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白深渊5·生于死地 作者:DNAX
第15节
“在街上抢劫。是不是混蛋?”巡警推了那小子一把。
瑞普利觉得他有点眼熟,忽然想起来:“怎么回事,你是上次那个在街上抢劫的混蛋,他们没把你送进监狱?”
“哦,是个惯犯。”巡警说,“我们来查查他的底细,一定很精彩。”
“你们关不了我多久。”戴手铐的小子说。
“那可不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瑞普利继续往前走,忽然鬼使神差地想到一个问题,然后转身叫住那个抢劫犯。
“嘿,你。上一次抓住你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前面那辆车的车牌?”
“什么车牌?狗屎。”对方回过头来对他竖中指。
“那辆停在巷子里的车,就在你跟前,你一定看到了。”瑞普利索性走回去,站在他面前,“车牌上是不是有个黑豹图案?”
“我没看见。”
“没看见还是没有?”瑞普利说,“这是你的机会,好好回忆一下,对你在里头可能会吃的苦头有好处,是不是戴维?”
巡警心领神会地回答:“当然,这种机会不是人人都有。”
那家伙是警局的常客,明白好处和坏处是什么,他的态度缓和了一点,放下双手说:“没有黑豹图案,号码我记不清了。”当时他正忙着逃跑,记不清也很正常。
“你记住多少?一个数字,一个字母也可以。”
“f……9,有个a。”
“a?你确定有个a?”
“别的我不确定,但肯定有个a。”
瑞普利的眉头紧皱起来,因为无论是希尔德第一次告诉他的假车牌还是阿利克后来说的有黑豹图案的车牌,两者里面都没有a。
“你他妈问这个干嘛?老家伙。”
瑞普利没有回答,巡警等了片刻,带着那家伙离开了。
一辆可疑的车,车牌变了三次。瑞普利也无法判断到底谁别有用心地撒了谎,这件事的余韵绵绵不绝,深深地困扰着他。
希尔德、阿利克和这个素不相识的劫匪,三个人的话互相之间有着微妙的关联。因为阿利克的证词,希尔德承认自己说了谎,可如果说谎的是阿利克,希尔德随后的解释也有问题,为什么要顺水推舟替别人圆谎?这样看来最大的可能是这个抢劫犯在信口胡诌。不管怎么样,瑞普利还是更愿意相信希尔德的话,不为别的,只是被那个害怕看到尸体的原因打动。他当了三十多年警察,经验告诉他没有人能把谎话说得那么真挚。
这件事他得再调查一下,搞清楚里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而眼下要做的是尽快去找希尔德,保证他没有被路边的酒鬼糟蹋。
瑞普利穿过马路,没有开车,四十九大街离这里不太远,正好边走边思考,让外面的冷空气洗洗脑子。
他想着那些疑点,压抑着一股想要喝杯浓咖啡的冲动往前走,抄了条近路。
当他走到巷子深处时,忽然感到一阵寒毛倒竖的战栗。这不是疑神疑鬼,也不能算错觉,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官多年积累下来的敏锐和直觉。
瑞普利停下来拔出手枪,目光在暗巷中搜寻。他的肌肉紧绷起来,皮肤冒出一片疙瘩,身体也开始有些发抖,当然他并没有害怕,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紧张导致的肾上腺素分泌。
巷子里静得让人不安,瑞普利的枪口对着每一个可疑的角落。他慢慢移动,看到其中一个路口冒出了个黑色人影。
影子安静地站着,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瑞普利的目光紧缩起来,笔直地盯着他,心中升起一种本能的恐惧。
这恐惧不受他控制,随意发挥。
“警察。”瑞普利喊了一声,“别动,把手举过头顶。”
对方的手举了起来,手里握着枪,瑞普利没有犹豫,他不是那种初出茅庐的新人,总是在开枪还是再等等之间举棋不定。他知道生死之间没有等等,所以他开枪了。
枪声回荡在小巷上空。
希尔德愣了一下,下一秒钟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心脏狂跳起来,飞快地往枪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颈部的伤口在奔跑中涌出更多血,麦克给他的外套也不翼而飞,但他没有停下,小巷四通八达,他差点在里面迷路。
希尔德不顾一切在漆黑的小巷里搜寻。“波比!”一边大喊,一边给瑞普利打电话。
号码拨通了,可没有人接。希尔德隐约听到铃声,继续往那个方向走,声音越来越清晰。他转过街角,看到小巷深处静卧着一团黑影,影子上方摆着瑞普利的手机,屏幕闪烁着,显示出“菜鸟”的字样。
希尔德走过去,似乎害怕惊醒了那团黑影。他站在那里,呼吸渐渐急促,就像空气忽然变得稀薄,胸口不住起伏,一种无法控制的困倦涌上心头,让他整个人都麻木了。真奇怪,虽然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但希尔德似乎感到自己变成了青色,窒息的颜色,没有生命的颜色。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应该去确认一下倒在地上的人到底是谁。
可就在他弯腰的一瞬间,从背后伸来一双手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
希尔德抓住那双手想要反抗,脖子上立刻挨了一下,尖锐的刺痛像要穿过骨髓一样。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黑影,出了一阵糟糕的冷汗,那还有什么好确认?
希尔德软软地倒下,失去了意识。
黑暗中的人停留片刻,检视了一下现场,确定没什么疏漏之处。毕竟杀害警察是件麻烦事,被人抓到总会有点麻烦。他拿出手帕,捡起瑞普利的手机擦拭了一下,抹去上面的指纹,再放回原处,然后离开小巷,往外面的街道走去。
希尔德做过很多梦,梦的内容惊人相似,都是成堆鲜血淋漓残缺不全的尸体。
他常在半夜醒来,困惑地回忆梦中情景,试图从那一堆难以分辨的尸骸中寻找出丹尼尔的痕迹,但是梦总是消散得飞快,将他惊醒后不知不觉变得模糊不清。
上午十点,他从另一个动荡的梦境里醒来,感到不安、沮丧、疲惫,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意识悬在未知的地方,反应异常迟钝。
他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发现他醒了,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人向他走来。
“你还好吗?”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希尔德失去了判断距离的能力,听觉和视觉无法统一。
“我很好。”
“你看起来可不像很好,不过幸运的是子弹只是擦过了颈部,没有致命伤。”
这是好消息吗?希尔德没法从对方的脸上判断,而且仰面躺在床上要看着一个站在眼前的人太累了,他把目光投向天花板。天花板的四角各有一片花纹,卷曲的花瓣整齐排列着,尽管谈不上精致,但看在是医院的份上也算赏心悦目了。
他犯了一会儿愣,回过神来问:“波比·瑞普利警官在哪?”
这个不知是哪个部门过来的同事看着他,沉默片刻后说:“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他连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不给,好像觉得希尔德应该承受得住任何坏消息。或者,也许,他觉得坏消息在他们这行里是家常便饭,接受不了不如回家去养花种草。
“波比·瑞普利警官不幸殉职了,我们找到他时他的心口中了一枪,太准了,子弹还在里面,他的心脏几乎立刻就停止了跳动。”
希尔德的目光转了过来,费劲力气望着他:“你们在哪里找到他?”
“就在你身旁,你不记得了?”对方关心的不只是这些,他想问的问题很简单,“你知不知道凶手是谁?”
“我没有看到。”希尔德说,“我是后来赶到的,我先听到枪声,然后打波比的电话他没有接。”
“真遗憾。你们最近在查哪个案子?对凶手有没有什么头绪。”
“我不知道,太多了。”
“太多了什么?”
“太多案子。”
“是吗,不过我觉得凶手主要还是冲波比来的,他这个人……”对方没有继续说下去,大概是看出希尔德的心情很不好,所以他识趣地结束了对瑞普利的评价。“我看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刚醒来没恢复状态,等想起来了我们再讨论。你的搭档是个好警官,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希尔德忽然想起他是谁了,是那个给他们邓肯家族档案的警官,瑞普利的旧同事。看来他刚才没说出口的评价是毫无恶意的,只是对老朋友的一种慨叹,“他这个人总是很容易得罪一些混蛋”。
“我劝过他。”希尔德说,“可他的正义感不允许他退缩,他是个好人。”
那位警官又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谁不是呢?死的都是好人。”
“为什么?”
“不知道。”警官说,“有个罪犯,我抓了他四次,每次他都踩着胜利的步子大摇大摆从法庭里走出去。这世界有时好像不怎么讲道理,坏人逍遥法外,好人命丧黄泉。不过要是没有波比这样的家伙,也许死的人会更多一点。你说呢?”
“我也不知道。”
警官无奈地看着他,然后提起自己的外套。
“我们回头再谈,等你好点了再说。”
不会好了。
希尔德心想,他又回到了失去丹尼尔时的状态。
这次更严重。
46绝路中的机会
“商量出结果了吗?”
“我们愿意接受这个委托。”
“非常好。”
罗德尼离开不久又回到房间里,艾伦和麦克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们愿意接受委托,现在可以谈一谈这个委托的具体细节。”艾伦说,“你知道我们是有一个中介人的,他除了接受委托,也负责搜集资料,安排暗杀计划。”
“我知道,你们的中介人不止在杀手圈,在整个地下情报网里也非常出名。特罗西家的人似乎就是天生的情报贩子,耳聪目明,洞悉世间的一切秘密。”
“没错,可全知全能总是让人讨厌。世上好像没有他看得上眼的东西,整天不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人生的乐趣享受不到万分之一。”
“他不喜欢的事情很多?”
“他不喜欢我问他要钱,不喜欢我顶撞他,不喜欢我翘二郎腿和说粗话,搞得他好像是我老婆似的,不过要说他最不喜欢的事,恐怕就是不经过他的同意接私活。但是无所谓,他不喜欢的事我都乐意做。”艾伦说,“所以我们应该认真探讨一下,在没有情报人员的帮助下完成委托的方法。”
“你们想知道什么?”
“关于那家伙,既然你雇佣过他,应该见过他的真面目。”
“我没有见过。”罗德尼说,“我们之间的所有合作都是通过电话。”
“这么说你们有一个固定号码保持联系。”
“通常都是他找上我,每次号码都不一样。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他确实对我的需求了若指掌,当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打电话来。”
“他也是个先知?自己当自己的中介人?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会出现在刚才那条小巷里?看起来你似乎准备得很充分,打定主意要把他抓到手。”艾伦说,“还是说,你刚好和他约在那里见面?”
“他在那里并不是要和我见面。”
“那是和谁?”艾伦追问不舍,罗德尼能这么平心静气和他们谈话多半是因为他们答应当他的枪和刀子,去对付他的敌人。有了这层关系,艾伦不在乎罗德尼会不会喜欢他的态度。
“你们应该听说过我的家族史。”
“听说过一点。”
“那你们是不是也知道我杀掉了几乎所有对我有威胁的血亲?”罗德尼对自己的过去毫不避讳,似乎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在整个家族的争权夺势中脱颖而出,谋杀这事已做得炉火纯青。艾伦和麦克忍不住想,这其中有多少人是死在那个施乐会杀手手中的。
“几乎?”艾伦反问,“难道你杀掉的不是全部?”
“我还有一个叔父。”
“我理解你。”艾伦说,“叔父里的好人真不太多。”
“是的,叔父,家族中一个不合时宜的长辈,有着和父亲相似的权威、坚持己见的顽固和不适用这个时代的想法。”
“家族中难免会有这样的人。”
“他影响了整个家族的生意。”
“是不是和邓肯家族最近被警方打击的那条毒品走私线有关?”
“有一点关系,但和你想的是两码事。”罗德尼说,“当我在专心对付其他亲戚的时候,他没有参与任何一方,耐心等待,等到我连同他的对手一起除掉才开始行动。”
“他不会感到孤立无援吗?”
“他离开家族时带着一笔足够东山再起的钱。”
“有时候不是钱的问题。”
“但钱很重要。有钱可以雇佣杀手,干掉你的眼中钉肉中刺,有钱还可以把自己洗得焕然一新。经过这些年的积累,他至少有两千万美元的资产。利用这笔钱他投身政界当上议员,现在还想竞选州长,虽然前几年那些长眼睛的家伙没有全投他的票,不过这一次他说不准有机会成功。”
“他是你的叔父,年纪应该不小了。”
“不算太大,还不到70岁,只要不让人觉得你老得下一秒钟就要倒地身亡,满头白发说不定更能获得信任,反正他们也不关心你能不能干得成,只要提出几条让人满意的提案就够了,说到底还是利益所趋。”
“这么说他的名字我们应该听说过。”
“戴瑞克·邓肯。”
“我有印象,他好像上过报,黑帮当上市长的也不少,说不定他真能干出一番事业呢。”
“他已经干出了一番事业,为了能在老死之前实现踏上州府政厅的愿望,他利用黑帮内幕为政府卖命 ,邓肯家族迟早会变成他从政生涯中的牺牲品。”
“你刚才好像说,他也雇佣了杀手来对付你?”
“不止一个。”
“包括施乐会杀手在内?”
“任何拿钱办事的人都可能包含在内,有可能下一个就是你们。”
“可你还好好活着。”艾伦说,“你确定那个施乐会杀手已经接受了对方的雇佣?你叔父出钱比较多?”
“我通过一些私人途经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他,结果毫无意外地在半路上遇到了杀手。”
“一出勾心斗角的戏码,既然如此,经过这件事后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了。”
“这个委托任务的内容是他和那个杀手都必须死。”
“我不禁有点担心替你办成了这件事之后我们的下场。”
“不用担心,再坏也不会比我们之前的关系差,只要你们日后远离邓肯家族的势力范围,不要接受我的仇敌委托,我们就可以相安无事。”
“你还会有其他仇敌?这可不好分辨,你能不能把名单发到我的邮箱来。对了,上次在郊外别墅你出动了多少人?二十个不止,四十个?五十个?你知道我脑子里冒出来的画面是什么,就是把史泰龙和施瓦辛格凑在一起的那个电子游戏,整个屏幕上都是你的人。”
这回麦克笑了,真不是故意的,他一直没说话就是为罗德尼挽回这黑帮谈判式的肃杀气氛,艾伦却在使劲搞破坏。
“那就记住这一次的经历,如果你们和我作对,将来屏幕上的敌人会只多不少。”
“我会记住,所以我们已经友好地谈妥了这次的委托,接下来怎么样?”
“你们可以先做一些准备。”罗德尼说,“这几年我对清理家族内部的要求已经不如以前那么迫切了,毕竟除了父亲的另外几个儿子之外,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和女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又能把持权力威风到几时?如果他安分守己地等待老死,我不介意放他一马,可最近他的所作所为又激起了我对掌控整个家族的渴望。我需要一个完整的家族,可以任由我处置。”
处置这个词用得不大妥当,却比打理、经营之类的说法更具吸引力。
艾伦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拿出那枚蓝宝石戒指抛向罗德尼,后者的脸色不太好看,既然能在口袋里藏一枚戒指不被搜出来,那藏一点别的东西也不难。
“我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这枚戒指的故事是真的吗?”
罗德尼看着他,随手把戒指扔向墙角,玻璃宝石和墙面撞击时发出一声悦耳的声响。
“是有那么一回事。”
“这么说,这枚戒指真的可以换回一大笔天文数字的钱?可你好像并不想要?”
“就算故事是真的,那也不过是上一代自以为是的一个骗局。”
“骗局?”
“没错,骗局。你们听说过我父亲年轻时的事迹,你们认为他在生死攸关的家族纷争中,时刻要为自己的命运提防来自四面八方的暗杀,还会有闲情逸致借钱给弗里曼·杰拉德做生意?”
“我不知道,也许黑道中人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他们之间确实有一笔交易,但不是什么珠宝和钱,而是一次谋杀。”
“谋杀?”艾伦和麦克互相看了一眼。
“在当时的情况下,已经没有什么身外之物能够吸引我的父亲。他身处危机之中,最需要的是帮手。弗里曼·杰拉德,这个在二战中幸存下来的老家伙,表面做着珠宝生意,实际上却是你们的同行。”
“你是说,他其实也是个职业杀手?”
“比珠宝商人更适合一个从死尸坑里爬出来的人,有些人经历了地狱般的战争会变得胆小、畏惧、渴望安宁,有些人正相反,那老家伙就是其中之一。”
“他成了一个杀手。”
“他发现杀人赚得比任何行当都要多。”
“而你的父亲当时正需要一个能为他除掉对手的人。”
“是的。为了免遭怀疑,他们设置了一个骗局,假装进行高利贷交易,所谓的见证人后来都成了我父亲的盟友。”
“他们现在都还活着。”
“他们活得足够久,明白长寿的秘诀就是独善其身。”
“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这笔债务是假的,你为什么会去皮尔逊·墨菲的拍卖会?而且据我所知,曼斯菲尔·杰拉德也出席了那次拍卖会。”
“皮尔逊·墨菲那个小丑。”罗德尼鄙夷地说,“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这段故事,伪造了一枚假戒指,还把拍卖品目录送到我手上。也许他是想从中捞一笔,我知道他一定也会给曼斯菲尔·杰拉德送一份目录。于是我想确认一下。”
“确认一下?”
“确认一下杰拉德家的人是不是继承了弗里曼的事业,在巨额资产的珠宝生意底下干着职业杀手的买卖。如果他出现在拍卖会现场,那表示他相信了有关债务的传闻,对杰拉德家族令人震惊的过去毫不知情。相反,他就会和我的想法一样,认为那是皮尔逊·墨菲的骗局不予理会。”
“他最终还是出席了拍卖会。”
“杀手的影子不见了。”
“他们彻底做起了合法生意。”
“也不算彻底。”
“弗里曼的后代还在杀人?”
“应该说还有继承者。”
“弗里曼·杰拉德已经去世了,他的继承者是谁?”
这是个明知故问的问题,艾伦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和麦克的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一个黑影,伴随着诡异的口哨声。
“弗里曼·杰拉德是施乐会杀手。应该是上一代或者再上一代。”
这真是意外的收获。罗德尼竟然把这样的秘密说了出来:“而‘他’就是弗里曼的继承者,这一代的神秘杀手。”
罗德尼像艾伦一样把一条腿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注视着他们说:“我那不识趣的叔父现在正在和曼斯菲尔·杰拉德合作,因为那个如今只懂珠宝的蠢货相信,我对这枚戒指的故事深信不疑,会借此机会搞垮他的事业。”
“我非常理解,任何人都会觉得被黑道盯上是件麻烦事,更何况杰拉德珠宝集团已经是个合法经营的大公司,曼斯菲尔肯定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麦克说:“你的意思是,你的叔父、曼斯菲尔·杰拉德和那个神秘的施乐会杀手聚在了一起?”
“那可真有点棘手。”艾伦说,“幸好你找到了我们,要不然我们还被蒙在鼓里,认为那该死的杀手只是挑衅我们,想成为杀手之王,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内幕。他是希望在我们双方不知情的情况下自相残杀,自己既能看好戏又能轻松完成你叔父的委托。不过我还是有点奇怪,既然戒指的故事和钱无关,你为什么要闯进我们的家翻箱倒柜,最后还炸掉了房子。”
“为什么是我?”
“难道除了你还会有其他人。”
“你们就是这样进行推理的?”
艾伦想了想,他们之所以认为那些人是罗德尼的手下,最主要的原因是露比说的。但是以他最近的反常来看,他说的话未必有多可信,说不定是为了欺骗敌人所以就连朋友也一起骗过,更何况他们怎么能算是朋友,谎话满天飞早就该习以为常了。
“那个杀手对于挑起我们之间的矛盾不遗余力,借助皮尔逊·墨菲的拍卖会和那枚戒指的传闻,雇佣几个人制造点意外冲突,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皮尔逊·墨菲的死又是怎么回事?”麦克问。
罗德尼说:“他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小丑,自愿跳进这条混乱的河水里,死于非命是迟早的事。当他把那本印着宝石戒指的拍品目录送到我手上时,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生死。想从邓肯家族捞好处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他的弟弟甚至想瞒过他,承诺把戒指偷出来给我,只要我能出一笔让他满意的钱。真好笑,难道皮尔逊连自己的弟弟都蒙在鼓里,没有告诉他那枚戒指是假的吗?”
“你委托了谁来办这件事?”
“还能有谁?”
“我就说他是个二道贩子没错。”艾伦对麦克说,“他在这里接了委托,又找我们下手。”
“也不能这么说,最后动手的人还是他。”
“说的也是,所以他只是爱玩而已?”
“现在你们有了对付他的机会,明天这个时候,杰拉德家在他们的珠宝大楼顶层有一个聚会,戴瑞克·邓肯也会出席,他的小女儿将要和曼斯菲尔·杰拉德订婚,成为这位珠宝大亨的第二任妻子,这会让他们的关系更紧密,因为联姻永远是自古以来最有效力的结盟。”
“你怎么能保证那个杀手也会在场?”
“我们何不设个局?今晚他没能完成委托,又目睹了你们被我的人带走,如果他把这件事告诉我叔父,以那个老家伙的谨慎,一定会对明晚的聚会多加防范。那个杀手毫无疑问就会出现在会场。”罗德尼说,“虽然让他们事先有了提防对你们完成任务会增加一些困难,可有时候机会就是在绝路之中出现的。”
47消息的翅膀
“你都知道了是吗?”
“要怎么说呢,你问我是不是知道,我的回答是肯定的。但你要是问我是不是都知道,我还真得想一想。”
“难道你还有疑惑的地方?”
“不能说是疑惑。”
“警察已经从你的家里搜出了监视器,你一定知道是我安装的。”
“这我知道,除了你还会是谁。”
“你是不是有点生气?”
“没你想象的那么生气。而且我想不出你能从监视器里看到些什么。”
“确实,我只看到你在不停喝酒。”
“我有一瓶好红酒,等这件事解决了,还要再去买几瓶,希望那个老眼昏花的品酒师还活着。”
“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看不到我了。”
“是的,现在我就只能通过电话和你交谈了。”
“那也不是什么坏事,保持神秘感对你来说很重要,对我来说也一样。”
“那么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在你的房间里装上监视器的吗?”
“从警局出来后,我好好回忆了一下,有一次我离开家出门,回来时总觉得不太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劲?”
“有人进来过。要知道,一种职业做久了,就会有些特别的本事。”
“特别的本事?”
“或者说本能。打个比方,警察就总能敏锐地察觉到那些做贼心虚的罪犯的可疑行迹,这种疑神疑鬼的本能很难消失。而我是一个情报人员,可以说我的会客室里到处是秘密,任何人擅自动过我的东西,我都会知道。”
“这真是了不起的本事,应该说怪癖更恰当一点?”
“那天有人进来碰了我的桌子。”
“这是我的失误,但那次我确实只是看一看,并没有动什么手脚。”
“我知道。”
“你知道?”
“因为只有桌子上的东西被人动过。”
“但你还是怀疑有人捣鬼,所以请了清洁公司的人彻底清扫一遍。”
“他们不亚于警方的搜证小组,这是广告词上写的,效果也确实很令人满意,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第一次只是试探,你是个非常细心的人,我想知道你对环境的细微变化到底有多敏锐,所以我雇佣了一个职业小偷。”
“职业小偷?”
“是的,骗子加小偷,经常在街头行骗,光顾无人的房屋行窃。”
“他进来之后做了什么?”
“我告诉他什么都不要动。”
“他没有听你的。”
“不,我觉得那很可能只是他理解错误。”
“是吗?通常你叫一个人什么都不要动,他们就偏要去动一动试试。”
“是的。不过我还是认为他没有明白我说的话。我说什么都不要动,他产生了误解,认为那就是什么都不要拿走的意思。”
“其实你的意思只是字面上的,什么都不要动。”
“没错。小偷就是这样,很多稍微含糊一点的用语会被他们误以为是别的意思,然后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出错。但我还是很好奇,他到底动了什么引起了你的疑心?”
“一支铅笔。”
“他用铅笔写了字?”
“没有,他可能只是拿起来又放下了。”
“这样你也能察觉?”
“我说过,谁也不能动我的东西。”
“可是你却请了清洁公司。”
“那不是正中你的下怀吗?”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怎么会不明白,要不然那个监视器也不会出现在我的会客室里是不是?”
“难道你是故意的?”
“说不准。”
“什么说不准?”
“说不准我也是在做个试探。”
“试探什么?”
“试探你是不是会大胆利用这个机会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你认为监视器是我冒充清洁工进来安装的。”
“你是反问还是承认?”
“我想先听你的结论。”
“除了这一次,我想不出还有别的机会。”
“似乎你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出过门。”
“我想你大概会比较乐意看到我在会客室里。”
“这么说,你在那里的所作所为,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全是。就像你在电话里说的话,不全是真的,也不全是假的,彼此彼此。我们都得警惕地从对方的言谈中筛选出对自己有用的内容。”
“可你还是骗过了我。”
“你呢?每次通话都用着变声器,好像跟我认识似的,难道我听过你的声音,用你本来的嗓音说话我就会认出你吗?”
“我们当然不认识,即使在路上擦肩而过也不见得你会认出我,但我们又确实很熟悉对方。”
“这会不会有点不公平,毕竟我暴露在你的监视器底下,而我对你却一无所知。”
“我不这么认为,说不定你也见过我,难道你从来没有对登堂入室的清洁工仔细观察过一下?”
“你要我观察什么?几个穿着一模一样的连体工作服,戴着手套、口罩和帽子的陌生人?”
“请清洁工是你的临时计划对吧?”
“是的。”
“我不可能事先有准备,混进你想要找的那个清洁公司打工。”
“确实不可能,你没有那样的耐心,而且这种做法也得不偿失,没必要浪费时间。”
“所以就算我戴上手套、口罩和帽子,其他工人难道会认不出他们的同事临时换了个人?”
“也许你有特别的方法,让他们配合你。”
“什么方法?”
“你就这么喜欢让我揭穿你的诡计?”
“我只是好奇。”
“揭穿魔术的手法才叫好奇,而你只是不甘心。你用了一个清洁公司的工人没办法拒绝的方法从他们那里得到一次冒充的机会,这让我产生了另一个怀疑。”
“那个怀疑被证实了吗?”
“当然。”
“所以你认为我已经输了?”
“那倒不至于。只是不到最后一刻,我仍然想保持一点神秘感。”
“既然清洁公司是你故意安排的,那你早就知道我在监视你。为了迷惑我,让我在观察你这件事上花费大量时间。”
“或者你可以这么认为,我在引导你制定对付我们的计划。”
“引导?”
“是的,让你的计划在不知不觉中更有利于我找出真相。”
“你找到了?”
“所以我已经不需要这个监视器的帮助,想到每天都被人注视着一举一动,真有点不自在。”
“我不相信你能够在不出门不和任何人联系的情况下洞悉一切。”
“这就是你自觉胜券在握的原因?因为我没有出门,没有每天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守着电话等消息,或者是一刻不停地在电脑前和人聊天,所以就觉得我束手无策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你是个情报人员,就会知道真正的消息其实不需要依靠多高明的技巧。在很久以前,没有电脑、电话和网络的时候,秘密情报还不是一样到处传播。”
“我很想知道。”
“忍耐。这是成熟的人最应该具备的素质,不轻易为眼前的好奇心追根究底,为了更大的目标,获得更大的享受,就要克制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的计划不是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吗?”
“你知道我的全部计划?包括还没有开始的?”
“不知道,不过这也没有关系,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我的计划都可以应付得过来。”
“你也有一个计划。”
“是啊,很意外是不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被你搞糊涂了。”
“因为我没法控制这个计划中的人完全按照我的要求行动,但以我对他们了解,他们至少会遵循一个宗旨。”
“什么宗旨?”
“乐于和我唱反调。”
“那你真是够操心的。”
“谁说不是呢。”
“你的意思难道是说,让他们随意发挥吗?”
“随机应变才能算得上是万无一失的计划,他们知道我最反感的事是什么,所以一旦有那样的机会一定会欣然接受。”
“我有一种想要鼓掌的冲动。”
“真的吗?可听起来你的声音有点心不在焉,是不是刚才的话题影响了你的心情?我们可以换一个话题,或许你更愿意再和我聊聊关于我妻子的事情。”
“我以为你已经忘记她了。”
“怎么会呢,毕竟她是我的妻子。你看,我就知道你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你不想知道她现在在哪?”
“我不必知道,只要她明天这个时候能平安无事地回到这里。”
“你好像很有自信,这世上难道没有超出你意料之外的事?”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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