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是个渣 作者:小清新的喵
第22节
乌钩原本低着的脑袋慢慢抬起来,眼珠子像是生锈了一样,一点一点,艰难地转动,直到直直地看着时札。
时札被这样无机质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动了动身子,蹲下身子,仰视着坐在床上的乌钩,乌钩因为痴傻被安置在床上,每日里被收拾得很勤快,倒是干净得很。
时札还没说话,就看见乌钩的眼珠子又慢慢地移过来,那种一点一点挪的感觉,时札都可以在心里配上咔嚓咔嚓的音效。
“乌钩,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时札轻声问。
原以为乌钩不会给他反应的,毕竟乌钩可是在被夺魂前就失忆了,然而想不到的是,乌钩的眼神起了波动,他似乎是想起来了。
乌钩张张嘴,许久没有说话的嗓子有些沙哑,“时……札……”
时札颇为惊讶,回头看站在身后的燕繁,想要知道为什么。
燕繁也很奇怪的样子,想了想才说:“乌钩的灵魂现在只剩下了一魂一魄,我觉得……当然这只是个猜测——我觉得,可能是因为相语他们用了什么不知名的药物,夺走了乌钩其他的魂魄,倒是他的记忆跟着他的一魂一魄在阴差阳错间回来了。”
不知名的药物……?看来,自己必须是再去一趟越伟家里了。时札暗想。
而乌钩的眼睛,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转动。
时札看了乌钩片刻,对燕繁道:“你先出去,我有话想单独和乌钩说。”
燕繁一愣,也就出去了,既然时札想和乌钩单独待一会儿,那就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好了。
见燕繁出去后,时札才转回头,正视着乌钩的眼睛,乌钩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可是他能感受到里面的信任。
时札犹豫了一下,许久才对着乌钩小声说了句抱歉后,坚定下来,注视着乌钩,带着法则之力,用自己学会没多久的语言控制,一字一句地说:“乌钩,你真正喜欢的人,是燕繁。”
乌钩的瞳孔一缩,眼中似乎是闪过扭曲,随后一切归于平静,而后,他再看着时札的眼神,已经没有了那份让时札欣喜的,全然的信任。
回去的路上,时札有些失落,他知道他刚刚的做法有多卑劣,这么自私的人,活该被抛弃吧。时札自嘲。
燕繁看着这样的时札,有些不解和担忧,但是有些事,别人的担忧,是没用的。
马车里寂静的气氛差点让燕繁窒息,突然,一直沉默的时札开口道:“燕繁,今天晚上,我要去后宫里看看,你别跟来。”
“为什么?!”燕繁一惊,“我都打不过相语,更何况是……”燕繁及时住口。
时札也没在意,他知道自己的水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虽然身负法则之力,却不懂如何掌握,但是你别忘了,我可是法则啊,我是不会死的,”时札对着燕繁笑笑,眼神里却是无比认真,“我想去看看,我要知道,相语究竟是怎么把真正的乌钩找到的,又为什么要把真正的乌钩再放回来!”
这个问题,他早晚要解决的。
燕繁注视他半晌,才轻声道:“好。”
时札决心要做的事,必然是一刻也等不了的。
一入夜,时札就瞬移进了后宫,凭着对相语气息的感应一路找了过去,然后悄悄潜伏在房顶上,身体尽量平放,防止被巡逻的看见,然后用法则之力,把自己的气息抹去,呼吸停止,一切做完之后,才轻手轻脚地挪开屋顶上的瓦片,竖起耳朵,全神贯注。
相语这时候正在沐浴,不过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一个纤细的身影哆哆嗦嗦地跪在相语的浴桶后面,身形颤抖,像是承受着巨大的恐慌。
一只光滑洁白的玉臂抬起,水珠子顺着手臂的弧度缓缓滑下,最后以一种优美的线条掉落在浴桶里,溅起一圈水花。
可惜这样美的场景,不管是时札还是那个跪着的身影都没有那个心情欣赏。
相语原身是鱼,所以她在水里的时候是最惬意的时候,声音慵懒,眼神妩媚,“你说,我要是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地掰断,能不能演奏出世界上最好听的音乐?”
那个身影本来就颤抖得厉害,一听更是直接跪趴在地上,“主人!主人饶芊芊一次吧!求主人了!”
“饶了你?”相语一副疑惑的神情,“可是……你给了我一副不完整的聚魂散啊……”
不完整的?!原本有些同情芊芊的时札闻言睁大了眼睛,原来真的是那聚魂散出了问题!
“主人!”芊芊哭道,“芊芊也不知那聚魂散竟是少了一味药,否则芊芊也不敢拿来给主人啊!”
“你不知——”相语拖长了声音,忽而手一挥,两滴圆润可爱的水珠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穿进了芊芊的双眼,竟是直接弄瞎了她的双眼!
芊芊当即“啊——”的一声惨叫捂住了眼睛,瘫倒在地上,身体蜷起,可见是痛极了。
时札在上面暗暗心惊相语的毒辣,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相语做的,可是在真的看到的时候,时札还是不敢相信,当初那个干净漂亮的小女孩,现在竟然可以在挥手间剥夺一个人的双眼!
并且——
时札看看周围,刚刚过去的一对巡逻的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脸色平静地走过,明明相语并没有弄什么隔音术,也许……
时札有了一个惊心的猜测,也许,皇宫里的人,已经都成了相语精心制作的傀儡!这是一个傀儡组建的皇宫!
☆、第82章
这时候,时札注意到,一个黑衣人轻飘飘地向这里行进,为了防止被发现,时札将身体又往瓦片上贴紧了点。
黑衣人显然是相语的下属,在靠近屋子之后,他的速度慢了下来,最后停在房门外,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相语似乎是知道黑衣人是谁,举手间门就悠悠地开了,黑衣人低垂着眼进去,也没看还在地上捂着双眼哀嚎翻滚的芊芊,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对着相语双手奉上。
时札可以看到相语的眼神明显地亮了一下,语带欣喜。
“这就是聚魂散缺失的那一种药物?”
黑衣人回答:“是。”
相语一笑,从浴桶里站起身来,赤/裸着身体从浴桶里跨出来,洁白的身躯完整地出现在时札面前,象牙白的肌肤在光亮下像是透明的,仅凭这身肌肤,相语就能让全世界的男人趋之若鹜。
可惜这个时候的时札根本没有心情去看。
黑衣人见此,依旧规矩地低垂着眼,身体已经自觉地去取了浴巾给相语擦拭身子,而后又拿了衣物,就像是一个做惯了这种事一样,熟练地给相语套上,随后恭顺地站在一边。
相语在这个过程中,大方坦然,全然没有丁点这个时代女子的羞涩,只是在黑衣人退下后,才低笑着,对黑衣人哝言细语,“你去帮我把东西取出来吧。”
黑衣人点头,转身向相语的床铺走去。
时札这时候才发现,这个他以为是相语手下的黑衣人,在夜明珠的光辉下衬映出来的,竟然是一张和他分毫不差,一模一样的脸!
相语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在气恼他当初的冷淡,才想一个一个得报复过去吗!还是说,这个傀儡,就是给他留的,相语也想要把他做成傀儡!
就在时札心惊之时,黑衣人已经从床铺内墙里的暗道中把乌钩的傀儡取了出来,摆放在床上,而时札可以看到,那个所谓的“乌钩”已经像是真人般,眼神虽然冷硬,却有着生灵的灵动,这个傀儡,就快要完成了!
只是傀儡灵魂缺了最关键的一块,是以傀儡现在只能呆呆地躺在床上,没有控制身体的能力,就像是一个有着思想的植物人一般!
时札想,他知道为什么真正的乌钩会被放在明面上了,因为这样的“傀儡乌钩”根本哪怕再留在国师府也没什么用了,反倒还不方便他们下药。
相语手握着药粉,一步一步走向傀儡,在时札的眼里,就像是一个拿着斧子的壮汉在一步步地威逼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女子。
傀儡的嘴被黑衣人掰开,相语轻笑着将身体前倾,药粉悬在傀儡的嘴部上方,眼里带着势在必得的光芒,眼看就要成功了……
时札实在等不了了!他来这里就是想要阻止相语成功迫害乌钩,现在他来了,也庆幸自己来了!可是他不能因为自己可能会遇到的生命安全问题才放弃了这次难得的机会!
他沉寂了这么久,也该拼一次了!
想罢,时札看准时机,直接破开屋顶,趁相语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把夺过相语手中的药粉,心念一动,药粉无火,瞬间就消失地干干净净!
相语只能眼睁睁看着药粉被无根之火点燃,片刻就消失了个干净。
“不——”相语尖叫,“你在做什么!”
闻言,时札笑了,“我在做什么?我在阻止你的阴谋啊,相语。”
话音刚落,时札又伸出手将手心对着相语,无根之火再度出现,只不过,这次是冲着相语去的!
黑衣人大概是被下了保护相语的暗示,见此立刻就抱着相语躲向一边,继而毫发无损地站在离时札不远处。
不过时札也不气馁,反正他这么做,本就不是为了能伤到相语,而是为了——
“蠢货!保护傀儡!”相语心念一转就想到了时札的打算,然而已经晚了。
相语本是站在床前的,现在时札的无根之火因为相语的避开直接缠上了还在床上的傀儡,在黑衣人动身前,火苗已经以不能阻止的趋势缠上了“乌钩”,显而易见的,傀儡很快就在无根之火的吞噬下消失,傀儡里被束缚的灵魄因为失去了主人,在原地转了一圈后从窗缝里飞出,直直地跑向乌钩真身在的地方。
相语挣脱开黑衣人的保护,一双美目瞪着时札,“时札!为什么要这么做!”
时札眉头一皱,“这恰恰是我要问你的,相语,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跑下界,也不知道你在人间经历了什么,可是我印象里的相语是一个单纯干净的女孩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单纯?我是单纯,”相语原本的怒视渐渐软化,像是回忆起了当初的日子,可惜软化的眼神没有持续多久,重又变得狰狞,“可那是因为你喜欢我单纯!”
时札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从来不知道相语是这样想的,况且他渐渐觉得不对劲,似乎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莫名其妙毫无理由地爱上他,为他疯狂,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
“时札……时札!就算你不爱我,我不是你眼中特殊的那一个,可是你是法则啊,你不是至少应该一视同仁的吗?是神是魔都应该是一样的啊,为什么你要阻止我呢?乌钩和燕繁可以做的,我也可以啊!”
相语的眼眶微微泛红,嘴唇颤抖着,一副伤心过度的模样。
时札有些心疼,这个女孩,是他看着她出生的,是他看着她从什么都不会的懵懂到学会神力的运用,在他心里,女孩子是用来保护的,相语应该好好地活在虚构的城堡里,做一个最幸福的公主……可时札的眼睛一转,相语脚边的芊芊让他清醒过来。
芊芊被弄瞎了双眼,现在可能因为被刚刚短暂的交锋所牵连,身体僵直,以一种奇怪、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虚虚捂着双眼的手指缝里全是鲜血,而那个有着和时札一样面貌的黑衣人仍旧眼神麻木地站在相语身后,还有外面数不清的傀儡……
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提醒着时札,这个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女人,早就不是他当初可爱可怜的小女孩了。
“可是你做的,会破坏人间的秩序。”时札正言道。
相语仍旧固执地顶嘴,“可是这是人间,是我们制造出来的!毁了可以再造一个不是吗!”
“胡闹!”时札恼火,“已经被创造出来的生灵都有生存的权利,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相语见时札就是不赞同自己的想法,也就不再一副难过的模样了。
“既然你这么冥顽不灵,我也无可奈何,时札,我不想伤害你,可我也不能让你就这么破坏了我所有的布局!”相语眼神一闪,祭出一颗圆润如鸽蛋大小的珠子,“是你逼我的!”
时札认识那颗珠子,那是时札送给她的礼物。
他刚发现那颗珠子的时候,是在一个偏僻的森林深处。
时札偶尔想要静静,理清思路的时候会去那里待一会儿,然后有一天,他看见了一个闪光点,寻去时,才发现是一颗漂亮圆润的珠子,正潜心打量间,时札忽然恍惚了一下,然后好像进入了一个混沌世界,周边是无边无际的星空,看着这一片玄妙美丽的星空,时札总觉得有什么要破空而出,然后一个闪神,时札就又出现在了森林中。
后来回去的时候,被相语发现了,女孩子总是会想要一些漂亮的装饰品的,就算是神女也一样。
相语一见这珠子就喜欢,也不客气,直接撒着娇出口讨要,时札虽然喜欢男人,但骨子里还是宠着女孩子,想想也觉得不过是个珠子,相语想要他也就给了。
可是当时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相语如今,会用这个他送的礼物来对付他!
“是你逼我的,”相语神经质的喃喃着,“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嘴里不停,相语的手也不停,不断地掐着手诀,时札本想要马上离开,无奈本事不足,黑衣人的战斗力又比他强,缠斗间,时札竟然分毫占不到上风,唯一有用的能让黑衣人避讳的无根之火,也因为法力的长时间使用而发挥不出来!
要是我能学会运用法则之力就好了!时札心想。
但是这时候想这个还能有什么用呢?很快的,相语手诀掐完,她面前的珠子亮起来,屋内如同白昼。
黑衣人见此,一闪身离开时札的缠斗范围,而在时札终于得以解脱想要离开时,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本就力竭的时札连一刻都抵挡不住地被吸进了珠子!
就在时札被吸进之后,珠子终于黯淡下来掉落在地上,屋内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相语双手颤抖着想要弯腰把珠子捡起来,最后却不慎跌坐在地上,黑衣人一看,马上跑到相语身边想把相语从冰冷的地上抱起来,结果被相语抓住手臂。
黑衣人被抓住了手臂也乖乖不动了,相语坐在地上,扭头看着黑衣人熟悉的面庞,泫然而泣,“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可是……”
相语抓着黑衣人的手臂低泣着,仰起的脸上一道妖冶的花纹一闪而过。
☆、第83章
真是狼狈。时札暗想,当初把珠子给相语的时候可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周围的星空依旧璀璨,一颗颗一闪一闪的星星就像是活的一样,时札仿佛还能看见星光汇聚成一个“源”字……嗯,一个“源”字……嗯?!
时札从漫无边际的思索中挣脱开来,这不是幻觉!星光真的汇聚成了一个“源”字!
还没等时札惊诧完,那个“源”字已经飘散开来,又重新汇聚成一片时札不认识的文字,虽然不认识,他还是有种直觉,其中的内容一定有着巨大的道理。
然而就在时札仔细思索间,那串文字开始扭曲,细小的光点缓缓扭成一股细线,在原地盘旋之后,直直地冲向了时札!
而时札此刻却突然才发现,他动不了了!
是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光线急速向他冲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光线直接冲进了他的脑海!
时札仿佛能听见自己的脑海里响起的巨大的“轰”的一声,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居然在无意识间掌握了内视的能力,他只是本能地把意识像光点一样,扭成一股线,紧紧追随着光线,一路跟着它进了自己的丹田处!
光线那一鼓作气强大的冲势在进入丹田后,忽然乖顺了起来,慢腾腾地进入了丹田深处。
时札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这样一个特殊的地方,就像是自成一个小世界一样,这里明明是他的丹田处,却盘踞着一大团白雾,洁白柔软,没有潮湿的气息,说是雾,更像是一大团柔软的棉花,时札的意识线无意识地在白雾里蹭着,那种圣洁的感觉让时札很喜欢。
这时候,消失的光线从白雾中探出一个头,冲着时札勾了一下,就像是在叫时札过去。
而时札也确实过去了,虽然这条光线吓了他一跳,但是时札隐隐能感觉到光线对他的亲昵,就像他当初能感受到同归剑的亲昵一样。
意识线缓缓穿过白雾,时札一路跟着光线前进,看着光线在白雾中穿梭,是不是回头对他招招手——别问他一条光线的头在哪里,他就是知道光线在做什么,他甚至能感觉到光线的兴奋。
再长的旅行也有尽头,时札发现雾气渐渐薄弱,而在雾气的正中间,有一个金色的像是鸡蛋一样的东西!
——男人也可以下蛋吗?
光线终于到达了终点,围着金蛋饶了一圈后融了进去,而后好像忘记了什么,又钻出了小脑袋,晃了晃,抓住时札的意识线一起拖进了金蛋!
时札甚至都来不及反抗!
与此同时,外面的世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处都有贵妃和越尚书联合起来谋反的流言,整个京城上下,人人自危,而最让人们心惊的是,这一次谋反时将军没有出现,出现的只有国师乌钩和将军夫人燕繁!有极大的可能性时将军已经被贵妃娘娘和越尚书杀掉了!
而此时的皇宫,杀声一片,唯一安静的,只有议事殿。
“相语……你居然敢谋反犯上!越伟给了你什么好处!”皇帝坐在皇座上怒目而视。
相语像是没有听到皇帝的问话,自顾地整理着头发,过了一会儿才道:“越伟?他给了我什么好处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相语轻笑着。
而她身后的越伟,这时候缓缓向相语跪下,态度极其恭顺。
“对我的主人客气点,穆泽。”
穆泽是皇帝的名讳,皇帝活到现在,自从登基开始,已经无人唤过他的名字了。
皇帝自然是惊讶非常,他一直以为主谋是越伟,却不料,越伟竟然尊称相语为主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皇帝看着相语,喃喃自语。
相语却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向挡在皇帝面前的乌钩和燕繁,冷声问道:“你们,真的要与我为敌?”
燕繁和乌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这是他想做的。”
话虽一样,燕繁口中的他是时札,而乌钩,却是看着燕繁说的。
不得不说,时札的法则之力真的很好用,尤其是在乌钩魂魄缺失之际使用,乌钩的全部记忆都被选择性地换掉了。
第一次和他见面的人,是燕繁;第一次亲吻他额头的人,是燕繁;给他取名叫乌钩的人,是燕繁;让他全身心信赖的人,是燕繁……一切的一切,但凡是让乌钩对时札产生依赖和爱意的记忆的主人公,通通换成了燕繁,心里似乎还有一个声音在回旋——
乌钩,你真正喜欢的人,是燕繁。
乌钩,你真正喜欢的人,是燕繁。乌钩又默念了一次,记在心里。
乌钩的变化燕繁当然也发觉到了,可是自从时札消失后,燕繁根本没有心情来理会乌钩的心里想法,也就错失了这个纠正的机会。
“他想做的?”相语重复了一次,猛然甩开手里的发丝,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都挤了出来,许久才停下。
“他是错的!”相语喊道,“他是法则!他是不该有个人感情的!他应该高高在上,坐在神座上,爱怜地看着所有的人,也包括我……他不应该插手阻拦我的事的,他怎么能反对我阻止我呢!”
燕繁一听就恼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相语,“相语,你魔障了!”
皇帝听着这几人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又好像隐隐摸到了一丝头绪,一个让人惊骇的想法在他心里渐渐成型。
“我没有魔障!魔障的人是你!是你们!”
说罢,也许是情绪太激动了,相语直接魔化了,乌黑的发丝一瞬间变得血红,且及腰的秀发一直长长到了脚踝处,瞳孔一缩,再睁大时也成了妖冶的血红色,眨眼间,相语已经变成了一个让人害怕的魔,整个身体像是刚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一样。
她在成魔的道路上挣扎了那么久,终于还是化魔了,这一刻,恐怕在她修魔时就已经注定了。
而乌钩和燕繁只能眼睁睁看着相语魔化,在她魔化后,他们能明确地感受到相语的气势暴涨到了一个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也许,他们会就此死在这里……
越伟和皇帝在相语魔化时就退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这样的打斗,他们上前只会是拖累和送死。
乌钩是第一个出击的,他知道相语的实力很强,但他不知道究竟有多强,所以他不放心让燕繁先出击或者等着相语先动手,为了爱的人,他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乌钩,你真正喜欢的人,是燕繁。
他又默念了一次,哪怕心中某个角落隐隐有个反对的声音,可是他没有时间深究,燕繁就是他真心爱的人,不会有别人了。
他知道相语很厉害,所以也不想着隐藏体力,直接运用起全身的法力,在手中凝聚,瞬间,一把闪着柔光的利剑在他手心绽放开。
一剑刺去,光影重叠,宛若有着层层叠叠花瓣的重瓣茶花,风吹拂着花瓣散落,冰冷的利刃穿透花瓣笔直前行,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刺向相语。
那样的迅速,让人怀疑没有世界上没有什么能阻止剑尖向前。
然而剑尖发出了低低的哀鸣。
它一往无前的势头被抵挡住了。
相语甚至没有专注于打斗,只是随意地一抬手,那柄剑的剑尖就再也无法向前挪动一分。
乌钩心一急,手腕一勾想要把剑收回重新攻击,却看见相语脸上的笑意加深,挥手间一团法力凝结成的丝线就在他眼前炸开!
乌钩瞳孔伸缩,想要躲藏,无奈距离太过接近,炸开的丝线对于乌钩来说简直是遮天蔽地,将他的身体给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几乎是瞬间,乌钩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割碎了一般,无处不是剧痛!
燕繁见势不好,立马以身为剑冲了出去,相语又伸出了第二只手,手心里蔓延出来的红色丝线像是活的一样,灵动非常,片刻间就已经缠上了燕繁周身,不同的是,乌钩灵魂刚刚归位,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是以法力比较衰弱,而燕繁一直精力充沛,这时候面对相语的红色丝线也不至于全然手足无措。
丝线是无形之物,即使燕繁拿剑砍也没什么用,而燕繁的法力凝实度又比不上相语,以法力铸成的剑竟也奈何不了相语的红色丝线。
一时间燕繁被困在丝线缠成的大球里,钻不出来,而丝线在短时间内又无法近身,谁也奈何不了谁,只不过若是长时间耗下去,燕繁还是会先于相语力竭。
相语却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直接将付诸于乌钩身上的红色丝线收回,不顾从红色丝线形成的大球中跌落的一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乌钩,一并施放在燕繁身上。
而燕繁也终于渐渐支撑不住,眼见得丝线已经缠住他的双脚,燕繁刚想挣脱,却发现身体里的法力之源正缓缓通过红色丝线传输出去!
这样下去,他会越来越弱,而相语则是越来越强,此消彼长之下,他的败势几乎已成定局!
一边的皇帝似乎已经看出了这个颓势,脸上漫上死灰,这一次,恐怕是要输的一败涂地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相语颈上的珠子……碎了!
一声幽幽的叹息响起——
“相语,放手吧。”
☆、第84章
几乎是同时,困住燕繁的红色丝线齐齐断裂,相语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推开到一边,连连退了好几步才停了下来,一声闷哼,嘴角溢出点点血丝。
一个两人高的光圈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后,光圈褪去,一个人影在光圈中渐渐现出轮廓——
“时札!”一边的越伟惊讶地喊道。
身受重伤,法力又几乎枯竭的燕繁狠狠掉落在地上,咳出一嘴的血,他的嘴角却是翘起的。
太好了,他还活着。
相语呆愣地看了看地上珠子的碎片,显然回不过神来,她以为这个珠子是能困住时札的,而事实上,时札当初确实是被困住了。
时札悲悯地看着相语,叹道:“相语,你以为困住了我一时,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吗?你的魔化,是不被法则所允许的。”
“别开玩笑了!”相语打断他,“法则不就是你吗!不是法则不允许,是你不允许!是你偏心!你一直都这样……”说到后来,相语甚至有些哽咽。
时札就知道相语会是这样的反应,她总是认为他是偏心的,他在乎乌钩在乎燕繁,唯独不在乎她,可是不是。
可惜,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无论如何,燕繁和乌钩也算是看着你成长的了,你怎么就能狠下心来对他们下死手?”时札痛心,这个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他终于问出口。
相语似乎是能感觉到时札身上比之以往更加强盛的法则之力,知道自己不能成功,也不急着攻击了。
“他们不死——”相语惨笑,“我怎么才能掌握他们的日之轮和夜之轮呢?”不掌握这两个,我怎么才能像你一样永世长存,伴你永久呢?
时札抿嘴,他一开始就知道相语喜欢权势,喜欢强大的能力,可是他不在意,他以为他可以改变她的,却原来,都是他自以为是了。
时札闭上眼,长叹一口气,只是那口气还没完全吐完,一边的相语已经看准这个机会直接攻向倒在一边的燕繁,而燕繁此时根本没有了还手之力!
及时发现的时札心一惊,反手掐起法诀,千万柄法剑凭空出现刺向相语!
相语回身一笑,而下一个瞬间,那笑就凝结在她脸上,再也不会变了——她撤消了散布在身周的防御,一柄柄利剑直直穿过衣衫刺透了她的身体!
“不!”时札瞳孔一缩,一声惊呼破口而出!
他扑上去想接住相语的身体,却在碰触到前,相语的身体就已经碎裂消散,这是……魂飞魄散了。
【叮,支线任务二:杀死相语。完成。】
后面的事情再简单不过,时札用手一指在一边的越伟,从手指中蔓延出来的一条金黄色光带捆住越伟,然后直接对皇帝说明自己的身份,并且指出,自己过段日子就会离开这里,皇帝自然是表示了挽留,但是时札摇摇头。
他怎么可能留下来呢?他也没有这个资格留下来。
身不由己,不外如是。
而直到把乌钩和燕繁安顿好,时札还是显得失魂落魄。
上一次,是时守为了他,在他面前魂飞魄散,他用了【重生】,把时守的魂魄挽救回来,让他重活一世。
而这一次,相语心灭,一样的魂飞魄散,死在他的手上,他却没有第二个【重生】可以用。
他的一生,是不是只要活着,就只会给别人带去忧愁和灾难?
【叮,现进行任务统计,
主线任务:成就乌钩和燕繁的爱情。未完成。
支线任务一:唤醒乌钩的记忆。完成。
支线任务二:杀死相语。完成。
支线任务三:整治水患。完成。
支线任务四:杀死越翰音,未完成;阻止越家的阴谋。完成。
支线任务五:掌握法则之力。完成。
请工作者尽快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后,您将收到一份大礼包。】
【什么大礼包?】
【叮,真相。】
真相……?他的全部,他可笑的循环的真相吗?
这个真相的代价,太大了。
这时,时札眼前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乌钩?”时札疑惑地叫出声。
乌钩站住,冲他点点头,他寡言的性子注定了他不是善于打招呼的人。
时札心里有些失落,他还记得当初乌钩紧绷着的脸一见他就悄然地起红晕的样子……可惜,如今发生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也许人本来就是贱的,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想着珍惜。
“去看燕繁吗?”时札问。
乌钩被困住的时间不长,他受到的伤虽然看起来恐怖,但其实都是皮外伤,养一些日子就能养好了,而燕繁,即使只有脚踝的地方被割伤了,却是被困的时间最长,伤得最严重的,到了现在,乌钩都能走动了,他还摊在床上站也站不起来。
预料之中的,乌钩又是点点头,连表情都没变。
时札也不在意,“一起吧,我也刚好去看看他。”
乌钩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拒绝,转身走了几步,回头看他,时札一笑,知道他是同意了,也就跟了上去。
燕繁显然是在床上躺烦了,一看他们来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最后……唔,被乌钩无情镇压了。
时札站在一边,看着乌钩的眼神钉在燕繁身上,眨也不眨一下眼,而燕繁一边虚弱得和时札打诨,一边莫名其妙得看看时札。
燕繁是知道乌钩的心思的,他们两个当初为了时札可是有争斗过的,连乌钩痴傻时也知道要紧紧盯着时札不放,却不知从哪天起,乌钩就像是一下子放弃了时札一样,变得全然不同,反倒是好像有些喜欢上他了一样……
可是这怎么可能!这太惊悚了!燕繁在心里连连否认自己的这个丧心病狂的猜测。
时札感觉等得差不多了,说道:“乌钩,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想和燕繁……单独谈谈。”
乌钩奇怪地看他一眼,显然很疑惑,但是也没有多说,依旧乖顺地出去了,并且还无师自通地关上门——这一点,是时札唯一觉得乌钩没有变的,仍然是对他的话很听话,很乖巧,从来不问,从来不反对。
倒是燕繁,总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不过他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时札,你有没有觉得乌钩他……”燕繁一抬头,就看见双眼深邃的时札正直直注视着他,一双眼睛就像是一个迷宫一个隧道,燕繁渐渐迷失在里面……
过了许久,等燕繁的眼神清明了,时札才站直身,打开房门,乌钩仍旧站在外面,见他开门,歪头看向他。
时札笑笑,“我们已经谈完了,你进去吧。”
乌钩眨眨眼,绕过他进入房门,走向还摊在床上双眼含笑的燕繁。
路过时札时,被时札搭住肩膀,乌钩扭头,看着时札的嘴唇一张一合,眉眼带笑。
“乌钩,祝你们幸福。”
时札离开后,也不想搭轿子回府,一步一步走在大街上,神思不属。
刚走到府前,一声无机质的机器声响起——
【叮,主线任务:成就乌钩和燕繁的爱情。完成。】
造反已经被阻止,现在他唯一剩下的任务,就是——杀死越翰音!
时札站在府门口,抬头看着相府的门匾,第一次觉得刺眼。
不管以前他有多恨越翰音,他为越翰音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在越翰音终于可以任他处置的时候,时札忽然什么都不在意了。
他这浑浑噩噩的一生,没有爱,没有友情,没有亲情,如果连恨都没有了,那么他还剩下什么呢?
时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想要逃避,最后一个任务,明天再去想吧,无论如何,他这几天遭遇的太多了,就让他懦弱一次吧,最后一次。
就像是时札自己说的,不管怎么样,任务终究是要完成的,前一天好像是系统可怜他给他预留的最后一点时间,而第二天天才亮,时札就被脑海里那酒后宿醉引起的头痛欲裂,和一直响个不听的系统提示音闹得紧皱眉头,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你就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时札烦躁地挠头。
【给你时间,你就会放弃任务吗?】又是那个苍老的声音!
“又是你?!”时札惊讶地连头痛都没心思在意了。
【如果给你三天时间,你会考虑放弃任务吗?】苍老的声音没有理会他的疑惑,又重复了一次,而这一次,时札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隐含的期待。
时札仔细想了想自己会怎么做,最后还是自嘲一声,“不会。”
他自私自利,眼看真相就在眼前,他无限轮回的命运即将终结,即使要失去最后一份人性,他还是想要搏一搏,也许——时札心里有个小小的奢求——也许,他在了解自己被诅咒的命运之后,可以选择待在其中一个世界,重新体会人类的感情,人类的喜怒哀乐,人类的生老病死。
【如此,为什么不现在就去做呢……】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失望。
这份失望让时札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很快,他就可以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了。
他有预感。
☆、第85章
这一次谋反,相语是主谋,但是相语已经魂飞魄散了,所以这一个主谋的头衔就落在了越伟的头上。
谋反犯上,九族连诛,连已经成了驸马的越翰音也不能幸免。
现在越翰音和越伟都已经被收监在天牢重地。
天牢本是不让进的,但是时札有特权,他是被皇帝允许的,是以很轻松地进了天牢,进得轻松,心情却是沉重。
越翰音毕竟曾经是驸马,他被单独关押在一个干净的小牢房里,除了精神不济,身体状况看起来倒也还好。
狱卒把时札带到牢房,打开门锁就出去了,只留下时札和越翰音四目相对。
“你来了。”越翰音平静道。
“……嗯,我来了。”时札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很多他想对越翰音说的话,可是一见到本人,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来做什么?”
时札沉默,我来杀了你。
“时札,我当初说我爱你,是真的。”越翰音像是受不了此刻的气氛,又像是害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终于忍不住把一开始就想说的话说出口,“我有苦衷的,真的。”
时札这时候也不想反驳他的苦衷了,只是蹲下身,而后嫌不舒服,干脆坐在了地上,静静听着。
“我……那天,我回家的时候,父亲对我说,你喜欢公主,你会和她成婚,我心里觉得很好笑,我当然知道不可能,因为我们才是相爱的。”越翰音也不管时札有没有在听,自顾自低着头说着。
“那时候父亲就想着要谋反了,我想阻止父亲的谋反计划,可是你知道的,我那么笨,我怎么做得到……”越翰音的声音很平静,垂着的手上却开始出现一滴又一滴的水滴。
“当时公主也被父亲邀请来,他说公主也知道这个计划,他希望我们两个能成婚,我当然不会同意,所以我当着公主的面反抗了他。然后他把我狠狠训了一顿,关在了后院的一个静心室。”
这件事时札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一天,他们约好一起去山上观景,可是时札一直在山脚下等也没有原本应该出现的人。那是初夏,他穿得单薄,心里想着即将到来的越翰音,他的心上人,时札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一点都不怕冷。
可惜,等到了深夜,夜深露重,时札冻得瑟瑟发抖,也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人,从下午到傍晚,从傍晚到深夜,再从深夜到早晨,他一直等一直等,一边等,一边为越翰音找借口,找了好多的借口才勉强将自己安慰好,却在回府的时候听到了昨日公主入了越府,越翰音即将成为驸马的消息。
他的心,一下子冰冷了下去。
但是他没有死心,即使越翰音在接下来的三天都没有出现和他解释一番,他就是倔强地想等着越翰音的解释,只要一个解释,他就愿意相信。
“我在里面被关了三天,没有水,也没有食物,甚至没有光线,可是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害怕,我知道你会等我,我知道你爱我,我什么也不怕。”
听及此,时札终于忍不住,“可是你出来后没有解释,一句话也没有!为什么!”
“因为我收到了你被刺杀的消息!”越翰音骤然抬头,双眼通红,“那是父亲故意的,他派人去刺杀你,并且差点就成功了,他在警告我!我们的事虽然没有公开,可是瞒不了父亲,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他拿你来威胁我,用沾满你的血的手帕!我害怕了!”
说到这里,越翰音整个人开始颤抖着,瞳孔里满是恐惧。
“我不是什么都不怕的,我害怕你受伤,我害怕你会死!我害怕了!”
那次刺杀,是时札离死最近的时候,就差一点,他的心脏就会被冰冷的剑穿透,然后就这么孤独地死去。
他急切地想找到越翰音,想要被安抚,不管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那次的失约,他需要一个安抚,哪怕只是一句话。
可是三天后好不容易见面,越翰音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用时札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抛下一句好好养伤就走了。
时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是隐隐约约地知道,他好像是被抛弃了,他被他的爱人,遗弃了,毫无理由地,也许是因为他的爱人终于受不住了厌烦了?
“那么,后来你娶公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因为你担心我的生死?”时札站起来,不再坐在地上,他的眼神明暗不定,声音空荡地像是无根的浮萍飘散在空中。
越翰音没有注意到时札的变化,答道:“是,我……”
话还在嘴边,一把剑忽的出现在他面前,越翰音顺着剑尖往上看,只看见时札冷漠的眼,一瞬间,如置冰窟。
时札看着越翰音讷讷的样子,忽然笑了,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笑声,让声音听起来像哭一样。
“你说你被关起来了,我信;你说你被威胁了,我理解;你说你害怕我的死亡所以妥协了,我也接受。可是——”时札手一转,剑尖竖起闪过的冷芒让越翰音忍不住抖了一下,“你说你为此而放弃了我,我不接受!你甚至都没有问过我的想法!你不是不想,你是不敢!你怕面对选择,所以你提前做好了选择!这就是你,越翰音,懦弱!自私!你只配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为自以为是的伟大牺牲而自豪,而骄傲!”
“我没有!”越翰音站起来大吼。
“你有!”然而时札的声音比他的更大,时札用最大的力气喊着他心里的愤恨,恼怒,就像是要用声音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你当然有,你怎么没有!越翰音你看清楚,我是男人,不是生性柔弱需要保护的女人!而你就为了别人的一句话,一块手帕,就抛弃了我!抛弃了你的爱人,抛弃了爱你的人!在你心里,我连女人都不如!女人还有资格分享她丈夫的困难,而我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时札大吼着,他的脑子里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听不清,连自己的吼叫声都听不见,只知道大喊,只知道大叫,犹如一只死了伴侣的猎豹,这一刻也卸下了全部的防备哀嚎着,任何东西都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不是,不是这样!”越翰音无措地否认着,这一刻,他的爱,他的坚持,全部被对方否定了,一丁点都不剩,而他连应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忽然,他的目光看向时札手里的法剑,头脑一清,“时札,你今天来,是来杀我的,对吗?因为我是个罪人,我是死刑犯,而你是高高在上的一代传奇时相,传奇的背后怎么能有一个肮脏的爱人?我的存在,对你而言是个污点,是个阻碍,对吗?”
时札一滞,不知道说什么好。
越翰音说的话虽然不全对,但是也差不多,他确实是来杀他的,也确实是因为越翰音对他想要做的事是阻碍。
时札慢慢吸一口气,声音颤抖,“你说得对,确实如此,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自私,一样无耻,谁也没资格说谁。”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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