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爱 作者:花岚溪
第11节
心底原本困住自己的牢笼已被打破,可是面对外面的世界,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了,无力再去拼搏,无力再去闯荡……
每一句谎话,碰上你对我的信任,和你对我的爱,就像是被外面的风雪吹了回来,打在自己的脸上……
我累了……不想再靠谎话,去换取你的爱……
我宁愿你没那么爱我……
「不要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没保护好你……」梁思瀚感觉到抱在自己怀里的人似乎在退缩,莫名地有一种尹星葵好像要消失的错觉,他更加用力地抱紧尹星葵,害怕他会像三年前一样,想要消失在自己面前……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梁思瀚感觉得到尹星葵的无力和绝望,他想告诉尹星葵,自己就是他面对一切的勇气,「有我在!」
一句「有我在」,就像是漫天风雪里的一把伞,虽然遮不了多少风雨,却有了尝试的勇气,因为他知道,前行的道路上,会有一个人一路相陪。尹星葵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承诺会为他遮风挡雨的男人。
不可能!不会是这样子的!不应该是这样子的!蓝亚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两个深情相视的画面,就像一跟刺,扎得自己的眼睛很痛。你们不会在一起的!绝对不会!
一旁的陈老板看着两人腻歪的样子,冷不丁地嘲讽了一句,「他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你还当他是个宝!」
人尽可夫……的婊齤子……
这个词就像一把利剑,瞬间刺穿了尹星葵,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之光,被斩得一点不剩。
脑子里充斥着「□□」这个词,炸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婊齤子!」「贱齤人!」「勾引人的骚齤货!」……
一些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脑袋里响作一团。
头好疼……又来了吗……这些声音……是过去的记忆吗……
尹星葵痛苦地捂着自己头疼欲裂的脑袋,无力地蹲了下来。
梁思瀚本就被陈老板讥讽的言辞惹怒了,有看见尹星葵痛苦的样子,理智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不管不顾地挥起拳头狠狠地朝那个禽兽砸过去……
「砰——」
一声枪响,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尹星葵愣愣地回过头,看见梁思瀚保持着挥拳的姿势,可是背后,一个黑洞洞的弹孔……
地上,半边脸被打肿的陈老板坐了起来,抓过旁边人的枪,毫不犹豫地把枪对准了梁思瀚。
那一瞬间,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穿越过三年的时空,回到了脑海中……
不可以!他不能死!
「不要——!」
尹星葵拼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冲过去……
「砰——」
第二声枪响,尹星葵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只见那个背影,那个曾经那么坚实的背影,朝自己倒了过来……犹如泰山在自己面前崩塌,忘记了呼吸……
他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液,可是仍然睁着眼睛,只为看自己一眼,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尹星葵愣愣地看着怀里的人,忘记了声音,忘记了表情,忘记了思考……
所有的一切堵在自己的脑子里,直到最后一刻,全部叫嚣着,冲破桎梏……
伴随着脑袋里剧烈的疼痛,尹星葵眼前一黑……
一个男孩在向日葵花田间的一条小道上焦急地走着,正要赶去看望躺在医院的父亲,医院刚刚通知他父亲伤口感染正在发烧。走着走着,看到一个正在作画的年轻的画家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回了一个笑容……
美术课上,那个站在讲台上那个认真讲课的教师……那个笑得很好看的老师,也会为了自己不被说闲话而凶班上的同学……
在客厅里,那个低头帮自己上药的人,抬起头露出可爱的笑脸……
在酒吧的包厢里,看到他和别人亲近自己会心疼……
在码头,自己欠了他一条命,看着他满身的鲜血自己的心被攥得紧紧的,生怕他会出事……
在医院楼下的车子里,他第一次吻了自己……
躺在床上,侧过身子,看着月光下的他硬朗的轮廓,伸出手轻轻地描摹着……
再次回到了最初相遇的那片向日葵花田,看着那个作画的人,心里却不再快乐,两人缠绵地吻着,心里却在流泪……即使他只是利用自己,自己也早已陷入这场亦真亦假的爱情中无法自拔……
在酒店包厢里,自己最绝望的时候,他出现了……可是一个枪口对准了他,自己奋力一推,替他挡下了这一枪……
在飞驰的车子里,快要失去意识的自己,执着地想要知道……
你爱过我吗……
你还会爱我吗……
尹星葵猛的睁开眼睛,炫目的白色让他眨了几下眼睛才适应过来。
是医院,空空的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刚刚,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那些事情……每一件都那么真实……而且,记得很清楚……
那时候的自己,好像比现在青涩许多……
那些梦……都是自己曾经找不回的记忆!
尹星葵惊讶地发现自己恢复了记忆,回忆了一些有关于自己小时候,还有有关自己父母的事情,每一件曾经消失的回忆,通通都回到了自己的脑海里。
正当他在为自己恢复记忆而激动的时候,一股莫名的空虚感渐渐地占据了他的脑袋。
好像有什么不见了……是什么不见了……
梦里的他是谁……
那个俊朗的轮廓,那对温柔的双眸,那个温暖的笑容……
梦里的那个人的面容渐渐清晰……
那张,看着自己微笑的脸,嘴角,渐渐地溢出血来……
梁思瀚!
是梁思瀚!
是那个自己眼睁睁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梁思瀚!
嘴角那一抹殷红的血液……慢慢合上的双眼……
那残忍的一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却几乎把尹星葵的魂魄也带走了……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记起我们的过去……你却不在了……
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吗……可是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如何在一起……
你不是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保护我的吗……可是你在哪里……
都是我!
是我打电话把你叫过来的……
是我明知道你过来就是来送命的,还拨通了那通电话……
都是我……
尹星葵木然地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的针头,走到了窗边,仰着头看着窗外的蓝天。
眼睛里涩涩的,却一滴泪都没有。心已经痛到麻木了,连悲伤都感觉不到,何来的泪……
你慢一点走,我马上就来了……
还是,你不愿意再见到我,是我不配……
我亲手织就了那个美丽虚幻的梦境,现在梦醒了。
梦,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36 离开
下午,阳光依旧,尹星葵抱着梁思瀚送他的两幅画坐在在维多利亚广场的喷泉下面,仰着头闭着眼睛,听着耳边的扑簌的声音,感受着喷泉溅出的细细的水滴洒在脸上的感觉,幻想着另一侧的脸颊还有他温热的气息,睁开眼,却只有鸽群在眼前飞舞。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喷泉,一样的鸽子,一样的阳光明媚的下午,可是,却少了可以依靠的肩膀。
在医院的病房里的时候,尹星葵原本想要随他而去,可是,自己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
回忆起来到澳洲的这一年多的生活,一开始也算是简单平静的,他和蓝亚伦来到这里,不就便盘下了这家店,当起了小小的服务生。只是,偶尔来店里的一些特殊的客人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有时是一个人,蓝亚伦会趁人少的时候过去和客人交谈些什么,有时是组织的某个成员和别的客人一起来,同样是进行着一些交谈。每每当自己问蓝亚伦他们究竟在干些什么的时候,他都含糊的带过,越到后来,蓝亚伦常常需要出去,只是说组织有工作,却不肯说究竟是做什么。
直到那一天下午,尹星葵一个人守在咖啡店,组织的一个成员和一个身材有点微胖的客人模样的人进了咖啡店。尹星葵照例上前询问所需的饮料或餐点。那个客人看到尹星葵后十分惊讶,问了尹星葵姓名之后,说他们以前是认识的,而且他很想念尹星葵。那人就是三年前尹星葵和阿宇负责接头的陈老板。他们聊完要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那个客人要尹星葵晚上陪他喝酒叙旧,尹星葵起初婉拒了,在场的另一名组织成员见状,请那位客人先上车,由他来劝尹星葵。
陈老板离开之后,那人对尹星葵说,这是一笔很大的生意,需要他配合一下,生意要是砸了组织损失很大。见尹星葵依旧不答应,那人有些急了,问尹星葵知不知道他和蓝亚伦来澳洲是来做什么的,尹星葵疑惑地看着那人,那人接着说,当初为了救活尹星葵,组织花了几十万,而这几十万不是白给的,为此,蓝亚伦才答应做组织在澳洲的主要负责人。多亏了蓝亚伦,没过半年就做成了好几庄生意。尹星葵这才恍然大悟。那人又说道,你的命是组织救的,现在只不过需要你陪陪客人,你连这点都做不到吗?再说,如果生意做不成,也会连累了蓝亚伦。
尹星葵半推半就地上了陈老板的车,组织的那个成员却没有一同上车。车在行驶的路上,陈老板就开始动手动脚,尹星葵脑子里回响着刚刚那些话,只是小心地退让着,他的不反抗,反而使得陈老板愈加的肆意……
尹星葵不想再回忆那天晚上在酒店发生的事,只是三年前的记忆回来了之后,他才发现,这一切是多么的讽刺。三年前他被下了药无法反抗,而这一次却是自己放弃了抵抗。尹星葵失神地望着天空,心里想,若是能像三年前一样,有一个人出现及时制止了那一掣交易」,是不是就不会那样迷失了自己。
第二天,身体的疲惫和心里的压抑使得尹星葵一回到家就把自己蜷进了被子里,一动不动地躺着,眼睛纵然酸涩却仍然睁得大大的,他怕闭上眼睛就看见昨天晚上的那些画面,他失神地望着前方,把自己完全放空,以至于后来蓝亚伦回来,他都没注意到。
可是现实总是爱和人对着干,原本对这种事情很抵触,却必须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接触,到后来,尹星葵已经习惯了去面对这样的「交易」,甚至越来越得心应手,他也成为了为组织效力的一员。再到后来,他也接触到组织越来越多的黑暗面,甚至要协助组织处理掉一些人……现在想来,尹星葵终于明白三年前蓝亚伦在码头对他说的,「我的世界很危险」是什么意思了,险恶的人心,还有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行动,为了适应这样的环境,只能把自己的心藏起来,否则,它承受不起……
几只鸽子飞过尹星葵的眼前,看着这些鸽子,那时的自己就算再低落再苦闷都会暂时忘却了烦恼,因为这些无忧无虑的鸽子可以令自己暂时地摆脱掉那些虚假的面孔,卸下自己的面具。他总是会羡慕这些鸽子,生活那么的简单。越是陷入污秽的泥沼,越是渴望明媚的蓝天。可是每每回到现实的他,只能把那样的自己小心翼翼的藏好,做一个没有心的「尹星葵」,做一个为组织卖命的工具。
就是这样的一个麻木了的自己,已经没有心的自己,在遇到梁思瀚之后却悄然地改变了。是他在不经意间流露的爱意拨动了自己沉睡已久的心弦,在他
面前,心慢慢活了过来。他才真正了解,什么叫做齤爱。爱一个人,是全心全意地为他着想,毫无保留地去爱他,甚至不顾一切……可是他不是圣人,他也希望能在心爱的人面前保持自己的单纯美好……
当他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人,却不得不面对真相撕破后的残酷。纵使梁思瀚不介意,自己也无法忽视心中的那道伤口被人重新撕开的疼痛,疼得让他无地自容,痛得让他无力再爱……
难道是上天怜悯自己,让自己永远都不用再去面对他……
尹星葵想到梁思瀚倒在自己怀里的画面,心就猛地一痛,他清晰地记得,背后的那颗子弹,没入了心脏的位置,胸前的一枪,也偏差无几……
自己不是已经看那被组织暗杀掉的人的那些伤口已经看到麻木了吗,怎么还会这么害怕,怕得不敢再想,不敢再去看……
在医院病房里,尹星葵逃也似的从窗边退回来,脑子里很乱,迷迷糊糊地离开了病房,走着走着就回到了家里,看到放在房间的两幅画,尹星葵突然想到梁思瀚才和他说要一起回丹麦看看那片他们初次相遇的花田,虽然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他也要回去看一看,为了自己,也为了纪念他们的爱情……
尹星葵打包好两幅画,收拾了一点行李,就离开了家,走到了离家并不远的维多利亚广场,他才停下了脚步坐下来。这里,算是他们三年后再次相遇的地方吧,就从这里开始,踏上回到三年前的逆向旅程……
审问室里,蓝亚伦一个坐在桌子的对面,双手被手齤铐拷着,面前是巨大的玻璃窗,外面站着两名警齤察。那两个人把自己从临时关押的小房间带过来这里之后,就让自己一个人呆着,似乎在等什么人来。
蓝亚伦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其实心里坐立难安,一直牵挂着昏过去的尹星葵,不知道他有没有事,不知道他醒了没有……
陷入焦虑的蓝亚伦被开门的声音拉回了神,抬起头,看到梁思瀚走了进来,然后在自己对面坐下。
「姓名。」梁思瀚例行公事地问着。
蓝亚伦狠狠地盯着梁思瀚,一语不发,像是一只愤怒的狮子,一只被关在笼子里面却不肯放下姿态的狮子。
梁思瀚等了一会没听到回答,抬起头看着蓝亚伦,那眼神,真倔,好像那个小男孩……
梁思瀚微微愣了神,只是一瞬,便回过神来,「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蓝亚伦依旧面不改色,也不说一个字,只是直直地盯着梁思瀚。脑子里闪过早上在小木屋里尹星葵昏过去之后的画面……
自己看见尹星葵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朝后倒下去,心里一紧,一个箭步冲上前,才发现自己还被绑着,嘴也被胶带封着,急忙示意旁人把胶带撕了,给自己松了绑,扶起尹星葵,怎么叫怎么摇都没有反应,蓝亚伦只觉得心脏快从喉咙跳出来了。正当他抱起尹星葵想要出门送医院的时候,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大批警齤察破门而入,蓝亚伦便意识到,他们被梁思瀚反将了一军——将计就计。警齤察迅速地把每一个人都控制了,包括蓝亚伦。蓝亚伦回过头,看到梁思瀚好整无暇地冲过来,从他双臂中接过尹星葵,便跑了出去,蓝亚伦看着梁思瀚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昏迷的尹星葵离开了,自己失了魂似的随着在场的其他人一起被带到了警署。
「姓名!」见蓝亚伦一直不说话,梁思瀚有些生气地加重了语气,「你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蓝亚伦依然不作回应,梁思瀚「啪」的一声把笔摔在桌上,就着桌子抓着蓝亚伦一侧的衣领一下把他拎起来,「你不要以为什么都不说我就奈何不了你!」
「哼!」蓝亚伦看着梁思瀚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冷冷一笑。
「你笑什么!」梁思瀚质问道。
蓝亚伦维持着冷笑的表情,又是一语不发。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场绑架,不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就是为了除掉我吗?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我?难道就是因为发现我是警齤察,阻碍了你们的行动?」
为什么想要除掉你……哼,你若只是个警齤察算个屁!
「因为他爱上了你。」蓝亚伦不由自主地扬起一边的嘴角,只为掩盖掉心里的酸涩。
「你是说……星葵?」这点梁思瀚自然是无疑,只不过,因为这个原因要把自己除掉,难道说……「难道你……」
「对,我爱他!」蓝亚伦毫不掩饰掩饰自己心里对梁思瀚的恨意,「都是你!一次有一次地把他抢走!我们在一起三年了,就是因为你!」
梁思瀚听到蓝亚伦说他们在一起三年了,霎时间愣了一下,看着蓝亚伦忘记接话。
「我就是为了让他死心!他是个心高的人,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暴露了满是污点的过去,呵,」蓝亚伦又冷笑了一声,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悲痛,「他就算对你不死心,也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你说什么?!」梁思瀚猛地一扯,却把蓝亚伦的衣服给扯破了。
破裂的那个口子刚好露出肩膀上的一道疤痕,梁思瀚心里猛的一震。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四 梵高的左耳
那一年,梁思瀚12岁。那时的他,有一个温暖的家,有爱他的爸爸,有温柔的妈妈,和其他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着。那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童年时光,却因为一场大火而葬送……
一天放学,梁思瀚照常沿着护堤河的岸边走路回家。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小男孩倒在岸边的草丛中,看起来只有7、8岁的样子。梁思瀚走上前一看,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小男孩身上的衣服似乎被灌木丛之类的划破了,衣服之下能看见有些皮肉也被划出了一道道血痕,最触目的是肩头有一处很严重的划伤,又撞上了石块,鲜血直流。梁思瀚被吓得一下子慌了神,尝试着叫了叫那小男孩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所幸没有致命的伤,只是晕了过去。想着前面就到家了,妈妈又是护士,梁思瀚便背起小男孩往家里跑去。
一回到家,汪妈妈看到儿子背着一个受伤的小男孩急急忙忙地冲进来,二话没说立马给小男孩消毒止血包扎,一切弄完了之后才问了一下梁思瀚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小男孩醒了,一醒来便哭喊着「救命」「不要追我」之类的,紧紧地把自己缩在一角,惶恐不安,看起来像是受到巨大的惊吓。
汪妈妈耐心地安抚着小男孩,温柔地说道,「不要怕,是小哥哥把你从河堤边带回来的,你受伤了,阿姨帮你把伤口都包扎好了,你不用害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汪妈妈温柔的笑脸似乎让小男孩慢慢放下了警戒心,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的恐惧慢慢地褪去。
「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汪妈妈柔柔地问道。
小男孩盯着眼前的阿姨和小哥哥看了许久,才怯怯地说道,「我叫……小函。」
「小函,好可爱的名字!」梁思瀚无意地说了一句,正好对上小函望向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小函是你的小名吧,你的全名叫什么?」汪妈妈问道。
小函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不能说,他不想再被那些人抓回去,回到那个恐怖的地方,那个能把哥哥的心都给吃了的地方……
「那你父母呢?他们叫什么名字?」见小函没有回答,汪妈妈耐心地继续问,「你家在哪儿知道吗?」
小函只是一味地摇头,甚至又重新把头埋进了双臂间。
汪妈妈见小函似乎在逃避这些问题,怕逼得太紧又会情绪失控,只好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没事,没事……」
「……我没有家……也没有爸爸妈妈……」半饷,小函才呜咽地说道,「阿姨,哥哥,我能不能留在这里……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小函祈求似的望着汪妈妈和梁思瀚,直觉觉得他们不是坏人,如果能留下来就好了。
梁思瀚看着小函那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那眼神似乎触到心底,「妈,不如就让小函留下来吧!」
汪妈妈也不忍心这个可怜的小孩子无家可归,犹豫了一会儿,说,「住几天是没关系,不过要是留下来的话,还是得等你爸回来再商量一下。」
「嗯!我会把小函当亲弟弟一样照顾好的!」梁思瀚见汪妈妈应允了,高兴地拍拍胸脯保证道,而后凑到小函面前,露出大大的笑脸,「我叫思瀚,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哥哥咯!」
梁思瀚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小函看着他的笑脸,不自觉地就真的想要把他当哥哥了,只是想到自己的亲哥哥比他还大一点儿,一年多没见,已经长得很高大了,只是这次再见面,平时对自己还是那么温柔,可是背后却那么残忍……他回忆起自己碰巧躲在墙角,亲眼看见哥哥把一把刀捅进了一个人的身体里面……
小函越想越害怕,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这一哭,倒是把梁思瀚弄得好不尴尬,只好蹲下来,摸摸他的小脑袋,「不哭啦……你不喜欢我当你哥哥那就算了……别哭嘛……」
哭了好一阵,小函才止住,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蛋,眼泪汪汪地说道,「我不是不喜欢思瀚哥哥……其实,我也有哥哥……可是他……」想到自己的哥哥,小函止不住又哭了。
汪妈妈见状,对梁思瀚说道,「东东,算了,就让他好好哭一会吧,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梁思瀚见妈妈怜悯的神情,大概意会到她的意思,小函应该是个孤儿,便更加可怜这个被自己碰巧从河岸边带回来的小男孩了,于是轻轻抱住他,说道,「小函不要伤心,以后你就把我当做你亲哥哥,好不好?」
小函抬起头,眼泪鼻涕都糊在一起,两颗大眼珠子却绽放着明亮的光,「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梁思瀚很笃定地答道,然后拿纸巾擦干净小函脸上的泪水和鼻涕,「那小函要听哥哥的话,不许哭咯!」
「嗯!我听思瀚哥哥的话!」小函挂满泪珠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颜。
汪妈妈在一旁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欣慰自己儿子懂得照顾人了,还这么有大哥哥的范儿,看着这个小孩也确实很可爱。
汪爸回到家,商量了一番,答应了让小函先住着,等他伤好了在做打算。
大半个月过去了,小函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肩膀上的伤口太大,结了痂之后还是留了疤,一道弯弯曲曲的伤疤就这样落在了他的肩头。
经过了这大半个月的共同生活,汪爸汪妈都很喜欢这个孩子,便想着不如就收养了,就当做是梁思瀚的弟弟,听到爸妈这么说,梁思瀚可开心了,小函也很开心,渐渐地也很少想到那些令他害怕的画面了。
那天是小函生日,汪妈妈准备了许多好吃的东西,为了给小函一个惊喜,特地让梁思瀚带着小函出去玩。他们走着走着,又回到了当初梁思瀚发现小函的河岸边。
梁思瀚不禁又问起小函受伤的原因。小函也不像当初那样担心害怕了,也很信任梁思瀚,终于慢慢道出了原委。
原来小函的本名叫吴允函,他有一个比他大7岁的哥哥叫吴恒,两年前父母意外去世了,他和哥哥就被父母生前所在的组织的人收养了,不久后哥哥就
被人带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便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一年多后哥哥突然回来了,长高了很多,样貌也更加英俊了,个性也更加的成熟稳重。哥哥回来了,便由哥哥照顾着他。一天哥哥被组织的人叫走了,临走前嘱咐自己在家里好好呆着,不要出门,可是自己总觉得心里不安,便悄悄地跟着。到了一个隐蔽的仓库,他躲在门旁,透过门缝看到哥哥在里面,气氛似乎很压抑,没过多久,就看见哥哥把被捆绑着跪在他面前的一个男人给杀了,动作干净利索,一刀毙命。他吓得叫了出来,惊动了仓库里的人。他急忙转身逃跑,还好他一直在这里生活,对这块地方的小秘道之类的很熟悉,好不容易跑到了河堤边,却不小心失足从堤坝上滚了下来……
两双小脚垂在河岸边,轻轻晃动着。小函沉浸在回忆中,小小的他脸上已经攀上了同龄人没有压抑和隐忍。梁思瀚听了小函的经历,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那些事情在他看来好像只会发生在电视剧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学着电视上演的那样安慰着小函。
抚摸着小函的小脑袋,梁思瀚心里竟不知不觉的有了一个想要一直一直地保护这个小孩的念头,舍不得放开手。
这……是喜欢吗?梁思瀚在心里问自己,自己把自己给愣了一下,下一秒便自责自己的乱想,小函是男孩子啊……
「小函,你喜欢思瀚哥哥吗?」梁思瀚下意识地问道,话一出口,梁思瀚自己也愣住了。
小函抬起头,无邪地看着梁思瀚,「小函喜欢思瀚哥哥!」
小函的软软的语调让梁思瀚心里暖呼呼的,不禁抱紧了小函,「嗯,思瀚哥哥也喜欢小函……」宠溺地说道,心却隐隐的不安起来。
他不知道怎么就想起自己最喜欢的画家梵高,为了高更割下了自己的左耳,传闻他们是一对同性恋人。自从在电视上看到那个关于梵高生平的节目之后,他心里总觉得喜欢一个同性会触犯禁忌,带来不幸……
情窦初开的梁思瀚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爱情,只是害怕,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了小函,会不会像梵高那样,被上天谴责……
天色渐暗,梁思瀚牵着小函的手一起回家。走在路上的时候,小函突然感觉到一股阴森的气息,害怕地看了看左右,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也就没在意。
一回到家,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出现在他们面前,瞬间什么烦恼都抛到了脑后。汪爸随后也回来了。正准备开吃,汪妈说忘记买饮料了,梁思瀚便自告奋勇地去买饮料,跑出了家门。
在离家有两条街的便利商店,梁思瀚停在货架前思考,思考着小函喜欢喝可乐,妈妈喜欢喝橙汁……外面传来消防车驶过的警铃声,梁思瀚也并没有在意。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他买好饮料回来的时候,消防车竟停在了自家门口,前方的家变成了一篇火海。他站在原地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要冲进去找爸爸妈妈还有小函,却被旁边的邻居拉住了。他拼命地挣扎着,挣扎着,一直到最后无力地看着消防员从里面抬出了三具烧焦的尸体。
那一刻,大火的轰鸣,警铃的呼啸,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脱力地跌坐在地上,木讷地望着尸体所在的方向,任眼泪肆意地往外流。泪无声无息地滴落,心里却已经被撕裂得粉碎。梁思瀚固执地认为,是自己喜欢上了小函触犯了禁忌,所以不幸才降临在了爸妈和小函的身上,是自己害死他们的……
警齤察调查的结果是有人故意纵火,却一直找不到凶手。
后来,无家可归的梁思瀚被送进了福利院,所幸福利院的老师和孩子们都很友好。梁思瀚刚进去的时候也沉寂了好一阵子,直到一个老师开导他,让他为自己制定一个人生目标,12岁的他便说出了「我要当警齤察」这样的理想,也许是纵火犯一直没有抓到,也许是小函说到过的那个组织,让他立下了这样一个崇高的理想。
有了这个目标之后,梁思瀚不再消沉,而是积极地锻炼体格,训练各种体能项目,认真读书,三年之后便如愿地考入了警校,从警校毕业之后便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icpo。
长大之后的梁思瀚,再回想起当时以为自己触犯了禁忌的想法的时候,仍心有余悸,但是却更加坚定了他要当好一名警齤察的决心,只有找到事实的真相,才能证明喜欢同性并不是禁忌,而真正犯下罪恶的,是可怕的人心。
附:
一天晚上,梵高和高更又像往常那样发生了口角,高更一气之下走出了黄房子。梵高陷入了疯癫状态,他隔下了自己的左耳的耳垂,然后用纸包好,送到了一个他常光顾的□□那,□□吓得当场昏过去了。第二天,高更回到了黄房子,看到梵高倒在地上,立马找来了医生,但是他觉得梵高太疯癫、太危险了,直接离开了黄房子,再也没有回来。——《梵高传》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37 错过
「小函?!」梁思瀚喃喃地唤出了这个藏在记忆深处的名字,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吧,小函怎么可能起死回生了,而且还变成了自己一直在追捕的目标。
蓝亚伦听到这一声呢喃,原本愤怒的眼神中生出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叫小函?」
「你真的是小函?」梁思瀚仔细地大量眼前的蓝亚伦,隐隐约约的确实眉眼间有些相似之处。当年小函才7岁,现在应该18岁了,蓝亚伦也是18岁……
「你……」梁思瀚诧异的样子也引起了蓝亚伦的疑惑,难道我们以前认识?
梁思瀚仔细一想,他上次在咖啡店和蓝亚伦对视时候的那一瞬间的熟悉感,难道是因为他是小函的关系?
「……你不是叫吴允函吗?」
突然听到有人准确的说出自己的本名,蓝亚伦警惕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梁思瀚不知怎么有些心酸,「我叫思瀚……」和当年一样的句子,说出口却仿佛穿越了沧海桑田。
「思瀚……」蓝亚伦不自觉的重复着,脑海中隐约有久远的记忆被唤醒,「思瀚哥哥……」四个字刚说出口,7岁那年那短暂的半个多月逃离了组织留在汪家的记忆就像打破了沙漏一般倾泻而出。「怎么会……你不是……」思瀚哥哥不是在那场火灾中丧生了吗……
当年梁思瀚出去买饮料不久,组织的人突然破门而入,把自己抓走了,直到第二天在电视上看到昨天晚上的火灾的报道,他才知道组织的人把他抓走之后竟然在汪家纵火杀人灭口,而电视上报道火灾中有2名大人1名小孩丧生,他便以为那是汪家一家三口。看到这个消息当时的蓝亚伦绝食抗议了好几天,若不是他求他们留下自己,汪家也不会遭此祸。结果没几天就生了一场大病,在哥哥无微不至的照顾之下才好转,病好了之后,他也渐渐地和哥哥吴恒重新和好……
蓝亚伦努力回忆着当年的思瀚哥哥的模样,当那个个子并不高还有些可爱的婴儿肥的人影渐渐清晰之后,重新聚焦在梁思瀚的脸上。
真的是思瀚哥哥……
蓝亚伦慢慢垂下头,方才的盛气凌人的模样完全不见了,反倒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所以,你真的是小函……」蓝亚伦的反应印证了梁思瀚的猜测。
只是11年前的那还没开始的感情,11年后再次相遇,只剩下深深的惋惜。现如今,他们处在一个可笑的境地。曾经单纯的小函,却成了他追查了3年的组织骨干蓝亚伦;曾经说着「喜欢思瀚哥哥」的小函,如今却成了情敌,甚至要置他于死地。
梁思瀚撇过头,勾起嘴角,心里却泛起阵阵的酸涩。说不清心里的滋味,五味杂陈。他因为小函而立下了要做警齤察的志向,可是如今自己却要亲手把他送进监狱……
「你不是应该葬身火海了吗……你怎么没死……还成了irish的头目,那时候你不是害怕得要命吗……我做警齤察,就是想要为你和我父母报仇,可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梁思瀚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盯着旁边的墙面,害怕下一秒有什么会决堤。
一句一句的质问,像一把一把的刀子插在蓝亚伦的心口上。他不是天生的残暴,可是当他经历过和哥哥一样的训练之后,他才明白了哥哥那时的行为。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必须泯灭自己的良心,不择手段,做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长此以往,便麻木了,不知不觉也成了那样的人……没有公平,没有正义,有的只是成王败寇,优胜劣汰。
蓝亚伦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起头,双眸依旧同当年的泪水汪汪,眼神却如死灰一般,语气也十分镇定,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当年组织的人把我从家里带走之后放了火,我是第二天才知道的,我以为那个死了的小孩是你……现在看来,那应该是他们使的障眼法,骗了你也骗了我……蓝亚伦这个名字是后来他们帮我取的,也是怕我那次出逃之后有别人认识我,知道我的本名。」
梁思瀚追查了这么多年的当年火灾的真相,现在真相大白了,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有的只是心痛。他父母居然是因为小函才死的……
「……我只想知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梁思瀚几乎是吼出来的,当年的那个单纯的小函已经不在了,如今的这个是他一直在追查的嫌疑犯蓝亚伦,如此冷漠地蓝亚伦……
面对梁思瀚的追问,蓝亚伦沉默了许久,最后只说了一句,「我没得选……」
「可是你怎么忍心……就算你再想除掉我,可是你怎么忍心去伤害星葵……」想到早上在小木屋里尹星葵那失了魂的模样,梁思瀚心里不禁还是一紧。
蓝亚伦何尝不觉得后悔和痛心,是自己太冲动,是自己太害怕会失去他……
「……算了,一会会有其他人继续给你录口供,希望你能配合。」梁思瀚想到两个小时前从医院离开时还昏睡着的尹星葵,心里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看看他醒过来了没。
就在此时,一名小警齤察推开了门,慌张地对梁思瀚说道,「汪警官,不好了,医院的那名伤员不见了!」
这话如炸雷一般,梁思瀚和蓝亚伦同时都愣了一下。
「是星葵吗?他怎么了?」蓝亚伦下意识地就笃定是伤员说的是尹星葵,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跟我一起去,路上跟我说清楚!」梁思瀚顾不得蓝亚伦的问题,抓住小警齤察的肩膀,命令着,随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我也要去!」蓝亚伦冲上前去,却被梁思瀚制止,随后看守的警卫便将他死死按住,他仍不懈的喊道,「让我去!我要去看他!」
「你们看好他,别让他跑了。」梁思瀚对守卫吩咐完了之后,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蓝亚伦。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蓝亚伦,要他秉公执法,亲手把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小函送进监狱,他做不到……
就算父母是因为他而死,想恨他,他也做不到……
带着复杂的心情,梁思瀚迈开步子,和刚刚的小警齤察一同离开了。
蓝亚伦挣扎了一番无果,只能被按着坐回了原位。他低头盯着自己被手齤铐铐住的双手,眼前渐渐被泪水模糊。
不见了……也就是说,他走了……如果是他醒了,自己走了,那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自己怕的就是他离开我,到头来,却是自己亲手把他推向更远的地方……这场自己亲手挑起的战役里,最终谁也没有获得胜利……
还有思瀚哥哥……记忆里的那纯真的小时候,我已经回不去了……对不起……
另一边,梁思瀚赶到了医院,原本属于尹星葵的专属病房里空无一人。护士说医院其他地方也没看见这个病房里的病人,也没有人看见病人离开,估计是病人趁他们不注意自己走掉的。
梁思瀚想了想如果尹星葵离开了,那应该会回家,于是又驱车去了尹星葵的家,依旧一无所获。
从尹星葵家出来,梁思瀚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隐约觉得这次尹星葵的消失,仿佛又像三年前一样……梁思瀚不敢往下想,慌乱地开着车上街上乱转着,希望能在路上碰到。
车子行驶过维多利亚广场,惊起了满地的鸽子,如天女散花一般,仿佛落雪般纷飞的和平鸽,迷乱了梁思瀚的眼睛,也迷乱了他的心……
这里是他们三年后再次相遇的地方,再一次看到星葵,行走在鸽群中,美得像坠落凡间的天使,可是现在,满目飞舞的鸽子,却不见天使的光芒……
梁思瀚并没有多做停留,径直驶过了广场,继续开往下一个目的地。
「puta」咖啡店里,尹星葵坐在窗边的位置上,愣愣地望着窗外。
刚刚好像有一辆眼熟的车子驶过广场,好像是思瀚的车子,可是,只是同一款车子而已……
尹星葵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店里也坐够了,应该走了。
他并没有开店,只是自己进来,在平时梁思瀚习惯坐的位置上坐着,回忆着他的样子,回忆着他们之间的一切。
该走了,趁着还没天黑,赶往机场,离开这座城市……
就让我回到我们的过去,回忆我们的一点一滴。
我好不容易想起了你,却已经错过了你,我不想再错过我们之间的每一个回忆……
你说过只要我好好的,那么,我会好好的,抱着我们的记忆,好好的活下去……
特意定了晚上的航班,就是不想看着城市一点点缩小而伤感。
千米高空的云端,飞机上,尹星葵拉下了眼罩。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38 命运轮回
林希闻见到梁思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刚下飞机便直接打电话给梁思瀚,约好在维多利亚广场见面。
月色下的维多利亚广场,亮着为数不多的街灯,昏黄的灯光温暖不了月色的冰凉。
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见一个神情落寞的人靠着喷泉池的池壁坐在地上,失神地望着天上的月亮。
「han!」林希闻走近梁思瀚,把出神的梁思瀚唤回来。
梁思瀚回过神来,有些疲惫地站起来,「dev,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你怎么了?看起来很没精神。」林希闻见梁思瀚满脸的疲惫,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刚刚解决了一桩绑架案,不是应该很高兴才对吗?难道是因为证实了尹星葵是组织的一员而郁结吗?「是因为christ?我早说过他可能是组织的人,你不要太难过……」
「他不见了……」梁思瀚打断了林希闻的话,「我找了他整整两天,一点踪迹都没有……」
「怎么回事……」林希闻这才明白梁思瀚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是怎么来的,「没关系的,我们慢慢找。我找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找不到,就把整个地球翻过来找!」
「谢谢你,dev,」梁思瀚无力地勾起嘴角,拍了拍林希闻的肩膀,「或许就像蓝亚伦说的,星葵他不想再见到我了,一个想把自己藏起来的人,你怎么去找……」
「……」林希闻一时无语,「那你也别再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了,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你呢。」
梁思瀚这才想起来,林希闻这次来澳洲是为了跟进组织在这边的案子,「有什么新消息吗?」
「组织有一批很重要的货下周会从水路运抵这里,上头很重视这次的行动,所以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时做好准备。」林希闻正色道。
梁思瀚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好!我们走吧,去我那休息一晚,明天召集大家开会。」
林希闻见梁思瀚恢复了精神,也松了一口气,「这才像我认识的han,什么事情都打不倒的han!」
梁思瀚没有回应,只是笑了笑。
是啊,什么事情都打不倒我,除了你,尹星葵。
一边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子,梁思瀚一边说道,「对了,这次多亏了你几时帮我联系上这里的警齤察,否则事情没这么顺利可以解决。」
「兄弟客气什么!」林希闻回道。
梁思瀚转头看向林希闻,自从三年前他们一同坐飞机离开丹麦之后,或者说从他们上了飞机开始,林希闻就成了那个可以让他完全信赖的好兄弟。有困难找他帮忙,他绝对二话不说挺你;有心事跟他说,也完全不用担心他会泄露,似乎他就是一个习惯把所有秘密吞进肚子里的人,而这样的人,往往隐藏着更深的秘密。末了,梁思瀚回了一个信任的笑容。
两人进了车子。
「对了,那个aaron你打算怎么处理?」林希闻问道。
梁思瀚正在点火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aaron,蓝亚伦,小函……
这两天忙着找星葵也就没去想有关小函的事情,现在这么一提起,依旧是一滩烂泥的思绪。
「没打算怎么处理……让警局那边搞定吧,不过我估计只要他咬定自己是受害者,警局那边没有证据,只能把他放了吧……」
林希闻本还想问他怎么就这样放过aaron,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点了点头,「嗯,也只能这样了。」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梁思瀚几乎每天都在各种各样的准备会议、研究案情中度过,有时累了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醒来接着看资料。他无法停下来,他也不敢停下来。只要脑子稍稍放松,就会回忆起和尹星葵的点点滴滴,心就会如刀绞一般。
到了行动的那天晚上,林希闻早就在现场监视情况,看见后到的梁思瀚,不禁吓了一跳,「你这几天都没睡吗?怎么气色这么差?」
「没事。」梁思瀚无谓的摇摇头,扯起一边的嘴角,「今天跟三年前真像啊,也是这么一个码头,也是这样一轮明月。」梁思瀚望着远方,思绪又飘回了三年前,只是一瞬,又回到了眼前,任务在身,不容他想太多。末了,又自嘲似的补了一句,「别连结果都和三年前一样,无功而返。」
梁思瀚看向林希闻,原本期待他会说些打趣的话化解这个尴尬,没想到林希闻只是微微苦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梁思瀚甚至在他望向远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不安和失落。
那种神情……好像自己三年间思念星葵的样子,难道他也在想着谁?
话说回来,虽然他们是互相信任的好兄弟,可是在林希闻阳光的笑脸下,仿佛总是藏着一些秘密,而这些林希闻从没和梁思瀚提起过。
「时间快到了,你赶快去准备一下。」林希闻似乎是发现梁思瀚在看他,便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梁思瀚把手放在林希闻的肩膀上,微微使了一下劲,无声的动作,却准确无误地传达了「安心」的含义。
安静的码头只能听见海风呼呼的声音,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以至于海平面上一艘货船缓缓驶来的画面安静得像一场无声电影。
「预计还有20分钟船就要靠岸,大家做好准备,提高警惕。」耳麦里传来林希闻的声音。
收到信息的大家都没有说话,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沉淀下来,注意力提到最高。
果然,20分钟左右,船靠岸了。
「行动!」
一声令下,埋伏的警齤察从四面八方围住了船只,并且迅速控制了货船。行动似乎开了个好头。
只是大家在货船里搜来搜去,也没见到组织要交易的货物,只是一些普通的贸易货品,无奈只好一个一个盘问船上的人。
船上的人排成一列,依次走下船,而出口处由几名警齤察盘问。
林希闻站在旁边盯着从船舱出来的人,几分钟过去了,都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人。
梁思瀚则是在旁边巡查。
突然,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子引起了林希闻的注意,或者说不是注意到,而是自从那个男人从船舱里出来的第一秒,林希闻就盯着那人再也没离开过,心攥得紧紧的。
是他!他真的在这艘船上!
林希闻心里又激动又不安。
不行,不能让他被发现……
眼看着那人进过自己面前,就要到盘问口了,林希闻突然从队伍里抓出一个神色有些紧张的小青年,「你,出来!你从哪来的?」
「我,我,我……」那个小青年吓得频频结巴。
这么一闹,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过来,梁思瀚也从旁走过来,「dev,怎么了?」
「我见他鬼鬼祟祟的,不知道会不会是组织的人。」林希闻说道。
「没问题,我来问他,你这样凶他,他都说不出话来了。」梁思瀚把那个小青年带到了一旁。
林希闻扭头看向出口。那人似乎已经安全地出去了,没有被人发现,终于可以安心了……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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