成把握可让简泽在遇险时全身而退。

    但他真的没有想到,简泽自己亦是思量周全之后想好了主意,而且听起来完全不赖啊。

    简泽转头看杜子腾:“杜兄弟,你看我这样安排……可行?”

    杜子腾却是哈哈一笑,一拍他肩膀:“如果不是我这张脸拉了太多仇恨,秘境中又有太多事情,这次我定会和你走上一遭!岂止行,简直是太行了!”

    镇长看着这相视一笑的二人,叹了口气,他的年纪大了,简家终是要交到简泽手中的,而且,简泽性子又是这般,好在杜子腾的性情绝不会亏待忠诚追随之辈。在镇长浑浊的眼中,修真界中早就不太平了,妖魔入侵,云横峰逝,必是一番风起云涌,而眼前这笑得疏朗的俊秀年轻人未来必不是那等籍籍无名之辈。

    冒这风险为简家赢得未来他阶下的一席之地……也罢,就让小泽去一次吧。

    事情一定,杜子腾便很快做好了布置,收到眼前的法器、厚厚一摞符箓和一小沓纸张之时,纵是镇长见惯了风雨,也不禁老心脏一跳:“这、这全是金丹符宝?!”

    杜子腾点头:“我托孔师兄他们画的,不过横霄剑派的剑气你是知道的,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用。我这些符箓都是按着修真界惯见的来画,倒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你可以放心地用。这法器是隐匿容貌所用,除非元婴大能亲至,否则无人可觉察,但你也知天下绝没有万无一失之事,还需小心才是……”

    杜子腾零零总总叮嘱半晌,镇长却是彻底服气了,似杜子腾这般,金丹剑修的符宝都可以不眨眼地扔出这么多来给简泽几人防身用,这手笔气度,确非凡人。

    镇长突然心中一动,这几日屋舍已经修好,镇民们陆陆续续搬了过去,那禾禾草种植一事他恐怕也不能怠慢,杜子腾虽说是为镇民们寻的营生,但又何尝不是一次试探?若是他们这些镇民此事都办得入不了他的眼,那恐怕以后许多事也不会再交予他们了吧?

    这般一想,对于这种植一事,镇长本来将之看作是镇上的营生要好好管理,现在就更不能怠慢了。心中已经筹谋着在那什么培训之后,要找几户人家好好谈谈的事了。

    揪着那软q弹糯的包子送走简泽,杜子腾心中又多了一样要记挂的事情,那包子不耐烦地道:“事既已皆,吾可以走了吧!”

    杜子腾:……

    好吧,这只包子主人闭关把它留了下来,杜子腾又没什么时间管教,现在都有些野了。

    然而,这只包子打了转,突然对杜子腾道:“那木头呢?”

    杜子腾:……

    看在这只包子还有不少用处而他等会儿要去上课不用画符的份上,杜子腾默默地放出了小木木奉,然后就见两小约好了一般,咻地一声便连影子都没了,也不知野到哪儿去了。那破木木奉更是让杜子腾在风中凄凉了好一阵,妈蛋,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啊!有这么抛弃自己主人的吗?!混账!早知道不放你出来了!

    杜子腾在原地生气了好半晌,才摸出阵盘来开始忙正事,如今各个散修的独立空间内,那禾禾草种得不错的,灵气都有富余可供大阵调用,横霄剑派的弟子们修行终于不用再紧巴巴的修行了,杜子腾现在管着大阵,自然是要调配一下灵气的,而且,不知是不是杜子腾的错觉,近来那庚金之气亦如泉涌一般源源不绝,恐怕与那正在剑问之堑中闭关的某人有关,杜子腾一笑,便也毫不客气地直接掺进灵气中造福剑修弟子们了。

    然后他打开水镜术,学会里以王满才为首的修士正在给仙缘镇的镇民们科普禾禾草种植要点,对于学会里的修士们而言,这种种植术的推广已经进行了无数场,早就驾轻就熟,对于各种问题也能很好地解答,看那些镇民们较真的模样,似乎也准备在禾禾草上大有作为?

    这也是个好现象,那些困在空间中的散修,杜子腾自然不可能叫他们一辈子种禾禾草,如今基础技术探索成熟,交给仙缘镇的镇民们倒是十分恰当。

    而杜子腾的水镜中再次出现那些空间中的散修,他们有的忙忙碌碌打理着禾禾草,似乎期望着早日种出三阶禾禾草加入学会从此走向高帅富的人生,有的却是老老实实地闭关修行,似乎对于自己的种植技术没那么有把握,还不如一步一个脚印就着这空间中的环境认真修行,反正修为总是不会亏待自己的,还有的在空间中自暴自弃蒙头大睡,显然对这什么狗屎的禾禾草完全不感兴趣……

    更远处王满才的田地里,那只包子和小木木奉边打闹边一根根翻着禾禾草,这两只吃货显然对这没能到手的三阶禾禾草耿耿于怀,誓要把它揪出来,然后啊呜一声吃掉!

    而新修的练剑坪上,陆陆续续有弟子到场,显是孔云的课堂不久后要开始,认真的剑修弟子们已经提前赶到抢占个好位置了。

    这许多事情有好有坏,但都在掌握之中,到得此时,杜子腾才长长吐了一口气,身畔无人之时,他抬手揉了揉脸颊眉心,现在各方事情都渐渐走上正轨,他才真正觉得肩头的担子到底有多沉重,沉重他似乎都忘记了轻松愉快是个什么滋味了,可那个最应该担负这一切的混账倒好,自己屁股一拍就把这摊子扔给他。

    “你的闭关最好能有长进,别让我做亏本买卖,否则,哼~”杜子腾朝着天空中某处挥着拳头威胁了一下,便贴上神行符朝练剑坪赶去。

    孔云的课马上就要开始,作为修真小白,难得有机会好好学习,纵然忙得不可开交,但充电的机会杜子腾是绝对不会错过的,他好不容易忽悠了一批金丹前来讲课,自己却占不上便宜,这也太亏大了,绝不符合杜小爷的三观。

    这堂课换了那姓寒的金丹剑修,在修真概论之后,这一堂课讲的是修真简史,真的只是简史,只简明地涉及修真界那些真正重大的事件,这无疑是杜子腾极需要补上的一课,七大门派的由来、渊源、修真界如今的格局,他统统不知道。

    到得此刻,杜小爷才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点无知,原来往上数n代,碧月城不过是个三流的修真世家,到得现在的老祖手上才发展起来,因此数百年前,不少门派都明着鄙夷其为向扩张而不择手段的举动,只是到了这几十年,碧月城地位渐渐稳固,这种鄙夷便也渐渐消失。

    而那大雪宫一直位于极北边陲,听说也是因为现在这代神师修为通神,干预宫中事务之后,大雪宫才渐渐活跃于修真界事务中,渐渐加入巨头的行列。

    这许多事情,于现在的修真界而言恐怕都是秘辛,被各大门派封杀得差不多了,但是身为修真界曾经的第一大派,底蕴在这儿,剑派中的金丹修士竟然悉数知道,而更令杜子腾惊讶的是,这可是通识课,他们竟然也不遵从修真界中那些遮掩的规矩,毫不避讳地一一道来。

    杜子腾低头翻开教材那一页,当日几位师兄争执时他亦在场,他随口一提几位师兄共同认可的准则清晰跃动于纸面之上:“以史为镜。”

    杜子腾恍然一笑,当日随口提及,他没有想到,这些金丹剑修们竟是真的这么较真,以史为镜,凡是对修真界有深远影响的、诸弟子们应该以之为鉴的,他们都绝会不避讳,杜子腾笑叹一声,剑修啊剑修,叫他说什么好。

    但即使看到了那四个字的杜子腾也绝没有想到,这位寒师兄竟然在接下来的课堂上将另一件几乎改变了他们所有人命运的事件亦是尊重事实地客观道来:

    “……直到现在为止,即使是我横霄剑派亦不能完全肯定那些域外天魔为何执意要入侵我修真界,是为着修真界中的灵气,还是为着生灵血r_ou_?我等实在知之甚少,至少,从那入侵的方式来看,对方必是不怀好意。先前几乎所有与域外天魔的争战皆是我门中化神长老一力承担,即使是我,也是在云横峰消失之后,才从掌门口中得知……”

    这一段历史对于横霄剑派所有弟子来说,无疑是极其沉重的,如果没有天魔,横霄剑派如今依旧是修真界所有门派只能仰视的第一大派,他们依旧会头顶第一大派弟子的光环,安然在云横峰上如同前人一般一步步在剑道之上前行,而不会如此刻这般,隐匿于修真界无人知道的一隅,席地而坐学习这段历史。

    “于我等而言,云横峰的消失固然是生平至憾,可于整个修真界而言,云横峰的消失只意味着一件事,自今往后,天魔与修真界中的最后一道屏障已然消失,尔等现下修为虽低,却也要牢记,降妖除魔凛正不屈本就是我剑修应当作为,不论我派与修真界其他门派恩怨如何,可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那入侵的妖魔,来日我横霄剑派与那天魔必有一战,尔等需砥砺勤勉不可懈怠!”

    底下一众剑修弟子皆是肃然应是。

    杜子腾却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将这口浊气吐了出来,掩去了眉宇间的种种情绪。

    对于云横峰的尊敬珍爱,他与在座所有听课的弟子加起来,恐怕都不及这六位金丹剑修,可寒师兄这番话却是代表了他们几人的态度,他方才的叙述中,客观冷静,根本听不到半点对于整个修真界、甚至是碧月城、大雪宫的怨恨,甚至隐隐展现了另一重杜子腾只能仰望的剑修境界:对天下苍生的真正悲悯。

    可他们难道对大雪宫和碧月城全然无恨吗?当然不是,越是爱重云横,只怕就会越加痛恨这两个卑鄙无耻的门派,但在这三尺讲台之上,他们却是终是选择只将事实陈述,只将恩怨隐匿,为的不过是希望这些初初入门的弟子依旧长成前辈们那般光明磊落的正直之辈,不成为被仇恨蒙蔽的宵小之辈。

    用心良苦。

    以史为镜,说来容易,能真正办到,世上能有几人?他眼前这几位金丹剑修却是真正做到了。

    也是在这课堂之上,杜子腾竟是第一次知道,所谓域外天魔与横霄剑派之间早已交手数次,并且远不止是那天人之岛上!

    早在数十近百年前,曾经有一个天魔真正踏上了修真界,传闻那天魔修为并不算高,却身怀异术,往往逃脱,在修真界各大派间掀起无数风浪,最后虽被横霄剑派毙于邪啸海中,可这天魔来到修真界的目的至今仍是个谜题。

    杜子腾却是思忖着,这莫不是那些天魔的斥候?先派来打量敌情的?不需要修为太高,只要逃得够快,尽量多地收集信息就好……

    他这般分神思索间,怀中阵盘突然震动,而这练剑坪上亦是隐隐感觉到了一股灵气呼啸的震荡。

    杜子腾当即一惊,情不自禁与在场的孔云、铁万里、课堂上其余诸人同时抬头仰望,只见这秘境平静的天空上骤然间卷起无数乌云,那背后无尽幽暗一片死寂,仿佛一个只有死亡的九玄世界在背后窥视一般,竟有无尽沉沉死气当头而下!

    第169章

    那仿佛要堵塞一切的死气中,杜子腾浑身的汗毛都根根倒立,他怀中阵盘那越来越剧烈的颤抖仿佛是在越来越急促地警告:大阵告急,随时可能碎裂!

    杜子腾此时根本来不及细细去分辨头顶的状况,心神一动,呼吸间便唤出了阵盘,然后杜子腾大吃一惊,只见这大阵中原本充盈的灵气仿佛被什么抽干了一般,难怪岌岌可危!

    他当机立断,一面召回小木木奉和那包子以备不测,一面自灵气最充盈的王满才几人的阵中迅速抽取了大量灵气予以填补,可那大阵仿佛在经历什么剧烈的消耗一般,他这填补的速度竟然堪堪才能及得上那损耗的速度!

    杜子腾不敢迟疑,甚至根本顾不上分辨其中缘故,他就立即接着从其他那些没有三阶禾禾草的空间中抽取灵气,如此这般忙碌调配许久,他才算是令大阵稳固下来。

    此事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眨眼之间,若非杜子腾果断,只怕大阵早就在刚刚那一刹那崩毁。

    看到大阵的情况渐渐稳定,杜子腾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抬起头来,却奇怪的发现,他周遭的剑修,竟没有一个拔剑应敌的。不论是孔云等金丹剑修,还是铁万里,只在一开始神情严肃警惕,可现在却都奇异地放松了下来,孔云的神色中还隐隐有股期盼之色。

    然后头顶那浓厚乌云已经渐渐聚集成一扇青铜大门模样,那门上铭刻的奇怪文字,还有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魔物都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仿佛当真有一扇青铜大门以及那门后的世界在隐隐现世一般。

    可就在大门清晰到了极致的刹那,轰然一声巨响,那些倾泻而出的恐怖死气骤然一敛,杜子腾一时间竟被那气势逼得合上了眼,等他再睁眼之时,无论是乌云还是青铜大门俱都消逝无踪,好似方才的一切不过是错觉一般。

    好半晌,抬头仰望的众人才渐渐回过神来,大阵的灵气消耗此时彻底平息,而杜子腾忙乱完了这一阵之后忍不住问道:“刚刚……”

    孔云却是露出一个真正的笑容来:“杜师弟,我横霄剑派又多了一位金丹啦!”

    杜子腾一怔,随即惊喜道:“那是结丹天象?!”

    难怪会对灵气有那样恐怖的剧烈消耗!原来是有人结丹!

    这许多在场的炼气弟子们俱是一静,随即便是一片兴奋的欢闹。在这秘境之中,远离云横的庇佑之下,竟然有剑修成功踏入的金丹真人的行列,这如何叫他们不喜?

    回想方才那恐怖的死气,杜子腾在心中划拉闭关的筑基后期修士名单,登时眼前一亮:“是靳宝?!”

    孔云笑道:“方才那天象之中,九幽死气森寒寂灭,似乎也只有靳师弟的剑意才堪匹配了……”

    本以为又是出了什么变故,杜子腾在一番忙乱中都已经做好了又要大战一场的心理准备,甚至连两小都急急召到了身边,没想到竟然是靳宝结丹,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那两小见没它们什么事,小木木奉朝杜子腾无语地甩了甩头顶的叶子,包子朝杜子腾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抖了抖一身颤巍巍的肥r_ou_,各自用行动向杜子腾表达了鄙夷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再次唰地消失了。

    杜子腾:……

    而孔云和几个金丹剑修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觉得好笑,什么样的主人有什么样的本命法器。

    这大概是他们长久以来第一个真正放松的笑容,自然不只是为那两个全然不给主人面子的法器,而铁万里亦是忍不住兴奋道:“靳师兄本就天赋卓绝,这次闭关这么久,原来是一举冲击金丹。”

    杜子腾却是调侃道:“我说,几位师兄,还有铁师兄,你们回头可要跟这闭关的师兄弟们好好说说,这冲击境界是好事,但这般冲击大境界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方才大阵中的灵气差点被靳宝抽干了,要不是我紧急从其他散修那调集灵气,怕是他辛苦这九十九步差点就要败在灵气不足这一步上啦!”

    孔云等人哑然失笑,却也是应了下来。这杜师弟明明是心疼灵气,偏还说得振振有辞。

    一边调侃着,杜子腾一边给各个种植散修发去讯息,解释方才千钧一发的状况,这等应急的状况他也是无奈,好在,能好好种植禾禾草的修士对于杜子腾的安排虽小有怨言却在他解释之后安抚了下来,听说原因是横霄剑派有人冲击金丹之后,出于各种心思,再有怨言的也压了下来,连连换成恭喜之讯。

    杜子腾不去理会那些或真或假的恭喜,只重新调配好大阵的灵气规则,令接下来一段时日内大阵放缓对于灵气的需求,好让各个散修的空间们不至于无法恢复灵气密度。

    而且,靳宝进阶成功之后,恐怕也需要时间来稳固境界,金丹修士的修行又与筑基不一样,他那洞x,ue中的灵气供应恐怕也要变上一变以。

    与此同时,杜子腾也思忖道,本来这秘境之中因为包子的缘故,各色危险已经降到最低,保留这大阵不过是为此时灵气调配的需求,这大阵要说穿了原理十分简单,就在原来聚灵阵11版本的基础上添加了仙缘镇的防御阵法改进而成的,不妨叫做20版本。

    原本的聚灵阵可以实现单向改变灵气密度,而现在通过仙缘镇大阵,杜子腾可以实现空间隔离+双向改变灵气密度,甚至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改变调节的速度,原本这个仙缘聚灵20版本他是用在遂易古城花魁决赛之上,以便隔离凡人与修士,一是方便决赛安排,另一方面也是方便他当时y那大雪宫与碧月城的修士。

    后来,到了这破晓秘境之后,开始是因为秘境之中危机重重,修士中又有一些未必可信,杜子腾为防护直接启用了这仙缘聚灵阵,到得后来,灵气整体匮乏,禾禾草的种植不能让整个空间灵气一下子全部充盈,这仙缘聚灵阵又发挥了调节灵气密度的作用。

    刚刚靳宝晋阶的事情让杜子腾深刻意识到,好像不是有了包子之后,这个大阵的防护作用就可以削弱的,哪怕是对于将来的横霄剑派而言,作为最后一道防线,就似原来的云横仙阵,其强大足以横扫修真界绝大多数门派的护山大阵,集防御、监查、反击等等功能于一体。

    自己这个大阵虽然能够勉强满足现在阶段的需要,可长远看来,还要好好规划才是。

    另一方面,靳宝晋阶的事也提醒了他,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又会发生灵气匮乏的情形,建个灵气池很有必要,这样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这池子中储蓄的灵气也可以顶上好一阵。

    短短时间里,杜子腾脑子里又给自己加了一项任务……

    因着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那寒姓剑修看弟子们兴奋的模样,思及今日主要内容也都差不多,将课业布置了之后便宣布课程结束。

    待杜子腾把“大阵规划”一中加到那已经排得密密麻麻的行程中后,弟子们早已散去,不知为何,方才明明很高兴的孔云几人却是默然立在原地,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寂寥。

    “……若是师叔也在该多好啊,记得当日好多大修士都说靳师弟定然逃不过那‘寂命之劫’,师叔却执意将他纳入门下,后来靳师弟以劫入道,师叔高兴得喝干了师父所有佳酿……现在靳师弟已经是金丹,未来想必亦是不可限量,师叔若是知道,不知该有多高兴……”

    他番寥落话语不知勾起在场诸人多少失意,云横峰上那些人事似乎又在眼前……

    杜子腾却是开口道:“孔师兄,往事已矣……我云横峰终究是又多了一位真人,那‘通识教材’又多了一位商讨之人,云横峰也终会重现辉煌!”

    不知因为杜子腾那多了一个教材编纂者的说法,还是因为他最后一句云横峰重现辉煌之语,孔云的神情一松,随即摇头道:“杜师弟所言甚是,我等倒是不如你这般明悟,往事不可追,思之无益。”

    然后他又看了杜子腾一眼道:“不过,杜师弟,现下靳师弟不过是突破金丹便令你这大阵如此捉襟见肘,若是以后我们几人突破元婴之境,你岂不是要山穷水尽?如若这般……我们几人可是不敢轻易冲击境界了啊,哈哈……”

    杜子腾傻了,这td简直是惊天噩耗:“什么?!孔师兄你要冲击元婴了?!”

    苍天大地!

    对于杜子腾来说,现在的灵气就好比是现金流,他好不容易通过开源节流保持收支平衡甚至略有节余,特么地有个投资恐怖的国防项目还不得不上,这简直是要命啊!

    孔云一挑眉:“怎么?杜师弟你支应不起?”

    杜子腾连连摆手:“不不不,如果几位师兄真的要冲击元婴,就是砸锅卖铁再从牙缝里节省,也要保证你们的灵气供应啊!”

    如果说金丹算是真真正正踏入道途,那元婴无疑就是正式迈入高阶修士的行列,但凡能称得上有数的大派的,必有元婴坐阵。

    化神修士几乎从不现世,元婴便是明面上的最高战力,各名门大派之间的战力排名,甚至隐隐地也是按着元婴级别的战力来进行排序,先前的横霄剑派就不说了,十九位元婴……放眼修士界也没有第二个门派元婴修士有两位数,因此才稳坐修真界第一把交椅,很少有人挑衅。

    如果他们现在能再多一位元婴修士,虽然暂时还不能同碧月城大雪宫叫板,至少在高阶战力上,就不算是空白了,这是战略上的重大突破,杜子腾这番砸锅卖铁的话绝不是玩笑。这道理很简单,人如果穷,也许只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是人如果没拳头牙齿,那别人随时可能宰了你。

    孔云这番话似真似假,见杜子腾这番紧张认真的神情,他剑气一竖,将他们几位金丹与杜子腾圈在其中,这才慎重道:“掌门闭关也有时日了,今日见靳师弟晋阶,我是担心若是掌门冲击境界……”

    杜子腾傻眼,搞半天这大哥根本不是为自己问的啊,摔!

    杜子腾忍不住提醒这位c,ao心c,ao得没边的金丹道:“萧辰闭关之前才结丹不久……”

    再说,他的丹(蛋)已经碎了啊!

    杜子腾郁卒地想到。唉,他白白欢喜纠结了一场。

    孔云却是诧异道:“掌门之前,修真界有几人能百岁不到结上上金丹?他曾得霄河传承,若是一时……”

    事关萧辰之事,杜子腾亦不知道该不该说,孔云一番好意提醒,他只能含糊应道:“也是,孔师兄,要不这样,我本也有意更新大阵,将来不论是你们几位谁要冲击境界都能保证灵气无虞。”

    孔云颔首道:“偏劳杜师弟了。”

    杜子腾却是道:“皆是份内事,孔师兄不必多言。”

    孔云却是知道杜子腾答应得轻松,但其中确有许多不易,那些散修并不如剑派弟子一般齐心协力,也亏了是杜子腾软硬兼施手段齐出才能有今日成效,他认真地道:“这般情势下,杜师弟你的许多事务我等全然帮不上忙,说是偏劳绝不为过。”

    孔云字字肺腑:“不怕杜师弟笑话,初到秘境之时,我亦曾想过令诸弟子为你分担一二,但那结果实在是……”那禾禾草种植一事便可知,剑修战力强大,但在这些杂务之上却只是给杜子腾帮倒忙,孔云顿了顿续道:“我等身为剑修,一直亦以此为傲,可到得此处,亦不得不承认,在种植一事上,我等空有蛮力,此时却只能徒然添乱,我思来想去,恐怕我们能做的,只有教导好诸弟子,一心一意专注修行,如此这般才算是襄助师弟你一同复兴我门。掌门闭关前既将一切托付师弟,我等亦视师弟之命等同掌门,不论师弟你想做何事,尽皆放心去做,我云横峰的剑修永远是你的同门师兄弟,永远在你身后。”

    周围其余几个金丹剑修默然无语,但目光与神情皆是传递出与孔云一致的想法来。

    杜子腾一时怔在原地,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焦虑无措甚至隐隐的孤独都被这几位讷于言敏于行的剑修师兄全部看在眼里,道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然后,杜小爷却是掩去了心中那阵暖意,脸上露出个夸张的笑容来:“靠!孔师兄你们不想做这些俗务就直说,还来赚我的眼泪!还好小爷我泪点高!”

    不等孔云说什么,他却是一挥手:“方才朝各个散修那儿灵气抽得有点狠,我去看看情形,师兄们也忙去吧!”

    看着这消失得飞快的身影,孔云几人却在怔愣之后忍不住相视一笑。

    孔云一本正经地道:“既然杜师弟已经说要准备灵气以供金丹随时冲击元婴所用,我等也不要辜负他一番心意,这教学之外,修行亦不可耽误。”

    几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就是孔云自己也没崩住,笑了起来。

    杜子腾说去检查各个散修的状况,倒真不是开玩笑,方才事出紧急,也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什么损失,他自然是要一一查看,谁知,还真给他看出了问题。

    看到那一直懒洋洋躺在床上不肯动弹此时却鬼鬼祟祟在床下折腾着的修士,杜子腾眼睛眯了眯:“狗不理,速来!”

    片刻之后,那包子十分不耐烦地滚了过来,真是的,它们已经搜查完十万八千零四十一株禾禾草了,再搜完最后的一万多株就能完全把那片地犁一遍,结果刚刚杜子腾召唤打断了一次,现在没隔多久居然又召唤,是包子就不能忍啊!

    看这只包子气得圆滚滚的,杜子腾却是点了点底下:“你自己看,还号称什么了不起的空间法则掌握者寰埏大人呢,喏,有人差点把你的牢底凿穿了,要不是我过来看你自己都没发觉吧?”

    包子心中神念飞闪,惊讶地发现,真的有一个散修利用传送类法器在寻找空间缝隙妄图逃离!

    花擦,居然有人敢挑战寰埏大人的权威,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着登时消失不见的包子,杜子腾耸了耸肩,然后唤过许久没被教育过的小木木奉,叹了口气:“走。”

    小木木奉在原地转个圈,显然是最近野惯了,有点不情愿执行主人的意思,只有一万多棵了!他们都数了十多万棵,只差最后的一万了!

    杜子腾:……

    居然不听话了?!果然那包子就不是什么好鸟!

    杜子腾面无表情地道:“小爷还欠着你那基友数张‘意在神上’的符箓,你不来,小爷用指头去画么?!”

    见小木木奉不为所动,杜子腾继续面无表情:“而且,你那基友的颜色好像越来越深了?若我没理解错,它的实力恐怕是越来越强了……至于你,”杜子腾一脸嫌弃:“脑袋顶上长了一片叶子之后你多久没动静了?除了吃你还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吗?”

    小木木奉一边跟上杜子腾,一边嗡嗡地抗议:吃怎么了!吃怎么没意义了!还有,基友是什么?能吃吗?怎么吃?好吃么?不对,谁特么跟那蠢货是基友?!

    什么?你说它不蠢?

    啊哈哈,连符箓的影子都没见着就给自家主人鞍前马后干了多少活,这种蠢的程度,小木木奉都不忍指出了。

    这么个诡(蠢)异(萌)的气氛中,小木木奉终究还是和杜子腾一起研究大阵开始画符。

    杜子腾捏着小木木奉,最近繁忙太过,他也好久没有画符,此时对着符纸,竟是罕见的心绪难平。

    意在神上,可他现在,意未生,心已乱。

    杜子腾叹了口气,提起小木木奉,笔随心走,刷刷几笔,收笔之时,没有一道成符,竟然只是散乱写了几个字词:“灵气”“修真界”“何”“简”……而最后一个字却是个“辰”字。

    看到最后一个字,杜子腾也怔住了,竟是久久没有动作。

    第170章 血盆大口

    琼玉镇因为靠近附近的琼玉派而得名,虽然不若遂易古城和几个名门大派自己的城池那般气派,但因着距离那些大城池实在太远,远到纵是一般的修士亦要花费很长的时日才能抵达最近的修真城池,修士们总需要去处来交换有无的,琼玉镇便也成了没有选择的选择,虽不似那些大的修真城池那么繁华,却也颇有些人气。

    这镇上五条街道便按着灵草、灵兽、法器、丹药、杂项自发地组成五个集市。

    简泽此时散着一头乱发鹰鼻深目地走在这灵草集中,手上拿着样古怪的法器——若说不是西荒那左近的修士恐怕都无人会信了。

    “我说兄弟,你们那儿挨着西荒还能修炼么?”

    简泽没说话,他身边矮矮胖胖的冯三却是笑眯眯地接茬儿道:“哎,这不是没法子么?这天下的名山大川统共就那么点儿,还都被那些名门大派占了个一干二净,那些小灵脉也有门派瓜分抢占了,我们这些孤魂野鬼的也是没法子啊,洞府挨着西荒,虽说灵气稀薄好但歹没人争没人抢的,也只能将就喽……”

    那先前出言询问的商贩听了冯三这番话,眼神就带了些同情:难怪抠抠索索的,原来穷成这样,他不由好心地提点道:“我听说现下那些名门大派都在广招门徒,我看你们几人好歹也是炼气修士,何不前往一试?”

    简泽心中一动:“广招门徒?不知小哥可否详细说说?”

    这商贩摸了摸脑门:“嗨,还不是那妖魔闹的,”他左右看了看无人注意,才压低了嗓门道:“先前云横峰在那儿压着这妖魔,这不,云横峰没了,这些妖魔可不都出来了?我听说啊,那好好的灵脉上现在y气森森妖魔横行,别说普通修士,就是那些大修士都不敢轻易前往,离得近的那些门派统统都迁啦,……”

    这商贩说到这儿才把身子直了起来,叹了口气:“唉,这世道怕是越来越不安生了,现下几大门派联合在那儿镇压妖魔,若是一个不好没能压住,怕又会是一场滔天大祸……”

    简泽心中沉重,他没有想到,他们这些人隐匿于秘境这段时间内,修真界竟也是天翻地覆:“那七……六大门派就没有想办法彻底消灭妖魔吗?”

    这商贩却是摇头道:“怎么没想啊,他们现在都围在那处天天剿灭妖魔呢,可听说那些恶心玩意儿好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无穷无尽,越杀越多,六大门派自己也搭了不老少弟子进去呢!”

    简泽二人对视一眼,均是对修真界的局势不甚乐观,这商贩方才闲谈间已是利索地将简泽等人需要的种子打包装好递了过来:

    “拿好喽,您的灵植种子,唉,您在那穷乡僻壤也好,至少妖魔也到不了那儿去,也没人争抢,地界大了多种点灵草灵植,自给自足之外也能卖点出去手头宽裕,这回头有多的可别忘了照顾小店啊!”

    这商贩不愧是买卖人,不必别人接话也能秃 串地自言自语好半天。

    然后这商贩左右看看,又再次低声道:“要是赶明儿啊,这修真界形势不好,我怕也想避到您那儿去,回头您可得照应一二啊!”

    对这热情的商贩冯三倒颇有好感,当下一笑:“我倒不是要自个儿种,只是我这兄弟功法特殊需要灵植种子,就我们那地界,灵气稀薄可养不起这些娇贵玩意儿,更何况,这么多我们弟兄二人怎么可能照看得过来?——您要不嫌弃肯去,我们自要好好招待!”

    那商贩亦是嬉笑道:“失敬失敬,小兄弟这功法听来特殊想必不凡!日后若还要灵植种子只管找我,保证物美价廉!”

    事已毕,二人便转身离开了,按照先前商量好的“身份”,他们这些说辞皆是再三推敲,绝不引人注目的,毕竟,如果说是住在灵气稀少之地又购买那么多灵植种子,怎么可能不引人怀疑?

    至于其他需要添置的东西,相比之下倒没那么扎眼,二人回到临时落脚的客栈,大堂处,一个佝偻的老头儿坐在一角要了壶禾禾酒自斟自酌,整个喧闹的大堂里,若不是刻意寻找,定然没法注意到这么个消瘦到没半分存在感的老头。

    冯三不动声色朝简泽摇了摇头,示意无人追踪,简泽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不动声色朝那老头处迈步过去,坐在了他身边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处。

    作为一个完全没有任何江湖经验的菜鸟,简泽正思索着怎么按照约定同邓老头不动声色地交换消息——为着不引人注目,他们三人是分了两拨前去采买。

    那边厢,冯三却是一拉他:“走,咱们回屋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简泽茫然地起身跟在冯三后面,有些想回头看看邓老头的神情,却在冯三眼神示意之下,硬是忍住了自己回头的欲望。

    在走廊里,简泽想问冯三为什么不用和邓老头通消息,却终是场合不合适而憋住了,冯三却是忍不住摇头笑了笑,递过一个储物袋给简泽。

    简泽疑惑地打开一看,却是惊讶地道:“这——”

    这分明就是邓老头应该去采买的部分,问题是这东西何时到了冯三手中的?!他方才明明一直和冯三在一起,这二人连话也没说一句啊!

    冯三却是神秘一笑,其实不过是些低阶修士之间的江湖把戏,说穿了一钱不值,就先让简泽惊叹一会儿吧。

    他们这次出来本就为的就是这些物资,既然已经到手,消息又收集得差不多,确实是应该要返回西荒了。

    这次出来虽然时日不算太长,然而,其中惊心动魄的紧张之处却让人不由觉得时日漫长,再加上二人均是有些挂念家中亲人,此时事情大部分结束还是让人不由觉得心中轻松,二人面上都不由露出缕缕笑容来。

    惊变便在此时发生,简泽二人在一个丁字回廊口竟是身形一顿被一个小小的法阵困住,冯三经验颇丰,已经激发了传讯符却发现这法阵虽小却让人根本无法通讯亦无法向外界传声,简泽尚未缓过神来,冯三却已是汗shi重衫,对方明显冲着他们是有备而来!

    便在此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的阵法中伴着一道压低了的声音:“别动符箓了,是我!”

    冯三有些茫然,简泽却是一下子识出这声音,怒斥道:“何世明,你还竟然敢露面!”

    那声音的主人尚来不及出声抗辩,简泽已如连珠炮般地喝骂道:“杜小兄弟将秘境采买一事托付给你是何等信任?!你倒好,逾期不归,杳无音讯,我问你,你将我等置于何地,又将杜小兄弟置于何地?!……”

    简泽这般源源不绝直有一刻钟,何世明才抓着他喘气的功夫cha言道:“简兄弟,我……我这是有缘故的呀!若我真是逃走,或是对秘境不利,又怎么会特意看到你等寻了过来?”

    简泽一愣,这何世明所说……确实也有道理,如果逃走,那自然是逃得越远越好,看到他们几人何必还要找上门来?若是对秘境不利,方才那时刻,他们被阵法所困,处于不利境地,何世明要动手趁那时岂不更好?

    简泽已然意动,想听何世明解释,冯三却是冷冷道:“那可不一定,我说何兄弟,你若是有难言之隐,可否撤了这阵法,我等入房去说,这人来人往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哪?”

    何世明看了这貌不惊人的炼气修士一眼,对方显然对他防备颇深,他亦不辩解,嘿然一笑便撤了法阵,冯三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手中捏着的符宝差点便被汗浸shi了。

    对方是筑基修士,修为已经高出他们一个大境界,先前莫名消失没有音讯,此时再次露面,焉知来意善恶?冯三好歹经历过人世险恶,知道宁可此时场面难看一些,也绝不能轻易放松警惕。

    简泽虽少经验,可人也不傻,冯三的意思他自是知道了。

    于是,三人默不作声,便在这古怪的气氛中先后进了简泽临时下榻的房间,而房内,邓老头已经候在原地。

    何世明看这三人围合的架势,知道他们仍未放松警惕,但这等为修士安排的客栈内向来布有阵法,他亦不再遮掩,只将一个储物袋递给三人:“我因何迟迟未归,原因尽在里面了。”

    简泽想伸手接,冯三却是一步迈上前,挡在了他身前,他亦不敢大意,在身上拍了数道杜子腾亲绘的防护符箓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又布了一圈符阵才打开那储物袋,然后冯三惊讶地道:“啊!”

    简泽与邓老头见他安然无事却又这般惊讶,亦是忍不住上前探看,然后两人亦是不由自主惊呼出声。

    简泽急急地抬头看着何世明道:“何兄,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然后他一拍脑袋:“我傻了,还能有哪儿?你竟冒险去了云横峰——?”

    何世明此时才放松地吁了口气:“可不是,不入虎x,ue焉得虎子?”

    简泽此时看着这昔日亦算纵横一方的商会会长,不由得心服口服:“何兄,我可真是服了,我相信就是杜小兄弟知道你这般作为亦只会有赏不会有罚。”

    提到杜子腾,何世明却是有些愁眉苦脸:“若不是为着这些东西,我也不至于错过约定时限……”然后他看着简泽诚恳道:“杜兄弟那边,简兄弟,你可务必要替我美言一二,若不是事关重大,来不及禀报,我绝不至于做出这般令杜兄弟不悦之事……”

    简泽却是道:“这是自然,何兄你这般也是着秘境里的大家伙,杜兄弟向来通情达理,定能理解的……”

    通情达理?

    那怕是对你们简氏吧?

    何世明苦笑。

    然后他想到方才简泽几人符箓跟不要钱似地向外洒,再想想自己离开秘境时的行囊空空,不由有些心酸,可思及简氏素来对杜子腾的忠心耿耿,不由又心中火热,这世上哪来什么平白无故的好处呢?简氏能以自己的忠心换来今时杜子腾的青眼相待,自己又何尝不能以才干换得他日的地位?

    可想到那冯三方才扔出的数张符箓,何世明忍不住心中一动:“简兄弟,你这次出来……杜兄弟怕是给了不少符箓和灵石?”

    简泽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道:“灵石并没有多少,你也知道,秘境中的灵气终是不富裕,一旦发生什么岔子,灵石是要留着备用的,符箓倒确是挺多。”

    何世明眼睛一亮:“这各大门派与妖魔之战简兄弟你怕也是听说了吧?”

    简泽点头:“方才还有商贩跟我们说局势不稳,怕各大门派不一定能控制局面呢,对了,他们说各大门派在广招门徒?难道何兄你是这么混过去的?”

    何世明哼了一声:“什么广招门徒?还不如说是招些替死鬼!”

    简泽大吃一惊:“什么?!”

    何世明叹了口气:“没到过前线看过,简兄弟你是不知道,好好的云横峰现在在散修们中间已经换了个名儿啦,改叫‘血盆口’,那天上倾泻下来的魔气连带着妖魔简直是无穷无尽一般,多少散修本是希望加入大门派图个上进,却被送到那处上了战场,我亲眼看到修士和妖魔的尸体交杂在一起处置——根本没那功夫分开,真正是个修罗血r_ou_战场……那天上的空间裂缝可不就是个血盆大口么?”

    简泽心中有些焦虑愤怒:“这些大门派怎么能这般欺瞒天下修士……”

    何世明叹了口气。

    一旁见惯风雨的邓老头却是砸么了一口禾禾酒缓缓道:“也算不上欺瞒吧,咱们从小商小贩嘴里都能知道的消息,那些加入大门派的散修会不知道?也许只是利益迷人眼,财帛动人心罢了?”

    何世明苦笑:“确是如此,那些大门派开出的条件就是我看了也心动,能在那血盆口杀掉一万个妖魔的便可直接拜入内门——这可是六大门派的内门真传哪!还有零零总总的兑换条件,这些大门派资源丰沛,随便漏下一点灵石灵物便足够让散修们疯狂的,对大门派来说,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终究还是他们自己的弟子最金贵吧……”

    在场四人中,何世明、邓老头、冯三均是在修真界闯荡过经历过弱r_ou_强食人情冷暖的,名门大派开出这种不容拒绝的条件来买散修们的命,纵是觉得他们冷酷残忍……可却也有散修们前赴后继愿意卖,何尝不让人觉得悲哀?

    一时俱是沉默。

    好半晌,何世明才给抬手给自己满了一杯禾禾酒,仰起脖子,竟是一口灌了下去。

    他重重放下杯子,一揩嘴边酒渍:“当日我向杜兄弟请命前来修真界,一是为了补充秘境内物资,二是为打探消息,这是我从他那里领的命,可说实话,我自己心里还有第三个任务!”

    何世明一扫在场三人:“我还想向杜兄弟证明,我何世明的能耐不止那些,我何世明在他麾下将来能做的也不止那些!”

    这番话接着方才那些散修卖命之事,有种说不出来的洒脱豪迈,竟让简泽一时怔在当场。

    何世明仿佛谈兴大起,竟是滔滔不绝了:“我自相信,跟着杜兄弟,绝不会是那等卖了命没下场的结局,他的做派同那些名门大派绝不相同,我也不会是那些飞蛾一般的散修,以性命去搏那万中无一的机会!所以,我才更要向他证明,将来更多的事情他都可以托付给我,我何世明保证给他做得漂漂亮亮!”

    “要不是为着这点心思,我只是采买些东西,至于跑到那万里之外的烽火之地冒那奇险么?!”

    “对简兄弟你来说,杜兄弟对简氏自然是信任倚重,否则也不能在这当口派你来接着完成这任务,只是,我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杜兄弟注定不是那等池中之物,今日简兄弟你可借你们昔日的交情在他那里赢得一席之地,可来日呢?当杜兄弟手底下像我这般拼了命地要在他面前表现的人越来越多时呢?简兄弟你要何以自处?我看简兄弟你尚年轻,道途也还漫长,不妨好好思量……”

    这话题早已经超过了正常任务交接的范畴,冯三忍不住打断道:“够了!你有何想法直说就是!不必说这些有的没的……”

    邓老头早就缩在一旁品着禾禾洒不吱声,简泽面上已有些茫然沉思的神情,冯三看不过眼,自是不能让何世明再这般煽动下去。

    何世明嘿嘿一笑:“据我所知,杜小兄弟这修为在同龄人中嘛,亦未见得出类拔萃,可画符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他顿了顿看着简泽三人道:“现在那‘血盆口’物资紧俏得狠,这符箓正是他们稀罕的东西,我先前因着手头灵石有限,那东西终是兑换得不多。若有大把灵石,也不至于要到这返程的最后关头才紧巴巴地到这儿来想买齐灵草了……当然,若非我到这琼玉镇一问发现我要那几样都被买干净了,我也不会顺藤摸瓜找着你们,不然就依简兄弟你现在这番打扮,就算是面对面我也未必识得啊,哈哈……所以,这修真界啊,一切皆是个缘法,我能发现这样东西的由头是缘法,简兄弟你此时来是缘法,我能遇到简兄弟你是缘法,恰好简兄弟你手上竟然还有那紧俏无比的符箓更是缘法!”

    冯三脸色铁青:“何世明!我们几人接到的任务只是将这些灵物带回秘境,顺道打探消息,你自己节外生枝回头杜道友如何处罚他那儿自有定论,莫要想着将我等也一并拖累……”

    简泽却是突然开口道:“冯三哥,我想去那‘血盆口’见识一下。”

    冯三脸色蓦然变得很难看,出来之前,他已经在镇长面前再三保证,必要将简泽安全带回去,可现在简泽自己变卦,难道他还能将简泽打昏了带走?!

    冯三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拦,简泽已经慢慢道:“冯三哥,我想明白了的,既然何兄已经走过一遭,其中环节想必已经是打探清楚了,我再去不会那般危险,更何况,若是此事可为……那将来我们势必会常去,倒不如此次一道弄个明白,也好禀告给杜兄弟好早做判断。”

    然后他起身道:“如果冯三哥你不放心,那么你可以与我一同前去,所有灵物连带先前何兄带回来的东西一并交给邓老带回去,不知冯三哥你意下如何?”

    冯三叹了口气,却只能苦笑,他虽负有看护之责,可三人中拿主意的终究是简泽,简泽这番分析听来,分明是思虑已定,他只转头朝何世明冷然道:“你倒不妨说说是怎么将这些东西弄到手上的?”

    何世明见这般情形,就知道自己临时起意说服简泽一起大干一场的想法终是成了大半,这样一来,有简氏陪着一起打板子,许多后顾之忧都可烟消云散。

    他哈哈一笑,倒也不藏着揶着,只将其中过程爽快道来:“我原本只是听说‘血盆口’那以妖魔头颅进行兑换,一时念起便想去看看有无机会,谁知竟遇到几个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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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自画符中收到传讯,当即便揪着包子打开空间通道,最后却发现只有邓老头一人回来的杜子腾自然十分惊讶,然而,在听邓老头原原本本讲完事情原委之后,杜子腾凝神皱眉,对于何世明此人,杜子腾心中一声长叹,自己的判断终究没有差错,只是有的时候,野心太过确也不好掌控。

    他安慰了几句且严令其坚守消息之后,便让邓老头回去与家人团聚了,随后他打开了邓老头带回来的数样事物,一一清点。

    仙缘镇镇民所需一应生活物资,连带一些基本的牲畜作物,杜子腾自然是交予了镇长。

    那些灵植种子么……杜子腾却没有第一时间唤来王满才,而是先把那只包子揪到手边:

    “我说,你应该对于这秘境之内的空间能够c,ao控自如的吧?”

    仿佛是在表达着包子大人的伟大不是尔等凡流可以揣测,杜子腾面前突然投映出一幅幅水深火热的画面,似章老四那等冥顽不灵甚至妄图“越狱”的修士这会儿都在经历着各种恐怖的场景:或是火山喷发岩浆汹涌中哭爹喊娘,或是在深水之下竭力上浮只求喘气,或是在那没有落脚处的空间碎片中苟延残喘……

    在这种种场景面前,这只包子身上十八个褶,每一道褶子都在对杜子腾提出的这个问题嗤之以鼻。

    杜子腾心中想着你装你特么接着装看回头小爷怎么收拾你,但面上杜小爷一派河清海晏肚里撑船根本没有半点介意的样子:“那秘境之外呢?”

    这只包子却是终于舍得转了转身子:“吾要的符箓呢?”

    杜子腾并不着急把那两张好不容易才画出来的‘意在神上’交出去,而是推敲道:“难道,你对于空间的c,ao纵也需要消耗类似灵力的东西?只是,可以通过我这符箓来补充?”

    这只包子竟然正眼看了杜子腾一眼,这下界修士还不算太蠢嘛:“不过将就可使而已。”

    杜子腾:……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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