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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综]高杉君的忧郁 作者:浮云素

    第2节

    “你这个臭小子,”护卫哑然失笑,“还真是说不出什么好话啊!”他蹲下身,粗糙的大手盖在银时的头上,显得十分沉重,“放心吧,大叔我还等着看你长成一个优秀的大人,一定不会随随便便就死掉的,所以你们也要保重啊!”

    “一定会的。”松阳代替别扭的银时回应了护卫们的好意,他正准备感谢一下收留他们的小少爷就看见高杉君竟然正在阿羽的搀扶下从那个高大的马车上下来。

    “很感谢你这一路上的照顾,松阳先生。”高杉君向着松阳微微颔首,他穿着一件纯紫色的和服,外面还披着羽织,一副可以直接参加宴会的正式打扮,但放在高杉君身上却一点儿都不觉得违和。

    “你这话可就折煞我了,”松阳有些苦恼,“明明要感谢高杉君一路上的收留才是。”

    “不,”高杉君的表情十分认真,“你一路上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十分感谢你,松阳先生。”高杉君这话可说得没错,虽然他并没有直接参与吉田松阳与其他人的相处,但他却一直在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从对方日常的行为与谈吐中,他受益良多。

    “你的话就不用感谢了。”高杉君转向银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却让人感觉到一股毫不在意,这对于银时来说简直就是□□裸的蔑视。

    “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高杉。”银时撸了下袖子,一脸不爽,“你这家伙是在看不起我吗?”

    “啊,”高杉君完全没有否认,“就是这样,没错。”

    一群护卫看见这样的高杉君都十分惊讶,他们没有想到一直以来都高高在上的小少爷竟然有这样亲民甚至是富有童趣的表现,果然小孩子还是要多和小孩子相处才是。

    相对于那些护卫,松阳和阿羽就淡定多了,后者是全程观摩了高杉与银时的结识过程,而前者却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

    “不管怎么样,记得别在外面随便死了啊,银时。”高杉相当毒舌,“我还想看看你能成为多么半吊子的武士。”

    “什么半吊子啊,死人脸。”银时的一双眼睛完全成了死鱼眼,“你先担心担心自己不要被重的要死的和服给压趴才是。”

    两人互相瞪了一阵,到底也没有分出胜负。

    “再见,银时。”最终高杉还是先和银时道了声别。

    “再见,高杉。”银时也很给面子地挥了挥爪子。

    目送松阳他们离开后,高杉君又再次登上了马车,他端正地跪坐在榻上,周围寂静的环境让他更加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现在很紧张,紧张到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地步。

    他深吸了一口子,努力告诉自己要镇定,但是一想到他即将和三船夫人见面就忍不住紧张。

    三船夫人、母亲,高杉君品读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心中却不由燃起了一丝希望,他的母亲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

    “小少爷,”阿羽掀开了帘子,“快要到了。”

    透过车窗,高杉君可以看见位于森林深处的祖宅的轮廓,影影约约并不真切。

    高杉君在车厢里将自己的衣服整理了多次,他并没有换一件更正式的和服,虽说是第一次见三船夫人,但到底会见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若是穿得太过正式反倒显得疏离。

    马车在高杉宅门口被拦了下来,即使那些守门的武士都认识护着马车的护卫,但是应有的警戒心还是需要的,阿羽走出了车厢,向那两人出示了夫人的令牌,马车再次缓缓前进。

    这座大宅里有着森严的规矩,其严格程度甚至超过了远在江户的将军府。

    透过车帘的缝隙,高杉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大宅内的风景,很典型的和式建筑但却比高杉家在江户的宅子大了不止一倍,不仅如此内部的景观也显得更加多样化,就连外院巡逻的武士与小步快走的侍女都与他的认知不同——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通身气派都与常人家完全不一样。

    “下车了,少爷。”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再往里面就是内院了,需要高杉君自己走进去。

    高杉君在阿羽的帮助下稳稳地下了马车,一抬头就看见了内院门口的两排女子,她们穿的衣服完全一致,排列的队列也十分整齐,甚至连低头的幅度都一模一样。

    她们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高杉君走进内院的时候将头埋的更低了,仿佛不敢见到高杉君的脸一般。

    内院和外院又是不同的景色,比起精巧倒不如说是庄重,一梁一栋中都浸透着属于历史的厚重的气息,完全不像是女人的住所,高杉君是这样想的,这种地方反而更像是大家族家住的居处吧?

    不过,对于这栋宅子里的人来说,三船夫人不就是家主吗?

    内院静悄悄的,连外院常能见到的巡逻的武士都看不见,哪怕偶尔看见有人走过,也会发现那些人走路时都踮着脚尖,像猫儿一样,走路没有一点声响。

    “下面的路就请小少爷自己走了。”阿羽将高杉君引到一桩大宅门口便停下了脚步,“夫人在里面等您。”

    高杉君抬头看了那栋十分古老的宅子,微微敞开的大门后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走廊,十分阴森。

    对于这宅子高杉君有些发怵,或者说他对于那个正在里面等他的母亲更加发怵,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维持着一派从容淡定的姿态,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

    那条走廊确实很长,而且因为周围没什么光源的原因,走廊上的光线也显得十分昏暗,颇让人有走夜路的感觉,在这条路上走着高杉君觉得自己已经平静不少的心脏又开始狂跳起来。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和室,他的母亲就在里面等他。

    高杉君在门口站定,刚深吸了一口气就被和室内传来的声音一惊:“进来吧。”那是一个好听的女声,但声线中却带了冷意,和高杉君冷冽的嗓音有些相似。

    “是。”高杉君应了一声,就拉门走了进去,那个应该被他称作母亲的女人身着一身简便而朴素的和服端坐在和室的中央,头发并未梳成夫人的发型,反而是放任一头秀发自然而然的垂下,她的发型是典型的“姬式发”,但头发的长度却不像那些公主一样直接留到了脚踝,她的头发的长度和松阳差不多,及腰,但却完全不影响行动。

    她的身前摆着一把□□,刀上传来的寒意就连高杉君都能感受的到。

    那是一把嗜血无数的凶刀。

    “坐在我对面。”那个女人如是说道,话中蕴涵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高杉君依她所言坐在了她的对面,端正的坐姿和女人如出一辙,但他却没有因为女人的威压而低下头,正相反,他挺着腰板平视前方,大大方方地打量女人的面容。

    三船夫人有一头紫色的长发以及深绿色的眼睛,高杉君的发色与眼睛颜色就是从女子身上遗传的,不仅仅如此,他们的五官也十分相似,这么看起来虽然高杉君和他那个父亲有些微相似之处却是绝对不同于三船夫人的,他和三船夫人绝对可以一眼就看出来是母子。

    更何况还有神态,三船夫人有一张美人脸,但因为她周身的气质那张脸总是有些冷若冰霜的味道,和高杉君的感情缺失症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对母子不只是相似,而是神似。

    高杉君他可以理解为什么高杉春树那个男人会常年虐待自己了,对他而言看见高杉君那张与三船夫人几乎一样的面孔就足让他喘不过气来了。

    在高杉君打量三船夫人时,三船夫人也在打量她的儿子,虽然她一直希望将这个拥有三船家血脉的儿子接回家,但却因为高杉春树的歇斯底里而一直没有成功,虽然对方终于在今年松口了,但她事实上已经不对她这个儿子抱有期待了,在人生最初的5年和高杉春树那种男人住在一起,又能培养出什么样的孩子呢?

    但显然高杉君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不管是姿态还是气势,都无愧于三船家的血脉,和自己小时候相比都不相上下。

    这个世界也许并不是那么无药可救,三船芷如是想到,至少能养出这个让她都能够认可的儿子。

    想罢,三船夫人开口赞道:“不错的气势,至少对得起你身上三船家的血脉。”她在提到三船家的血脉时态度可以称得上傲慢,于她而言这已经是能给出的最高规格的赞扬了,“我是你的母亲,三船芷,以后的日子我会负责对你的教导,你一定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武士,这样才无愧于三船家的血脉。”

    无愧于三船家的血脉吗?高杉君听着三船夫人这样说着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过了第一关了,他这个传奇一般的母亲并没有对他失望。

    “我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武士的,母亲大人。”高杉君的身子伏在了地上,非常庄重,“请您放心。”

    三船夫人并没有让高杉君直起身来,她双手捧起了身前的那把□□,一个起手式利落出刀,那姿势比起优雅还不如说是杀意凛然,技巧之精湛让人怀疑这是否是一介女流能挥出的刀。

    “这是我三船家世代相传的□□。”三船夫人轻抚刀柄,动作时说不出的温柔,“而你现在还没有触碰他的资格。”

    现在没有资格吗?高杉君在心中默默念叨,现在没有资格不代表以后没有!

    他可以感觉到那把刀上布满了纯正的杀意,那是被无数鲜血浇灌而出的精纯的杀意,这是一把强大的刀。

    “这把刀现在属于我,”他的母亲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她那张还属于少女的脸上露出了可以说是不屑的情绪,“而你只是一个连武士都说不上的半吊子罢了。”

    “如果我能得到您的承认,那么是不是就可以拥有这把刀?”神差鬼使下,高杉君竟然说出了这种类似挑衅的话语。

    “承认?”三船夫人似笑非笑,这种表情让她那张冷若冰霜的透出了一些活力,高杉君恍惚间觉得比起“夫人”这种称呼还是“公主”更适合他的母亲。

    “想得到我的承认的话那就来打败我吧。”她的话中带着睥睨一切的狂气。

    武士的女儿依旧是武士,即使是女子,三船夫人却是当代少见的强大的武士。

    ☆、第7章 七

    高杉家祖宅原本并没有很大,但是被三船夫人扩建过的祖宅就大得不可思议了,若真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从宅子晋级成庄园了吧?

    内宅的占地面积并没有十分夸张,但因为三船夫人喜静,内宅出入的人手就格外少了,不仅如此他们来去都不会发出一丁点的声音,这自然就营造出了内宅大到空旷的错觉。

    至于外院就更不用说了,那并不是高杉家原本就有的土地,而是经由三船夫人的要求后来扩建的,里面不仅有属于私兵们的练武场,还有给雇农或者外聘侍女提供的宿舍,人们在其中进进出出,俨然是一副小集市的样子,不,它和集市还是有一点儿不同的,起码集市上的人的人不会像这里一样做什么都十分有序。

    高杉宅的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事务,而且他们还有这精准的时间观念,做什么都井然有序。

    高杉君虽说是与三船夫人一样居住在内院,但除去学习以及休息的时间外,大多时候他都呆在外院,首先是他还没有到三船夫人那样通过“修心”来提升自己境界的地步,所以自然不用呆在寂静的内院,其次,出入内院的大部分都是女性,他一个男人,虽说还是个小孩子,总是在那里也觉得别扭。

    外院其实也很不错,为了方便那些私兵训练,还划出了一块块的练武场,旁观那些人练习也总能让高杉君受益匪浅。

    “9997、9998、9999、10000!”咬牙完成了挥刀一万下,高杉君的内衫都要湿透了,再加上沉重的外衫,他觉得自己身上简直就压着千斤的重担。

    三船夫人为他安排了系统的训练,从体能到刀术甚至是蒙学都有安排,不过训练的量远超普通武士家孩子所承受的,那种每一项都在挑战极限的训练量,这不像武士的训练方式倒与那些伊贺忍者的训练方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以极端的方式开发人体性能的极限。

    不过三船夫人显然是按照高杉君的体能制定的,每天都能保证成功地榨干他的每一滴精力,但却不会伤害到他正在发育的身体,一段时间的训练后高杉君也算是习惯了这样的训练节奏,竟然还能抽出时间溜到外院了,不过三船夫人对于高杉君的行为到没有什么批评。

    “有精力的话去哪里都可以。”这是那位夫人的原话,“如果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就是跑到战场上都没有关系。”他的母亲在说这句话时就充满了自信,那是强大武士对于自己所拥有的力量的自信。

    “结束训练了吗,三船少爷。”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高杉君才完成了训练溜到了外院,他还没来及去沐浴,衣服和头发都是被汗水浸湿后再风干的,但因为他一向将自己打理得很干净竟然没有什么汗馊味,若凑近了闻也只能闻到淡淡的柠檬水的味道。

    那些人都叫他三船少爷而不是高杉少爷,高杉君在心中默默想到,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认下了那个三船少爷的称呼,“结束了。”他对训练场下的护卫说道。

    “这回还是来观战的吗,三船少爷?”问话的是护送他回来的护卫头领,那群护送他的人可都是轻挑细选选出来的,放在这外院至少是个小队长,而那个头领更已经能够得上“家臣”的级别了。

    “如果来观战的话要不要去二区的训练场看看?”护卫看似不经意地说道,“那里可有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小鬼,虽说是仆人家的孩子,但听那个区的人说,那个孩子拥有极高的刀术天赋。”

    拥有极高的刀术天赋?高杉君听到这话有些意动,他本人的天赋可是受到三船夫人的称赞,不说是天才般的人物也可以说得上是才华卓绝了,虽然才开始练习没有多久却已经像模像样了,但因为身边没有同龄人,他一直无法对自己的能力做一个正确的评估,不知道他和那个众人眼中极有天赋的小孩儿相比,谁更胜一筹。

    “他叫什么名字。”想罢,高杉君向护卫询问了对方的名字。

    “是洗衣房桂婆婆的外孙,叫桂小太郎。”护卫回答道。

    桂小太郎?高杉君在心底念叨了几遍,还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的名字。

    不管怎么样,到底是高杉君的好奇占了上风,他不管已经快要到了吃饭的时间,直接到了二区的训练场,刚一踏入而去他就看见了扎着长发独辫子拿着木刀的身影。

    桂的年纪和他差不多大,身量也挺相似,他和对面的护卫手上都拿着一把木刀,因为两人巨大的身高差而让这幅画面显得有些古怪。

    “右下方,刺。”这显然是一场指导战,他对面的护卫在每一次出招前都会报出自己攻击的方向以及招式,而桂则会根据他的指示作出应对,虽然因为自身经验的原因总是勉强挡住对方的攻击,但从他的反应力以及挥刀的果决来看已经十分不错了。

    高杉君眯着眼睛在下面看了一会儿,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还真是野路子的打法。

    高杉君虽然才开始训练一段时间,但接受可是三船家代代流传下来的最正统的武士教育,不仅仅是站位,甚至连每一道挥下的弧度都很有讲究,看他挥刀时不仅会感受到附在刀上的凛冽杀意,更能欣赏到挥刀那一瞬间的美感,这才是无愧于三船家悠久历史的刀法。

    而桂不同,虽然他也是被教导着练习刀术,但他的那群老师成分实在是太杂,既有在名门刀术馆学习过正统刀术的,也有从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刀法,几项一结合就形成了他自己的独特刀法:既有正统刀术的气魄也不乏常用于战场上的暗杀术的狠劲,灵活机动,应变自如。

    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可以看出大家风采了,高杉君是如此评判到,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武士,那群护卫对这人的天赋到没有谬赞。

    “有人来找你了,小太郎。”他对面的护卫早就看见了在下面的高杉君,但因为离得远并没有看清他的衣着打扮,再加上他又从未见过高杉君的样子,自然没有认出他就是最近才被接回来的“三船少爷”,“是你的好朋友吗?”他以为和桂年纪相当的高杉君是他的玩伴。

    桂的视力比那护卫出色一些,至少足够他看见高杉君的脸,“并不是朋友,”他放下了木刀,“我从未见过他。”

    这时看见桂他们已经结束了对练的其他人终于将视线从演武场上移了下来,他们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他们身后的高杉君。

    “三船少爷!”为首的武士看清了高杉君羽织上的家纹立马跪了下来,而他身后的人听了他对高杉君的称呼也跟着跪了一片。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高杉君对他们的反应见怪不怪,事实上在这祖宅中呆了这么多天除了已经混熟的那批护卫其他人见他都这个态度,他早已习惯了。

    “我只是来看看那个据说和我年纪相仿的孩子,”高杉君开口解释,“确实拥有难得一见的刀术才能。”

    “只是下仆之子怎么能说得上是才能?”那为首的武士显然会错了高杉君的意思,他将头埋得更低了些,“我们一定不会逾越让他再接受训练了,请少爷责罚。”

    听到这话高杉君额上落了一串黑线,什么鬼,我就这么可怕吗?他在心中想到,嘴上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请不要这样,难得的刀术天分自然需要好好教导,我只是听见有同龄人拥有如此刀术有些好奇罢了,事实上我对拥有一个如此优秀的玩伴还是十分期待的。”

    玩伴?!那些护卫都被这从天而降的巨大馅饼给惊呆了,他们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傻小子,自然明白“玩伴”这个身份有多么特别,要是不出意外的话,玩伴一定会成为家主重要的副手或是家臣吧?

    竟然有些羡慕那个傻小子了,护卫瞥了眼还什么情况都搞不清的桂小太郎,暗暗叹道。

    高杉君说选玩伴并不是心血来潮的事,三船夫人早在之前就和他谈过这个问题,并且在过问过高杉君的意愿之后很干脆地当了个甩手柜。

    “是你的玩伴又不是我的玩伴,”三船夫人是这么说的,“既然是你自己的东西当然要你亲自挑选才好。”完全不像是一个母亲会说出来的话,但如果说这话的是三船夫人就完全不让人意外了,那本来就是一个不能用常理揣测的奇女子啊。

    “你愿意当我的玩伴吗,桂君?”高杉君走向了那个小孩子,桂似乎有些迟钝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身旁的那个护卫跪在地上拼命地拉他的和服下摆,暗示他应该向高杉君行礼。

    “三船、三船……”他好像完全没有听见高杉君说了什么,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维之中,过了一会儿在高杉君都有些不耐烦了才一拍手反映了过来,“我知道了,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家主大人的儿子!”

    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吗?在场的人都有些黑线,这家伙的反应弧也太长了吧?

    “是这样没错。”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但高杉君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总觉得这个叫桂的家伙和坂田银时一样是个难搞的孩子。

    “当玩伴吗?可以啊!”对方爽利地答应了高杉君,“我叫桂小太郎,你叫什么名字。”

    喂喂喂,你这是对三船少爷说话的态度吗,一定会被责罚的!在场的护卫无不为桂捏了一把冷汗,这小鬼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和谁说话啊!

    高杉君瞪大了眼睛,这种自我介绍的方式还真是新奇的体验,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我叫高杉晋助,请多指教。”

    “高杉?”桂又呆了一下,“不是三船吗?”

    “三船是母亲大人的姓氏,”高杉君耐心地解释,“虽然我负责由母亲教养,但在族谱上并没有改姓三船。”

    更重要的原因高杉君没有说出来,就他个人而言更喜欢别人称他为高杉,而不是三船,虽然高杉代表着他那个父亲的低劣血脉,但至少叫他高杉的人眼中看到的是高杉晋助这个人,但是叫他三船少爷的那些人看到的却仅仅是他背后的三船夫人罢了。

    他高杉晋助永远只是他自己,不是什么三船少爷,更不是三船夫人的附庸。

    ☆、第8章 八

    “婆婆,婆婆。”桂一路快跑着回到家里,他虽然之前没反应过来,但在那些护卫叔叔的解释下也明白了当三船少爷的玩伴是什么意思,他想快点告诉婆婆这个消息,如果是婆婆的话一定会为他感到高兴的吧?

    “出什么事了,小太郎。”婆婆眯着眼睛正在灯下补衣服,这是位干练的老太太,虽然衣服上打了几个补丁,却都浆洗的干干净净,她能养出桂小太郎这种拥有难得一见天赋的孩子也并不是偶然,起码这位老太太自身就有远超常人的气度,在他身上似乎还可以看见曾经属于上层武士的桂家的荣光。

    虽然现在的桂家已经没落到只剩祖孙两人甚至还要到贵族家当仆人的地步,但在曾经,桂家也算个不错的武士家庭,月俸200石的大组士,和高杉家处于同一级别。

    “今天我见到高杉君了。”桂跑得气喘吁吁的,但话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他希望婆婆可以高兴一些。

    “高杉?”桂婆婆显然对这个姓氏不太熟悉,她放下针线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却还是一无所获,“那是谁家的孩子?”最终她还是向桂开口发问。

    “就是三船夫人的独子,才被接回来的小少爷。”桂向婆婆解释。

    “当三船少爷的玩伴?”婆婆又眯了下眼睛,手上的活计是彻底放下了。

    谁知道桂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本正经地指正婆婆的话:“是高杉不是三船,”他接着说道,“高杉说他虽然被母亲教养但是姓氏却还是记成高杉,让我不要叫他三船。”

    “高杉少爷是这么说的?”婆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重新问了之前的问题,“那么你想做他的玩伴吗,小太郎?”

    “我也不知道,”难得的,桂并没有明确地回答婆婆的问题,他原本以为按照护卫们的说法,婆婆会对这件事非常欣喜,但现在结果并不是这样,那么他就能好好地陈述自己的想法了,“我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做高杉的玩伴。”他皱着眉头,回忆两人之间短暂的相处,“但是撇去’玩伴’这个词附加的含义,我愿意和高杉交个朋友。”

    他记得高杉那礼貌到有些梳理的态度,但某种意义上桂拥有和银时一样野兽般的直觉,他本能地觉得真正的高杉应该不是他表现出的那种样子。

    “如果你觉得可以那么就去做吧。”婆婆竟然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但是,桂你要记住,自己并不是什么仆人家的孩子,我们虽然穷但祖上也是光明磊落的武士。”她说这话时好像在怀念着什么。

    “如果觉得高杉少爷的行为违反了你自己属于武士的原则,那么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了,”她淡淡说道,“我们桂家就是再穷还是要保持身为一个武士最后的体面的。”更何况我这把老骨头也没有几年可活的了,绝对不会成为小太郎的拖累,她在心里默默想到,三船夫人的独子也许会成为自己死后桂的庇护也说不定,毕竟多一个选择就是多一条路。

    这一厢桂才和婆婆说了玩伴的事情,那边高杉君也和三船夫人提到了这件事。

    “玩伴,桂小太郎?”三船夫人捧着一本古籍有些漫不经心地搭话,“啊,我听说过那个孩子,据说拥有少见的剑道天赋,”她将书本又翻了一页,“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是野路子,但是假以时日必成气候。”高杉君恭敬回答。

    “才练了几日剑就称别人是野路子了,”三船夫人在和高杉君说话是总是这样,带着毫不客气的辛辣嘲讽,久而久之高杉君也就习惯了,“不过这话你倒说的不错,那孩子以后到时会有一番作为。”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明明三船夫人每日都呆在内室却对外院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你那是什么表情,”三船夫人仅仅是一瞥就将高杉君心中所想猜了个不离十,“我要是想知道的话,连你每日和别人有什么对话都能一清二楚,”她顿了一下然后补上一句,“当然我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做这样无聊的事情。”

    高杉君倒是毫不怀疑他母亲说话的可信度,虽然从未见过,但从阿羽以及那些走路毫无声响的仆人中他早就推出了一个事实:三船夫人除了养着那些武士之外,应该还养了一大批忍者。

    “你这个选择倒做得不错,”三船夫人终于放下了书本,正眼看着高杉君,“桂家可不是下三流的武士,早在几代以前他们家还是上层武士,而且那个养着桂小太郎的女人身上还有着武士之魂的存在。”

    “你说的是桂婆婆?”在得到三船夫人的肯定答复后高杉君又提出了另一个疑问,“武士之魂是什么?”

    “义、勇、仁、礼、诚、名誉、忠义、克己。”三船夫人毫不犹豫地报出了一连串的名词,在看见高杉君严肃起来的面孔时却“扑哧”一笑,“你不会真相信了吧,半吊子小鬼?”

    高杉君的额角快要爆出十字了,说的那么像真的怎么可能不相信啊,混蛋?!

    这种不着调的女人,真是是那个名震天下的三船夫人吗?高杉君再一次表示怀疑。

    “所谓的武士才不是那种花哨的东西,”三船夫人在说这话时气势为之一变,她端正了坐姿看上去无比严肃,“我只告诉你一次,晋助。”头一次,她竟然叫了高杉君的名字。

    看见三船夫人这架势,高杉君也不由得挺直了腰杆,以同样严肃的态度回应三船夫人:“是的,母亲。”

    “坚持你自己的信条,在需要时刻为了守护之物挥刀,只要做到这两条,那么你就无愧于武士之名。”

    三船夫人的话很简短但却让高杉君受到了很大冲击,他在三船夫人走后很久还一直在那间静室内端坐,直到月上三竿都没有改变过姿势。

    拥有武士之魂吗?他看了眼窗外的月亮微微弯起了嘴角,对那个同伴稍微有些期待了。

    第二天一大早高杉君就准时到三船夫人那里去领取一天的课程安排,但是在看见比平日里少了不少的体能训练时却很惊讶,他甚至没有忍耐住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三船夫人看。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臭小鬼。”三船夫人一脸不爽,她的用词总是大大咧咧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粗鲁,完全不带一点贵女的风雅,真论气质来说的话也许阿羽都比她更像一个贵族吧?

    “我觉得您应该注意您的用词,母亲大人。”高杉君用波澜不惊的语调对对方说,他的话配上他的面无表情简直就是裸的挑衅,“您可是三船家的贵女,用词应该更文雅一些。”他和三船夫人的距离因为昨晚的对话而拉近了不少,大体上可以像正常的母子一样交谈了,不过正常的母子会出现他们这样的对话吗?

    “毛都没有长齐就想命令我吗,臭小鬼。”三船夫人将高杉君提了起来,她的胳膊很纤细,似乎一捏就可以掐断似的,但谁都想不到这样纤细的手腕中竟蕴含着这么强大的力量,“而且都说了不是贵女,是公主!是三船家的公主!”

    喂喂,这个女人难道是怪物吗?高杉君在离地的那一瞬间想到。

    “你真的是公主吗,母亲?”高杉君的眼睛眼睛变成了死鱼眼,虽然从理论上来说三船家的贵女并不能被称为公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母亲却一直对这一点很坚持,在谈到她过去的生活时,她总是用“姬”这个字眼来自称。

    “这世界上难道还有比我更像公主的人吗?”她的母亲是这样回答的,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傲慢,“武士之国的公主,除了我以外就不可能有别人了!”

    真是不可理喻的自大狂,高杉君看着母亲那张可以称得上是少女的脸抽了抽嘴角,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其他话来:“今天的训练量为什么减少了?”他果断换了一个话题。

    “如果你想自己加上也可以啊!”他母亲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她将高杉君放回了地面,甩了甩手腕,“如果你不想和你的小朋友相处的话就回来好了,要知道训练这种东西是永远都做不完的。”高杉君看了三船夫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果断抱着木刀跑了出去。

    三船夫人的内院每天都有人按时来打扫,今天来打扫的人是阿羽,也不知是因为已经在这里呆熟了的缘故还是因为被三船夫人给刺激的,现在高杉君到越来越活泼起来,看见了熟悉的阿羽竟然和她聊起了三船夫人。

    “阿羽,”高杉君趁着休息的空当向阿羽发问,“母亲在你们面前是不是保持着家主的气势。”他这话问得很隐晦,毕竟他总不能直接在阿羽面前说:那个女人怎么会那么暴力,一点贵女的派头都没有!

    阿羽听见高杉君的话,以袖掩面轻轻地笑了,她完全猜到了高杉君的意思,事实上在她第一次看见那样一面的三船夫人是也是吃了一惊,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从容地回答了高杉君的疑问:“虽然三船大人在正事上很严肃,但一般情况下可并非如此。”她想起了三船夫人发火时用刀劈断了整张台案的样子,笑容更大了一些,“但不管怎么样三船大人都是十分强大的武士。”

    呵呵,当时然十分强大的武士了,高杉君在心里干笑,光凭着那女人的怪力就知道她很强大了好吧?“不管怎么样,三船夫人的强大之处我们都能体会到,”阿羽挥动扫帚将落叶扫到一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跟随大人的。”她对高杉君笑了笑,“小少爷也会体会到的,其实三船夫人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高杉君对阿羽的评价不予评论,但是强大这一点他倒是认同,那种可以说出“武士之魂”的女人,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弱者吧?

    因为三船夫人减了高杉君的训练量,这让他很早就的空跑到了训练场里,他到的时候桂正在场下一下一下地挥着木刀,一边挥刀嘴上还数着数字:“9996、9997、9998、9999、10000!”对方在喊完一万之后就直接将刀一抛,躺在了地上。

    挥刀一万下,和我的训练量一样。高杉君这样想着走近了桂,“运动完直接躺在地上可不行,”他伸出了手,准备将对方拉起来,“这种时候应该走两圈才对。”

    桂很给面子,他伸出了手让高杉君将他顺利地拉了起来,“谢谢你的提醒,高杉。”他大大咧咧地对高杉君表示感谢。

    在听见“高杉”这个称呼时,他的目光闪了一下,显然对于桂的称呼很满意,“你之后准备做什么?”

    “休息一会儿,吃完饭然后开始和护卫大叔练习。”

    “和护卫练习?”高杉君想了一下说道,“那也带我一个吧!”

    “好啊!”桂完全没有考虑那些即将成为陪练的护卫大叔的心情,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他们一定很乐意的。”

    一点都不乐意啊!混蛋臭小鬼!!听见桂说话的护卫大叔在心中咆哮:就是把你打残了我们都不要负责,但是打伤了小少爷可是要切腹自尽的啊,混蛋!你婆婆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为别人做主吗?

    理论上来说,婆婆是一定教过桂要尊重别人意见的,但是实际上桂有没有学到就难说了,所以今天下午的演武场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举刀的小少爷以及在内心默默流泪的彪悍护卫。

    ☆、第9章 九

    高杉君是回内室吃饭的,不过今天很巧,在回去的路上他还遇见了用膳完毕的三船夫人。

    “您在练习剑术时有和护卫训练的经历吗,母亲?”高杉君歪头看向与他错身而过的三船夫人。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三船夫人并没有因为高杉君的问话而停留脚步,她的眼角甚至没有留给高杉君一丝余光,就那么一边走着一边随意回答道。

    “那么如果您的护卫因为身份原因不敢还手怎么办?”高杉君完全没有介意他母亲的态度,接着问问题。

    “那么只要将自己的能力提升到对方不得不还手的地步就可以了。”三船夫人停下了脚步,看着高杉君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让你的对手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危险,让他的身体先于头脑做出攻击的判断,这样自然就不会对你的招式放水了。”

    “如果一个人置身于死亡的威胁之中,那么他自然就能忘却身份之间的差异。”她做了一个总结,“问题是你可以做到吗?”

    “自然可以做到的。”在回答这个问题时高杉君不由抬高了下巴,也许他没有发现此时他的表情与三船夫人有多么相像,都带着那种不被一切世间律法局限的睥睨一切的狂气,“即使不是现在,但我总会让他出招的。”

    三船夫人没说什么,她转身走了似乎对高杉君的话没有什么想法,但那句赞扬却通过风轻飘飘地传入高杉君的耳中:“刚才那个表情不错,还算是我儿子能做出来的。”

    表情?高杉君并不清楚三船夫人到底看见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为了初次听见的赞许而兴奋,那个女人还真是头一次承认高杉君是她的儿子,这比什么配得上三船家的血脉让他感到兴奋多了。

    虽然从未承认,但高杉君本身一直为自己的母亲感到骄傲,虽然他不愿自己活在三船夫人的威势之下,但他确确实实因为有这样一位传奇般的母亲而感到自豪。

    让那群家伙感到不得不还手吗?他会做到的。

    高杉君吃饭一向很克制,适度的饥饿可以让他的头脑保持高速运转,而且对他的身手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因此他吃饭总是十分迅速,在饭后小憩一会儿,在确定自己的状态已经调节到最好之后他就前往了训练场。

    桂已经开始训练了,从他的出汗量可以看出他训练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三船少爷。”下面的护卫看见高杉君来了都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隔壁的演武场还有空位,需要先找一个人和您训练吗?”

    “无妨。”高杉君回了对方一句,“我想先看看他们两人的练习情况。”语毕,高杉君就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两人身上,他之前来的时候桂已经近乎力竭所以打斗起来远远没有现在精彩,只见场上的两人都手持木刀,一来一往,虽因为年龄原因而让两人身高悬殊巨大,但却不觉得可笑,桂每一击都很认真,有时挥刀斩到了要害处甚至会让对面的中年人动作停顿一下。

    “好!”下面人一阵喝彩,为了桂漂亮的一击。

    很不错的一刀,高杉君也在心中估量,无论是角度、力量还是眼光在他这个年龄段都属于佼佼者,不,他的能力不能用这个年龄段来局限了,虽然是个孩子但就技法而言普通的青年人也比不上。

    所谓天才级别的天赋吗?

    “哟,高杉。”桂结束了这一组的训练从场中退下来,他举手朝高杉君挥了挥算是打招呼,而高杉君也微微颔首示意,他们两人错身,一个上场,一个下场。

    到底是和小孩子对练,和桂练习的那个护卫几乎都没有出汗,对他而言刚才的那一场根本算不上什么训练,充其量只是一场热身运动罢了。

    “三船少爷。”虽然高杉君对面的那个护卫极力忍耐但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苦笑:和少爷练习这是要他放水呢放水呢还是放水呢?刀剑无眼,要是他一个没控制好伤了少爷,那可是他有多少条命都赔不起的。

    “那么就麻烦你了,松下君。”高杉君在这方面极会做人,虽然才来这里没有多久时间,但可以准确地叫出每一个护卫或者侍女的名字,他摆好了姿势,专注地寻找松下的破绽。

    看见高杉君摆出了这样一幅姿态,松下也只好举刀,就算是放水也要放得很有技巧性才行,要不然给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放水,难保不会给曲解成蔑视对方,都不愿用全力来赢敌。

    高杉君知道对方绝对不可能先动手的,于是他就索性来了个先发制人,往松下身上狠狠劈去,因为身高的原因他手上的那把刀竟然比他的人还要高出一截。

    “!”松下掂量了一下压在木刀上的力道,十分惊讶,桂小太郎的能力他们早就知道,虽然无法撼动他们但绝对是超出了同龄人一大截,原本以为那已经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却没想到三船少爷也有与他相匹配的实力。

    他又被动接了几招,默默评估高杉君的水平:虽然力道或是反应力都不输于桂,但这两人的刀术完全就是两条路子。

    比起桂那种胡乱的打法,高杉君要显得规矩的多,每一刀都挥的恰到好处,不偏不倚,正路为主奇道为辅,是十分大气正派的刀术。

    虽然路数不同但能力却差不多,松下默默想到,片刻他又不得不感叹了一句:到底是名门之后,刀意上却是胜了桂一大截。

    所谓刀意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三船夫人现在修行的就是刀意,真要说的话那大概是寄托在刀上的信念或者说是持刀人的气势,桂虽然手上拿着刀,但因为没有收到系统的教育加之阅历不够,手上的刀还很迷茫,而高杉君虽是小小年纪却已经有了刀意的雏形,这意境上的差距让他们两人的刀完全不一样,至少松下很明显地感觉到,在面对高杉君的刀时,他会下意识的谨慎起来。

    真是不妙啊!松下暗自咋舌,这不是逼着我动真格吗?他的眼神凛冽了一瞬,以极快的速度挥出一刀,那刀的角度十分刁钻,正好击在了高杉君所拿木刀的手柄上,高杉君的刀应声落地。

    “谢谢指教,松下君。”高杉君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不甘,他只是很平静地将刀拿了起来,向松下点点头以示感谢,就从从容容地下了练武场。

    但就像之前说的一样,这里的护卫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都看出松下最后挥出的一刀有多么不同,真要说得话,松下那最后一刀可是动真格了,并不同之前一样,只是猫逗老鼠似的游戏,或者说是成年人对待孩子居高临下的指导战。

    “喂喂,松下你那最后一招是怎么回事?”在高杉君和桂注意不到的角度,几个护卫都聚到了松下那里向他询问之前场上发生的事情。

    “你以为我想吗?”松下将烟枪点着了,深深地吸上了一口,神情里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烦躁,“就像大人欺负小孩儿一样。”

    “那不是你做的事吗?”他旁边的护卫打趣他,他们可看得清清楚楚,松下那最后一招可真是用了气力。

    “我也没办法啊!”松下扒拉了下头发,“那可是三船少爷,我怎么敢用全力啊!”

    “但最后那一下子真是莫名其妙的,好像就是给他逼得不得不这么做一样。”他将口中的烟吐出,“真该说不愧是那位大人的儿子吗?真是一个……”怪物啊!

    他们在这里谈话,那里桂和高杉君也在聊天。

    “你真厉害,高杉。”桂就算是夸人也是直愣愣的,这让高杉君有些不适应,“护卫叔叔和我对练时从来就没有认真过。”

    桂也无愧天才之名,小小年纪就可以分辨对手招式的强弱,他早就知道护卫和他练习时从未动过真格,只不过是指导战罢了,但他没有想到仅仅是第一次练习,高杉君就可以将对方逼得使出真功夫。“也没什么,”高杉君拿着杯子拼命补充水分,他的衣服已经在刚才的那一场练习中湿透了,果然实战比普通的训练要耗费体力,“只不过是经历的更多罢了。”他这经历不仅仅是指那个已经完全没有记忆的前世还有与三船夫人的日常相处。

    那个女人从来没有收敛过她的气势,高杉君又咽了一口水接着想到,他的那个母亲早就达到了刀意外放的境界,因为独处一室所以受她刀意压迫的人并不多,但是高杉君不一样,一直起居在内室的他总是受着对方刀意的压迫,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过早地磨练出自己的刀意。

    说起来他也在松阳的身上感受过刀意,高杉君放下了杯子,虽然当时并没有清晰的感觉,但在体会过他母亲身上的气势后他终于辨别出了对方身上的刀意,但不知是松阳已经即将达到刀意内敛的境界还是他的刀意与三船夫人的并不相同,他并不会感到受压迫。

    松阳的刀意从水一般,源源不断却又充满了生机,润物细无声。

    ☆、第10章 十

    在高杉君才度过九岁生日不久后,他终于从护卫大叔那里得到了吉田松阳的消息,对方在长州藩以及周围几个藩内走走停停四年以后终于决定在长州藩内安定下来。

    说起来其实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明明他们和松阳的交集仅仅只有在同一个车队呆了十几天而已,但是那短暂的友谊却意外的持续了这么久,松阳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会记得给护卫大叔寄一封平安信,其中还包括周围几个城市的特点以及他们路上遇见的一些趣事,而护卫大叔们也会将自己的生活拼拼凑凑寄给松阳一封回信,他们之间的纽带就在这一来一往的信件传递中变得牢靠起来。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封信寄到了三船夫人手上。

    “喂喂,有你的信件哟,晋助。”三船夫人连拆都没有拆那个理应是寄给高杉君的信件,直接将它转手给了她儿子。

    三船夫人和高杉君在这四年中依旧维持着一种不似母子的微妙关系,但至少三船夫人会记得用“晋助”来称呼高杉君,而不是“小鬼”了。

    高杉君也没在意,他就直接在三船夫人面前将信件展开,他一抖信纸就发现里面还夹了另一封信,那封信是给桂小太郎的。

    直接将桂的信寄给了高杉君,而且还夹在里面,这显然是对桂小太郎的藐视,恐怕在寄信人眼里,桂就是高杉君的附庸吧?

    “还真是居高临下的傲慢姿态,”三船夫人难得皱了下眉头,“还真是令人不爽呢,那个寄信人。”

    这话也是高杉君想说的,他和三船夫人都知道,桂对于他来说可不是玩伴那种肤浅的东西,且不说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关系,光凭借对方那百年难得一见的剑道天赋就不是什么可以小觑的人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藐视桂小太郎就是藐视高杉晋助自己。

    “聚集了承担国家未来英才的名门——讲武馆?”高杉君念出了那长得要死的前缀,狠狠皱了皱眉头,“这群家伙也太没有礼貌了吧?连我的名字都没有搞清楚。”这是一份入学邀请函,但是署名却不是高杉晋助,而是三船晋助。

    “帮别人随意改名字,真是一件失礼的事情。”他接着开口说道。

    “这有什么关系,”三船夫人对于这名字倒没什么抵触,相反她应该说得上是乐见其成,“虽然你上次才拒绝了我的提议,但是你真的不准备改名成三船晋助吗?”她斜了一眼高杉君,“难不成你还眷恋着高杉家低劣的血统?”

    高杉君不置可否,他只是这么回他了母亲一句话:“虽然我还活在母亲你的庇护之下,但是我依旧希望那些人看见的能是’高杉晋助’本人,而不是’三船夫人的儿子’”。

    “都说了是三船公主了死小鬼,”三船夫人一听见那称呼就愤怒了,“你是故意要激怒我吗?”

    “并不是这样,母亲。”高杉君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问题,其实他只是还没有准备好承担三船家罢了,他也许只是个胆小鬼,连三船着光环背后的压力都没有勇气承担,这是他到现在都姓高杉的最重要的理由。

    “这么胆小,一点都不像是我儿子。”三船夫人一眼就看出了高杉君在想什么,对此她仅仅是嗤笑出声,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这让高杉君十分惊讶,他原本以为对于三船夫人这个将“三船家”铭刻到灵魂上的人来说,他这样胆小鬼的表现一定是罪无可恕。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三船夫人再说“胆小鬼”这个词时露出的怀念表情。

    “你觉得这间私塾怎么样,母亲?”两人兜兜转转又将话题拉回了正轨,高杉君一边派人去将桂小太郎找过来,一边扭头问三船夫人的意见。

    面对高杉君的问话三船夫人只是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聚集了天下英才?你可以去看看啊。”

    完全就是不怀好意的表情,高杉君可以体会到隐藏在三船夫人古怪笑容下的恶意,但正因为如此才让他更加好奇,一直接受家庭教育的高杉君其实还是很期待所谓的私塾生活的,而三船夫人暧昧不明的态度更是坚定了他的决心。

    更何况,私塾那种东西对于他这等家世的人来说可不就是一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夫人、少爷。”守在外面的侍女轻轻打起了帘子,“桂少爷来了。”

    “夫人好。”面对三船夫人桂还是老老实实地行礼,这不仅仅是因为三船夫人是这家的家主更是因为桂曾经看见过三船夫人练刀的样子,她的刀快得可以斩断闪电,而她的气势更有着一种将天地拖入漩涡之中的睥睨一切的狂气。

    这是一位强大的武士,当时桂就是这么想的。

    “你的信件。”高杉君将属于桂的邀请函递给了对方,在对方一目十行地浏览完之后发问,“你想不想去看看?”

    “聚集了天下英才?”桂和高杉君都关注到了同一句话,“如果真像这信上所说的一样,那么就值得去看一看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高杉君对于对方的话很是赞同,“上面对于报道时间并没有什么限制,如果决定的话就是明天去都没有关系,反正这个讲武馆离得也不是很远。”

    这两个孩子就自顾自的决定了学校安排,完全没有在意三船夫人,这也算是三船家的传统的,小一辈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大人不必插手,毕竟只有自己跌倒了才知道疼不是?

    他们家效率也很快,当天晚上讲武馆就收到了来自三船家的回帖,说是接受讲武馆的邀请,并且会在第二日就直接进入学习。

    这好消息几乎让讲武馆的负责人高兴的直接背过气去,三船家在三船夫人的经营下早就不能与一般的武士世家或者是财阀同日而语,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就是将军想要见三船夫人一面那也是十分艰难的,在向三船家发出请帖前他们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赏光愿意入学,并且还十分迅速,这实在是十分长脸的一件事。

    “快快快,快去准备三船少爷的座位。”那个负责人吼地脸红脖子粗,“一定要是最高规格的。”

    第二天很快就到来了,高杉君和桂坐在马车上倒没有多兴奋,他们两人一人捧着书籍一人支着下巴看窗外的风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幅无聊透顶的样子。

    “我原来以为你会兴奋一点的,桂。”高杉君懒洋洋地开口,“毕竟我们两人能出宅子的机会也不是很多。”

    “那你不也没有很激动吗,高杉?”桂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那可是汇聚了天下英才的讲武馆啊。”

    高杉君“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得了吧,”他回应了对方的打趣,“从那个女人不怀好意的笑容里就已经知道了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了,如果对他抱有期待一定会大失所望的吧?”

    “你对夫人还真是毫不客气。”桂只是客观地评价了一下高杉君的态度。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他倒是不置可否,“那毕竟是一个恶劣到了极点的女人啊。”她如果愤怒起来可是会直接抄刀将桌案劈断呢!

    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看见了讲武馆的大门。

    “到了。”随着高杉君的这句话,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透过车窗,他们可以看见一座还算古朴的木制建筑立在眼前,牌匾上书“讲武馆”三个大字,这家私塾比起其他私塾规格高了不少,无论是那广大的占地面积还是精美的庭院都对得上它的名头,就是不知道它学生的质量是否真的是天下英才了。

    “欢迎您的到来,三船大人。”虽然是私塾的院长但却对高杉君卑躬屈膝,一脸谄媚地在门口迎接,毫无读书人的风骨,“也欢迎您,桂大人。”

    虽然因为成为了高杉君的玩伴导致桂的身份也高了不少,但这样直接被称呼大人的次数还真是不多,但没想到这在地方他的身份竟然一跃成为大人了。

    三船家的名头还真是好用啊,高杉君在心中想到,院长对桂的尊敬固然和对方的谄媚有关,但三船家的身份绝对是最重要的原因。

    “那么请您进入学院,三船大人,我们已经准备好合适的位置供您学习了。”对方说话时腰一直弯着,态度已经不能用恭谦来形容了。

    “那么就麻烦你了。”高杉君克制地向对方颔首。

    他们到的时间还算早,讲武馆里只有小猫三两只,从穿着打扮就能看出那几人并不是什么权贵子弟,家里应该只能算是下级武士,他们的座位很靠后,一看见高杉君就拘谨地低下了头,将自己还算高大的身形蜷缩在小小的座位上。

    “三船大人您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座位。”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高杉君环视周围对桂说道,“你觉得哪个座位比较好?”

    桂看了看周围,果断指了下最后一排靠窗角的位置:“那里就好了。”

    “那、那里?”院长的额头流汗了,这讲武馆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家世越好的学生座位就越好,桂指的那两个位子一般都是给贫困的特优生或者给馆里最不受欢迎的下级武士家的子弟的,像高杉君那等身份的人坐过去,岂不是要乱套了!

    “不错,就那里好了。”高杉君可不会管那院长想什么,他觉得桂的选择好极了,坐那里一定会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发生,说不定还会给他注定无聊的学习生涯增添一点乐趣。

    “那么就让鄙人为两位大人准备桌椅吧。”院长搓了搓手,手心里全是汗。

    “不用,原本的座位就很好。”高杉君这样说着率先做到了那个位置上,明明是很不舒服的劣质桌案却硬生生给他坐出了高等货的感觉,真要说的话大概是他的样子过于从容了。

    “这、这、这怎么可以。”院长的汗流得更厉害了。

    “没关系,他不会在意这一点小事的。”桂也将包袱扔到了桌案上。

    他们两人在院长看不见的角落相视一笑:好戏就要开演了!

    ☆、第11章 十一

    讲武馆这个地方虽然聚集了不少英才,但事实上最多的还是权贵家的孩子,虽然贵为讲武馆的院长,但事实上院长他是没有能力约束那些权贵子弟的,甚至连普通的呵斥都做不到。

    特殊的师生成分造成了讲武馆特殊的环境——学生自治,也就是说在这个学馆里教师的作用微乎其微,决定学生间地位的是各家的身份。

    这馆里也没有什么自我介绍的规矩,来的学生会有一个写着自己名字的小木牌,如果当天来了学馆就将自己的名字挂在墙上对应自己座位的位置上,也算是方便辨认,当然遵守这规矩的人并不多,一般来说只有那些在学馆里小心翼翼的特优生才会那么做,至于那些上层武士家的孩子如果真的按照学馆的制度这么做的话,反而会沦为被嘲笑的对象。

    高杉君拿到的那个木牌自然没有写“高杉晋助”,那个馆长自作主张地在上面刻上了“三船晋助”这个名字,但这可难不倒高杉君,也不知他从哪里翻出了把小刀出来,将三船那个姓氏轻轻刮掉,然后模仿着上面的笔记刻下了“高杉”这两个字,虽然刻地断断续续,但若不仔细盯着也没有人能看出什么错处。

    一个拥有下层武士家姓氏的陌生人,并且坐在教室里最差的位置上,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毕竟在这个被称为武士之国的国家中“欺负现象”可是相当流行啊,特别是这种贫富差距明显的大私塾中。

    “你是想玩那种反转的游戏吗,高杉。”桂知道高杉君准备做什么,但事实上他并不是很能理解高杉君做出此行为的原因。

    “并不是那种无聊的游戏。”高杉君支着下巴看着一个个进来的学生兴致盈然,“只是做一个有趣的测试罢了,”他这么说着竟然轻轻笑出声来,和在大宅里那克制的模样完全不同,遗传自三船夫人的恶趣味就这样显示了出来,“我只是想看一看这群天下英才到底有怎样的才能罢了。”

    如果高杉他用的是三船晋助的名字,那么这里的那些所谓“英才”一定不会尽全力和他来一场练习的,桂一下子就猜透了高杉君的意思,所以为了来一场不错的练习就不得不先隐瞒身份吗?确实也挺有趣的,桂在心中想到。

    那个院长一直站在后门口,他眯着眼睛看高杉君将那个自刻的木牌悬挂在板子上然后一脸漫不经心地回到了那个奇差无比的座位上,他表情淡然,好像什么都无法让他放在心上。

    院长的汗珠已经不是一滴一滴向下落了,他拿出了手帕不停擦着那个已经汗如雨下的额头,但即使手帕被汗湿了还是止不住汗水,他用恶狠狠地眼光盯着那些特优生和没什么地位的下级武士家的孩子,意图让他们知趣一点。

    那些孩子显然是知道这私塾里的规则的,都像鹌鹑一样老老实实地窝在自己的座位上,完全不滋事。但院长的这一番动作注定没起什么用处,过了一会儿那些上级武士家的孩子慢慢悠悠地晃了进来,在看见常年空着的位置上坐人时都不由自主地瞟了眼名牌,在看见高杉这个陌生的姓氏时都不约而同地对了个眼神。

    看见那些学生表情的院长汗流得更厉害了,他总不能直接去告诉那些学生:这是三船家的少爷,是你们的家族惹不起的吧?这样别说惹怒了高三船家的少爷,就连这些上层武士家的孩子也不会领情了,搞不好他们会以为自己挑战了他们家的权威,身为上层武士家的我竟然比不过三船家?那些人一定会这么说的,即使他们对于自己家的身份心知肚明,但在院长面前一定不会承认的。

    讲武馆的院长可一点都不好当。

    学生来地挺迟的,到将近十点人才稀稀拉拉到了一大半,而授课教师也终于进了教室,那老师自然是接受了院长的嘱咐,小心翼翼地看了高杉君一眼才开始授课。

    虽然学生质量不怎么样,但从授课水准来说还算是对得起“讲武馆”的名头,高杉君在听完文化课后这样评价道,这里的讲师大体上和他家请的先生不相上下。

    这里并不完全是私塾式的旧式教育,除了传统的五经外还专门开设了课程来学习天人的科技当然传统的剑术训练自然也没有落下,甚至还请了不少名流来震场。

    高杉君在来这里之前一直都是请了先生在家里接受教育的,而桂也是跟着高杉君一起的,三船请的老师都是当代很有名望的学者,而天人科技这方面甚至请来了一位性情温和的天人来直接教导。

    当然,看着那天人战战兢兢的架势,高杉君不得不怀疑三船夫人是怎么把他“请”来的,也许是绑架也说不定。

    “只是一群侵略者罢了,”高杉君还记得三船夫人是用怎样轻蔑的口吻谈论那些天人的,“他们唯一的作用也只是让这个腐朽国家的武士有一点点觉醒罢了,武士之国最终还是要由武士来统治的。”

    即使是在这样艰难的时局下,那个女人从来没有用正眼看过天人,这也导致了高杉君对于天人的态度与现在大部分学者完全不同。

    虽然讲得不错,但这个家伙完全就想成为天人的狗吧?高杉君看着前面唾沫横飞的讲师以及周围深以为然的同学,心中生起了一股深深的烦躁感:这群家伙连那些最古板的向诸侯以及国家尽忠的武士都不如。

    这个私塾里的大部分人都配不上武士这个词。

    “真是令人失望啊,桂。”高杉君扭头转向了旁边认真听课的桂小太郎,“这里连一个像样的武士都没有。”

    “你觉得什么才是武士呢,高杉?”出乎意料地桂并没有附和高杉君的话,相反他向高杉君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为了诸侯、为了国家而奋战至死的人?”高杉君说完这个回答就不由自主地笑了,“啊,抱歉,桂,虽然知道你梦想着成为这样了不起的武士,但我果然还是无法接受啊!”

    他嘴上这样说着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以前和三船夫人的对话,那天他是这样问三船夫人的:“你曾经说过武士是为了守护之物而挥刀的,那么你的守护之物是什么,你尽忠的对象是什么?”他这话问得有些咄咄逼人,但事实上高杉君确实已经因为这个问题而烦恼许久了,桂的信念一直很明确,他要成为一个为了诸侯和国家而挥刀的武士,而那些护卫也有着各种各样的属于自己的守护之物,那么他自己呢?他的守护之物是什么?他的道是什么?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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