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道[修真](上半部) 作者:苍迹
第10节
春山池一众弟子和云容也是各显神通,一时间,这外门上空竟是五光十色,灵瑞千条。
这是杜小爷第一次借法器临空,他好奇地观赏起云横峰的险峻奇景,在高空之上,从迎宾道到第二重仙凡堑的路途不过是一条曲曲折折的线条,似一根摆放得弯弯绕绕的面条,沿途围观的弟子们人头攒动像是围着面条微微晃动的蚂蚁,那两个在出发点的春山池弟子似两粒芝麻落在面条中央般醒目。
这般神异的景象,不论凡人修士,绝大多数穷其一生也不可能见到,凡人就不必说了,修士中也只能那等有升空法器,或是功法特殊,亦或是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修士才有可能得以俯视的角度饱览山川的风光。
可在杜子腾看来,这一切景象也无甚特别,似乎在久远的记忆中,这等场景也不过是寻常——他失去记忆之前,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对这般景象也似觉得不甚稀奇?这个问题只在杜子腾心中停留了短短一瞬间,他的注意力就被脚下放大的飞剑所吸引。
于是,空中众人只见杜子腾在飞剑上来回踱步,甚至还欢呼着跳跃试探飞剑的动静,直让云容和辛秋平等人脸颊直抽抽,这小子是太没见过世面,还是浑然不把验符当回事?这未免也太不知礼数了!
但当这二派的人目光向崔绝尘扫去,希望对方赶紧管管这嚣张的小子时,崔绝尘竟只在剑首闭目打坐,竟是直接对这小子胡作非为装死了。
底下练剑坪上,执事堂的韩执事却是祭出一面水镜,那灵力与整座云横峰隐隐呼应,当是与这护山大阵连为一体的法器,那水镜的镜面微微一斜,毫光大作,便见广场上空的云雾上竟投s,he出了迎宾道上那准备出发的两名春山池弟子来。
杜子腾惊讶地喊道:“投影仪!”
众人皆是神情凝重看着那二人同时激发符箓,没人再有闲情关注杜子腾到底胡乱嚷嚷了什么。
只有云容,她见杜子腾一脸好奇地盯着那面水镜,竟是对出发点那二人的举动不甚关心——这到底是太有信心还是破罐子破摔,根本就不在意了?
杜子腾越是如此,云容心中就越是不安。
待到那两个修士站定准备激发符箓时,云容再如何不安也无法再做什么了。
底下广场上空的投影视角也随之升高,让众修士也以一个高空视角清晰地看到了两位修士准备的姿态,那二人几乎是同时激发了符箓向前出发,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所有修士都清晰地判断出来,这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炼气八层应有的速度,这神行符果然名副其实,可让修士速度更快!
而下一秒,几乎所有人都得到了一个相同的结论:的确是那使用云婉之符的修士更快!灵力激发的一瞬间,他的身形已经比使用杜子腾符箓的修士快了至少三个身位!云婉的符箓确实是更胜一筹!人群中顿时传来巨大的失望之声。
云容心中一喜,目光却加紧在周边逡巡,生怕这横霄剑派在途中安排了什么新的手段来阻拦那名修士。然而,没有,依旧没有。云容心中疑惑重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横霄剑派所用的手段竟然连她也觉察不到,她的目光轻轻一触不远处的辛秋平,对方不动声色地摇头,显然也是一无所获。
杜子腾不动声色将这二人的小动作收入眼里,只嘲讽一笑,啧,怎么他们到现在还不明白,y谋是永远也不可能胜过阳谋的,竟还想以y谋来揣测小爷,岂不是南辕北辙?
云容只得勉强收敛心思继续看下去,此时,使用云婉之符的修士已经远远将另一个修士抛开,那落后的修士此时全力追赶也只是离得越来越远。在空中看来,便是这条宽面条上,两粒黑芝麻都由面条一端向另一端滑动,但第一粒像在激烈跳动着前进,第二粒却只是不温不火地那么滑着。
底下围观的修士们已经开始躁动起来,现在这情形显然横霄剑派大大不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情势如此分明,云容云婉皆是长长松了一口气,目光若有若无地看着横霄剑派崔绝尘等人,但杜子腾却是一脸的若无其事,崔绝尘只垂目看着下方,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其他人却都在下面,更看不清表情。
云容笑道:“婉儿,经此次只怕你也明白修为到底有重要了吧?还不赶紧谢谢那位小道友这番指点之恩?”
云婉抿嘴一笑,今日虽颇多周折,却还好没令师姐失望、未让师门蒙羞,实是大幸,以云婉平时羞怯的性情,是不会在此时落井下石去嘲笑杜子腾的。
云容却是一脸无奈,这婉儿什么都好,聪敏勤奋,只是这性情实在太软,不逼到那份儿上就是这般温温吞吞的,真是叫人不知说什么好。
云容这番暗讽,杜子腾却只是听而不闻,用一种玩味的笑容看着底下那两粒黑点。
云容看到杜子腾这模样,心中更是不忿,明明就是输了,不认输还故作这样子是给谁看?她随意朝下方一瞥,此时那第一个春山池快到练剑坪,早就将第二个弟子远远甩开。
云容笑得落落大方:“看来今日是我云华山庄承让了。好叫这位小道友知道,这修真界中,纵然你有点小聪明,可这修为境界才是根本……”
不待云容说完这番明是教育分析暗是讽刺嘲笑的话,杜子腾竟然兴致昂然地盯着底下两个黑点开始倒计时:“三,二,一,哈哈,女士们先生们,比赛现在正式开始!!!”
并没有人响应杜小爷这异世冷幽默,可是,修士五感何等敏锐,崔绝尘霍然起身,辛秋平更是猛然降下飞剑,空中的、底下的众多修士皆是一片哗然,仿佛要将眼前这不可思议看个清楚明白!
云容悚然之下,那嘲讽的话直接吞回了肚里,来不及去想这窝火之处就急急低头,只见那两粒黑点的差距竟在缩短!
云婉的心此时急剧跳动着,她面色已经开始发白,这怎么可能?按照她的计算,那杜子腾的符箓此时应该早就灵气耗尽,怎么那修士的速度丝毫没有放慢?
剧本仿佛来了个颠倒,那用着云婉符箓的修士仿佛后劲不足一般,速度竟是越来越慢,而杜子腾那符箓的修士却仿佛越来越快!二人距离也缩短得越来越快!
此时,前面那修士已经快越过练剑坪,后面那修士将将抵达练剑坪,一切还来得及吗?无数横霄剑派修士的呼吸急促起来,云华山庄的人却是捏紧拳头,只暗暗祈祷那前面的修士快些到,快些到,再快一些到!
一时间,云横峰上只闻风声萧萧,空气已经崩紧到极致。
间不容发的一瞬间,就在第二重仙凡堑不到十米之处,那落在后面的春山池弟子竟是轻轻松松越过前面那人,转眼就站在了仙凡堑之下。
那紧崩至极的气氛瞬间引爆,欢呼的人潮竟让茫茫灵雾汹涌退让,云横峰上一片欢腾雀跃,那率先抵达的春山池弟子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满脸愕然,好像竟是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辛秋平见状却是将两个弟子叫到一旁细细询问起来。
云婉脸色惨白坐倒在法器上,只觉得眼前一切光怪陆离像是幻觉,可眼前云横峰的喧嚣热闹一直冲击着她的耳膜,她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那杜子腾的符箓里怎么可能还有灵气?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云容亦是不能接受这个结局,他们明明计划周详,甚至这场比试从一开始就由她ji,ng心挖的坑,这横霄剑派也如她所料,不得不跳,谁知……她目光扫过崔绝尘飞剑上依旧一脸淡然、仿佛赢得天经地义的杜子腾,就是这个小子!自从这个小子出现,一切就向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起来,最后他们云华山庄竟然跳进了自己挖的坑里,这绝对不能接受!
在这喧闹沸腾的气氛中,云容突然扬声道:“这乃是你横霄剑派要求的试符,又是在你们门派的护山大阵之下,我师妹的符箓明明灵气充裕,怎么可能会输?分明是你们使了手段!”
这番话借由灵气传播,竟是让在场所有横霄剑派之人听得清清楚楚,那喧嚣也渐渐冷沉下来。
云容看了一眼辛秋平,他咳嗽一声,也突然出声道:“在下适才询问过那两位师弟,原本落在后面的江师弟说他抵达第二重仙凡堑时,根本没再见过前面的周师弟,按理来说,我等所见是江师弟用着这位小道友的符箓、在这练剑坪上越了周师弟率先抵达,可他既然这般说……不知贵派可否说明一二?”
云婉也站出来道:“而且,这位道友的符箓上灵气根本不足以支撑到练剑坪……我、我也希望道友能给一个交待。”
这般情形竟是在质疑这场验符的公平性了。
众人最热闹时一直最冷静的杜子腾此时却突然说道:“交待?”然后他仰天一笑:“符箓之道啊,不是要以符箓本身来论成败么?你们自己看看那两张符吧!”
那两个春山池的弟子在众人目光催促下分别出示两张符箓,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周姓弟子用的是云婉所绘符箓,江姓弟子用的杜子腾所绘,出发之前,所有人分明看到云婉的符箓灵气充裕远胜杜子腾的符箓,但现在一看,情况却完全颠倒,那周姓弟子所持的神行符上灵气黯淡微弱,那江姓弟子手上的符箓却依旧灵气缭绕,焕然如新!
如果不是杜子腾所绘制的神行符结构不同、不会错认,众人几乎都以为二者被偷换了!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容却勃然大怒,一指杜子腾那张符箓道:“你们横霄剑派还不承认自己作弊?!修真界人人皆知,符箓用过之后定会灵气损耗,这符箓怎么可能还和之前一般,你们这分明是……”
杜子腾却根本懒得给云容继续撒野的机会,只在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容:“不懂就别瞎bb,你td估计连符笔都不会拿,给小爷滚一边去!”
杜小爷这话里轻视的意味太重,神态中气势十足,云容乍然听到,竟是一噎,没能第一时间反驳。
韩执事却是适时淡定地咳嗽了一声:“诸位,方才验符比试之时,我收到了崔师弟传讯,为保证比赛公平,在二人相遇之时,护山大阵自会启动,云雾怎会遮掩,不会令他二人彼此干扰影响。所以,至少这点上,各位不必怀疑,此种方式只会令试符更公正。至于那张符箓嘛,嘿嘿,杜师弟所绘符箓一向出人意料,各位未曾见识过,却也难怪了,嘿嘿。”
云容气得一仰,这姓韩的意思是骂她少见多怪?!云容竟是气得不知要说什么了……
杜子腾只一指呆呆愣愣看着那张符箓的云婉:“你是下场之人,对这张符箓你有何话说?也要像你师姐那样,讲那种可笑至极的外行话?”
云婉浑身猛然一震,咬着嘴唇,显是内心在剧烈挣扎……这样神异的符箓,就是她的师尊修行百年恐怕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凡是任何别的场合,她定然拜倒在地,心服口服,但今日……今日……
杜子腾却仿佛料到这一幕,满脸轻蔑:“果然是渣渣啊……听说你修的是符道?那恭喜你,为了一点虚名,你竟连符道都背弃了。”
云婉闻言,竟是重重垂下头去,这一刹那,她居然不敢直视眼前这瘦弱的少年。
此时此刻,云婉只觉得,一幕幕过往在她眼前飞速回旋,渐渐地,成长之地的山庄剪影与她自幼深爱的奥妙符箓仿佛纠缠扭曲成一团,狠狠勒在她心间,竟叫她喘不过气来。
云容见云婉神情蓦然大变,嘴角竟有殷红鲜血滴落,她也是惊骇不已,连连唤道:“婉儿?婉儿!!!”
但云婉已然心神失守灵气紊乱,全听不见云容的呼唤,竟隐隐是走火入魔之兆!
此时,一道长长的叹息响起:“婉儿,你是为何修道的,可还记得?”
第42章
这一声叹息仿佛暮鼓晨钟重重敲在云婉的心上,叫她想起本以为已经遗忘的时光,年幼时见到师尊以符箓幻化成蝴蝶逗她玩耍,扑到手心的蝴蝶身上那重重曼妙的线条在第一眼就将她俘获,从此痴迷其中不可自拔……
当云婉回过神之时,场中已是突然多出了几人,她羞愧地上前行了一礼道:“师叔,我……”
这突然现身之人自然是消失的云凝仙子、蒲善渊和詹无己三位金丹大能。
云凝仙子止住了云婉的内疚之语,只温言道:“修行之路漫长险阻,尔等勿忘修行初衷才好。”
此言一出,云容心中也一阵悸动,如果不是她方才得失心那么重,亦不会逼得一向腼腆的师妹如此看重结果,使出种种手段只为求胜,差点动摇道心,如果不是师叔出手及时,恐怕她会追悔莫及,此时想起来都后怕,师叔这番话又何尝不是说给她听的?云容默默立于一旁,只细细咀嚼,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方才竟是像着魔一般,迫不及待想让横霄剑派声名扫地,最后却是累及山庄声名,还令师妹差点走火入魔……真真是得不偿失。
蒲善渊上下看了辛秋平好几眼,“啧”了一声,连句教训都没有就到一边喝酒去了,辛秋平却心跳极快,师尊这表现是对他极其不满,已经不满到了根本不屑于去纠正的地步了?可他从头到尾也没做过什么,不过一直旁观而已,难道师尊不满的是他这袖手旁观的态度?
春山池一众弟子没收到训诫,战战兢兢的程度却远胜那收到训诫的云华山庄。
而詹无己心中却摇头,今日这些事端,归根到底还是葛麟和崔绝尘二人处理不当造成的,之前选择这二人到迎宾队伍中,詹无己就存了心思:葛麟其实天资悟性不错,就是因为家世太好,养成这么个性情,练剑都嫌累,去了那丹嘉院整日无所事事、惹事生非,詹无己此次是想借机让这小子见识一下山外有山,磨一磨他的性情别总这么嚣张跋扈,无益于修行。
至于崔绝尘,在剑道上进境当然不及当年的萧辰,但也是极有天赋的剑修,身上却有剑修通有的毛病:心中只有剑,并不擅交际,或者说根本不屑于去交际。可横霄剑派这般的泱泱大派,必然不能每个剑修都如此单纯,将来出去历练,无论是在秘境中,或是与邪道作战,可都不是一个人,不能率领其余弟子,在门派中作为也有限,法侣财地中,侣可是排在第二位,此次也正有历练他的意思。
谁想,这崔绝尘没能领会好意,直接去练剑了,那葛麟更是,非但没从他派修士身上认识到山外有山,反而以自己的嚣张跋扈成功挑起对方的怒火,让事情这般急转直下。
事实上,今天三派弟子的矛盾绝不是金丹修士们放任的机缘巧合,詹无己有这般安排特意挑选了崔绝尘和葛麟,云华山庄和春山池又何尝没有自己的考量?那云容天赋不错,在云凝看来,却是心胸视野略逊一筹,今日这番会晤之后当会有另一重进境,至于云婉等诸弟子,亦是类似,皆是在某方面有卓异表现,却又在另一些方面不甚如人意,到横霄剑派来,正是令她们好好正视自己的问题。而春山池——蒲善渊的算盘是太少还是太多,就难有人能真正明了了。
归根到底,还是修真界已然平静了太多年,现在各派的这批真传弟子真正是生长在和平年代,只感受到了门派的万丈荣光,却未曾过多经历这荣光之后的腥风血雨。萧辰上次遭遇邪道修士,对方屠戮一整座小城,连萧辰都差点殒落一事给各派真正敲响了警钟,萧辰的天赋心机皆是一等一,可谓是修真界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可这般的人都差点折损……不得不让正派修士心惊。
邪道能派出金丹修士去狙击萧辰,如此不同寻常的动静还有各派掌门所觉察到一些动向都让各大正派暗暗警惕,然而,这等历经风浪的高阶修士还好,即使真有变故也能从容应对,但各派那些真传弟子才是真正让他们担忧,这次春山池和云华山庄先遣一批弟子过来,正有历练之意,同时也是这二派嗅觉灵敏提前行动、大有“风雨欲来提前抱团”之意。
在太平年间,横霄剑派的牛耳地位总是没有在风雨时期那么显著的——这等微妙的局势变化却不是真传弟子甚至普通金丹这个层面可以感知的了。
早在绝大多数人无知无觉之时,修真界已经开始暗流涌动,明面上嘛就有了春山池和云华山庄先遣一批弟子准备参加萧辰金丹大典之事。
故此,身为此次负责迎宾的外门长老,詹无己肩上最重的任务根本不是什么维持秩序迎宾接客,乃是培养人才,或者说选拔人才,若是正邪大战再起,这等中坚力量的弟子才是门派最需要的力量,同春山池或者云华山庄的关系嘛——早在对方高层提议要派遣弟子、横霄剑派意会答应之时,三派的同盟就已经牢牢确立。
至于为何这样的任务会放在外门……世人皆以为横霄剑派会把真正优秀的修真苗子放到内门成为真传弟子,却很少有人认真想过,像萧辰那般绝世耀眼的天才,难道他在仙缘镇上闯过天堑时门派看不出来,还非要让他去外门走一遭?
事实上,直接跳过外门进入内门的弟子大有人在,但若是翻开横霄剑派厚厚的历代弟子录便会发现,剑派的最高层从没有一个是这般出身,原因无他——没有群众基础,怎么坐得牢那位置?
执掌一个门派,可不是光有修为就够的。不是一步一个脚步上来的弟子,纵然在修行上可独当一面,在把控全局上总是不甚如人意。在外门各种版本的萧辰故事里,大家总是认为萧辰是修行进境飞速才被收为真传弟子,而事实上,外门历练中,萧辰童鞋最大的收获不是修行本身,而是借着修行与自己的人情练达,在外门众弟子中树立了绝对威望,做得超乎了剑派一众大长老的预期。否则,岂是随意一个真传弟子都可被掌门收到门下的?
这许许多多的复杂内幕,加上今天这三派低阶弟子的表现让詹无己叹了口气,觉得心很累,却还是把自家门派那几人单独拎过来训斥了一顿。
蒲善渊只摇头传声道:“我看你这‘铁血剑’快变成‘n_ai娘剑’了。何必这么婆婆妈妈的,只管扔出去经历那些风浪,活下来的自然就好了,咱们当年不正是如此?”
詹无己却苦笑:“可咱们当年那批弟子如今可剩不下几个了……”
蒲善渊“哼”了一声,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没再就此多说。他眯了眯眼睛,一指远处那努力围着韩执事打转的杜子腾:“我说,老詹,你这就太不厚道了,眼见云华山庄那小娃娃挖坑,你们横霄剑派早早就准备好了这么块大石头填坑?话又说回来,哪里找来的苗子,挺合我胃口,你们横霄剑派反正都是些练剑的,不如让给我们春山池好好培养!”
云凝仙子却是笑了起来:“若詹道友真肯割爱的话,放出消息,只怕妙思书院的道友们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的。”
蒲善渊嘿嘿一笑:“谁让他们不曾先行过来呢?自然是先到先得了!”
詹无己咳嗽一声:“道友说笑了,这弟子改换门庭事关重大,我如何做得了主,恐怕得掌门首肯才可能。”
蒲善渊“嘁”了一声,送了詹无己一双大大的白眼,不肯就不肯嘛,还搬出门派掌门,这老儿真是修为越高越虚伪了!
云凝仙子却是笑得意味深长:“前有萧辰,后有这姓杜的弟子,可当真是不给别人机会啊。”
云凝仙子想得却是更远了,萧辰乃横霄剑派下任掌门之事,她不知道详细,但也从蛛丝马迹中可推断一二,一个掌握大局之人和团结在他周遭的同伴,再加上这么一个稀奇古怪却奇思妙想不断之人作为接应,横霄剑派下一辈的班底基本可初现雏形,正奇相生,相辅相成,倒是妙不可言。
詹无己拈须一笑,这等意外之喜属于这场试练无心cha柳的成果,他想的没云凝仙子那么远,毕竟这杜子腾入门三月尚需进一步考查,但无论如何,这等形状奇怪却莫名强大的果子,自然要牢牢护在自家地里,绝不可被别人轻易摘走了。
然而,不知几世修来的福份能蒙几位金丹垂青的杜小爷,此时却是让韩执事抓狂得想挠墙。
“师兄,谢谢你把灵石和功绩点给我了,么么哒!”杜小爷笑得见牙不见眼。
“嗯。”既然已经拿到弟子务的酬劳了你小子还不快滚,我已经不计较没污下点东西作为过路财的损失,你也别在这影响我在长老面前的形象了!
“师兄,那我这些功绩点都可以兑换什么东西呢?”杜小爷却执着地想知道自己手上这点内部流通货币的真实价值。
“给。”自己滚去一边看兑换目录去,别在这碍眼耽误我同长老的目光交流了!
“咦?好贵!好贵!!还是好贵!!!师兄除了弟子务还能有什么方法可以换到功绩点?”杜小爷对横霄剑派的内部价实在不满意,力争找到别的外快渠道。
“嫌贵?你手上要有,门派原价收。”韩执事终于忍无可忍,不知道行情就别瞎嚷嚷,这上面很多东西有价无市的好么?!
“唔,好吧,我找找看有什么东西我手上有的……”
“呵。”韩执事只剩下这个字可以答复杜子腾了。
“百年云砂……五百功绩点!!!”
杜小爷的目光蓦然发亮,然后这闪闪发光的眼神对准了云容,韩执事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预感到底是什么,就听到杜小爷大声说道:“喂,那个有云砂的道友!你们那云什么山庄是不是愿赌服输的?”
云容站在云凝仙子身边差点自己把自己绊跌倒,这小子没眼珠不看场合么!师叔这等金丹大能在旁,他居然还敢大呼小叫!
杜子腾只是隐约感觉到后面来的几个人很厉害,不过,里面也有横霄剑派的啊,杜小爷权衡了一下,要回自己彩头的风险还是可以控制的,于是当机立断催促道:“如果认输,那个云砂……”
云容咬牙切齿道:“你就不能等一会儿吗?!”
哪怕是等师叔他们走了你再问呢!
杜小爷却是一脸诧异:“我要回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要等一会儿?还是你们又不肯认输了?”这绝对不行!他明明不想掺和的,非得让他掺和,他的东西必须给他吐出来,也不去打听打听,杜小爷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云容:……
云凝仙子却是失笑:“这位小道友莫急,你那符箓能自主吸纳灵气使得符箓内灵气不失,这等神异之处修真界闻所未闻,自然是你胜。婉儿,容儿?”
云婉已经羞惭到无地自容,她方才也看出了这一点,却做不到如师叔这般坦坦荡荡认输,果然还是心境未够,她上前点头拜倒:“云婉不及道友万一,甘愿认输。”
云婉随后又羞愧地对云容道:“师姐,对不住……”明明最后比的就是她最擅长的符箓,竟然还是败了,让师姐真的失掉了那瓶子珍贵的云砂。
云容却是摇头道:“婉儿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只是她们没想到,原来这小子画的符竟然真的这般厉害,连师叔也赞叹不已!听到云凝仙子唤她,云容也毫不犹豫上前递过云砂,却终究心有不甘,不只是为这瓶子云砂,更是为今天在此为门派失掉的脸面,思及方才那般心路历程,云容却是光明正大地严肃说道:“你只是赢了这一局而已,以后可还不一定!”
杜子腾眉开眼笑接过云砂,眼前的云容不再是什么难缠不认输的对手,立时上升到了和葛公子一个级别,他笑眯眯地拱手道:“承让承让,道友下回还记得找我哈~”
这回答竟是让云容再次噎住,可那小子笑容里真诚灿烂,竟像是真心实意希望她再来找他比试一般!废话,这可也是财神爷呢,一次买卖就够他画好几万符箓了,顾客就是上帝嘛!
不待杜小爷催促,葛公子却是哈哈一笑,顺手将五百功绩点奉上:“干得不错嘛,不用叮嘱,下次有这等美事本公子一定找你小子!”
杜子腾更是笑得春光灿烂:“多谢多谢!”心中立时把葛公子从顾客上升到优质客户序列。
詹无己在原地拈须微笑,只等着杜子腾例行前来问好,并且表达感谢门派栽培,今后定当努力不负众望之类的套路词语……结果,杜小爷身子一扭,居然再次朝韩执事奔去,那屁颠屁颠的欢脱姿态直让看清了詹长老眼神的韩执事心中哇凉地疯狂呐喊:祖宗!求放过喂!!!
第43章
韩执事在外门长老的凝视下,硬着头皮准备接杜小爷的招。
结果,杜子腾却是认真问道:“请问执事师兄,目录上的这些灵物哪个可以固本培元、逆转炎力伤害、增加寿元啊?不要太贵哦,我手上可只有这七百功绩点。”
韩执事嘴角一抽,娘哟喂,他就知道是大招,原来在这儿等着他!那固本培元、增加寿元的灵物是他这外门执事堂可以拿出来兑换的么?那等东西无一不是天材地宝,不说有价无市了,根本连价都不可能有,那等灵物要么是各大门派秘密栽培,外界不得而知;要么是秘境出产,哪一次露面不是血雨腥风一番混战,这小子居然敢问他兑换目录上哪个是这样的灵物,听他那口气,七百功绩点还真想换一个呢!
但在詹无己的目光注视下,韩执事心中再如何咆哮,面上也一副耐心的模样:“以修真界之大,这固本培元、增加寿元的灵物自然是有的,像我派中就有莲香藤、九转骨柏枝、甚至还有千年灵液,但那却不是你手中这区区几百功绩点可以换到的。”
杜子腾一脸r_ou_痛,却依旧神色坚决地追问:“那要多少功绩点才够?”
韩执事嘴角再次抽搐起来,妈的,难道要他亲口露短,说那本兑换目录上根本没有这种东西你小子才肯罢休么?!
韩执事见这小子连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显是不肯轻易放弃,无语之下,韩执事正准备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不是你功绩点不够,而是你根本没有可能去换到这样的东西!
但突然之间,韩执事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一般,到嘴边的话竟又咽了回去,他看着杜子腾,想看一看远处的詹长老,却又强行令自己不要看过去,这般折腾下来,他脸上神情显得十分古怪,他咳嗽了一声道:“这等天材地宝,按理来说,普通外门弟子是绝无可能兑换的。不过么,现下,外门中正好多了一段莲香藤……”
杜子腾高兴地道:“那要什么条件才可兑换到?”
韩执事脸上变得更奇怪起来:“剑阁弟子可凭一万功绩点换取。”
在场许多剑派弟子直接就喷了出来,剑阁弟子?一万功绩点?
看着杜子腾一脸茫然,崔绝尘在一边淡定地解释道:“闯过第二重仙凡堑去过剑阁,皆称为外门剑阁弟子。”
杜子腾张大了嘴巴看着那道奔腾不息的灵瀑:“要闯过第二重天堑才可以兑换,还要一万功绩点?!”
他画了三万张符箓赢下了两百功绩点,一万功绩点……那得是一百五十万张符箓,哪怕是他之前三月那不眠不休的疯狂画法,那也得画上十几年才可换到,而且,杜子腾环视周遭外门弟子,尤其似葛麟这般的高阶丹修弟子,那目光中也满满是灼灼渴望,那莲香藤能乖乖放在那儿等他杜小爷十几年?何况,以镇长的伤势和现在的寿元,十几年实在太过漫长。
既然当日答应镇长去这样的灵物,杜子腾并非是那等肆意夸口之人,也许镇长和简泽未曾真正放在心上,但杜子腾从不轻易许诺,当日早在听说功绩点的作用时,他就已经想到以功绩点来兑换,只是这样困难,依旧让他心中升起一种浓浓的忧虑感。
就在此时,詹无己不知同云凝仙子、蒲善渊商量了什么,此时计议已定,一声清越的弹剑之声响彻整个外门,叫三派弟子尽皆一静,然后詹无己踩着自己的飞剑升到半空,金丹修士的声音如在耳畔响起,竟无分远近,甚至那等依旧在闯堑的弟子都听得一清二楚:“适才我横霄剑派与春山池、云华山庄商议已定,自今日起,三派联合发布一项闯堑弟子务:凡是闯过第二重仙凡堑‘磨剑崖’的三派弟子,皆有一千功绩点,春山池与云华山庄弟子也可用此项功绩点兑换灵物法宝功法!”
这项前所未有的激励让三派弟子尽皆沸腾,横霄剑派功绩点的作用在名门大派间早不是什么秘密,春山池和云华山庄一众弟子皆未料到,此行还能有如此斩获!不远处那仙凡堑甚至有几个剑派弟子因为心神动荡直接掉了下来,居然因为太激动错失了提前拿到一千功绩点的机会,估计不知心中有多懊丧。
不待弟子们更加兴奋,詹无己的声音再次响起,所有人立时安静,只凝神静听还有什么样的重大消息:“我横霄剑派外门弟子听令,外门九院即日起重定序位,以一年为期,一年之后按各院功绩点重划上中下三院,上三院弟子可代表我外门参加萧辰萧真人的结丹大典!”
杜子腾暗暗吐槽:什么样的大典要一年来准备啊……这吐槽刚划过脑海,山呼海啸一般的欢腾雀跃之声只掀起了一股巨大可怖的灵力飓风,刮得杜小爷打了个趔趄,看着周围那些打了ji血一般的疯狂修士,杜子腾目瞪口呆,感觉这个世界一时间都不真实起来。
那个疯狂挥着飞剑喊口号的人是谁?说好高冷的崔师兄呢?!
那个傻瓜一样四处抓人疯狂确认消息的人是谁?说好傲慢的葛公子呢?!
“诸位师弟听令,我琼英院必要赢下此次定序之战!”崔绝尘长剑一指仙凡堑,数名剑修弟子同时拔出佩剑,登时长剑如林,剑气如霜,兵锋直指第二重天堑:“得令!必胜!!!”
“丹嘉院的给本公子听着!谁敢拖累我参加不了金丹大典,本公子一定要他后悔来这个世上,听到了吗?!”葛公子叉着腰一脚踩着大石朝底下一众弟子大声威吓着,随即葛公子又挽起袖子道:“干得好的,本公子重重有赏,为了金丹大典,给我上!”竟也有数人大声呼应,一时也将葛公子衬得气势非凡。
人群中,各院皆是厉兵秣马,战气如云,一派热火朝天的气象。仿佛为涨声势,那金丹长老手一挥,广场之中,九院石匾再次升起,从上到下依次排列,那石匾之旁甚至还有云雾凝成的小小数目标明功绩点,那云雾不时模糊,数目也随时进行着更新调整,十分神奇。
现在本就火热的气氛更是达到了最高潮,只有方平、孟林、谭庆和杜子腾几人孤伶伶在人群中格格不入,方平几人对视几眼,看着那在最下方的“飞毫院”三字和那少得可怜的功绩点,想到其中有七百还是杜子腾将将赚到的,俱是失落无言。
此时此刻,杜子腾恐怕是全场疯狂的弟子中最为冷静的一个,也是第一个发现事情真相的:三派之中比重最庞大的横霄剑派外门弟子就此分裂为九支,恩,一共是十一国混战,他还身在其中最弱势的一个,这局势真是太好了!这xx的几个金丹长老真是td下得一手好棋。
那什么定序位的乱战,杜小爷根本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尽快兑换到那截莲香藤,本来若没这摊子事,他相信就算是找别人借贷,或者是有其他奇思妙想,这笔功绩点应该不成大问题,谁知道这下子,功绩点不只是内部流通货币,更是此刻最为抢手的囤货资源。
汹涌人潮之中,杜子腾的神情反而更加冷静自持,犹如狂奔巨浪中纹丝不动的顽石一般抗拒融入其中。
远远的,詹无己却是笑吟吟地拈了拈自己颔下长须:小子,你要怎么破局呢?那莲香藤可是不会等人的。
然而,不过片刻之后,杜子腾仿佛已经拿定了主意,世事局势如何变换,小爷却不是那样容易妥协的人,既然答应就一定要做到。之前那冷静坚持的表情反而尽数消退,杜子腾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散漫无赖,长长伸了个懒腰,朝方平道:“师兄,我们回去吧,这里好无聊。”
飞毫院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下这兴奋的热潮与他们无关,看着别人家的热闹确实无聊,几人不作声地便转身回去了,只叫无处的詹无己挑了挑眉毛,算了,不急,他可不相信这小子会安静下来不折腾。
不知是不是受刚刚宣布的那等消息影响,他们一路遇到的弟子莫不是兴奋异常,只有他们几人就这样安安静静走在路上,活像一群行尸走r_ou_,回到飞毫院时,不知为何,几人都完全没有交谈的兴致,便回了自己的屋子,方平仿佛有什么想说,此时当众却又难以启齿,待众人分开,他重新折回到杜子腾的屋子寻他时,却在门外听到了均匀深沉的呼吸声。
方平一时怔在门外,三月画符三万那般不休不眠,刚刚那一场比试又如此多周折,皆是杜子腾一人在其中周旋反击,耗费心力可想而知,这般疲惫杜子腾却没有说过一个字,只是回来就睡着了。
方平突然觉得自己已经不用再问什么了,杜师弟早已用了自己的行动给他了答案。
方平回到自己的屋里,竟破天荒地再一次坐到了桌前,好像是太久太久没有这般坐下来了,桌上竟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御风符一卷,桌面重又恢复了多年前的整洁。
方平认真地取出符纸摆好,提起符笔蘸取符墨,明明是做过千万遍的动作,方平却莫名觉得十分紧张,这只修士的手竟然都开始隐隐颤抖,连蘸了几次才蘸到符墨,他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符笔,下笔画符,那熟悉又陌生的线条正是多年前,他还是位农家子时亲眼所见的属于修真界的第一样东西——安神符。
收笔时,那线条同时亮起又暗下,灵气回环呼应,一股宁心静气之感隐隐可察,方平的手缓缓划过那些线条,竟有些恍惚起来,原来,他竟然还是能画得出符箓的?本以为已经消逝在旧日时光里、曾经因为一道线条一张成符而欢欣雀跃的心情,竟如灰烬中残存的火星一不小心重又熊熊燃起,甚至比原来还要猛烈。
方平扶着桌面起身,认真缓慢地将这张符纸收好,然后竟是推门则出,直奔执事堂。
执事堂里弟子们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重新定序之事还是给外门弟子带来了全新的刺激。
方平加入这队列中,好半天终于轮到他时,按住紧张的心跳,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朝执事堂弟子问道:“可有画符类的弟子务?”
第44章
杜小爷再次睁眼之时,三日时光已是这般过去。
方平听到声响,过来一探,笑道:“你可算是醒了。”
杜子腾哈哈一笑,睡梦中算是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接下来他要准备的事还多着呢。
只是嗅着方平身上那种熟悉的灵气味道,杜子腾有些惊讶:“方师兄你在画符?”那气息如果不是长时间大量画符是绝不会有的。
方平脸上神情有些羞赧,却还是肃容道:“那日之后我想了想,师弟你说得对,十年磨一剑,我外门的剑修们已经比我等领先了十年,如果不加倍奋发努力,只会落后得更多。师弟在符道上这般天资纵横都如此勤勉不懈,我忝为师兄,不敢落后太多,我……也去执事堂接了画符的弟子务。”
杜子腾却像第一次认识这位师兄一般,认真地问道:“师兄你是真的喜欢符道吗?哪怕画符不像其他修行方式一般能令你的修为飞速增加?”
方平一怔,随后却是洒然一笑:“三日之前,我确也动摇过,想亲口问问师弟你可知道这符箓之道在修行之上何等艰难,更想问问,你若知道其中艰难为何还要这般拼命……只是,突然之间,我又觉得你早就以自己一言一行给了答案。其他的修行再好,那也是他人的选择之道。
当日我本就是因为符箓才踏入修真界,这符道本就是自己所钟所选之道。若说改换其他修行方式……这飞毫院中,我乃是入门时间最长之人,早有无数时机像常见铭那般换到其他院中,现在想来,没有这么去做,大概是真的心中眷恋。
至于修为……修为增加太慢岂是将一切推到符道上?师弟你这般勤勉画符不也突破到了炼气四层?归根结底,不过只是我等未能做到‘全力以赴’四字而已。既然选择了符道,没有做到这四个字怎么能将一切不才能真正无愧于心,不负修行一场吧。”
杜子腾起身但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掌声,杜子腾转头一看,竟然是孟林、谭庆二人。
孟林此人脾气暴烈却最是耿直不过,此时郑重向方平拱手道:“方师兄,过去师弟多有不是之处,见谅!”不待方平谦逊几句,他又直接道:“但见师兄今日明悟,师弟却是不胜欣悦,在此恭贺师兄,就冲着今日这番话,他年师兄必会在符道上进境千里!”
谭庆与孟林焦不离孟,孟林所说亦是他心中所想,他亦拱手道:“恭贺师兄!”随即,他又朝杜子腾道:“杜师弟,今日我与孟师兄唐突前来,所为也是同方师兄一般的事,我等痴长你些年岁,却反倒不如你想得明白,符道是好是差,未修符道之人没有资格评判,我等修了符道却未曾尽心修行之人也没有资格评判……但见杜师弟你以符箓之道威慑云华山庄、令金丹修士都动容便知,符箓之道并非如世人所说不堪大用,实是博大ji,ng深,适才方师兄所说也是我等所想,今日起,‘全力以赴’四字愿与诸位师兄弟共勉!”
孟林笑道:“正当如此,三日前我和谭师弟也领取了画符的弟子务,倒是与方师兄想到一处去了,今后恐怕咱们诸位师兄弟之间要互相勉励前行,其他八院此时皆争先不让,我飞毫院可也不能落后太多。”
方平却是欢喜道:“如此最好,吾道不孤矣。”
方平感慨的目光扫过一旁的杜子腾,若不是杜师弟,恐怕他们几人绝无可能重新燃起对于符道的热忱。师弟虽修为不过炼气四层,却能真正坚持自己所选的符道,即使外门中那么多嘲讽不屑的目光之下,他依然能证明己道,三月画三万符箓,炼气四层画符便至入神之境,画出令其他门派的金丹修士都不得不佩服的符箓,更让整个外门都重新认识到符道的了不起。
相形之下,他们几人倒是白活了这些年岁。能遇到杜师弟,实在是他们几人最大的幸运,甚至也是飞毫院的幸运。
想到这里,方平忍不住想起这数十年飞毫院来来去去的那些师兄弟们,哪怕是刚刚离开的常见铭,他们谁不是曾经对符道有过向往才加入的飞毫院呢?但幼稚热情的理想总是敌不过冰冷嘲讽的现实,但如果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如果他们能遇到杜师弟,是不是也会觉得符道上并不永远是冰冷嘲讽与失败,其实也有热血沸腾的逆袭与欢呼?是不是就不会那般轻易放弃?
抚着怀中那张安神符,方平神情中欣慰怅惘交错而过,竟是难以道明此时心境。
半晌,方平才郑重朝杜子腾行了一礼道:“杜师弟,多谢。”
这几字重若千金,竟让孟林谭英对视一眼,也一齐行礼道:“杜师弟,多谢。”
千言万语,尽在“多谢”二字之中。
杜小爷却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他避开了三位师兄行的大礼,然后挠了挠下巴:“那个,我也没做什么吧,只是为了弟子务的酬劳和那比试的彩头而已……”
方平、孟林和谭庆三人闻言一怔,随即在场四人竟是忍不住同时笑出声来,师兄弟间倒是前嫌尽释。
随即杜子腾却是露出一个笑容来:“既然三位师兄皆有意在符道上继续修行,师弟我有些小小心得,倒不妨几位师兄坐下来,大家一同参详参详。”
杜子腾并不藏私,将自己一边画符一边修炼《引气诀》的法子向几人一一道来。
这横霄剑派之上,飞毫院虽为外门九院之一,却因为剑修太过强势对于符箓的需求小、院中弟子又太不争气,因此,不似其他院子随着时间推移积累了自己的体系传承,反倒是日渐没落,在杜子腾看来,这几位师兄之前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耽误了一段时日,但如果真是努力想在符道上追赶的话,这一边画符一边修炼《引气诀》倒是可以节约些时间。
至于其他一些担忧,想想杜小爷在云横峰上第一次修炼时的惨痛教训,回想起来真是啧啧啧,那个酸爽的滋味……这云横峰上锋利的金行灵气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真正的决心在符道上继续前进,这法子知道了也是白搭,根本无助于事。
所以,这种以痛苦换修行进度办法完全没有必要敝帚自珍,而这《引气诀》属于修真界人人皆知的常识功法,也无需做过多讲解,杜子腾只再三强调:“这个法子只有我一人试过,对于神识的要求十分高,不知几位师兄是否能做到,且入门之时为锤炼经脉、适应这峰上灵气会剧痛难当,对经脉会造成不小的损伤,几位师兄还请仔细斟酌。”
孟林却是一脸不以为意:“我等修真者,一点点疼痛而已,当然不在话下。试,当然要试!”
杜子腾的眼神有点奇怪:“师兄当真不怕痛?”
孟林哈哈一笑:“男子汉大丈夫,一点点疼痛算什么,杜师弟你小孩子家家的,看你那细皮嫩r_ou_估计没吃过什么苦头,来,师兄现在就给你示范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男子汉。师弟,布阵吧!”
杜小爷笑眯眯地说好。
一刻钟之后,再怎么崩着男子汉的面子,孟林也疼得哭爹喊娘、差点捏碎了自己的手掌,还好杜子腾见机快,迅速撤掉了聚灵符阵。
然后杜小爷笑眯眯地看着剩下两位师兄:“二位师兄是不是也不怕痛的?”
方平额头滴汗,谭英看到孟林痛出来的刷白脸色,一咬牙,还是道:“虽则痛苦,但师弟肯讲此等重大的修行方法告知,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尝试一二的,我可是受够了因为修为低下而被别人奚落了!”
杜子腾点头,然后重新将符阵布好,谭英很快痛得浑身痉挛,却硬是捏紧拳头忍了下来,竟是一声也没吭,其他三人在阵外,心中亦是默默钦佩,尤其是感受这等痛苦的杜子腾与孟林二人,更是清楚其中艰难。
然而,挨过这一遭之后,见着情形差不多了,杜子腾收了符阵,对谭英笑眯眯地道:“恭喜谭师兄!”
谭英浑身shi透,还有些发怔,半晌却是叹道:“能想出这等法子来修炼,师弟真非常人,我适才修炼的进境只有师弟所说的二三成,却也足以让我欣喜了。”
谭英之后,方平亦是一声不吭地直接入了阵,随后即使是失败过一次的孟林,也没再说什么,接着入阵尝试,这一日下来,三人竟是都勉强学会了杜子腾发明的修炼之法。
对于三位师兄发自内心的感激,杜子腾却是摆了摆手:“这只是我的一点心得,三位师兄能用得上也是幸事,只是符道无边,今后尚需我等互相砥砺前行。”
四人相视一笑,门外却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
几人转头一看,林丛却只是冷笑着走了过去,竟是一副不打算搭理他们的模样。
方平只是摇头,本来他同这位林师兄就渐行渐远……如今就更是没什么话可说了,孟林谭英相互看了一眼,也俱是无言,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位林师兄心心念念就是要同常师兄一样换到其他院子里去,估计现在也觉得他们这群人无甚出息,不屑为伍,如今这般相互疏远、彼此无视,能够继续这样相安无事最好。
方平随即问道:“我们三人既然接下弟子务怕是就要闭关画符去了,顺道继续去揣摩这画符修炼《引气诀》的法子,不知杜师弟你接下来有何打算?也要继续画符吗?”
杜小爷摇头:“我才闭了关,如今再继续画符,修炼效果也有限得紧,我要去闯堑。”
孟林和谭英喷了出来:“闯堑?!”
杜子腾一脸“你们大惊小怪”的模样:“当然啦,那天长老不是说得很清楚吗?闯过去了不只可以去剑阁,还可以有一千功绩点呢!”
方平脸颊抽抽:“你……当真要去闯‘磨剑崖’?”
杜子腾双眼中满是闪亮亮的光芒:“那可是一千功绩点,我要画上十五万张符箓才能换到,而且剑阁里那些神兵利器……吸溜,自然要闯上一闯了。”
方平忍不住又重新开启了“苦口婆心”模式:“师弟啊,你尚还年幼,何必着急积攒功绩点,那磨剑崖你也看到了,都是剑修在闯,还那般艰难,我等符修实在是不适合闯堑这般激进的修行方式。”
杜子腾目光却满是诧异:“我以为方师兄你知道的呀。我入门第一天,师兄你领我去看磨剑崖的时候,我当时不就说过要去闯堑的么?现在只是时间上提前了一眯眯而已啊。”
方平吐血,当天你只是横霄剑派的一个新丁,说要闯堑我也只是那么一听,谁知道你会当真啊啊啊啊啊啊啊!!!
铁了血掉进财眼里的杜小爷是谁也不可能劝说得动的,于是,此时吸引了整个外门目光的磨剑崖上又传出一桩轰动的消息——那打败云华山庄弟子的符修炼气四层也来闯堑了,各位剑修师兄弟,你们准备好了吗?
第45章
方平、孟林和谭英三人此时站在人来人往的磨剑崖下,方平有些心焦:“孟师弟,杜师弟他是说要过来的吧?”
那日詹长老公布了最新的弟子务后带来的一个影响就是:往日高冷的磨剑崖就跟菜市场似的,总有些非剑修的弟子想过来碰碰运气,而剑修们则干脆就把磨剑崖当成磨砺自己的地方,不见练剑坪上都空了一大块么?
孟林也有点焦急:“他说有些什么准备工作要做……都这个时辰了……”
谭英也皱眉:“他昨日倒是问了我锤落院和浣碧院谁擅长炼器制衣……”
方平和孟林面面相觑:“难道……”
三人本来是要闭关画符,然而杜子腾那等闯堑的宣言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三人实在难以放心,还决定先来看看再说。
渐渐地,情形似乎有些不太对。
这人来人往的磨剑崖怎么人潮都朝外挪动……像是在围观着什么?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突然有些惴惴不安。想起杜小爷那异想天开的性子,再想想他的“准备”工作,三人顿感头痛欲裂:这杜师弟又折腾出了什么东西来啊!
方平嘴角抽了抽,还是道:“我们最好还是去看看吧。”
这在人潮中央被围观的人……果然不一般!
只见对方一身稀奇古怪:脑袋上顶着一个跟锅子似的玩意,那是帽子?双手上还套着什么玩意?那脚上的鞋子更是叫人恨得不戳掉双目,鞋底绑的是什么东西!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大声问道:“这位……你这是要去闯堑?!”
这等异类毫无疑问是杜小爷无疑了,他完全没有被众人围观的心理压力,听到有人询问,淡定地答道:“恩,话说大家能退远点看么?这样我走不快啊,师兄们还在等着我呢。”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这位同门,你身上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做什么的?闯堑时能有用么?”
杜小爷一脸从容:“头盔、攀岩手套、攀岩鞋,简易版本的,先看看效果吧。”
人群一时茫然……这都是什么东西?怎么名儿都没听过呢?
等杜子腾排开围观群众出现三人面前时,三人立时感到一阵眼睛疼,人群的目光更是让三人感到压力山大,但始作俑者却一脸灿烂笑容:“我准备好了,现在就去爬吧~(≧▽≦)/~”
感情您老人家真把闯堑当成攀岩了?
方平无语之余,还是先回过神来:“你这模样……算了,先跟守堑修士报备一二。”
这种小小的轰动场景下,守堑弟子来得很快,“咻”地一声,一身青衫出现在众人眼前,杜小爷“咦”了一声:“还是师兄你守堑呀,看吧,我就说我会来闯堑的,怎么样,我现在来了吧!”
这守堑修士正被杜子腾那一身乱七八糟的玩意闪得头晕眼花,此时杜子腾这般一说,他好容易才想起来:“……你是那飞毫院的新入门弟子?”
人群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方平三人也皆感到一阵难言的尴尬,毕竟,他们飞毫院新入门的弟子这般大言不惭说要来闯堑,又打扮得如此……哗众取宠,怎么看起来都像是在开玩笑,虽然杜小爷一脸认真,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这不,人家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是飞毫院的杜子腾,师兄别记错了哈~我前来闯堑,向师兄你报备一下。”
人群中再次传出小小议论,方平几人相视苦笑,杜师弟同那云华山庄弟子一战,倒是有些小小名气了,他们看了看人群中几个显眼的云华弟子皆是一脸冷漠,显是对杜小爷没什么好感,方平几人无奈,实在不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守堑修士这几日什么样的弟子都见过了,偷偷利用越阶法器的、猛效灵丹的,各式各样作弊闯堑的方式也见识了不少,但恕他眼拙,杜子腾这一身玩意灵气并不突出,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他只是例行将他的云阶令取出一扫杜子腾。
云雾弥漫之后,这守堑弟子一颔首:“并无违规之处,你可以自行上去了。”
杜子腾点头,回头冲方平三人打了个招呼,就在三人“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目光中直奔了磨剑崖下。
这会儿,许多还没上去的人也不着急了,只看着杜子腾这一身经过“审核”的装备到底能派上什么样的用场,这小家伙不过炼气四层,还是很方便观察的,要是这装备有用,说不得,大家也借鉴一下啊,这天堑难闯,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闯堑么,杜子腾根据之前的观察,认为磨剑崖本质上就是一座山,因此所谓的闯堑本质上只是挑战比较大的一种攀岩,他这些装备也是根据攀岩这项活动本身的需求来进行设计的,有没有用需要检验才知。
站在磨剑崖底仰望和在一旁围观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头顶的灵气冲击而下,即使在头盔上已经贴了聚灵符改良版,杜子腾依旧感觉到了灵力中的锋锐之气,他心中一凛,这磨剑崖上的金行灵气似乎比整个外门中的还要活泼数倍!也不知其中是不是还另有玄机?
杜子腾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然后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好向上攀爬的位置,就这么上去了。
底下围观着的方平三人却是越发紧张起来,理智上三人都知道,以杜子腾炼气四层的修为、还不是剑修、只擅长符道,怎么都不太可能爬上去的,但感情上……杜师弟已经创造了那么多的奇迹,又折腾了这么一身新鲜的玩意,没准真有用呢?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杜小爷往上爬了一、二、三步,啪叽!就这么……无情地掉落了下来。
没有创造闯堑成功的最低修为纪录,还是创造了闯堑失败的最低高度纪录……
人群中登时传来一阵大笑,有人倒是善意提点道:“师弟,你本是符修,这磨剑崖乃为剑修而设,不必在此多浪费时间了。”
杜子腾爬上去的高度不够,摔下来自然也不怎么疼,更不可能受什么重伤了,他起来的倒是挺迅速的,方平本来还担心他那执拗劲儿上来,拿出当时三月画三万符的气势再次冲上去,那才叫糟糕。
谁知道杜小爷竟远远还朝别人喊了句:“知道啦,多谢!”
他一边说着话竟一边退了回来,那神情里,竟也没有太多懊丧。
几个云华山庄的弟子本来准备闯堑,看到杜子腾这么一身噱头满满地前来,果真是让他们看了个笑话,不过周遭皆是横霄剑派之人,这几人倒也不敢怎么嘲讽,只是在杜子腾经过时低声嘲笑道:“你这是闯堑?是来闯下一游的吧,哈哈!”
杜子腾停下脚步,一脸奇怪地看着这几个云华山庄的弟子:“难道你们一次就可以闯过去?”
云华山庄的弟子:……b怎么可能一次就过去,听说你们门派的萧辰当然都不是一次闯过的!要比萧辰还厉害,他们还用得着在这里么!
然后杜子腾一脸认真地说:“要是你们一次就能闯过,我就在这里等着看看,想好好学习一下。”
云华山庄的弟子:……
周围看这情形的剑派弟子,略知道前因后果的就知道定是刚刚这帮云华山庄的人挑衅了,只是这杜师弟也是个妙人啊,哈哈哈哈,没瞧这云华山庄的人噎得说不出话来吗?
立时有人就道:“谁啊?一次能过磨天崖的站出来让我们认识一下啊,这么厉害的人物,大师兄都没能做到呢!”
人群中嘲笑的目光若有若无地便在那几个云华山庄弟子身上打转,气氛一时微妙。
也有人不甚在意这点小小的挑衅,只朝杜子腾笑道:“哈哈,杜师弟别逗他们玩啦,谁能一次闯过啊。不过你的表现确实也忒差劲,你呀,还是回去乖乖画符吧,别来这儿逗大家玩了,哈哈。”
顶上守堑的弟子也是一脸无语,这姓杜的小子看着信心满满,结果是个三步倒啊……
可不是么,三步就掉下来了。
谁知杜子腾挠了挠下巴,居然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不是来玩的,但是这个磨天崖原来没闯过,不知道情况很正常啊,刚刚走了几步,也知道大概情形了,会想办法来解决的。”
人群中一众剑修面面相觑:“……你还真准备继续闯堑?”
杜子腾一本正经:“当然,那可是一千功绩点!而且,我可是代表着我们飞毫院第一个来闯堑的,必须成功哇!”
众人:……
方平满头大汗地站出来:“咳,那个诸位,师弟他新近入门,年龄还小,对咱们剑派的情况也不甚清楚,今日前来算是为咱们横霄剑派此次闯堑弟子务助助兴,诸位不必介意,请继续继续。”
杜子腾正要分辩他才不是来助兴……孟林和谭英已经熟练地一个捂嘴、另一个抬人,完全不给杜小爷继续刷存在感的机会,就这么将他抬出了磨剑崖下。
回到飞毫院中,方平耐心地道:“师弟你现在知道了吧?闯堑没有那么容易,你今天是爬得矮……呃,时间短,所以摔下来没事,要是再高一些,摔下来是会受伤的,你年纪还小,就算错过这次的弟子务也没什么,先好好画符,把修为提升上去,这功绩点以后有的是机会,闯堑之事就放着吧?”
杜子腾脸上没有什么失落反抗的情绪,反倒是若有所思。
那模样让方平长长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讲解见效了。
杜子腾却是提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我们飞毫院有什么讲符箓之道的典籍么?”
方平一愣,和孟林二人眼神一碰:杜师弟这是放弃闯堑,要钻研符道了?这个好啊!
这飞毫院虽然日渐破败,但几本典籍还是不在话下的,杜子腾接过之后,草草翻了几下:“啧,都是不成体系啊……好吧,这样就只有全部拿来试了。”
方平一脸诧异:“试?试什么?”
杜子腾道:“去磨剑崖上试啊。”
方平大惊失色:“你还没放弃!你今天才上去三步就掉下来,还不明白这闯堑有多困难么?”
杜子腾却说:“是很困难,其实难的并不是爬上去这件事情,而是那里的灵力攻击性太强,怎么样在这种攻击性下向上爬才是难点。今天与其说我是掉下来的,不如说我是被踢下来的。剑修他们用的法子是以剑来对抗这种攻击同时往上爬,我想,既然我们修的是符箓之道,肯定也有相应的符箓来对付这些攻击!”
只可惜他修行的时日实在太短,所以他知道的符箓种类太少,没办法提前准备好所有可能需要用到的符箓,所以今天他才会那么快就掉下来。
啧,一次闯堑就把他修行根基薄弱的老底给翻了出来,相比于第一次闯堑中的侥幸,这次的遭遇真是……让人越来越有兴趣呢~(≧▽≦)/~!
看到杜子腾眉飞色舞的兴(变)奋(态)表情,方平三人彻底不知说什么了。
杜子腾一拍桌子:“好了,从今天开始起,准备工作还就是画符!”
方平擦了擦额头的汗,起码这小祖宗现在不继续去磨剑崖折腾了,也许他画符画着画着就把这茬儿忘了呢?
真的……有可能忘掉么23333
第46章
啪叽!
啪叽!
再次啪叽!
守堑弟子只摇头叹息,这飞毫院弟子名唤杜子腾的如今倒真是叫他想忘记也难了,毕竟如果有一个人,每天来找你报备,报备之后再摔上这么几十次,第二天还来重复一样的步骤,你想忘记他的姓名也困难。
这守堑弟子原本一开始只认为这小子是不知天高地厚,又或是同其他那些非剑修弟子一样嘻嘻哈哈来玩耍一番,知道这磨天崖的厉害便不会再来。
谁知,自第一次三步倒之后,这小子不过半月竟然又来!结果……十步之内再次摔下去,即使被周围人哄笑着嘲弄,这小子也没有立时放弃,竟是又尝试了数次才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回去。
如此这般,失败数次,间隔上数日,每每这守堑弟子以为他已经放弃之时,这小子又会再来,发展到现在,这小子居然是每天都要来这么一遭,直叫这守堑弟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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