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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节

    穿越隋唐之乱世攻略 作者:公子越

    第22节

    看到那人,罗成的嘴角不自主地咧开了。

    偏靠近时,还赶紧收了笑,装作漠不关心地撇过头,连带马儿都没下,就这么居高临下,漫不经心道:“哟,这是谁啊,挡着爷的路了,耽误了平乱,担当的起么?”

    等了半晌,也没见底下的人说话,罗成也有些着急了,心说,难不成真让燕朗那个乌鸦嘴说中了?我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我自己还不知道?

    罗成忍不住了,偷偷瞄了眼斜下角的人,才发现那人正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呢,自己这会儿偷瞄,被逮了个正着,顿觉尴尬,索性也不畏畏缩缩了,直接了当地侧过头,直勾勾地看向他:“宇文成都,你怎么回事?找你你不见我,这会儿你堵着大军做什么?”

    宇文成都依然定定地看着他,抽动了下双唇,缓缓道:“我来送你。”

    听到想听了,罗成笑得眉眼弯弯,小狐狸样儿:“我就知道,舍不得我了吧?”

    见好就收,罗成也不拿乔,翻身下马,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只当他是担心自己,于是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当然不会有事,因为我是回大本营,而不是听杨广的话去送死。

    宇文成都紧抿着唇,默不作声。

    罗成见他那样,总觉得怪怪的,他眼底的情绪实在太过复杂,有不舍,有忍耐,有矛盾……揉搓在一起,让人理不清思绪。

    突然,罗成心里冒出一个让人震惊的想法来,宇文成都该不会已经猜到了?

    是了,宇文成都虽是武将,但心思何等细腻。如若不然,也不会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有无敌大将军之称。他猜得到救走伍云召的黑衣人是他北平府的人;怀疑破解杨林的一字长蛇阵出自他的手笔……那么,杨广此番让他北平府平乱,他必然不可能去做,既然不能做,而杨广的问罪又担待不起,只有可能就是北平府一众一去不回,顺理成章地归顺瓦岗寨。

    这么一来……罗成收了脸上的笑容,脸色略显苍白,平心静气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宇文成都略一沉吟,点了点头。

    罗成的语气有些冷:“你早就知道我是瓦岗寨的人,知道我这回根本不是去平乱,而是去汇合?”

    “本来并不确定,但是那日,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就肯定,你此番前去,不会再回来了。”

    罗成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那你想怎么做?”

    没等到宇文成都的回话,罗成咬了咬唇道:“你是来带我回去见你的皇帝的?你背后又带了多少人来,我告诉你,今日不管怎样,我都得带着北平府的人走。”

    宇文成都眉头皱紧,低声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罗成负气道:“那你让我怎么想,你的隋朝,你的皇帝不是永远放在第一位的么?我这会儿都明目张胆和隋朝对着干了,我还能指望你为了我,能背叛你长久以来的信仰?我他妈是什么玩意儿,凭什么让你这么做?”

    罗成以往也不会这么说,但架不住这几天宇文成都老避着他。这会儿,算是找到理由了——原来这人早就知道他的意图了,不愿与自己同流,这会儿还想逮他回去,可不得恼了么。

    恼了的同时还有些心伤。心说早就知道忠君爱国对他来说,深入骨髓,永不可磨灭,但轮到自己被放弃时,还是难受得紧。

    宇文成都眉头越蹙越紧,心想,这人怎么就这么能想象?自己要真想逮他,哪还用等到现下。

    可眼下,明明是自己被人误解了,还得跟他好好解释,瞧他那脸红脖子粗的冲动模样,真担心他会气坏了身子。

    宇文成都拿出从未有过的好耐心,好声好气道:“我方才说了,我就是来送送你,就我一个人。”

    宇文成都想了一下又道:“等你……到了那里,收敛些脾气,那里的人皂帛难分,龙蛇混杂,你这性子直率得很,指不定得罪了谁,被人惦着都不知道。还有,凡事不要逞强,不要过于兄弟义气,比如说这次替我出战李元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李元霸此人天生神力,你若是一个不敌,那就是豁出性命,实在不值当。你容易冲动,好打抱不平。但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不尽如人意的,也不是所有不平的事,你都能改变的,凡事多长个心眼,权衡一下利弊……”宇文成都顿了顿道,“总之,记住了,一切以自身生命安全为主。”

    等宇文成都碎碎念地说完,罗成的眼眶都红了,声音也软了下来:“你要是不放心,那就跟我一起走。我这人就是爱惹祸,就是爱多管闲事,好打抱不平,也不知道会不会得罪很多人。”

    宇文成都低了低头,沉默良久才道:“对不起,我不能走。”

    “宇文成都,你总是这样,真是气死我了。”

    “既然不走,谁要你替我想这么多了?”

    “你也说了,我们又不是兄弟,以后必然还会是敌人,战场相见,不死不休,你凭什么这么关心我?”

    “宇文成都,我的事根本不用你管,我——”罗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甚至忘记了呼吸。

    唇畔上传来的温热,让他心神恍惚,宇文成都留恋地深吸了口气,紧紧地闭了下双眼,恨不得就这样拘着他一辈子……按在他后脑勺上的手掌倏然松开,人退后两步,轻声道:“这个就是理由,一路保重。”

    随即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后走,一跃上马,驰骤如飞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美好而单纯的小kiss~~

    ☆、第81章

    许久,罗成轻轻地摩挲着嘴唇,似乎还能感受到之前突如其来的温度,罗成心头一紧,转身就道:“宇文成都,你……”

    但留给他的只是那个人离去的背影,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尽头。

    罗成呆呆地站在原处,脑袋一片空白,饶是他再能安慰自己,也不能把嘴贴嘴当成是一种友情的表现。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初在房间里的时候,他眼底晦涩不明地说我们不是兄弟……是了,他妈的,哪对兄弟会亲嘴啊!

    就算他再不谙世事,再不解风情,好歹也知道那是和媳妇儿才能做的事。

    最让罗成心烦的是,虽然搞不清楚宇文成都怎么想的,但他貌似还不排斥,还不觉得恶心。这个才是真真让他最烦恼的事,他觉得自己彻底没救了,一定病得不轻……

    乱了,乱了,全乱了,宇文成都那混蛋到底想干嘛?他就算是亲,也得去亲如意公主;他就算要走,也好歹把话说清楚再走。这会儿,亲也亲了,转身,什么话都没留下,就这么潇洒地走了,独留下他一个人在那脑袋一片浆糊……

    燕朗等人到了的时候,就见到自家少保傻愣愣地站在官道旁的大树底下,看着他们来的方向,两眼直直的,也不知道望了多久。

    燕朗走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罗成猛然间惊醒,一把挥开他的手道:“干什么?”

    燕朗嬉皮笑脸道:“少保,该是属下问您干什么才是?这宇文将军都走了有一会儿了吧,影儿都瞧不见了,你怎么还在看?都快赶上那望夫石了。”

    燕朗原本就是那么一打趣,想燕云精骑七年兵在北平府至少待了七年以上,期间和罗成几乎同吃同住同锻炼,那关系,说是上下属关系,还不如说是好兄弟来的贴切些,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往日见罗成和宇文成都关系较好,时常往来,没大没小的话说得可不少,今日这话算不得什么。

    可偏偏这会儿罗成正不得劲呢,刚被人莫名其妙地偷亲了也就罢了,什么话都没说明白就丢下他一个人,仓皇失措地跑了……再加上自己都开始闹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反正就是一大堆事情凑到一起了,怎一个乱字了得,就这时候,燕朗这小子说这话,可不得生气么。

    罗成顺手挥出一拳,燕朗险险避过,还是让拳风给扫到了脸,有些火辣辣地疼,大声嚷嚷起来:“少保,你真打啊!”

    罗成咬牙切齿:“什么望夫石?你再说一遍望夫石!”

    “少保,我就是开个玩笑,犯不着动那么大的气。”燕朗讨好道。

    罗成瞧他那敷衍的模样,真是一肚子气,哼哼唧唧地扬起脑袋就往白龙驹走去,翻身上马:“等到了瓦岗寨,你陪我练武。”

    “这个还是不要了吧……”留下燕朗一脸苦瓜相,郁闷地挠了挠脑袋,自言自语道,“少保这是吃错药了?往常也没见他这样……”

    燕朗哪里知道罗成现在心里所想。

    燕朗不说还不觉得,玩笑话这么一说,罗成仿佛有种被人窥探了秘密的感觉——自己被一个男人亲了嘴,还浑然不觉哪里恶心不舒服的秘密,这本身就很不合常理!所以,可不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么。

    呸呸呸……其实我是觉得很恶心的,真的很恶心!我很想吐……我也没有胃口了……罗成心里不断麻痹道,我可是要娶媳妇生儿子的。

    前世的时候,队员们聚在一起无聊,便会说些玩笑话。那时候队长还信誓旦旦地说,等到抗战胜利了,一定要替他找个漂亮的媳妇儿。

    到了这一世,罗成就想,抗日可是个凶险的活,我可不能早结婚,到时候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平白害了人家姑娘家。再说,不扫平小日本,他也没心思成家。左右他年纪还小,成家什么的,不急于一时。

    所以,父亲当初给他说了一门亲事,是手下偏将之女。据闻此女蕙质兰心,温婉贤淑,但他连面儿都没见,就拒绝了。

    难不成他拒绝了那女的,就为了便宜宇文成都?!

    不对!老子是男人!这么一想,不就是把自己放在和那偏将之女一样的角度了么?

    罗成已经被宇文成都那个吻搞得头脑混乱了……

    还好他跑得快,要是跑得慢些,非得揍到他说明白,为什么无缘无故吻他?他对他到底存了怎样的心思,也好过自己在这胡猜。

    再后来前往瓦岗寨一路,总算是风平浪静,没再起什么波澜,除了罗成精神恍惚,完全不在状态之外。

    再说这太原城里,北平府大军离开两日之后,一辆马车,由三五个护卫看守,浩浩荡荡奔太原城而来。

    来者弗一入城,便直奔晋阳宫而去。

    遇上看守晋阳宫的守卫想拦时,二话不说,就给了人一拳,推开守卫,夺门而入。

    等到李家接到消息说竟然有人敢擅闯晋阳宫时,着实惊讶,要知道这晋阳宫可是皇帝行宫,谁那么大胆子,明目张胆擅闯,不要命了?

    但这会儿李渊,李世民等人接了护驾的指令,随着杨广启程东都,李建成又被安排到了河东郡镇守,这会儿府邸就李元吉,一听这消息,便匆忙赶了过去。

    这来者是谁?如此大的胆子!

    正是那本该在登州府养病的靠山王杨林。

    此刻,杨林正强撑着身体,勉强站直了身体,站在晋阳宫大殿内,双目悲怆地看着晋阳宫的一草一木,一股悲凉油然而生。

    来不及了,还是没来得及啊!

    北平府大军一入瓦岗寨,不单单是隋朝少了一股助力,还给叛军增加了实力。没有罗家军的瓦岗寨已经不容小觑,以后……杨林不敢去想,无力地闭上双眸,两行浑浊的眼泪便流了下来,喊道:“天要亡我大隋!天要亡我大隋啊——”

    越喊越悲,凄厉悲鸣,声音在晋阳宫殿里回荡。

    突然一股热浪自喉间涌起,腥甜味直冲上来,杨林抑制不住,生生地呕出一口血来,紧接着双目一闭,晕死了过去。

    李元吉带着人赶到晋阳宫的时候,就看到杨林面如死灰地晕倒在地,身旁三四个侍卫正手忙脚乱地上前搀扶照料。

    六太保一看有人来了,着急喝道:“还待在那干嘛?靠山王旧疾发作,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李安一听这话顺势转身就要去做,被李元吉一把拦住。

    李元吉慢条斯理,眼睛长在头顶上道:“靠山王?你说他是靠山王,他就是靠山王了?我虽然没见过靠山王,但也听说过他的事迹,靠山王老当益壮,精神烁烁,前阵子还能行军打仗,对抗瓦岗。这会儿,你竟然拿个行将就木的老头糊弄我,告诉我这人是靠山王?再者来说,靠山王不在登州府待着,来我太原做什么?”

    “大胆!”六太保气得面红脖子粗,“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不是我父王,又是哪个?”

    李元吉乐了:“我身份低微,还没有机会一睹靠山王全貌,这会儿你就是随便在太原城内拉个老翁说是靠山王,我也分辨不出。”

    眼前的人嬉皮笑脸,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着实可恨,可毕竟这是在别人地盘上,六太保从腰间解下一块牌子,丢了过去,冷声道:“不长眼的东西,拿去好好瞧瞧,这是不是登州府的牌子!”

    李元吉使了个眼色,李安便屁颠颠地走上前,俯首弯腰地捡起地上的牌子,双手捧着拿到他跟前,还呲牙咧嘴地对着那牌子边角处咬了一口,气得六太保叫出了声:“你!”

    李安眼底泛着精光,贪婪道:“三公子,是纯金的!值点钱。”

    李元吉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声音也冷了下来,厉声道:“大胆细作,竟然敢拿金子贿赂我。”

    六太保一口气没喘上来,气得声音都发不出来。

    李安见状赶紧将手上的金子给扔了,还在衣裳上擦了擦手,讨好地看了眼李元吉,面对杨林等人道:“你们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险些就着了你们的道了!”

    “你!你个土包子,没瞧见上面的字么?”八太保忍无可忍。

    字?什么字?他李安根本不认字好么,但身为三公子的贴身亲随,竟然一字不认!——这么丢脸的事,他是决计不会说的。

    往日,但凡三公子说是,那便是是,三公子说不是,那就是不是。三公子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还是阴阳怪气,假装高兴,李安一眼就能辨明,所以,眼下,对于三公子想为难这几人的心思,他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立马叉腰,理直气壮道:“什么字?没有字,不就刻了一朵花么。”

    可怜见的靠山王一行,就李安那胡诌的水平,谁家会在令牌上刻朵花啊,你就是随便说个字,也比那朵花强。

    李元吉偏问道:“看清楚了?”

    李安点头:“看清楚了,就是朵花,雕工还不怎么样。”

    李元吉点点头,看似自言自语道:“我想也是。这行人怎么可能是靠山王的人?晋阳宫乃皇上行宫,莫说一个靠山王,就是是个靠山王也不该擅闯,这点规矩都不懂,还谎称靠山王的人。”

    李安觉得自家三公子分析得实在太有道理了,狗腿地点头点得捣蒜似的。

    李元吉的目光又在杨林等人身上绕了一圈,回到原点,目光狐疑,声音低沉道:“前些日子得来线报,说是十八路反贼打算在皇上南下时,行大不韪之罪,你们这些人擅闯皇帝行宫,不是想刺杀皇帝是想干嘛?”

    乖乖,这几人竟然是反贼!李安也吓了一大跳,赶紧往后连退几步,退到安全地带,指手画脚道:“来人啊,抓到反贼可是大功一件!赶紧的,上——”

    根本由不得六太保,八太保等人把话说明,也根本来不及解释——登州府连派两拨人马前来送信,结果都有去无回,音信全无,王爷这才坚持拖着病体,非要前来太原的,倒要瞧瞧这太原城到底藏了什么猫腻!

    此番前来,事关重大,是一定要见到皇上的不管谁阻拦。所以这才闯了进来!

    没曾想竟遇上这样不明是非的主仆!

    饶是杨林带来的侍卫再骁勇,也扛不住人家车轮战,不一会儿,这些人便全部给抓了起来,连带扶起不知是生是死的杨林。

    “我们真是登州府的!”

    “我父王身子虚弱,此刻正需要及时医治,等他醒来,便真相大白了。”

    八太保刚说完,就冷不丁被李安在脑袋上锤了一下,疼得要命。

    李安神叨叨道:“等他有命醒来再说吧。”

    “你!!!小人得志!等我父王醒来,你们一定会后悔的!”八太保咬牙切齿。

    原本是他们几人日赶夜赶,就为了来报信,结果还是没来得及截住罗家军,也没见着皇上,反倒被人当成了细作抓起来,这事冤不冤啊。

    “哟,还敢威胁我?”李安摸了摸鼻子,伸出一脚踹在八太保的小腿肚上,后者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眼神恨不得杀了他。

    等到人都被押下去了,李安想起方才那想杀人的眼神,有些后怕,凑近李元吉道:“三公子,这些人真是细作?”

    李元吉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安又绕到另一边,凑近问道:“三公子,这些人应该不是登州府的人吧?照您说的,靠山王杨林总不能一把年纪了,还不懂轻重,没个规矩地擅闯皇上行宫吧?”

    李元吉还是不说话。

    李安越想越不对,也急了:“三公子,您倒是给我句话啊。”

    李元吉勾了勾唇角,露了个玩世不恭的笑,双手后附,大步走了出去,出去前丢下一句话:“给你句话容易,不过听了实话,你从今夜起,估计就睡不着了。”

    李安一想,脸顿时垮了下来,哭丧道:“三公子,那您索性连这句话也别告诉我得了。”

    李元吉:“……”

    身后又响起怯怯的声音:“三公子,那令牌我能融了它,换点钱不?好歹为我压压惊……”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感谢小桥流水的地雷和手榴弹!!!

    ☆、第82章

    82

    且说罗成带着罗家军回到瓦岗,瓦岗寨上下那是欢欣鼓舞,无不喜悦。

    虽说进了寨子,咱们都是兄弟。但罗兄弟毕竟和裴仁基父子四人,用计被逼入瓦岗的邱瑞等人不一样。

    要是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可是咱们瓦岗寨的嫡系部队!忠信度什么的,妥妥的。

    罗成本身就是最早的四十六友之一,对于当初众人能逃出济南城,顺利安顿在瓦岗寨,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寨子落于危难时,罗成明明已得杨广赏识,却暗中救了二贤庄单家几十口人命,来回奔波,义不容辞地解决了头号劲敌靠山王杨林。而如今,你瞧瞧,人家更是带着罗家军数十万人投入瓦岗!

    对于这些,瓦岗寨众兄弟可都是眼明心亮的很。所以,也怨不得皇帝要封他为大魔国的护国大将军,这人实至名归。

    程咬金得了消息,早就亲率瓦岗寨众人,山脚下迎接。

    一时之间,兄弟长兄弟短的,大伙乐呵呵的,好不热闹。

    场面热闹是热闹,但总有人心里有些不舒服,比如裴元庆。

    倒不是说裴元庆坏心眼子,不过就是少年心性。他就想哈,当时他裴家父子投到瓦岗,可没这样的排场。

    他罗成到底是谁啊?

    在隋朝的时候,杨广宇文成都赞不绝口,到了瓦岗寨,皇帝姐夫和众人更是一口一个兄弟,据闻他与自己年纪相当,却被封为大魔国的护国大将军,全军任由他调遣。这样的落差确实大了些,让素来好强,又听惯了众人夸赞的裴元庆心里多少有些不太服气。

    听得耳边有人说:“罗成兄弟,你可来了!众兄弟可一直都盼着你呢,尤其是咱们五哥,五哥前些日子还说起你来了,说罗成兄弟的枪法可是举世无双。”

    话音刚落,那头单雄信就故作生气地瞪圆了眼睛看着说话的六弟王君可道:“我确实是想罗成兄弟了,不过可没想罗成兄弟的枪法,我还没吸取教训么?还敢跟他打?不怕真被戳成筛子啊。”

    单雄信说罢,众人哄堂大笑,连带一向不苟言笑,神神叨叨的三哥徐茂公都笑得看不到眼了。

    “罗成兄弟,咱们可是听说了哈,你在太原可是出了威风了。原本那无敌大将军宇文成都和李渊之子李元霸比气力,当场吐血昏迷在大殿上,让那李元霸好好出了风头,没曾想,这风头还没出尽呢,就被罗成兄弟你打得落花流水,无处可躲。后来又听当时见过你打斗的那些人的描述,一传扬开,罗成兄弟,你这“小阎王”的称号在江湖上可是传开了。”

    “真有你的啊,罗成兄弟。跟咱们说说,具体怎么回事来着,众兄弟巴不得都能亲眼所见,为你喝彩呢。”

    “就是,就是,跟咱们说说。”

    “那宇文成都的天下第一的称号可得换人了。想当初花灯会,宇文成都那耀武扬威的模样,追着秦二哥和我等打的场景……罗成兄弟这回可是替我们出气了。”说话的是排行三十六的胖子齐国远,也就是当初大羊山下不打不相识的齐李之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兴致高昂,丝毫没人注意到提到宇文成都时,罗成脸上的尴尬。

    等到一切安排就绪,接风宴上,酒过三巡,程咬金一抹嘴便看向徐茂公道:“军师啊,不如趁着大伙儿都在这,把咱们的打算跟众兄弟说说?也好听听众兄弟的意见。”

    徐茂公迎上众人正色的眼神,慢条斯理道:“前阵子,外头传言说是有起义军队打算在杨广南下的时候,声讨昏君,推翻暴政。结果没几天,我瓦岗寨便收到了几处反王的书函。大致的意思,无非是想趁此大好时机,想结盟共商大事。”

    罗成心说,这传言可不就是李二哥,和李元吉那厮想出来,为防杨林那头出岔子,所以混淆视听,掩护北平府大军顺利出城的么。

    这会儿倒是正巧提醒了那些反王——杨广躲在长安城,还真不好下手,此刻南下途中不动手,更待何时?

    坐上立马就有人附和道:“这主意好,我看那昏君早就该死了,害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单雄信也是极为愤慨,拍案而起:“好!就等这天,我要为我那屈死的夫人报仇!”

    秦琼看了眼人群中的张紫嫣,后者虽然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红了眼眶。

    自打表弟将张紫嫣送到瓦岗寨,拜托他好好照顾,他便上了心,可照顾着照顾着,不对劲了……他是看着她皱眉,心里不得劲,看着她流泪,更是心疼不已,像这会儿,瞧着张紫嫣红了眼眶,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张紫嫣咬着唇,站出列道:“各位英雄,小女子斗胆,烦请诸位听小女子一言。”

    “好,就请张姑娘说。”徐茂公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女子一介妇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小女子只知道杨广他杀害我父母,迫害我家族,与我有不共戴天之罪。”张紫嫣柔中带刚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缓缓道,“我想在座诸位,或多或少,都受那昏君欺辱,或是迫害,难道我们不该为自己报仇么?”

    “没错!杨广穷兵黩武,我两个上头哥哥都被他征兵攻打高丽,结果一去不回;这回又强征民众替他挖运河,我和我爹都被强行抓了去,可怜我那老爹都年过花甲,哪受得了那种辛劳,没两日便染上了伤寒,我苦苦哀求那些士兵去请大夫,结果被人打了个半死,没几日……我爹便去了……”说话的不过是瓦岗寨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名兵士,但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士兵,却是大多数反军的写照。

    要是有路可走,谁会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谈什么造反?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

    张紫嫣的话无疑让这些人起了共鸣,一时之间,众人举起右手,纷纷持拳呼喊:“诛杀昏君杨广,推翻隋朝暴政!”

    徐茂公对于此景,乐见其成。

    正此时,就听外头有人来报,说是相州白御王高谈圣,曹州顺义王孟海公携手而来,正在寨子外头等候。

    这两人前来干嘛?

    还不是为了截杀昏君杨广之事。

    虽然如今天下有十八路反王,四十六路烟尘这么一说,但谁也比不上瓦岗寨实力雄厚,各路大将层出不穷,连靠山王杨林都败走了两次,一些小的义军队伍都前来归顺。

    高孟二人一商量,便备着礼单来了。

    有一就有二,不出十日,全国各地陆陆续续的反王都聚集瓦岗,商讨截杀昏君杨广之事。

    风云突变,天下即将大乱,而此刻的杨广在干吗?

    各地府衙关于民众造反的奏章送到杨广身边了么?送到了。只是,杨广没看到罢了。

    奏章到了萧后手中,便被扣了下来,萧后看着皇上已经为各地反贼的事伤透了脑筋,就连睡着了,都在做噩梦,两人毕竟是结发夫妻,自是有感情的。见到皇上如此,心中不忍,每每话到嘴边,总是咽了下去。最后,只能挥了挥手对底下人道:“算了,这些事就不用去烦皇上了,皇上已经够烦心的了。”

    所以,杨广对于如今的处境并不十分清楚,也许他是清楚的,不过还在自我安慰中——罗家父子的北平军自会替他扫除反贼。

    所以,在他左等右等,等不到罗成父子的消息时,忍不住派人去前线打探消息。

    这不打探还好,一打探顿时呆若木鸡,僵在原处,久久不语。

    恰巧萧后自后殿走来,瞧见皇上这幅模样,心头一惊,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皇上?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杨广一有了支撑,整个人突然瘫软了下来,萧后一时扶不住,竟让人摔倒在地:“皇上?来人,快来人,宣太医——”

    “为什么?为什么要负朕!”杨广此刻脸色苍白,双眼迷离,神志不清,不过四十余岁的人,原本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此刻却似五六十岁般沧桑。

    “皇上——”萧后把人扶进内殿,又让太医进去诊脉之后,才掀起帷帐走出房间,召来之前报信的,问道,“究竟是何事,让皇上如此惊慌失措?”

    那人又战战兢兢重复了一遍:“罗成……罗成父子,反了。”

    萧后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霍然站起,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不可能,皇上对罗成有知遇之恩,对北平府照顾有加,罗艺父子不可能像那些人一样造反。”

    那人根本不敢抬头,唯唯诺诺道:“回皇后的话,罗家军确实反了,河南府官员根本没看到罗家军和瓦岗寨对峙,而是……罗家军一到河南界,便被瓦岗寨的反贼大张旗鼓地接进了寨子,一直不曾出来。”

    萧后自我安慰道:“会不会是罗家军受了埋伏,被瓦岗寨的贼人围剿了?”

    那人不敢回话。

    其实,萧后心里明白得很,罗家军几十万人马,怎么可能轻易让人伏击?而且心甘情愿跟进了瓦岗寨?

    怕是……怕是罗家还在偷着乐吧,给他们这么好一个机会,拖家带口,尽数归附瓦岗!

    可恨!该死的罗家!那该死的罗成!

    萧后死咬着下唇,恨不能将罗家父子大卸八块,想她与皇上竟然一度还想召罗成为如意公主驸马……

    如此深受皇恩的罗家人竟然敢,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萧后正在怨恨之际,就听到内室传来咳嗽声,萧后赶紧收拾了脸上的表情,极为忧心地走进内室。

    内室之中,杨广半披着长袍,无力地靠在床榻之上,看见萧后进来,便气若游丝道:“你知道了?”

    萧后心生悲悯道:“是,臣妾已经知道了。罗成竟有如此城府,心生歹念!罗家人如此不知好歹,有负皇恩,天理难容!皇上莫急,此等奸臣贼子必然不得好死!”

    杨广无力地伸手挥了挥道:“没想到皇后与朕都看走了眼。罗成小小年纪,竟是将你我都骗了。皇后,朕对他罗成,对他罗家,可是不薄啊,为何?谁来告诉朕,这是为何?”

    萧后眼见皇上面容憔悴,心伤不已,就算是靠山王大败,邱瑞等人投敌,都不曾有过如此表情,想来罗成投敌确实让他伤透了心。更重要的是,北平府那数十万训练有素的大军即将成为他大隋的劲敌。

    杨广哽咽,萧后便依偎在他身旁劝慰。

    许久,杨广才稍稍振作了精神,这些日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让他终是看清谁才是真正忠于他大隋朝的,比如说一心护隋的宇文成都,比如说屡败屡战的靠山王杨林。

    杨广这厮是典型的想起用别人来了,才会施予恩泽。

    想那杨林两次败走瓦岗寨,杨广都没有任何表示,正一心想着南下呢,任由杨林自生自灭,在潼关养伤也好,回了登州府也罢。这会儿没人用了,又想起他那古稀之年的老皇叔了。

    杨广想想,这距离上回一字长蛇阵被破,也一月有余了,皇叔这病想来也养的差不多了,立马就派人前去登州府召人前来一见。

    也幸好杨广这会儿想起了杨林,要是他想不起来,那杨林煊赫一世,可就真要憋屈地让一群狗腿子给欺负死了。

    眼下,杨林在哪呢?

    还在山西太原城的地牢内待着呢。

    李元吉当初当着六太保,八太保的面,是说查明这一行人身份之后,必然给个说法。

    但事实上,给说法?给什么说法?地牢里乖乖待着去吧,人早把这行人给忘了。

    那日之后,杨林幽幽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地牢,便问发生了什么事,知道事情原委之后,恨不能将那惑主的狗腿子给宰了。想他堂堂靠山王,竟然沦落到让人拖着扔进地牢的地步!

    杨林一醒,众人自然找到了主心骨,在牢里又叫又闹的,非要见主事的。

    连叫唤了几天,喉咙都喊哑了,也没人搭理,还被同个地牢里的人嘲笑:“嚎什么嚎,这地牢里,三公子抓进来的人哪个不是被冤枉的,放心吧,住上半年就放你出去了,到时候你就是想留下也不可能的,地牢里装不下。”

    杨林气绝,敢情他这是遇到了不明是非的二世祖了。

    就这样,登州府的人在地牢里住下了,直到——

    “三公子,三公子,不得了了!登州府又来人了!说是来咱们这要人的,这会儿还带着皇上的圣旨!”李安三步并做两步,一路小跑,到门口时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83章

    83

    李元吉阴着脸看着来人,脸色难看至极:“杨林死了么?”

    李安怯怯道:“应该没有吧,前两天我去送饭时,还活着。”

    李元吉瞪了他一眼:“你会这么好心,还亲自去送饭?”

    后者立马像泄气的皮球一样苦着脸道:“三公子,这回你一定要救我,我李安跟着您日子可是不短了,三公子您还不了解我么?虽说我这人不怎么样,但好歹我可没做对不起三公子您的事啊,处处为您着想。您想杀人,我给您磨刀;您看谁不顺眼,我当仁不让,首当其冲为您开路;就连您追罗少保那事,我也是勤勤恳恳为您出谋划策……您可不能放弃我啊。”

    李元吉见不得他一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糊得自己衣裳上哪都是,伸手一把把他扯开,扔在地上:“到底怎么回事,说说。”

    李安偷瞄了李元吉一眼,小媳妇似地畏畏缩缩道:“我以为这行人一定会死在牢里了,所以前几天借着送饭的名儿,就去……就命人去给这几人搜了一□,看看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李元吉冷哼了一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李安啊李安,你胆子肥了,竟然敢搜靠山王的身!”

    李安吓得双膝下跪:“三公子,我这不是以为您一定不会让他们走出地牢了么……既然是个王爷,身上好歹有些值钱的不是……别浪费了。”

    “谁说我要弄死他们了?我要是真想弄死他们,早在他们进地牢之初,就弄死了,还等到现下?”

    李安眨了眨眼,有些莫名:“那三公子……您什么意思?”

    “你那日没瞧见杨林老儿那模样?要死不活的,得不到医治,死在牢里是再合适不过了。要是皇上不追究,咱们就当没这回事,压根没见过登州府的人,杨林死在牢里也就死了。要是皇上追究,那我们也是为了皇上安危着想,谁让他杨林吃了雄心豹子胆,擅闯皇上行宫在先的?我太原府守城的自然是以皇上安危为先,以为是反贼,抓了也属于正常,我不是还言明,查明身份之后,还他们自由身的么?”

    “哎呀……三公子,您真是诸葛在世,什么都给料到了!简直比二公子还神,不对,二公子哪有您这般算计……小的对您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李安赶紧赞叹起来。

    只有李元吉心虚地应下:“那是,谁像你这么没脑子。”话说回来,其实他把人关进地牢之后,还真把这些人给忘记了,后面倒是想到了,但想起之前杨林那模样,也以为这人死定了,没想到老家伙命还挺大,都这样了,还没死翘。

    李安生怕被自家主子给舍弃,连忙又上前抱住李元吉的小腿道:“三公子,这登州府的人这回可是携圣旨来的,问杨林在不在咱们太原府,我们该怎么回?”

    就凭李元吉的脑袋瓜子,还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顶多就是想着要不然杀人灭口,登州府和皇帝的人问起来,就来个死不认账得了。

    李元吉正在踌躇期间呢,就听门外一声低吼,紧接着就进来一人,怒目圆瞠的,上来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来者是谁?

    正是李元吉他老爹李渊!

    按理说李渊这会儿应该是携着李世民和李元霸在杨广身边待着,保护杨广一路南下才是,怎么就突然回太原府了?

    这还得从杨广得知罗成反了之事说起。

    杨广得知罗成携北平府数十万大军投敌瓦岗寨之后,杨广夜不能寐,犹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一道圣旨速召登州府的靠山王杨林前来见驾,又一道圣旨命宇文成都前去北平府,将北平府夷为平地,诛罗家九族;最后一道圣旨便是扣了李元霸在身边保护自己,而让李渊和李世民回太原招兵买马,扩充军队,随时待命。

    这不,李渊这会儿是奉了皇命回来招兵买马,抵御反贼的。

    没想到刚回到太原城就遇上了登州府的人带着皇帝的圣旨进太原城,问他要人。

    若是老大或是老二守城,他是一点都不担心的,但老三守城……这还真是说不准的事!谁知道那混小子会做出什么混事来?混事他做得可不少,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当初李渊看重老三李元吉,也是因为他身上那股子蛮横霸道的劲儿,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既不似老大那般优柔寡断,又不似老二心思难猜,有些极为龌龊的事情,还非老三去做不可。

    所以,李渊好不容易安抚好登州府的人,让老二相陪,自己则将信将疑地走进内室,就听到最后两句话——臭小子正在和手下商量靠山王杨林的去留!

    李渊顿时怒上心头,一时压制不住脾气,推门而入,进来就是一巴掌,直打得李元吉眼冒金星。

    李元吉先是满眼阴霾,身上散发出煞气,正待要发狠时,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家老爹,顿时敢怒不敢言,愤愤然地把头拧到一边,倔着性子,粗声粗气道:“父亲——”

    “你这孽畜,非要害死我们全家不成?什么事都敢做!往日里你如何欺压百姓,横行街里,我瞧见没出什么大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没想到到把你的胆子给纵容出来了,这会儿连靠山王杨林你都敢扣押!”

    李渊气得直哆嗦,转眼看到一旁跪着的李安,又抬起一脚,将人踹在了角落处,骂骂咧咧道:“就是你这刁奴,整日怂恿三公子不做好事。而如今惹下弥天大祸,就是杀你一百遍都不足以解恨。”

    李安一听,顿时哭得好不凄惨,也不敢求李渊,求李渊还不如求三公子来得有效。

    李元吉一手抚着左脸被掌掴处,一手紧握成拳,垂落在一侧,冷冷道:“人是我抓的,要有什么事,我一人承担,不会连累李家。”

    手上要是有棍子,李渊真想打他两棍子,这事是你说不连累就不连累的么?你毕竟是李家人!

    这会儿,李世民也进了院子。方才应付登州府的人时,他便知事情有变。这会儿一见这架势,暗道不好,拦杨林信使的事怕是要暴露了。

    “说,给我说说清楚!为什么要为难登州府的人?登州府的人说,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派了两拨人前来太原城送信,结果都一去不返,这才有了杨林亲自前往太原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都和你有关?”

    李元吉紧抿着唇,倔强着不说话。

    那模样看在李渊眼里又是一阵气闷,恨不能一棍子打死这个孽障算了。

    李元吉不说话,自然有说话的人,李渊把矛头对准了被踢翻在地,还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李安身上:“你家三公子不说,那么就由你这个狗奴才说。”

    李安偷瞄了眼三公子,却发现三公子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吓得赶紧收回目光。这不说可能会死,这要是如实说了,把罗少保也给牵扯进来,就三公子那小心眼和狠辣劲,事后算账,就算他活的过现下,往后也铁定活不了!

    这么一想,李安一狠心,牢牢管住自个的嘴巴,任由李渊怎么问都不吭声,儿子呢,李渊是舍不得下死手,但是奴才可就不一样了,提起一脚踹过去,直把人踹得吐血。

    李元吉见李安那进气少,出气多的模样,心下暗自着急:我说你平时不是挺机灵的么?装晕不会么?

    李元吉挤眉弄眼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让李安瞧见,最后可能也实在是撑不住了,顺势就晕死了过去,被人抬了下去。

    李渊问了半天,怎么都撬不开李元吉的嘴,恨得罚他在门口跪着去。

    李元吉这幅模样,倒是让李世民有些刮目相看了。要知道三呆子脾气暴躁,又一向以自己为中心,什么时候这么偏袒一个人了。这会儿就算是让父亲责骂,逼成这样了,都不愿牵扯出罗成,看来,对罗成小弟确实是上了几分心的。

    等到李元吉去门外罚跪去了,书房里仅李世民和李渊两人。

    李世民趁机上前道:“父亲,眼下这情形,怕是您不反都不成了。”

    李渊眉头紧锁,缓声道:“容我再想想。”

    李世民见老爹已经不像往常那样斩钉截铁拒绝,就知道他也是有了意动,再接再厉道:“父亲,您瞧瞧这大隋天下还坐得稳么?四处都是百姓起义,民众闹事,难道您要愚忠到底,和天下百姓为敌么?”

    李渊沉思许久,才缓缓道:“可眼下,元霸还被扣在皇上身边……”

    李世民一听这话,便知道父亲是真的动了心思,赶紧道:“父亲不急,皇上不是派咱们回太原,招兵买马,以备不时之需么?咱们就以皇命顶在前头,该征兵,还是征兵,该锻造兵器,还锻造兵器……咱们可以先不起义,但早做准备。”

    李渊想了想,勉为其难道:“也只有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实李渊并非李世民和李元吉眼见的那样保守古板,只会愚忠。他早就对隋朝和昏君杨广颇有微词,别见你现下待见我了,那是用得着我!别忘了是谁在长安城外的小树林埋伏,打算围杀我全家的!杨广这人喜怒无常,心胸狭小,绝对称不上明君。

    但想归想,他却是一点心思不露,他明白的很,这一露稍有不慎,就得满门抄斩,只能心下盘算,若没十全的把握,绝对不会动手。

    比起城府,李渊比起李世民有过之而无不及。李世民毕竟年轻,有些事操之过急,但李渊不一样,李渊是属于那种步步为营,处处谨慎之人。如今听老二这么一说,这招可够狠的,拿着皇命说事,替自己铺路,确实让人心动。

    李世民见父亲松了口,又趁热打铁道:“我看三弟这事,其实也怪不得三弟,前阵子城里不都在传反贼打算半路截杀皇上一事?我们李家谨慎一些,盘查得紧一些也在理,倒是他靠山王杨林本来也有过错,不通知驿馆,不等待皇帝召见,擅闯晋阳宫这本来就不合常理,三弟虽然莽撞,做错了事,但也不是无迹可寻。”

    李渊深叹了口气:“那前两批人如何说?”

    李世民道:“瞧见的,就杨林等一行人,其他人咱们李府也确实没有,要不然,咱们把门打开,让他们进来搜府。”

    李渊这会儿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二儿子,看了半响,看得李世民都有些忐忑了,心说该不是父亲猜到什么了。

    李渊看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去道:“好,那你把你弟弟搀扶起来,让他负荆请罪,向杨林赔礼道歉去。这事确实也全怪不了元吉,他杨林也有错。”

    李世民担忧道:“靠山王会善罢甘休?”

    李渊轻哼一声道:“眼下他杨广还用得着我李家,断不会要了元吉的命,顶多就是受些苦罢了。这个孽障,也该管管了,让他吃些教训。要不然,谁都敢得罪,早晚得出事。”

    李世民不再说话。

    等到李渊和李世民押着被五花大绑的李元吉到地牢里将杨林等人接出来时,杨林真被折腾得奄奄一息了,哪还有什么力气给李元吉来几下。

    一时之间,也没人顾得上问罪。大家手忙脚乱地将杨林抬出地牢,安置好了,请来最好的大夫诊脉……外加李世民有意无意地将人往不起眼的角落推,倒是让大家把一旁的李元吉给忘了。

    等到休息了三日,杨林好不容易好转些了,传旨的太监也终于等不及了,催促着杨林赶紧随他去见驾。

    这不,杨林匆忙与那跪在前院的李元吉打了个照面,狠骂了几句,鞭笞了几下,当着李渊的面,也没好意思下死手,没听见人李渊那老狐狸张口闭口地问他怎么没通知驿馆就擅闯晋阳宫么?这是在为自己儿子开罪呢。

    再说,人也不是针对你杨林一个人。你去地牢里打听一下,这被他李元吉抓进来的人哪个不是被冤枉的,你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说白了,活该你倒霉,遇上了这个不着调的土霸王。

    也怪他当时心下着急,派出去两拨人都音信全无,这不才亲自来了太原,事态紧急,直接冲进了晋阳宫,让人逮着了错处。

    临走时,杨林好声好气地问李元吉,可曾见到其余自称是登州府的人前来送信,后者矢口否认,一口咬定就看见他们这行人了。要不是他们擅闯晋阳宫,他也没有胆子抓他们下狱。

    李元吉还拧着脖子道,您要不信?不信就派人搜去,我太原府大门大开着呢,随时恭候。

    威逼利诱都无果,皇上那边又催得急,杨林只得暂时放下因为送信而消失的九太保和十太保,又上了南下的马车,准备连夜赶去见驾。

    这么一来,李渊也不敢让李元吉看守太原城了,一声调令,直接将人调到河东郡,命李建成好好看守他这个弟弟。

    还有一个将李元吉调走的原因是李渊还是对李世民的建议动心了,这会儿正想着紧锣密鼓地顶着皇命在前头,招兵买马,生怕李元吉性子冲动泄漏风声,所以没敢在他面前提起。

    杨林临走前,倒是想起那个可恨的狗腿子了,问李渊要人。李渊心说不就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么?给杨林出出气也好,可等到他传人时,才发现李元吉这臭小子竟然带着那狗腿子一起去了河东郡。最后又只能硬着头皮对靠山王道,那狗奴才已被他当场杖毙,草草埋了。

    索性就算杨林质疑,也没有证据,且时间紧迫,就此作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84章

    84

    罗成怔怔地盯着某处发呆,四明山!还是四明山!难道历史真的不可逆转?

    没错,眼下十八路反王虽然只到了高谈圣和孟海公两路,但意欲联盟的书函都已收到,不日十五路反王便会齐聚瓦岗寨。

    而今日,瓦岗寨众人私底下在金殿上商讨截杀杨广一事。

    等到众反王齐齐带兵前来,粗略估计得过百万。这么多兵士,想要埋伏在半路截杀杨广,可着实不易,目标实在太大,所以在选地上,众人便犯了难,最后还是徐茂公给出的主意。

    这杨广南下扬州看琼花,是顺着汴河而下,这汴河沿岸都有些什么地儿啊?

    在扬州西北方向一百多里处,也就是汴河和淮河汇合处,有座山叫做四明山。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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