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镜 作者:泊小雨
第6节
若是没有花冲这一遭,恐怕自己还等在家中等着他上门娶亲吧。
便是再不信自己那几个哥哥,也绝对相信展昭的人品,丁月华不过纠结了几秒便将门打开,笑道:“还望展大哥不要介意。”
展昭好脾气地笑了笑,并不怪罪。
两人为婚约之人,却又并不是那般熟悉,面面相觑之际又不知如何开口,气氛颇有些尴尬。
最后反倒是丁月华了悟,先开口道:“展大哥是如何知道我在这处的?”
展昭笑道:“这倒得全算是五弟的功劳。”
自听闻丁月华离家的日子后展昭和白玉堂心意暗合:丁府正是花冲最后一次犯案的地方,想必丁月华同花冲定然有什么事。
而也正是因为这是最后一次犯案,也叫白玉堂坚信丁月华定然无碍,否则那花冲定然又跑去了别处,又怎会就此再无音讯还传出受重伤的消息来?
展昭点了点头:“我听说青竹林的消息之后,便晓得定是有人故意要扰乱视线,而后不过打听了一下离青竹林较远的那些村庄最近的人员往来,这么多年跟随包大人下来,也算是有些经验了。”
知道自己计谋暴露的丁月华倒不尴尬,笑道:“你却是比我那两个哥哥来的快多了。”
展昭无奈地摇头笑道:“丁大爷同丁二爷不过是关心则乱,若是他们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恐怕早就找到你了。”
听得这句,丁月华颇有些不快,但还是点头表示同意:毕竟她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这些事处理不干净也是正常。
事情说到这处,那另一位重要人物自然也得出场了。
丁月华拍了拍手,那花冲便从外头走了进来,跨过门槛的一刹那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两人面前。
展昭见到他颇为吃惊,不由问道:“月华,这……”
见得对方那惊讶的表情,丁月华虽暗自有些得意,但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地告知了一遍。
听完后,展昭不由感慨道:“丁小姐的魂术造诣果然颇深,也不知那控魂之人究竟有何打算。”
丁月华道:“我觉得这定然只是个开始,对方既然已经进行到这一步,那定然有其他谋划,如今还只是花冲一人,此道法夺魂抢命,若是他想,完全可以c,ao控天下之人。”
说到这里,展昭立刻联想到了襄阳王。
要说妄图c,ao控天下,还要运用如此y毒之法之人,除了那j,i,an王之外再无他人。
而后丁月华又笑道:“不过此法固然y毒,但若非真正得道之人,必然受其反噬,以命抵命,倒还真不知道有谁会这样傻。”
展昭表情凝重,叹道:“天下最好找的恐怕就是傻子了。”
尤其是为蝇头利益所驱,一叶障目的傻子。
“月华可知此法的名讳?”
丁月华点头,拉过一旁的花冲掀开那人手臂上的衣物,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血痕,扭曲成各种形状,隐约还能看到一些尸斑。
“此法乃是十绝阵中的落魄阵,闭生门,开死户,中藏天地厉气,曾经姚宾施过此法,最后为赤j_ g子所破,但凡人便是有些道行也同样难行,只因无法力相撑。”
“不过也并非全不能施展。”丁月华微微一顿,又道:“若是以生气转死气倒也可行,但如今又何处去寻那般多活人,还要叫他们死呢?”
说到此处,展昭眸色略沉,隐隐更觉不安,好不容易活跃些了的气氛便又冷了下去。
“展大哥之前说有事相求,又是何事?”丁月华并不知道其中奥妙,便换了个话题。
展昭一愣,看着丁月华道:“马上便是白五弟的生辰了。”
“这?”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丁月华不由哑然失笑:“展大哥一向同白大哥关系要好,如今提到他的生辰又是有何事?莫不是发愁送什么东西?”
丁月华心下暗笑,只要是你送的,那白五爷哪样都是要的。
“这件事还需你经手我才放心些。”展昭忽然从背后取出了那把湛泸,抬眸正色道:“我打算送他一副y阳环。”[注]1
y阳环又名乾坤圈,乃是修道之人常备的修持用品,最适用以修身养性,送这个并不奇怪。
看见自己曾经的佩剑,丁月华愣了愣,正要说些什么,便被展昭拉过了手。
毕竟是女子,这般大胆而亲密的动作,便是像她这般的女子也不免有些害羞,但待她领会过来展昭在她手心写下的字后,便不由瞪大了眼。
“展大哥,你这是!”
展昭悄悄将手收回,反倒是丁月华的手呆滞在了那处。
“我自有打算。”
他的脸上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表情,甚至还带上了些许笑意,丁月华愣愣地看着展昭那样子许久,像是知道了些什么般,忽而自嘲地笑出了声来。
“看来展大哥今天有一件事同我是一样的了。”
丁月华走回屋中,取出了那把巨阙,将其放在了对方的面前,取回了自己的剑。
“将花冲送到包大人处后,我便会回家退婚。”
展昭抱歉地笑了笑,但丁小姐却并不显得难过,反而像是少了什么枷锁一般松了口气。
“不过若是展大哥想要这东西,还需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虽然是对方先提的退婚,但终归是自己先表露的意思,如今负的又岂是丁小姐一人而已?
展昭心下愧疚,自然是事事答应。
“丁小姐但讲无妨。”
“助我离开。”
丁月华将自己的佩剑挂在了腰际,手指渐渐拂过上面的条纹,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怀念着什么。
“展大哥其实也不必感到愧疚,说到底终归是你我两个人的决定。”
丁月华看着展昭为难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又看向旁边那个呆立着的花冲:“说来还得谢谢这位,这半月离家虽苦,江湖人心也是万分险恶,不比家中母亲慈祥,兄长照顾,但若不是这一遭……”
丁月华将目光收回,对着展昭嫣然一笑:
“我也不会知道这天地原来有这么广阔。”
少女灿烂的笑容如那夏日蓬勃的绿萝,耀眼却不刺目。
她本就是该自由翱翔在天际的飞鸟,她的眼里承载的是一整片的天空,展昭相信以这个女子的本事和胸襟,与其被束缚在府苑之中,倒更适合信马由缰的闯荡。
展昭点了点头,也同样回以微笑,承下了这个约定,很多话语仿佛此刻都在不言之中。
如今两人虽没了婚约,却觉得反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要亲近。
“那么下个月,此处再见吧。”丁月华收拾起了包袱,对于未来的憧憬叫她片刻都不想停顿。
忙极了还回过头招呼道:“我工具都还放在家中,到时候你帮我逃出来后,我便将那环给你。”
“那么暂且别过了。”
展昭理了理衣摆,抱拳回礼要走,目光扫过花冲,微微一愣,便又往外头赶去——不知白玉堂是否等着了。
在后头望着对方离开的身影,丁月华不由对着花冲说道:“本来以为只是白大哥,没想到原来展大哥也是啊。”
“你说那两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搞明白啊?”
花冲只呆呆地回望回来,月华不由得叹了口气:“诶……也对,我跟你说什么啊。”
且说那一头展昭赶到两人相约的地方的时候,却找不到白玉堂的踪迹,心下正慌乱之际,倒是有眼尖的小孩一路跑来,递给他一张留言。
——“事出有因,回颜兄处一趟,勿念。”
展昭不由一阵心慌意乱——叫他好好等着,结果又出了事来。
幸而这次学乖还给他留了地点,展昭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只得立即往巡抚衙门赶去。
而这一去却是热闹,那白玉堂同颜查散讲着些什么,就连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也一并在那处,看样子此次白玉堂发现的绝非小事。
白玉堂细讲了在冲霄楼的见闻后,展昭立刻回悟了过来,那控魂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襄阳王的手下,展昭又介绍了丁月华告知的启阵之法,公孙策立刻心里便也有了底。
“现在襄阳王可能有些察觉,但时机未到他断不肯轻易启阵,但我等最好也是早些做准备。”
包拯听闻襄阳王暴行之后,心下也是一口闷气:“他便是看准了那些街头的乞儿无人在意,遂想出这等伤天害理的法子来。”
公孙策点头道:“何况孩童血气旺盛,魂魄易离,用以启阵本就是最好的。”
几人研讨之下却未得出什么结果来,最后也只能决定见机行事,倒是白玉堂在一边听得神游在外,似乎在企划着其他的一些什么事。
“白五弟可是爽约了。”展昭随着那白玉堂一路快走到了那后院。
白玉堂这才回过神来,一见展昭便不由又想拿他开玩笑:“可不是留了纸条给展兄么。”
“那你以后也莫叫白玉堂了,就叫白纸条算了。”展昭好气又好笑地顺手敲了对方的脑门。
白玉堂不无懊恼地看了对方一眼:“净拿我当小孩子。”
展昭抬抬眉,回了个肯定的眼神,便叫他更加生气。
白玉堂如今也算是在长身体的时间,前几年来身高蹿得飞快,如今似乎缓过了劲,却也还是比展昭矮了半个头,正是这半个头叫白玉堂怎么都咽不下气。
“马上就是你生辰了吧。”展昭倚着回廊的红柱,看着白玉堂问道。
“恩,你还记得。”
见得白玉堂喜笑颜开,展昭不由也露出会心的笑容来:可不还是个孩子么。
自那事之后原已经过去了两年了。
“二十三岁了。”白玉堂笑道,抬头看向展昭:“你可不能拿我是孩子了,这次可是我立了大功!”
“你永远是我的白五弟。”展昭却是微笑摇头,并未见得白玉堂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
白五弟么,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白玉堂勾了勾嘴角,努力让笑容更加自然些,但试了半天,他终归还是做不到。
果然还是有些失望。
做不到便不强求,白玉堂索性就扭头看向别处,问道:“我的生辰你可有备了什么好东西。”
“自然是有。”展昭并未发觉对方一瞬变化的心情,只道:“过些日子便给你。”
“恩,好。”白玉堂含糊地应道,忽而想起什么一样:“对了,这个给你。”
手上忽而多了一枚玉佩,展昭不由问道:“这是?”
“提前送你的新婚贺礼,三月之后的婚宴我怕是来不了了。”言罢,白玉堂也不管对方怎么回应,便大步离开,只是那身影匆忙,仿佛是见到洪水猛兽一般,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展昭在后头叫不住他,只能苦笑:“你来不了,我本也就办不成啊。”
仔细端详着手头上那玉佩,展昭便知道定是那人自己磨的:手工粗糙,但那“百年好合”四个字颇有白五爷的风范。
向来送这白玉堂东西都是有来无往,倒是难得见他如此有心,展昭思索了半日还是决定晚些告诉他退婚的消息,先将这东西昧下再说——他展昭也不全是个君子的,难得这白玉堂送了东西,怎么也得留着。
那手指静静拂过那凹凸不平的纹路,入手圆润细腻,叫他不犹想起那酒楼上那少年俊美的侧脸,不知是否也是同样的温润。
想着,展昭不由轻笑出声来,将那玉小心地塞进了怀里,脸上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这一年,岁月静好,两人尚且怀着半分的心思,互而不知。
一切平静都如水面,只等着谁人的石子最先荡开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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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y阳环,又称乾坤圈,为道家法器,是道教重要宗教修持用品之一。乃为连在一起的两个圆环,可以拿在手中来回转动,代表“y阳循环,周而复始”之意。一般为木制或玉制。亦有三环相套者,称为“三才环”或“三环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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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鼠线马上应该就要完了,大家数着冲霄楼上线的次数就好= =
写到这个地方……但愿大家可以接受最后的结尾吧。
第七回 探村庄冯员外苦诉芜花事变遇诡事王怜花巧逢冯氏小女
一路上几人有说有笑倒是难得轻松,朱七七本就是个开心果,她其实一点也不在意其他的事情,除了这个走在她前面的男子。
她看了他一路,脸上永远带着甜蜜的笑意。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时候仅仅只是能同心上人待在一起,便足以叫她们用命来换了。
在之后很久的时光里,她也永远不会忘记如今的心情,一如她同沈浪一起拜入落霞观的第一天。
而王怜花的脸色却并不见得有多好,他一路上神色紧张,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沈浪自然也是发觉的,若是有什么好让他路上在意的,恐怕也就只有王怜花一个人。
“王公子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愿意。”
王怜花叹口气道:“若是我真的猜中了的话,相比你也是不愿意去的。”
沈浪却是神色如常,他的眼神温和而坚定,一眼便叫人甘心追随,他总是这般自信却又总是那般毫不在乎的样子,仿佛世间没有什么足以引起他的兴趣。
王怜花最讨厌他那样的神情,仿佛在对上他的第一眼,气势便矮了一截,而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若连最开始的气势上就输了,那么后头又何须再比较?
“但我们不能不去。”沈浪慢悠悠地答了一句,目光向上直直地迎向前方。
远远已经可以看见芜花村村前那一大块如同标示的石头。
但王怜花还有熊猫儿他们都知道沈浪在看什么,因为他们也已经注意到,芜花村天空那暗沉的天色,仿佛在预兆着什么。
“我就说白飞飞这个女人绝不寻常。”王怜花的语气中夹带着几分讥诮,让朱七七分外不爽起来,她固然不喜欢白飞飞,但比起王怜花,她还是宁可包庇一下自己以往的同门的。
“再不寻常也总比你要好得多。”
王怜花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叫得朱七七有些发抖。
她见过王怜花很多的表情还有眼神,有玩世不恭的,有欣赏的,有好色的,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如同深渊一般隐隐透着杀意的,这种眼神向来是死士才能拥有的,这样一位公子又怎会有这样苦痛的眼神?
朱七七楞在了那处,只听着耳边熊猫儿和他两人的斗嘴。
“你这王怜花今儿个倒是学乖了。”
王怜花弯起了眼睛,上挑的眼角微微眯起感觉能开出一朵花来——他本就有着一双勾魂夺魄的眸子。
“我早该记得这个道理的。”
“什么道理?”
“永远也不要同女人讲道理,因为有时候同女人总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
他那双勾魂的眼睛缓缓扫过她的脸,朱七七就感到如坠冰渊。
然而朱七七也来不及细细思考了,因为只是下一秒,王怜花的眼神就又化作脉脉有情的水波,看着她只笑,笑得她头皮发麻。
他到底有多少张脸皮,多少双眼睛?
她所认知的王怜花又是否是真正的王怜花?
在这一刻,朱七七迟疑了。
王怜花对自己的感情,她向来是有几分自满的,但此时此刻,她忽然不信了。
一个连最容易透露情感的地方都能掩饰到极致的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她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这个芜花村去不得。
这一去,有很多东西可能都回不来了。
但沈浪已经跨出了第一步。
王怜花紧跟其后,这个村子很安静,但也正是因为太安静了,反而处处透着诡异。
因为一个村子这么安静的时候只有可能是在深夜,然而现在还不到晚饭的时刻。
“这个芜花村到底是怎么了?”熊猫儿走在路上本打算去寻个人家借宿一晚,但如今家家门户紧闭,叫他反而有些心里发毛。
熊猫儿尚且记得曾经和沈浪以及朱七七初次下山,他们便就是在这个村子落的脚,当时是为了给师父们探听些消息,顺道为山上的师弟师妹们带些吃食的,结果顺道解决了村里为祸的水妖,还被村长一家留下来作了客。
“如何与否,上前一问便知。”沈浪牵了马走着,在见到芜花村的第一眼时,他的表情有些震惊而后便转为可惜,现在却又恢复作了平静。
熊猫儿心中不由发急,正要上前再问一二,结果却被人拉住了手。
回头一看却是王怜花带着几分笑意看着他。
“你拉我作甚!还不放开!”
王怜花不急不慢,反而将手一推,敷上他的左肩。
“你!”熊猫儿一路上提防着王怜花,就怕他惹出什么事端来,如今被近了身,更是发急,眼珠子都是充血的红,奈何与王怜花比内力,他还是自愧不如。
王怜花像是看穿他的心思,却仍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慢悠悠道:“我这可是在救你。”
放屁!
熊猫儿正想大声嘲笑几声,另一边的手就被另一人拉住了,而那人正是沈浪。
“王兄并未说错,猫儿你且将静心咒念上几遍。”
别人都可不信,沈浪的话不能不信。
熊猫儿顺从地点了点头,舒了口气,静下心来之时便能感到左肩和右手都有一股真气缓缓冲入他的体内,配合着静心咒,头脑倏地便冷静了下来。
睁开眼的一刹那,熊猫儿这才大惊,门虽关着,但那每家每户的窗户处却有着一股视线在牢牢地盯着他们,便是威武如同熊猫儿这般的人物,这样子千百道不知来处的视线注视下,也要发憷。
古怪!实在古怪!
熊猫儿这才反应过来王怜花所谓救他是什么意思,在进入芜花村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进入了一个阵,而这个阵对活物尤其是阳气旺盛的活物最为喜爱,碰上如同熊猫儿这般性格直率的男子,恐怕第一个就要迷了他的眼。
幸而王怜花同沈浪救的及时,不然下一秒他可能就得永远陷在这个阵中,永远走不出这个村庄。
隐隐后怕的同时,熊猫儿也不由佩服王怜花的内功。
方才沈浪与王怜花齐力通其经脉,那内息竟隐隐不分上下,而且两人配合之默契甚至无需言语,只需一个手势的改变,对方立刻便知晓下一步的作法。
要说天底下能与沈浪并肩匹敌的,纵然熊猫儿自己不愿开口承认,但心里是默认了的——那只有王怜花。
“熊兄,莫把在下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王怜花脸色未变,收回手牵着马又往前走了几步。
熊猫儿自知理亏,颇为几分尴尬,只得哼哼唧唧地走到一旁去了。
沈浪却是笑道:“王兄本性一向还是不坏的。”
王怜花鼓掌大笑:“得沈大侠一句称赞,在下实在是荣幸之至。”
“你若是能同现在这般,我还能再称赞你一句。”
王怜花挑了挑眉:“才一句?”
沈浪道:“若是赞你千句百句,你王怜花还会稀罕?”
“稀罕,自然稀罕!”王怜花笑道:“我稀罕只是因为说话的人是沈浪你,而不是别人罢了,若是什么劳什子的人都要来评价我,我王怜花才算是没了身价。”
沈浪只温和地看他,并不说话。
发觉到对方的目光,王怜花错开了那眼神,牙齿不经意地咬了咬下唇。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畏惧起沈浪的眼睛。
他王怜花本该是无所畏惧的,那么他就应该剜了对方的眼珠。
但是他是沈浪。
因而他做不到。
他一方面害怕对方的目光,只因这双眼睛之下,一切的隐瞒都是徒劳;
另一方面,他却又渴望着这样的目光,最好就让那双眼睛永远属于自己,叫他再不能这样温柔地看别人。
任何一个被这种目光注视过的女人恐怕都无法从中逃离,并且都渴望占有。
王怜花并不是女人,他只是产生了兴趣,而很少有什么能让他产生兴趣,并且求之不得的。
而他想要的东西,除非他腻了,不然他绝不会放弃,他不会像那些渴求着沈浪的女人一样用着自己的温柔和爱去感化他。
王怜花想要什么,永远都是不择手段,哪怕强取豪夺,哪怕玉石俱焚,他要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也没有人可以违抗。
现在没有人说话,四人各怀心思地走着。
不过目前这个状况下,确实也并不适合说话,尤其是被这样炽热而恐怖的目光注视着的情况下。
“等一等。”沈浪忽而停住了脚步。
熊猫儿嘴里还喃喃地念着静心咒,深怕又中了什么其他的阵,听得沈浪一句,立刻转过头来。
王怜花微微一笑,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匕首,忽的将身边的马一划。
突如其来地疼痛叫马抬腿嘶鸣,大步地往前跑去。
沈浪看了王怜花一眼,似乎并不惊讶他的举动,只立刻配合着扯了熊猫儿还有朱七七身形往旁边一闪,即刻冲进了一间草屋。
熊猫儿和朱七七二人惊魂未定,被另外两人扯了一路这才回过神来。
沈浪则早就备好了说辞道:“七七,猫儿你们受惊了。”
“沈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都糊涂了。”朱七七刚刚从方才的马鸣声里回过神来,拍着胸脯似乎在缓着劲。
“王兄割马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此阵最喜活物,当然更不能见血,我们从进入村庄开始就在这个阵的注视之下,唯有以此伤马为引,方能暂时有喘息之机。”
“二则是因为为了通告这家的主人……我们来了。”
沈浪轻轻叩了叩门扉,那小窗动了动,随后便传出来一个声音:“是……是沈大侠么?”
“正是在下。”
里头的人声音立刻开心地发抖,那门也即刻打开。
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干瘦干瘦的,那眼窝都陷了下去,面色蜡黄,每个动作都叫人觉得仿佛是僵尸一样,仿佛即刻就要断了气,便是说他是什么活死人,别人也定会信的。
房间里是浓重的香的气息,这个味道非常特殊,叫人闻了头脑就直发昏。
王怜花似是早有准备,递了几颗药丸给了沈浪他们,沈浪则是毫不犹豫地拿了吞下。
熊猫儿怀疑地看了王怜花好几眼,见得沈浪已经咽了下去,索性也往嘴里一塞。
朱七七也是同样,其实便是王怜花给的是毒药,只要沈浪吃了,她也是会毫不犹豫地吞下去的。
朱七七正要叫王怜花再拿颗出来给老人解解毒,老头却是咳嗽着摆了摆手道:
“没有用的,我已经病入膏肓,若是没了这个香吸,恐怕即刻就要死了。”
沈浪正色道:“若非此处为快活王管辖,本来我们早该来的。”
老头摇了摇头:“我从未怪过你们,只因它来的太快,太狠,这阵又太毒,你们便是来了也不过送死而已。”
“它是什么?”熊猫儿立刻抓住了关键词问道。
“它,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又有谁知道呢?对我而言就是个怪物。”
“冯员外,您其他的家里人呢?”王怜花忽而开口。
听到这个称呼,老头抬头,那浑浊的眼睛里似乎冒出火花来,又似乎极悲戚,看得人好不难过。
这句话一出,便是沈浪也脸色一变。
冯员外他是认识的,不只是他,熊猫儿和朱七七他们都是认识的,这正是曾经招待过他们的芜花村的村长。
冯员外,本名冯殷来,是这里的一员大户,平日里乐善好施,宅心仁厚,广受赞誉,沈浪他们甚至还来参加过他小女儿的满月酒。
那时,他全不是这个样子,冯殷来本相貌堂堂,知识渊博,四十多岁的时候还如同三十几一样,当时熊猫儿还打趣他说他定是同他们一般练了道法,不然为何容颜还是这般未改。
他还笑说:“若我这个年纪已能在金丹期那也是不容易。”
而如今他不过也才五十,却仿佛年逾古稀。
“你,你认识我?”冯殷来说了这句后,立刻自嘲道:“我倒宁愿你们从未认识过我。”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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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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