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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醉死当涂 作者:薇诺拉

    第15节

    黎翘便走上来。他占身高优势,两臂张开,忽然将我完整裹进去。

    许是上回那失控的几个巴掌令他也感到后怕,一开始他抱我抱得小心翼翼,而后渐渐用足力道,我被他搂得呼吸不畅,一颗时上时下的心却终究平静下来。

    一直到黎翘离开,我们都没再多说一句。这阵子我听了太多“节哀顺变”的话,过多的安慰实不必要,我很享受这一刻的静默。

    《遣唐》当然会成功,但《醉死当涂》十之八九是要失败的。

    三十八、醉死当涂(下)

    我再见黎翘已是三个月后,期间他忙于《遣唐》的全国巡演,我也没闲着。

    活人不在身边,新闻却铺天盖地,抬头不见低头见。电视与网络上都常能看见黎翘与杨滟接受媒体采访。据那些新闻说黎翘还在巡演的某两站换掉了男主角,亲自上台过了一把戏瘾,除个别永远无法取悦的批评家,反响相当不错。杨滟的反响就更好了,她在采访中披露自己即将离婚,虽没点名道姓直指顾遥,但却光荣树立起一个为艺术牺牲个人生活的美女舞蹈家形象。偶有一个瞬间我望着屏幕上的俊男美女出神,我会觉得其实他俩在一起也挺好的。

    别的主创与群演早先一步回了北京,但黎翘与杨滟没回来,他们受邀赴美,结伴飞往了大洋彼岸。

    实则按照合同威尔顿这会儿也该飞回德国了,但黎翘又临时续约了他三个月,摆明了是要留他在北京,替我监一监《醉死当涂》。但德国佬依旧看不上我,从他时不时紧拧的眉头、斜睨的眼睛与耷拉的嘴角中都明确无误传递出这个信号。我有且仅有自知之明,舞美灯光之类的设计一切从简,若非遇见实在堪为我能力之外的问题,尽量别现身招人讨厌。

    我对《醉死当涂》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扩编,它由一支数分钟的独舞变成了一出由群舞、双人舞与独舞共五部分组成的小型舞剧,而改编的依据多半来自于这些年我的所见、所闻、所感,来自于我怀念老袁时的梦境与我个人那少得可怜的舞台经验。所以遇上能力之外的问题也就在所难免。

    威尔顿本一点不愿掺和我这没头没尾的一出戏,偏偏我抱必死之心,只要他一出现,就亦步亦趋地尾随、前进,连他出恭亦不放过。古有杨时立雪于程门,今有袁骆冰蹲候厕所,威尔顿每每尿毕将一管毛茸茸的阳具又放回裤裆,转头就能见我一张笑得倍儿殷勤的脸。在我如此锲而不舍地胡搅蛮缠下,威尔顿最终作出妥协,但他要求我,《醉死当涂》的公开宣传过程中绝对不可以出现他的名字。

    我本来也没打算公开宣传。

    我不想伸手向黎翘要那笔解约费,一来当初是我自己一意孤行非签约不可,二来我也实在怀疑自己有没有那个立场。顾遥那声关于“狗”的比喻在某种程度上已将我牢牢挟持,我提醒自己毋须害怕雪藏,无非也就是三年不能拍戏,不能参加媒体宣传与商业活动。

    公演的日子选在十二月的最后一个周六,考虑到影视公司的法务随时准备着细抠合同然后起诉我,所有的宣传活动只能偷偷摸摸暗中进行。skyr想了个既节约成本又不易引人注目的法子——由她带着姑娘们去大学城还有居民区派发《醉死当涂》的门票。门票是老k设计的,主题是一代舞蹈大师王雪璟的谢幕演出,另附歪诗一首。

    众人拾柴之下火焰高不高是不知道,但最起码,不要钱。

    我跟姑娘们一起,既要登台表演,也要走街串巷。嫌雪佛兰行动不便,我以一辆小破自行车载着一个姑娘,在老北京的校园与民宅之间,迎着凌冽冬风,梭游如鲜活的鱼。我们不仅送票上门,还要竭力煽情鼓吹,逢不懂行的就说是告别演出以赠票回馈社会,逢较真些的就老实交代,咱们虽不是文化巨擘,却有一颗追求艺术的拳拳之心。几天下来战绩可喜,接受赠票的那些人里十之七八是一转身就把门票扔在地上、踩在脚下的,但余下两三成当真表示极感兴趣,愿意前来。

    转眼日子过到十二月的最后一个周五,数千张门票悉数发完,有乐观点的姑娘问,咱们拿了艺术中心里最小的剧场,才两百来个座位,如果到时来的观众远远不止两百人怎么办?

    但大多数人没这么乐观,尤其是skyr,于是我跟她发生了下面一段对话,充满了听天由命且悲己悯人的意味。

    skyr问,公演那天……能有人来吗?

    我说,看老天爷。

    没想到老天爷最终还是涮了我们一把。周六凌晨突然变天,北京飞沙走石,大雨傍着大风。遇上这样的天,若非刀架在脖子上我都不愿意上外头载客去,更别说跑出门来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舞者跳舞。

    姑娘们刚刚跟着《遣唐》剧组经历了万人空巷的那种热闹,忽然又变回了冷冷清清、惨惨戚戚,自然对此不满意。

    “骆冰,剧场里都是自己人,这舞咱们还跳吗?”

    “哪怕只有一个观众,咱们也得认认真真地跳啊。再说人少吗,也不少啊,十来个了吧。”

    姑娘们一个个都垂头丧脸,非常泄气,所以我得出声鼓励她们。我笑着说自己还得去化妆间准备,刚刚转身背对众人,便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都快蔫趴下去。

    老娘皮已经等着了,我与她全都黑发,红衣,赤着脚,我们将跳一支象征着传承与交接的双人舞,这将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登上舞台。我一定想过无数次《醉死当涂》重回舞台的境况,但没一次会遭遇这样的冷遇。不堪承受老娘皮的眼神,在演出即将开始前我躲进了化妆间,凝视镜中那个年轻人。他红衣像蚊子血,浓抹了一脸舞台妆,却一点与红衣、浓妆相衬的喜气也无,反倒像刺秦前的荆轲,满目悲壮。

    我沉浸在自己酝酿的情绪里无法自拔,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些响动。

    我回头,看见湿淋淋的黎翘出现在门口。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总而言之就那么出来了。我眼前忽然浮现出我生命中最好的那个雨天。那个雨天与今天如出一辙,那张为雨水沾湿的男人脸孔今天依旧英俊,那天他像光一样乍现,今天依旧照在了我的身旁。

    “你怎么进来的?”

    “我的剧场,我不能来吗?”

    “不是……我是问,你怎么回来了?”

    “提前回来的,我迫不及待想知道,这事情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最近事情太多,太乱,你问的是哪一桩,得容我想一想。”

    “明知故问,你知道我指的是违约金的事。杨滟的离婚手续办妥了,她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我。”黎翘的目光在我脸上滚动一周,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打算求我帮忙?”

    不及细想,我本能似的脱口而出,那你求我吧,求我求你帮忙。

    黎翘作势又要兜我一个脑瓢儿,我明明可躲却不躲,所幸他及时撤力,只留下在我脸上的一记轻柔抚摸。

    就当我犯浑,当我拧巴,当我拿劲吧,我扭开头,仍不配合。

    “好,我明白了。”黎翘的嘴角微露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点点头,认真起来,“袁爷,我求你。”

    我打定了主意得跟这人打一场事关男人与舞者尊严的拉锯战,然而一声“爷”却叫得我心惊肉跳,继而心花怒放。我甚至来不及回忆我已经多久没这么称呼过黎翘了,他已经跪下身,不仅将他这辈子估计从未献予他人的膝下黄金全给了我,还一头钻进我的红色长袍里。

    转眼,我的性器已握在五根冰凉修长的手指之间,黎翘用牙齿磕了一下它的前端——这个举动再次吓了我一跳,以前他从没伺候过我,都是我伺候他的。

    “袁爷,我求你。”

    黎翘将我的舞裤连同内裤齐剥下来,紧握我的性器,又将这话重复一遍——再一声“爷”彻底瓦解了我的决心,我定力全失,当场骨酥,肉化,全身上下只剩一处不软反硬,渐渐挺了起来。

    命根子舒舒服服攥在别人手中,我仍口是心非,摇头说不,我说泄了就软了,一会儿我还得上台跳舞呢,不能软了。跳舞跟打仗一样,讲究筑墙养精,积粮蓄锐,我不能在战前最后一刻自拆城墙,自毁余粮。

    没想到这人比我还擅诡辩,说什么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黎翘一手扶住我的后腰,一手轻揉我的小腿肚,将我一条腿从裤腿中套出,又提起抬高,伸出袍子。我仅靠单腿站立,两条腿呈大角度张开,袍子只够遮在腿根处。黎翘咬住我大腿内侧的皮肉,深深吮吸一口,我爽得脖颈忍不住地后仰,只以眼梢瞥见自己下身正颤得厉害,瞥见血红的轻衫,粉白的皮肉,隐隐露出的青黑色耻毛,以及与之同色的头发……

    “袁爷,”黎翘已经完全跪定在我两腿之间,认真喊我一声,“舞者的硬骨头我见识了,舞者的那话儿硬不硬也让我见识一下吧。”

    转眼他又贴脸于我大腿内侧,一边一点点向着两腿交叉之处吻过去,一边搓动我的性器——我那东西登时大惊大骇复大喜,铃口内汁液吐露汹涌,清清亮亮,湿了他一手。

    黎翘反将那湿滑的东西握得更紧,以一双唇温柔贴住。他的舌头在我的茎柱上梭巡,每舔过一寸便又停下吻它一遍,每一根凸起的脉络都以舌尖细细梳理,饱含爱意。

    “爷……这滋味真好……”快感一阵阵往头皮上冲顶,眼前花非花,雾非雾,声音也有点哑了。

    “这回又肯叫我‘爷’了?先不急,还有更好的……”

    黎翘仰脸冲我一笑,又埋头入我胯下,点水似的吻了吻我那怒胀的前端,便将其含进大半。

    我猜这人一辈子也没干过一回这样的事情,但他的唇瓣柔软,舌头灵活,天生就该拿来这么干。黎翘尽心尽力吞吐我的阳具,任它渐长渐粗,以至于化妆间里充溢着一种吃食儿似的、好听极了的声音,似鸟在啑,鱼在唼,万物都有回响。

    我贪恋这样的快乐,在临界点到来之前与他的口舌相争不下,非想占据主动。他的头仍埋在我袍子底下,我便以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扶住他的后脑勺用力挺送。

    我那东西没分寸地杵进他咽喉深处,黎翘不舒服地“嗯”了一声,却也不挣扎,我能感受到他正小心收着牙齿,默许我在他的嘴里横冲直撞。

    黎翘的这个表现令我挺感动,感动之后我便彻底松了精关,在领会爱情真义的同时射了出来。

    大半射进他的喉咙里,还有小半直扑他的面门。黎翘吞咽似的动了动喉结,又用指尖刮下沾在脸上的精液,送进嘴里。他保持着笑容说,腥是腥了点,却是我喜欢的味道。

    我泄过以后勉勉强强才能站定,寒冬里出了一头汗,心里竟是自老袁离世后难得的平静。

    我低头吻在黎翘眉间,对他说,你来,胜过万人来,这舞我一定能跳好。

    黎翘便抬手摁住我的脖子,在我唇上回我更深更烈的一吻。然后他就拾起我的内裤,又替我将舞裤穿好。站起来,他把我的内裤揣进兜里,对我说你好好跳这一场舞,完了以后到我床上来拿。

    三十九、大结局

    除了仗义援手不取分文的姑娘们,这出舞剧里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人物是老k。老k虽常把自己写的歪诗挂在嘴边,但真实身份却是阔商,侠义之名更非浪得。他集结了一群在他手下混饭吃的人来给我捧场,虽是来得迟了,但乌压压也有四十余人,他们湿淋淋地钻进了剧场,带来一股浑浊难辨的气味。

    姑娘们并不是太领情,跟我说这些人最多只能充充场,哪儿懂艺术。

    我知道她们担心曲高和寡,但眼下不是介意这个的时候,我宽慰她们说,甭管观众懂不懂,舞者只管往死了跳,甭管观众感不感动,先把自己感动了就算成了。

    姑娘们率先登场,《遣唐》的灯光师到底是国际水准,配合旋转穹顶营造出如梦似幻的舞台效果。skyr她们匍匐地上,随音乐律动起身,忽有一道光柱从天而降,如佛祖槃化时的圣光,转眼延伸向整个剧场。台下的观众大多被这样壮观的美所震撼,刚一开场便已掌声雷动。

    但我宁愿相信这只是老袁遥遥眺望我的目光。

    于是所有我爱的人都来齐了,台上的老娘皮,台下的黎翘与范小离,加上天上的老袁,齐了。

    最后一支舞便是曾让老娘皮名噪一时的《醉死当涂》。我跟老娘皮在先前的双人舞里完成一个类似交接的仪式,然后极尽绚烂的舞台重归黑暗,她悄然退场,将她一生挚爱的舞台留给我一个人。

    这是我跳得最快活的一支舞。我将自己招摇的天性完全释放,我疯我癫我痴我狂,我旋转我翻身我跳跃我蹒跚,我像一阵北风越过林梢,我像一只鹏鸟心向长空。

    这支舞结束后我已浑身湿透,我茫然望着台下,掌声并未如期而来,回应我的是一阵长达十数分钟的静默。然后坐头排的黎翘第一个起身鼓掌,我在台上与他短促相视,便看见他对我动了动嘴唇——我立即读懂了他的唇语,他跟我说:别哭。

    我见黎翘掌声不断,眼含泪光,心道还装模作样安慰我,你丫也哭了啊。

    掌声终于爆发般响起,如这场来势汹汹的雨,如几千个人齐刷刷地擂门。我目眩,耳鸣,除了掌声什么也再听不见,连着谢幕六次之后,我跌跌撞撞回到后台,独自傻坐于化妆台前,仍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姑娘们经历了《遣唐》座无虚席的大阵仗,竟也为这一支乏人问津的舞感到高兴。大伙儿手牵着手,在化妆室里又唱又跳,又哭又笑,一个个都妆容毁似花猫,也都毫不在意。直到有人忽然开口:哎?王老师呢?

    我才恍然惊醒,所有人都在庆祝,唯独老娘皮不见了。

    最后一个见着老娘皮的是skyr,她说老娘皮在我跳最后那支舞时就走了,跟她打了声招呼说家里有事。

    房子都卖了,她哪儿还有家呢?我心呼糟糕,赶忙掏出手机给老娘皮打电话,可电话那头只剩下关机的忙音。我愈感不安,忙问skyr:“除了说家里有事,她还跟你说什么吗?”

    “她还让我转达你,”skyr眨了眨镶贴水钻与羽毛的长睫毛,回忆之后告诉我说,她说你傻,她说你一直是她最好的学生。

    skyr这话一出,我一把拽起范小离的胳膊,就往门外跑。丫头没傻透,何况近来在老娘皮的悉心照顾下更有好转之势,她似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嘴里叫着:老师!老师!

    可老师在哪儿呢?我紧握着范小离的手,面向人来车往的大街,不知该追去哪个方向。

    外头的雨已经小了,风声雨声声声入耳,听来却像浊声浊气的一声叹息。天敞亮,地干净,冬天里的枯树瞧着抖擞,就连街边的瓦檐都被洗刷得冒出青光,我在这个分外陌生的世界,不顾一切地往火车站的方向一阵狂奔,然后蹲在地上痛哭。

    老娘皮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北京,我没赶上向她道一声谢,再喊她一声老师。

    此后一段时间我都住在黎翘的别墅里,他当中又光鲜有型地出了一趟国,回来以后就着重要为我处理解约的事情。但顾遥这孙子忙于拍他的《大舞蹈家》,黎翘刚回北京他就走了,俩位天王一直没机会打上照面。

    “顾遥那个王八蛋,居然敢动我的人。明天你就带着解约金去找他,一捆一捆全砸他脸上。”我怀疑这人佯怒实喜,因为他接下来就说,“不白给你这笔钱,我要肉偿。”

    我摇头,伸腿轻踹他一下:“我不,老子偏不尿你这一壶!我说你的思想怎么那么落伍呢,咱俩现在这关系多纯洁,多纯粹,多无瑕,你非扯什么钱不钱的,多俗气,多龌龊啊!”

    踹是踹了,但没下狠脚。黎翘现在是真宠我到无法无天的地步,我俩的关系几乎已是工作室内心照不宣的秘密,就差捅破公开出柜这一层薄纸。虽说有转变总是好的,但我到底不敢在他面前太放肆,恃弱凌强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事只能偶尔为之,干多了自己也觉得没底气。

    “戏子十之八九都龌龊,你才知道。”黎翘趁机捉住我的脚踝,吻了吻我的脚趾头,又吻了吻我的小腿肚子,他说,袁爷,跟你打个商量,能不能以你纯洁的肉体来慰藉一下我龌龊的心灵。

    说是打商量,可这人也没给我说不的机会啊,言毕已压下身来,直接以武力除去了我的裤子。

    我成心不配合,两条大腿扭捏地绞在一起,跟即将开苞的处女似的。

    “把腿打开。”黎翘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试图用膝盖将我紧阖的两条腿顶开。

    “您要怎么打开啊?您是要八字开,还是一字开啊?”现如今我已完全不知羞臊为何物,光着屁股蛋子仍有心情炫技,自己抬高了一只脚,以脚掌抵住床头,两条腿便轻松呈一字拉开。

    “你要不怕扯着蛋,就保持这个姿势别动。”黎翘曲指在我阴囊上弹了一下,又以指尖轻搔我的会阴与穴口,将我骨头里的小虫子全都唤醒,痒得我头皮发麻,瑟瑟发颤。这下我再难保持住竖劈叉的姿势,只得央求黎翘快点进来。

    黎翘从床头取来润滑液,却不急于救火,仍是不动声色、慢条斯理地替我扩张。我那密处享受他修长手指的摩挲,已是情不自禁地收缩起来,迫不及待就要把他的手指往里头吞。

    黎翘打了一记我的屁股,终于挺枪而入,将自顾遥处积郁的暗火,全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

    泄过之后我俩就相拥而眠。没睡一会儿,我醒过来,手指在他腹肌上掐摸一阵子,又转移至他阳具上没轻么重地撩拨。黎翘被我弄醒了,半眯着眼睛看着我。

    “爷,我嘴馋,还想要。”我冲他嫣然一笑,便继续趴伏在他身上,一点一点舔湿他健美的胸肌,舔得那胸前两粒硬如钢豆,煞是嫣红可爱。

    “今儿倒是难得,怎么那么浪?”平时我没那么主动,一般都是对方索取,我欲拒还迎,先礼后兵。黎翘乜斜着烟灰色的眼睛,一张脸冷若冰霜,毫无情欲痕迹,但裆里的东西早已既硬且烫,出卖了他的心思。

    “你不就喜欢我的浪。”浪也要浪得理直气壮,我见黎翘有了反应,便背对着他趴好,高高兴兴撅起屁股。

    “不是,不全是。”黎翘压在我的背上,咬着我的后颈轻声说,“浪喜欢,犟也喜欢。”

    身后人冷不防地再次挺进来,我舒服地浪叫一声,才被插了三十来下就受不了了,哭着射尽了膛里的子弹。

    其实有件事儿我一直没告诉黎翘,但我想他应该很快就会知道,虽然《醉死当涂》没能如我预想中一鸣惊人,但我却打动了一个看似永远不可能被打动的人。

    就在公演结束的第二天,威尔顿亲派翻译前来找我,说要与我面谈。人贵有敬贤之心,尤其是咱们这种搞艺术的人,纵然与这德国佬相处从不曾愉快,我还是忐忐忑忑地去了。果不其然,威尔顿劈头盖脸批我一顿,将我编舞的技巧批得体无完肤,但转折突如其来,他决定修书一封,将我举荐给西班牙皇家塞萨尔学院,并且学费全免。

    翻译还原了德国佬的话,他说公演那天他就在最后排,我的舞蹈在他看来并非完美,但我确实拥有一个舞者少有的灵性与态度,他在我身上看出了巨大的上升空间。当然他同时也提醒我三思,因为三年后我已步入三十岁的门槛,对于一个想成名的人来说太晚了,但对于一个真正的舞者来说,或许他的舞蹈生涯才是刚刚开始。

    我几乎本能地回答“好”,不假思索。

    这是我赴国外求学前的最后一夜,我们一连换了几个体位,穷尽心思反复折腾,到最后俩人都已精疲力尽,却仍贪恋着与对方肉体相接的这点快感不肯放手,于是黎翘盘腿而坐,而我面对面地坐在他的腿上,难得地高出他一截。我的腰肢软软地搭在黎翘手上,我捧住那张英俊的脸,主动与他热吻,还时不时还低头欣赏他的阳具在我体内进出。

    因为要起早赶飞机,我几乎一夜不寐。五点不到的时候,我蹑手蹑脚从黎翘怀里挣脱出来,趴在床头,留下一张言辞恳切的便条纸。我简要说了下离开的理由,说只要等我三年,三年后我就将学成归来,这样既不用担心重蹈老娘皮逆水行舟的覆辙,也不用欠下他替我还债于顾遥的人情,简直两全其美。

    本想着尽量长话短说,不想写着写着竟还湿了眼睛,啪嗒落下一滴泪来。不愿意陷入执手泪眼相送的狗血剧情,我抬袖子撸了一把眼睛,把自己收拾妥当,决定走了。

    床上的黎翘还没醒,被子扯落在腰下,露出精壮优美的身体。我凝视这张精致的睡颜,本欲走又折回来,俯身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我一副学生打扮,穿着t恤,背着双肩包,离开黎翘的别墅还没走出多远,便听见身后有人大声喊我的名字。

    应声回头,望见黎翘站在别墅的露台上。他眼眶血红,胡茬不净,好像一夜之间就把日子过颠倒了,不遮不掩一脸孩子般的脆弱。他只着一条内裤一件衬衣,衬衣甚至来不及扣好,在清晨的风中翻飞如鸟。他以感伤又多情的目光与我凭空交接,更急切地扶栏大喊:袁骆冰!

    这个男人以真挚的呼喊劝我留下,于是我便也冲他挥手,同样大声呼喊他的名字:黎翘!

    我扔下背包,张开双臂,即兴发挥为我的爷跳了一段舞。舞步十分轻快,舞罢便笑烂了一张脸,我拾起行李,最后朝黎翘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直走出别墅区那金碧辉煌的大门,上了一辆提前叫来的出租车。

    “听口音不像北方人,打哪儿来的?”一闻见熟悉的汽油味儿就来劲,我心情甚好,打算跟开车的小子天南海北地唠一通。

    “安徽,马鞍山,来北京半年不到,最近才定下心来打算就在这儿发展了。”

    “定下来是好事儿啊,抽烟吗?”我从兜里掏出一包玉溪,递在他的眼前。

    “不抽,不会。”挺精神的长相,小伙子腼腆一笑,“其实我是学画画的,我开出租还没一个月,主要是房租实在交不起了——我这算北漂吧?”

    “算啊,怎么不算。”我决定不遗余力鼓励他,“漂着漂着你就能琢磨出这座城市的好来,八方宁靖,歌舞升平,姑娘们逮谁爱谁,一个个奶子都比坟包还大。”

    “你……你这什么比喻……”

    “温柔乡,英雄塚嘛,就是这个意思。”

    这人确实刚上路不久,一不留神就走错一条道,手忙脚乱地打开了手机上的导航,我瞧着过意不去,跟他说,要不你找个地方停车,我来开。

    “你会开车啊?”估计小伙子怕耽误我赶飞机,把车停在道边,下来跟我换了位置,一个劲地跟我说对不起。

    “岂止会开车,我也干过你这行,不过我该算是编制外的。”

    司机的位置我更为熟悉。太阳浮出来,悠忽间天光亮了,车零零碎碎拐过几个弯,便一路无阻。

    这是一片朝也干戈,暮也干戈的土地,我望着不断向前延伸的道路,想起黎翘,想起老袁,想起老娘皮,想起我妈,想起那些不甘于瘠瘦与饥渴的人,想起那些在梦想与现实的双掌间舞蹈挣扎的人……随我渐渐行远,他们的脸孔忽隐忽现,继而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冬蛰藏,春复苏,鲜活饱满,生生不息。

    直到上一刻我还为未卜的前途深感恐慌,但在手握方向盘的这一刻,我突然义无反顾了。

    车轱辘承载着不断向前的使命,河流一生不肯安命于原地。如果我是车轱辘就前进,如果我是春水,就向东流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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