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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节

    [还珠]天御七龙 作者:黑猫修罗

    第26节

    直到第二天下午,他在见到了那个名叫钮祜禄氏善保的御前侍卫时,他这才明白皇上把这个任务交给他的真正目的。

    明面儿上,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他这个红透半边天的和亲王在主持,但实际上,此次八旗改制的所有细节全都是皇上在暗中安排运作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屏障罢了。

    开始的时候他虽然有些幽怨和无奈,但很快也就释然了,因为他有自知之名,知道自己的本事绝对比不上他那个皇帝四哥,所以就算是被皇上当枪使了,他也觉得没什么不对的,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这件事儿对他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通过这大半年来的参与和观察,弘昼也逐渐发觉到这个叫善保的御前侍卫虽然年轻,但还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以说天生就是混官场的料子,难怪皇上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执行,这绝对是心腹之人才能有的待遇。

    弘昼绝对能够肯定,改制一事一旦成功,善保凭借着这番功绩绝对能够飞黄腾达,说不定当时候就连他这个王爷都要上赶着巴结对方,所以眼下打好关系可是相当超值的投资。

    就在弘昼正在走神的时候,善保已经将方才讨论好的密信写完了,仔细瞧了瞧确认没有什么错误,他这才抬头问道:“王爷,我明天就动身去南方,宗室方面还得拜托您从中周旋了,这事儿恐怕还是反对的人多、赞同的人少,但只要不出什么大事,不妨碍到皇上的计划就好。”

    “哦……啊?你说什么?”弘昼猛然回过神,却完全没听到善保说了些什么,所以只能讪讪的一笑,示意他再重复一遍。

    善保同弘昼相处有段时间了,对弘昼的性格很是了解,因此面对这样的事情他毫不意外,面色没有任何变化的将方才的话又详详细细的重复了一遍。

    毕竟这可是一件大事,任何一丝细节都马虎不得,最重要的是,这是可皇上派给他的一个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任务,所以为了回报皇上对他的知遇之恩,这件事无论有多难,他都会想尽办法给办好,否则的话,他也再无脸面去见皇上了。

    弘昼听后认真的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可了善保的话,并且随后说道:“宗室方面你就放心好了,有我在京城绝对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不过嘛,这其中的关键还是得看你那边的成绩,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日后就算是我再怎么努力,也绝对不可能压下宗室方面的反对的。”

    “这方面我有信心,王爷您就放心好了。”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巨大挑战,善保的眼中满满的都是自信,他决不允许自己失败,也绝不接受失败。

    善保的自信和魄力让弘昼很是欣赏,他现在反倒是有些羡慕他那个皇帝四哥了,有这么好的手下为其办事,这得省下多少精力、避免多少麻烦啊,他的手下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人呢,还要他这个做王爷的天天都这样累死累活的,真是失策啊。

    就在这时候,管家匆匆忙忙的来到书房门口,隔着房门说道:“王爷,皇上和八阿哥刚刚到了府上,现下正在后花园赏花。”

    弘昼听后微微一愣,他完全没料到皇上居然会在这时候来他的府上,不过他还是马上吩咐道:“你先去安排一下,千万不能怠慢,我随后就到。”

    善保对于这个消息也很是意外,但更多的则是欣喜,毕竟他已经有好几日都没见到皇上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想的,虽然皇上是他的主子,可他却觉得皇上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亲人,这对于年幼就失去双亲的他来说,绝对是久逢的甘露。

    打发走了管家,弘昼看向善保问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见皇上?”

    善保下意识的就想答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思想斗争了好一会儿,他才摇了摇头,颇有些遗憾的说道:“不了,我还是从后门走吧,毕竟明日就要动身,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善保的话明显是一语双关,弘昼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所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吩咐一个侍女带其从后门离开,他自己则整理了下衣饰,然后快步的向着花园的方向走去了。

    此刻在后花园中,永璇正一边喝着茶,一边同永壁聊着天:“永壁,你今儿个怎么没去兵部?是休沐吗?”

    永壁微微一笑,也不打算辩解什么,直接顺着永璇话说道:“是啊,前些日子忙得紧,今个儿好容易有些空闲,所以就在家歇上一日。”

    坐在旁边的龙隐天听了他们俩的话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对于永壁那明显的谎话也没有戳破,因为有些事或许永璇并不知道,但是他却通过粘杆处的消息,知道的一清二楚,想必这些天弘昼也一直在为这事儿头疼。

    眼瞧着自家阿玛那姗姗来迟的身影,永壁赶忙将话题一转,笑着起身让了个位置说道:“阿玛,你可算是来了,皇上都等你好久了。”

    弘昼先是暗自瞪了永壁一眼,然后才坐到龙隐天的身边,笑嘻嘻的说道:“我这不是午休起的晚了嘛,四哥别太介意啊。”

    “朕也是心血来潮,之前没和你打招呼,不怨你。”龙隐天看都没看弘昼一眼,而是转头对永璇说道:“趁着今儿个永壁休沐,你们两个小辈就去好好玩玩吧。”

    永璇知道皇阿玛这明显是有正事儿要和五叔谈,所以很识相的就拽着永壁出府去玩了。

    因为没有永瑢在,他和永壁接触的次数也少了,今天正好有这个机会,他也打算趁机谈谈永壁的口风,看看未来自己能否再多一个助力。

    吩咐侍女又去拿了些新沏的热茶和一些点心,然后将所有人都遣退了,弘昼这才带着些许怨气的问道:“四哥,您今儿个来究竟是所谓何事啊?”

    龙隐天知道弘昼肯定又在心里不停的抱怨,但他可完全不在意,反而半开玩笑的说道:“朕好久都没和你单独聊聊了,怎么,难道不行吗?”

    弘昼苦笑了下,点头哈腰的说道:“行,当然行,咱这不就是随口问问嘛,您也别太当真了。”

    看着弘昼那滑稽的样子,龙隐天暗自觉得好笑,不过他来的确是有正事,所以也就没再和弘昼瞎贫,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朕听说你家那个小子最近正在和你闹脾气,是不是?”

    “呃……这事儿您也知道了?”弘昼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现在对于自家的儿子是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脾气倔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都劝了好些天了,可永壁却是打定了主意要走,他都想着实在不行干脆把永壁锁在家里算了。

    “弘昼,你有没有问过永壁的想法?”这事儿龙隐天其实也有些不解,他不明白为何永壁打定主意要去东北带兵,毕竟大清国现在正在和罗刹国开战,他这一去肯定是要上战场的,而且这场战役还是最为危险的一次。

    一直以来,他从福灵安定期传来的密奏中对东北的局势了若指掌,东北军的人员配置都已经相当不错了,地方上又非常配合,而且又有六阿哥永瑢在那里鼓舞军心,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增加将领了。

    “问过了,那小子就是说他想上战场,去打一场真正的大仗。这其中的利害臣弟不是没和他说过,可他就是不听,臣弟现在可是一点辙都没有了。”弘昼这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还真是不多见,而永壁的倔强也是他遇到过最头疼的问题了。

    他不希望永壁到东北去也是出于对永壁的爱护,他可不想让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死在战场上,因为他很了解东北军主帅福灵安的脾气,而且永壁又不是六阿哥那样的身份,所以永壁一旦去了东北,绝对会被主帅派上前线去的。

    龙隐天这下算是完全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从理智上来说他还是很赞成永壁的想法,所以开口劝说道:“既然永壁想去战场上多锻炼下也是好的,你护得了他一时,可没办法护得了他一辈子,他日后的路还是得靠他自己走。”

    “臣弟这不是怕……”,弘昼说了半句之后就没再说,毕竟有些东西还是犯忌讳的,轻易不能说出口,但他那种担忧的神情却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番外:新月格格(三)

    云娃的病在磕磕绊绊中终于还是好了,将军府上下也没有人再被传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那种压力沉重、紧张到极点的日子可算是过去了,大家全都暗自松了口气。!

    成为“疫区”的望月小筑也在彻底消毒之后开放了,只是从里面出来的努达海却让人感觉越来越陌生,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年代。

    雁姬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心思也颇为细腻,她甚至不用去求证都知道努达海和新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令人不耻的事情,而且极有可能是新月用计勾引努达海,努达海又早存了这般心思,两人当然是一拍即合。

    眼看着努达海总是神思恍惚、心不在焉、答非所问又心事重重时,雁姬就在心中冷冷的一笑,她原以为这种事情只有在皇宫大内那种水深无比的地方才会发生,但谁曾想如此自己也会变成一个受害者。

    二十多年的夫妻,居然比不上一个狐狸精的泪盈于睫和佯装出来的楚楚可怜,只要想想她都觉得无比的心寒和疲惫,若不是为了两个儿女,若不是为了维系一个完整的家,以她的性子恐怕早就跑回娘家去了。

    雁姬觉得有些事已经是无可挽回,所以她也就对努达海的反常当做视而不见,只要这对狗男女做的不是太过分,她就暂且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在心里面却无时无刻都在谋划着日后的生活,以她如此高傲自强的性子,别人若是欺她,她就会千百倍的还回来。

    不过,珞琳对此却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觉得若是在这样下去,她可能就要彻底失去自己的阿玛了,这样的结果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所以在一次用完了午膳之后,她终于是找了个机会去和努达海单独谈了谈。

    “阿玛,这一个月以来,对于您而言应该是一种全新的经验,因为您这一生从没有侍候过病人。但是,现在云娃已化险为夷,不知道您的心能不能从望月小筑中回到我们这个家里来呢?别忘了,在您原来的世界里,您是个孝顺的儿子、温柔的丈夫、谈笑风生的父亲、令人尊敬的主子,更是国之栋梁,允文允武的将相之材!”

    这几句话,像醍醐灌顶似的,使努达海整个人都悚然一惊。

    珞琳面不改色,不疾不徐的继续说道:“新月妹妹的确是人如其名,娟秀清新,人见犹怜。她比我还小却这么懂事、坚强,将来不知道是怎样的王孙公子才配得上她。而且新月有和硕格格的身分和地位,我平日里虽然和她走得近,但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什么错,阿玛您说是不是?”

    努达海热腾腾的心,像是忽然间被一盆冷水从头淋下,顿感彻骨奇寒,他呆呆的看着珞琳,这才发现珞琳虽然容貌稚嫩,但眼光却那么深沉、那么幽远、那么含着深意。

    他打从心底里颤抖了一下,仿佛从一个迷迷糊糊的梦中惊醒过来了。

    珞琳知道自己已经说的够多了,而且看阿玛的脸色,显然他的阿玛也明白她所指的究竟是何事。

    若是阿玛此后还不知道悔改,还要一意孤行,完全不在意他们这个家的话,那么她绝对会站在额娘这边,支持额娘的一切决定,并且和那个狐狸精斗到底。

    只不过在此前她还得搞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的哥哥骥远,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哥哥为了那个狐狸精伤心难过。

    这天深夜,努达海自然是辗转难眠,过了三更,他以为雁姬已经睡熟了,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披衣起身,直奔望月小筑而去。

    他并不知道,他才离开房间,雁姬便立刻睁开了眼睛,脸上的笑容充满了嘲讽和决绝,但随后她便翻了个身,继续睡自己的觉去了。

    云娃看到努达海深夜来访,心中已经有些明白,这些日子,努达海和新月间的点点滴滴,云娃虽不是一清二楚,也了解了七八分。

    虽然她对于新月的做法很是不解,但却也秉承着做奴婢的本分从不多嘴,奉上了一杯茶后,就默默的退下了。

    努达海见闲杂人等都退开了,就对新月诚挚的,忏悔的,急促的说了出来:“新月!我来向你忏悔,我错了!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新月一下子就明白了努达海的来意,但是她也绝不会让事情超出自己的控制,于是她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她直勾勾的瞪视着努达海,仿佛一个易碎的娃娃,稍有打击就会碎裂似的。

    “那是不可以发生,不应该发生的,而我却糊里糊涂,莫名其妙的让它发生!我可以对你发誓,我一直想把你当成女儿一样来疼爱,如今变成这样,都因为我意志不坚,毫无定力,彻底丧失了理性……baba……”

    努达海这一通“忏悔”,让新月听了忍不住暗自咬牙,她万万没想到努达海居然会反悔,居然会在和她苟且之后反悔,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了退路。

    她略微深吸了口气,只见眼泪水瞬间就盈满了眼眶,身子往后踉跄一退,脸色雪白如纸,随后她用带泪的双眸深深的凝视着努达海,吸了口气说:“难道你来我这儿,就为了要和我划清界线的吗?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

    新月的脆弱让努达海心口一怞,心中掠过了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有许多事,我们可以放任自己,有许多事却不可以放任!你对我来说,太美太好,太年轻太高贵,我已是不惑之年,有妻子儿女,我无法给你一份完美无缺的爱,既然我无法给,我还放任自己去招惹你,我就是罪该万死了!”

    “不要说了!我都明白了!”新月眼睛一闭,泪珠就扑簌簌的滚落,她知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所以她干脆来个以退为进,看似悲痛欲绝的说道:“你又回到你原来的世界里去了,所有的责任、亲情、身分、地位……种种种种就都来包围你了。你放心,这一点点骄傲我还有,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你在说些什么呢?”努达海的反应果然如新月所想,他一把握住了新月的肩膀,摇着她说:“你如果不能真正体会我的心,你就让我掉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我现在考虑的不是我自己,是你啊!你的未来,你的前途,那比我自身的事情都严重,我爱一个人,不是就有权利去毁灭一个人啊!”

    新月被摇的有些头晕,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白了,不过她还是咬着牙,不着痕迹的挣脱了努达海的手,扑到他的怀里毫无保留的大声说道:“你说了‘爱’字,你说了你真正的‘心’,够了!你是不是也该听我说两句呢?让我告诉你吧!我永远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骑着碌儿,飞奔过来,像是个天神般从天而降,扑过来救了我。就从那天起,你在我的心中,就成了我的主人,我的主宰,我的神,我的信仰,我情之所钟,我心之所系,我付出的爱永不收回,永不悔改。纵使这番爱对你只是一种游戏,对我,却是一个永恒!……baba……”

    新月的表白给了努达海很大的震动,他在听了这样一番话以后,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他觉得和新月那种义无反顾比起来,他变得多么渺小啊,仿佛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没办法和这样美好纯洁的爱情相提并论。

    至于他之前的所说过的那些话,他现在早已彻底抛诸了脑后,现在他唯一所想的就是绝对不能够辜负新月。

    门外,骥远正站在黑暗的陰影中,也陷进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震撼里。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看似美好高贵的新月格格,居然会和他的阿玛做出如此苟且的事情来,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居然对此一直一无所知,像个傻子一样被耍的团团转。

    若不是珞琳亲自来找他,并且把他带到了这里,他可能还会继续被人蒙在鼓里,他现在才彻底看清,那个所谓的格格,根本就是个到处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眼看着骥远紧紧的攥着拳头,一副快要爆发的模样,站在一旁的珞琳生怕出现什么意外,于是赶忙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骥远从望月小筑拽了出来。

    其实她起先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这些事儿,这全都是雁姬在晚膳之后悄悄告诉她的,为的就是让她善加利用,好好劝劝骥远。

    现在骥远明白是明白了,就是不要因此失去理智,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才好,珞琳一边心疼着哥哥,一边忍不住暗暗祈祷着。

    ☆、蒙古使臣

    龙隐天抿了口茶,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件事儿他只要给个态度就好,他相信弘昼自己会想通的,就算想不通,也妨碍不了他直接下发圣旨。

    所以说来说去,弘昼与其在这时候钻牛角尖,还不如想办法为永壁打点一下更为实际,别的不说,就连兵部里的一些人都肯定会有人站出来反对,更不要说是其他了。

    这就是人红是非多的原因,身为和亲王的嫡子,永壁是绝对避免不了这些事情的,所以他打算去东北累计军功的想法其实也是很正确的。

    过了好一会儿,弘昼仿佛想通了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的同时,神情也松快了不少,这才开口说道:“四哥,等兰馨的婚事过后再让他走吧,怎么着臣弟也得花功夫去安排一下。”

    “也好,正巧下个月月末有一批粮草要运过去,就让他跟着一道过去吧。一个月的时间,对于你来说应该够了。”龙隐天直接把这事儿给敲定了,随后还敲打了弘昼一句:“你的私事儿朕不打算过问,但是该办的正事绝对不能马虎。”

    “臣弟明白。”弘昼当然知道龙隐天说的是什么,其实就算不敲打这一句,他也分得清孰轻孰重,否则的话他这个王爷恐怕早就做到头了。

    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他明显的顿了下,故意压低了些声音说道:“您来之前善保刚走,他打算明个儿一早就动身去南方,不知道您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吩咐?”

    弘昼的话让龙隐天感到稍有些意外,善保要去南方是之前早就计划好的,但他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急,毕竟有些事儿急是急不来的。

    只不过一想到这个年纪轻轻却颇有慧根的御前侍卫,他的心里还是颇有些期待的,天资聪颖、才学不凡、善于观察、善于思考、更善于揣摩人心、熟知官场规则、办事手腕颇多、样貌俊秀出众,他非常想知道这样的一个人若是给他机会,他究竟能够成长到什么程度。

    璞玉经过雕琢才能够显示出它的不凡,在龙隐天看来这钮祜禄善保便是一块难得的璞玉,既然打算重用,那么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足够严峻的考验。若是成功,那么他就是明日的官场新贵;若是失败,等着他的就只有一个结果,所以说在件事儿上弘昼还是做得很聪明的,没有因为利益而冒然的掺合进去,日后就算是出了事儿也能够摘的干干净净。

    见龙隐天没有说话,弘昼虽然感觉有些异样,但也很识相的没有再说起这事儿。

    在朝中是人都知道皇上最看重的就是武将就是福灵安,至于文臣方面则相对疏淡了不少,重武轻文的感觉那是相当的明显,善保若是能够在朝中站稳脚跟的话,文臣和武将就能够平衡许多了。

    只不过他总觉得皇上对待福灵安和对待善保的态度完全不同,虽然表面上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既然想不明白他也就不再伤那个脑筋了,只当自己是神经过敏,毕竟答案总归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龙隐天忽然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道:“还有件事儿,虽然并不是很重要,但却是非你不可。”

    “啊!?”弘昼小小的吃了一惊,他可是一个颇有实权的王爷,这要是非他不可的事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儿了。

    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可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按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八旗改制,除了这个他真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是非他不可的。

    眼看着弘昼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龙隐天倒是颇有点看好戏的意思,半天都没说话,直到弘昼都有些等不及了,他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等永壁去了东北之后,你就办场丧事吧,朕可是一直都对你的丧事很好奇呢。”

    “噗……”,弘昼一个没忍住,直接一口水喷在了桌上,他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这个皇帝四哥居然还惦记着这事儿呢。

    可他早就不是当初的荒唐王爷了,若现在还是做这么不着调的事儿,这得让朝中的大臣们怎么看他啊,而宗室的那些个老家伙还不得把他给念叨死。

    慌忙用衣袖抹了下脸上的茶渍,弘昼苦笑着哀求道:“四哥,您就饶了臣弟吧。您若真是想看丧事玩儿,那……去别的地方办行不?”

    “办个丧事儿而已,又花不了你几个钱,说不定你还能够借机大赚一笔呢,到时候也记得让朕沾沾光。”龙隐天笑吟吟的半开着玩笑,他相信弘昼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抗旨不尊的,“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你也别太小家子气了,办得风光点儿,也省的给朕丢人。”

    弘昼是听得一口气提起来又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他现在心里除了无奈就是无奈了,因为在皇上面前他可是没有任何说不的资格,唯一能做的就是遵旨而行,除非他是真不想要脑袋了。

    在脑袋和面子之间做个选择的话,想必是个思维正常的人恐怕都不会选择后者,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眼下他要权有权要势有势,又何必放着好日子不过自己去找死呢。

    既然皇上都发话了,那么他也唯有照做而已,只是一想到事后可能造成的后果,他就忍不住开始头疼起来。

    在和亲王府用过了晚膳,龙隐天这才和永璇一道回了宫。

    对于永璇来说,这次提议出宫去看望三哥还真是做对了,不但进一步确定了皇阿玛的心思,同时还意外的得到了永壁的答复,可见他的计策还是相当成功的。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在这个黄道吉日里,兰馨和晴儿终于是坐上了出嫁的花轿,迎亲的队伍整整饶了进城一圈,可谓是热闹至极,尤其是多隆和福隆安这两位气质各异的驸马,更是吸引了无数少女那爱慕和嫉妒的目光。

    不过虽然是两位格格的婚事,但龙隐天依旧没有露面,只是让吴书来带去了圣旨和封赏,而这婚事则是由皇后主持的。

    原本太后是想亲自前去的,但由于太医检查出太后的身体稍有些微恙,所以为了保险起见,皇后还是努力劝住了太后,而且为了表现出太后的心意,皇后还特意以太后的名义加赏了不少,以至于后来太后得知之后心中份外满意,对皇后更是信任有加。

    新婚过后福隆安并没有在京城呆上几日,就立刻整理戎装押送军粮到东北去了,而和他一道前去的还有已经得到圣旨的永壁。

    福隆安对于军旅生活早就已经习惯了,但为了照顾还未真正上过战场的永壁,他还是稍微放慢些赶路的速度,好给永壁一个适应的过程。

    而永壁也的确没让他失望,虽然因为在马背上连续奔波数日,永壁的大腿早已磨破了皮,但却始终咬牙坚持着,从没有一句怨言。

    另一边,晴儿虽然没怎么享受到新婚过后的甜蜜,但还是很支持福隆安的选择,她始终都记得皇后和兰馨劝解自己的话:“男人若想要有成就,就应该出去多多历练,这样日后才能够担起更大的责任。”

    兰馨也知道晴儿一个人可能有些孤单,所以一有空就去她那里串门子,这一来二去的,俩人的关系就更加的亲密了,若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们是亲姐妹呢。

    眼看着就要到每年木兰秋围的时候,但是由于今年恰巧又赶上了战事,所以龙隐天就打算让蒙古诸王推举几个代表进京,在京郊附近举行小规模的围猎活动,这样一来既能达成相关的政治目的,又不会让那些蒙古王爷觉得不自在。

    这事儿他在早朝上一提,立刻就得到了不少宗室大臣的认同,毕竟那些蒙古部族可都是大清国有力的臂膀之一,关键时刻也是一股不小的战力呢。

    在圣旨传达下去不到半个月,蒙古诸王就派遣族中年轻有为的王公子弟以及各自的心腹之人,先后齐聚京城,原本稍显冷清的驿馆这下子可热闹了不少。

    循例在宫中设宴好好款待了下众人,龙隐天也正好借机观察了下这些蒙古部族的后起之秀,其中有几位绝对可称得上是武艺不凡、德才兼备,可谓是联姻的好人选,毕竟在皇室当中,那些未出嫁的格格和郡主可还是有不少的。

    永璇在宴会上也表现得非常积极,蒙语和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聊得很投机,甚至于大家还相约在七日之后的狩猎活动中一较高下。

    ☆、西山围场

    西山围场是距离京城最近的皇家围场,几乎整个西山都在围场的范围内,看似面积不小,但对于狩猎而言,这里其实并不合适。

    虽然这里有山有林有泉水,但生物的数量和种类都没办法和木兰围场相比,因此以前的各任皇帝都极少在这里举办大型的狩猎活动,更多的则是小规模的散心和玩乐罢了,好在这回龙隐天的目的也并非是为了狩猎,所以去西山也算是很个不错的选择了。

    皇帝出行自然是马虎不得,京城的出入排查突然严格了许多,但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也都被衙门的人抓到牢里暂时吃牢饭去了;驻守京郊的八旗兵马也都被调动了起来,早早的就将整个西山封锁了,并且进行了地毯式的检查。

    狩猎当日,除了军队以外,宫中大半的御前侍卫也被安排随行,如此大的动静和排场是近几年来京城少见的,因此也吸引了非常多的百姓沿路围观。

    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想借机看看皇帝究竟是何样貌,毕竟对于这些底层的小人物来说,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见到皇帝一次呢。

    到了西山围场,龙隐天并没有让人准备行帐之类的,而是直接骑上马,安排众人开始狩猎。

    和以前去木兰的情况不同,他这次并未提出什么特别的要求和奖励,为的就是让大家以交流和放松的为主,政治才是最根本的目的。

    龙隐天一马当先的在围场内跑了一会,并且随手射猎了几只小动物,然后就明显放慢速度,开始给一众小辈留下表现的空间,这其中最为积极的当属那些远道而来的蒙古才俊。

    随行的阿哥和武将们也看出了皇上的意思,所以全都很识相的没有去争抢什么,但这其中还是有那么几个人是例外。

    “表现一下你们大家的身手给朕看看!大清朝是马背上打天下,能骑善射才是本色,都拿出本领来,不要想着藏拙了!”

    龙隐天的话表面上是鼓励大家踊跃一些,但实际上也是有所针对的,身边的人水平如何他早就一清二楚了,所以只有那些蒙古王孙才需要机会来表现自己的能力和价值。可谁曾想龙隐天话音刚落,跟在五阿哥永琪身边的尔康就一脸兴奋的大声说道:“是!皇上,我就不客气了!”

    尔康这一嗓子,瞬间就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永璇更是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之色,若不是皇阿玛就在身旁,他早就吩咐侍卫把这个家伙给拉下去狠狠的暴打一顿了。

    ‘你算是什么东西!胆敢在这么多阿哥和臣子面前抢话!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在皇阿玛的面前居然如此张扬,甚至还自称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五阿哥永琪好像也正在兴头上,对于尔康的无礼之举根本毫无所觉,指着前面突然窜出来的一只小鹿大声的说道:“看!前面有只鹿!”

    “这只鹿是我的了!”尔康一勒马直接往前冲去,并且还回头喊道:“五阿哥!尔泰!我和你们比赛,看谁第一个猎到猎物!”

    “哥!你一定会输给我!”尔泰大笑着策马追了过去。

    “且看今日围场,是谁家天下!”永琪说的是豪气干云,随后策马紧追而去,给人感觉仿佛他才是这围场最大的主子一般。

    眼看着那三人一面喊着一面追着那只鹿飞骑而去,龙隐天身边的众人则全都鸦雀无声,有些人甚至默默的低下了头,在掩饰自己神情的同时,也尽量避免殃及池鱼。

    尔康和尔泰这两个奴才没大没小、不分尊卑也就罢了,这五阿哥怎么也变得这么脑残呢,这皇上还没死呢,他居然就敢说“谁家天下了”,这不明摆着是要谋夺皇位吗?

    至于本来的主角龙隐天,则已然是面沉如水、眼含厉芒,紧握的双手都有些颤抖,很显然,他那是被气得。

    因为此次围猎只有永琪和永璇两位阿哥随行,所以永璇知道现在就是该他出面的时候了,要不然今天的事情恐怕就没办法善了了,那几个奴才事小,若是在这些蒙古使臣面前丢了面子可就麻烦了。

    赶紧驱马向前行了几步,永璇直接伸手握住了龙隐天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皇阿玛,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等回去以后再处置他们也不迟。”

    在这时候,别人的话也许不管用,但永璇的话却是他不得不在意的。

    龙隐天暗自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怒火,示意狩猎继续进行,同时也把福伦一家给恨在了心里,并且打定主意彻底放弃五阿哥,日后绝不让他再参与政事了。

    五阿哥之前虽然有些自暴自弃,但还不至于不着调到这份上,反倒是和尔康、尔泰他们混在一起之后,做事儿是越来越离谱了。

    在宫里面大家瞧着他是位阿哥,无论怎么说,身份都摆在那里,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到了外面,这就是落了大清国的面子,这才是龙隐天气愤的根本原因。

    可怜的福伦现在早已脸色惨白,额头直冒冷汗,尤其周围那些同僚们明显幸灾乐祸的眼神,更是让他如坐针毡,心里面将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骂了无数遍。

    本来他就是靠令嫔的裙带关系上位的,到现在也就只有个大学士的头衔,根本连朝堂核心都没进去,顶多也就是个打酱油的边缘角色,虽然他嘴上总是将自己和傅恒相提并论,但实际上他心里清楚的很,他们家根本就没有和傅恒家相提并论的实力。

    他之前还打算得好好的,让他那两个儿子和年纪相仿的五阿哥搞好关系,多在皇上面前露露脸,指不定哪天就被皇上看中派了差事,这可是飞黄腾达的捷径啊。

    可这下倒好,不但得罪了八阿哥,更是惹的皇上心中不悦,日后想出头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只要不被找麻烦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由于心中不悦,龙隐天对此次狩猎也有些意兴阑珊了,至于联姻一事又不急在这一时,所以他也就没有了参与的兴致。

    好在还有永璇一直陪他聊天,安抚着他的心绪,这才使得他能够耐着性子留下来,而没有直接让人摆驾回宫。

    永璇原本还打算借机和那些蒙古的王孙公子进一步打好关系,可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实在是没办法放心的同大家一起去玩,他了解皇阿玛的脾气,若不是有他从旁劝解着,恐怕早就爆发了。

    经此一事,他也看出五阿哥已经彻底失去了继承大统的资格,少了一个潜在的敌人,勉强算是个好消息;至于尔康和尔泰,不要让他抓到把柄,否则的话,他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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