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帝国模范婚姻 作者:雨落轻尘

    第12节

    白一寒远远看着不远处紧紧相拥几乎合二为一的两道身影，不自觉的感到酸涩和落寞，正打算转身离去，却忽然发现自己身后有道灼热的目光讥讽的锁定在了他身上。

    回过身，视线主人的目光恰好同他撞到了一处。

    看到那人的一刹那，白一寒下意识反应的觉得自己点背到了某种程度，尽管已经十多年没碰过面了，过去的恩怨也记不太清……但如有可能的话——

    白一寒简直希望自己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跟他碰面。

    是帝国二皇子波特曼。卡米希尔。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看上去还是那么讨厌自己，白一寒迟疑了下没有上前，仅向他点了下头致意，在心下默默祈祷对方千万不要过来。

    挺意想不到的他们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碰面的。

    “好看吗？小杂种。”但事与愿违，波特曼大步流星朝白一寒走来，出言便是恶意。

    白一寒脸色微变，压抑住自己心头的厌恶感，礼数周全的将手放在胸口向他行礼：“很高兴见到您，尊敬的帝国二皇子，波特曼殿下！请允许我向您致上最诚挚的问候，由衷的……由衷的感激您对我的救命之恩。”

    “呵，你还真是虚伪恶心到让我想吐啊。”面对白一寒的示好，波特曼丝毫不为所动，勾起了无情的唇角就对他露出了一个无比嘲弄的笑容。

    仅从眼神白一寒就能感受到他对自己深深的恶意和轻蔑。

    白一寒笑容凉薄：“我的荣幸。”

    他们公开不合。

    公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波特曼和白一寒作为小学到军校十几年如一日的同班同学，也称得上青梅竹马，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水火不容得人尽皆知，就好似与生俱来的气场不和。

    整个帝星贵族圈没有人不知道，二殿下憎恶白一寒，深深地憎恶着明目张胆不加掩饰。每一次在偶然的状况下不期而遇，二皇子都会极尽全力的去羞辱白一寒这个借助顾家力量往上爬的孤儿从未给过他一次好脸色看，从未。

    年少时的白一寒那时总会涨红着一张脸在周遭同学看笑话的目光注视下，愣头青似的跳出来不自量力的对波特曼发起挑战，而后一次又一次的落败。

    又极快站起。

    一次又一次的发起挑战。

    无限循环着平白给了波特曼和那些打心底里看不起人一次又一次看他笑话，羞辱他的机会……而每每这个时候，整个世界都只有顾衍会站出来帮他。

    尽管他们年少时会时常吵架，但每每遭逢波特曼恶意凌辱时……

    顾衍却总会第一个站出来帮他回击，在面对外人时他们总是一致对外。

    这是白一寒心底永恒流淌的温暖。

    而现在顾衍早已不在他的身边……白一寒也早不是当初那个被波特曼挖苦几句就会跳出来要求跟他决斗的愣头青了……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

    “你还没回答我呢，好看吗？我皇兄和皇嫂可是帝国远近闻名的恩爱夫夫，看他们秀恩爱的滋味如何？会不会有种想要哭的冲动呢？嗯？”波特曼讥诮地看着他，试图将他心底最为隐秘刻骨的那道伤疤掘出。

    他的目光就像刀锋一般尖锐。

    总能一击即中准确无误的戳中白一寒的心脏。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白一寒几乎产生了下一秒自己就要被波特曼掏出心脏的错觉，被危险环绕的感觉几乎逼得他想要先下手为强对波特曼发动攻击。

    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好看，我衷心的为两位殿下祝福。”白一寒垂眸，不卑不亢，他希望看到顾衍幸福。

    波特曼的目光尖酸而刻薄：“呵，真是虚伪啊。”

    “我是真心的。”白一寒毫不迟疑。

    虽然，现在还会感到心里难受……但迟早有一天，这种难受一定会变为彻彻底底纯粹的对于顾衍和布鲁斯的祝福，他希望顾衍开心。

    “自欺欺人？你自欺欺人的手段还真是高端呐！啧，真不知道有一天你会不会自欺欺人到你自己都相信这种瞎话的地步，把自己也给骗过去相信自己真的在祝福他们。真不知道你这样装腔作势的装圣人到底是要给谁看？”波特曼讥讽着。

    以眼刀一刀一刀凌迟似的，凌虐着白一寒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白一寒却依旧不为所动：“就算自欺欺人那也是我的自由，与殿下无关。”

    “孬种！”波特曼轻蔑的看着他，侮辱性的奚落脱口而出：“只有软弱无能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掩饰自己无能的真相。”

    “的确。”

    白一寒的脾气简直就像是被彻底掏空了。

    让波特曼几乎感觉不到他的生气，脸上尖酸刻薄的表情骤然瞬间收起，深深看了白一寒许久几乎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这个人了，许久才问道：“值得吗？”

    “什么？”白一寒诧异看他。

    仿若头一次听到波特曼口中吐出除侮辱自己以外的话语。

    “你这样值得吗？为了报仇？嗯？”波特曼看他的目光，恨得几乎要杀死他：“我原本以为你是真的喜欢上温迪才舍得抛弃你的顾衍的，没想到……人活着为的不就是追求幸福图个快活吗？你为了报仇这么牺牲，你九泉之下的父母知道吗？”

    白一寒神色不动：“……这只是我的一种选择。”

    他有些明白波特曼跟他扯这么多是为了干什么了。

    不过，就是想看到自己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将自己最狼狈不堪的一面暴漏在他面前供他取乐罢了，但很不幸即使是痛苦，他也不会给波特曼这种机会的。

    这世上唯一能击溃他心理防线的人。

    已经属于别人。

    “这只是你的一种选择？”波特曼脸上露出挖苦的笑意，看向白一寒的眼神就好似吞了只苍蝇样厌恶：“……早知如此，我——”

    “怎么了？”白一寒不能理解的抬头看他。

    波特曼别过头去闭上双眼，仿佛觉得自己多看他一眼，都觉伤眼：“没什么，你可以滚了。”

    白一寒头也不回的就打算滚了。

    刚走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白一寒骤然回头就又对波特曼道了一次谢，他怀疑他第一次道谢的时候波特曼忙着讽刺他，根本就没听见：“多谢二殿下救命之恩，无论是我的还是顾叔叔的，都要在这里谢过二殿下了，改日我会登门拜访的。”

    “你以为我很想救你吗？”波特曼唇畔勾起了一抹极其讥讽的苦笑。

    如果，控制得了自己的话，他根本就不想来这里。

    ——只可惜。

    白一寒理解的点头：“我明白，但还是要谢过二殿下。”

    他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波特曼是刻意救他的，但事实毕竟是波特曼真的救了他……这份人情他不得不记，未来也不得不还。

    从很大一种程度上——

    他现在的脾气可以说是波特曼磨出来的。

    第39章

    “等等，温迪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之前布鲁斯一直想甩了他，你如果不爱他的话，就和他离婚吧。和他搅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波特曼看着白一寒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开口喊住了他：“尤其，他也不爱你。”

    白一寒骤然顿住脚步，骤然回首。

    “你倘若想报仇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你。到时候，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布鲁斯去争去抢了，我那位皇嫂不知道会选谁呢？所谓的模范夫夫，私底下总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恩爱。”波特曼唇畔勾起了个凉薄的弧度，似唯恐天下不乱般挑唆道。

    白一寒瞪向他：“你什么意思？”

    “毕竟，像你这样不顾惜自己生命，肯毫不犹豫半自杀式为他冲下虫洞去营救他的人已是不多，和温迪离婚以后，你指不定能够得偿所愿得到我那位皇嫂……哦，对了，皇室婚姻是不好离婚的，或者你干脆和我那位皇兄一起3p好了。”波特曼极尽挖苦之词。

    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下的怒火。

    “嘭”得一声白一寒一拳挥上了波特曼那张欠揍的俊脸。

    波特曼拭去唇角的血渍，莫名的有些兴奋，桀骜不驯的看向了白一寒，字字剜心：“我说错什么了吗？你心里不就是这样渴望着的吗？怎么就不敢正视你的内心……”

    “你是在讨打，波特曼殿下！”白一寒毫不后悔自己的冲动。

    “呵！”

    波特曼绽放了个无比轻蔑讥嘲的笑容出来，不自觉的为白一寒的话而感到血脉膨胀的兴奋，他喜欢看到这样生机勃勃的白一寒。

    四目相触，火花四溅。

    战斗已是触即发。

    “殿下，你可以侮辱我这个人，可以侮辱我拥有的一切。但你没有资格，也不能侮辱太子妃殿下和我的伴侣。”白一寒面色阴沉，字字铿锵：“作为一个alpha，我要向你提出决斗！”

    “波特曼。卡米希尔！”

    话音一落白一寒就毫不犹豫朝他砸出了一个以自身精神力汇聚而成的光刃，招招致命不留后手狠毒得几乎就像想要了波特曼的性命。

    他无法忍受任何人侮辱轻蔑顾衍。

    任何人。

    “呵，你也只有在我面前逞凶斗狠的份儿了，孬种！”波特曼展开了个充满恶意的刻薄微笑，抬手生生接下了，并展开了反击。

    两股强大精神力气流对撞。

    几乎让整个空间的气流都为之产生了扭曲。

    仿若回到了两人时常对峙的学生时期，在学生时期的时候白一寒和波特曼几乎每次碰面都会逞凶斗狠的殴斗一番毁坏的周遭物品无数，最为厉害的一次甚至摧毁了整个学校实验基地。

    那是白一寒记忆里——

    顾原唯一一次揍他。

    “二殿下，白一寒少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他们的精神力互殴，极快引起了舰上其他人的注意，匆忙赶了过来。

    就连顾衍和布鲁斯都被惊动：“你们这是干什么？还嫌现在不够乱吗？快停下来——”

    可陷入乱斗的两人却根本听不进旁人的劝。

    诺大的救援舰甲板周遭物件尽数因为他们的精神力互殴而灰飞烟灭，空间更是因为他们的精神力乱撞而扭曲得厉害，白一寒猛力朝波特曼发动攻击。

    波特曼抬手盾起一道光盾就去挡。

    ——嘭！

    两股力量狭路相逢撞击到一处刹那绽放了朵带着金光的火花！

    “布鲁斯——”顾衍简直看不下去了，无奈只得推搡了布鲁斯一把，寄希望于傻了以前号称全帝国精神力最强的第一alpha去阻止他们。

    再让他们斗下去救援舰都得出故障了。

    布鲁斯听话的从中爆出带着白光的精神力，往两道对撞的气流中间劈去，硬生生凭借精神力将纠缠在一起的两道气流隔横开来，太子一出手就知有木有，瞬间将使出精神力对垒的两人一边一个自中间弹开。

    往两个方向摔了出去。

    “……好了。”布鲁斯邀功似的看向顾衍，再不管摔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两人。

    顾衍奖赏性的在他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被同时摔在地上的两人看上去都伤势颇重，睁着两双赤红的瞳孔谁也不肯让步瞪视着彼此，几乎恨不能以眼神将对方斩尽杀绝。

    “二殿下，二殿下……您怎么样了？”医护人员赶忙飞奔至波特曼身侧，想将他扶起。

    可还不待医护人员靠近，波特曼就已自顾自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桀骜不驯的站起了身目光死死瞪着不远处面色苍白冷汗不断往外冒出的白一寒，轻蔑道了声：“呸！”

    吐出了一口血沫。

    波特曼。卡米希尔的身高足有两米，作为帝王真爱凯瑟琳夫人的爱子，长相更是阳刚俊美到了近乎完美的地步，完全不逊于他风评极佳一致被认为是帝国最完美alpha的异母兄长布鲁斯。

    甚至超越许多。

    受伤的狼狈丝毫没有减损他完美的容貌，银色的盔甲衬着他璀璨如金的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灼灼生辉，宛如从画卷中走出的太阳神阿波罗下凡，俊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唯一美中不足拉低他民众支持率的便是——

    这位皇子的脾气当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差，而是差到了整个星际远近闻名没有人不知道迪亚斯帝国的二皇子脾气暴戾的地步。

    似乎总是有着激起别人揍他欲望的本事。

    “很高兴再次与你相见，我亲爱的帝国二皇子波特曼殿下！”见波特曼始终对白一寒虎视眈眈，顾衍赶忙上前一步挡在了波特曼身前，挤出笑容问候道。

    唯恐波特曼一个忍不住——

    又和白一寒掐起来。

    波特曼深深看了眼将白一寒在自己视线里挡了个严严实实的顾衍一眼，自唇畔勾起了个讥嘲的弧度，顺着他的话借坡下驴转移话题：“好久不见了，我亲爱的皇嫂……还有，我敬爱的兄长帝国皇太子，未来皇帝陛下——”

    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布鲁斯身上。

    顾衍原本稍稍放下的心，顷刻间提到了嗓子眼，精神紧绷到了极限，唯恐波特曼发现布鲁斯身上的异样，就连手掌心都有些不易察觉的渗出冷汗来。

    ……开始质疑波特曼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面上半点不显的跟着波特曼的视线一齐看向了布鲁斯，顾衍平静的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让波特曼有丝毫觉察出他异样的机会。

    唯有在心下暗自祈祷——

    布鲁斯千万不要露馅。

    “的确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弟弟，波特曼。”接受到顾衍的目光，布鲁斯步伐平稳的走上前来，深沉的看向了波特曼不苟言笑的问候道。

    他此刻的模样——

    就与他正常的时候一致无二，几乎让顾衍质疑他是不是真的好了。

    “我之前在摩羯座星系听到了不少关于兄长在白虎星的种种传闻……在见到兄长的瞬间，小弟就有些情不自禁的想要印证一二，现在看来……似乎是不用印证了。”波特曼饶有深意的看着布鲁斯，试探意图明显：“可以证实是谣言了。”

    顾衍知道波特曼所指的——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布鲁斯傻了的事，他是来试探的。

    布鲁斯不置一词。

    波特曼却不肯放过他，死死盯着他似乎是想将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纳入眼底，咄咄逼人的质问道：“是吗？我亲爱的兄长。”

    顾衍的心跳再度开始加剧。

    “你说呢？我亲爱的弟弟。”布鲁斯皮笑肉不笑。

    波特曼似笑非笑：“我不知道啊，才会来向皇兄求证。”

    顾衍一动不动。

    心却快要跳出嗓子眼，再这样下去的话，他简直觉得自己需要一瓶速效救心丸来抢救了，今天一天到底还要发生多少事啊？

    “你应该结婚了，我们的好父皇和长老会的那些长老们，以及你背后的支持者都在催促着……”布鲁斯用十分沉静的语调，一字一顿的顾左右而言他。

    波特曼原本带笑的脸瞬间阴霾了下来。

    头也不回招呼也不打看也不看布鲁斯一眼，就喜怒无常的转身大步流星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似是被击中了软肋一般。

    二皇子波特曼比皇太子布鲁斯小不了多少。

    却至今没有结婚——

    无论长老会，国务院和温斯顿大帝及他身后的支持者对他催婚多少次，这位爷都依然固我我行我素就是不结，一副完全无所谓继承权的样子，时常把温斯顿大帝气个半死。

    也从来不和任何一位oga交往甚密。

    简直不像是个alpha。

    故此，坊间一直有传言这位皇子是打仗时伤到了那里，从此再也不能人道，所以脾气才会变得如此乖张暴戾。

    大步流星走到一半，波特曼在途经到现在还没能从地上爬起来面色苍白如纸的白一寒身侧时，骤然顿下了脚步，倨傲轻蔑道：“……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找个医护人员和医疗舰做个详细检查，白一寒少将，你现在的脸色看上去就跟快死了一样。”

    “不劳殿下费心。”白一寒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气若游丝。

    波特曼讥嘲：“谁费心你，我只是担心你在和我对战后死了，有人会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

    白一寒看也不看他一眼。

    同他擦肩而过朝顾衍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你还是找个医疗舰做详细检查吧，或者，直接让米迦勒给你检查也行。你的脸色真的很不好看，就像随时会晕过去。”顾衍皱了皱眉，看向白一寒也是忧虑。

    他知道白一寒的情况已经不好很久了。

    “一会儿吧，马上就到白虎星了，我先回房间给温迪拨个通讯报个平安，再来详细做检查。”面对顾衍的时候，白一寒的态度明显和缓了许多，终于想起了他在帝星还有个伴侣。

    顾衍欣然应声：“也好。”

    过去的恩怨放下以后，他和白一寒或许还能做朋友。

    波特曼在原地僵硬了许久，似石化了般呐呐听着自身后传来绵绵不绝的话语，忽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非常的多余，胸口至左臂的位置骤然一痛，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有股温热的液体自他左臂往下开始流淌，抬起左手一看，满掌往下滴的都是猩红的血液。

    他在摩羯座星系被星际海盗穿身而过的巨大伤口——

    撕裂了。

    ……是了，还没来得及治疗，去用医疗舰治愈自己的伤口，仅随意包扎一下，就匆匆忙忙彻夜不歇的赶到了这里，还参与了场小规模战役。

    又怎么可能不撕裂呢？

    “呵！”波特曼勾唇一笑恰如自嘲般，继续大步流星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与白一寒所在的位置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到一点声响。

    波特曼复才停下。

    第40章

    盯着布鲁斯看了许久，波特曼和白一寒前脚刚走，后脚顾衍就一把拉住了布鲁斯的手，将他拉到了舰内一间休息室里：“过来，问一件事情。”

    “怎么了？小衍。”布鲁斯傻乎乎的望着他。

    半点也没了刚刚深不可测的模样。

    “刚刚和二殿下那些对话，当时是怎么说出口的？是不是记起来了什么？”顾衍为十分谨慎，小心翼翼的关好门后，方才柔声问道。

    倘若不是布鲁斯再度恢复了傻乎乎的样子，顾衍刚才几乎要以为他已经好起来了。

    布鲁斯迷茫的看着顾衍。

    摇了摇头，神情显得懵懂而又无辜：“……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了。”

    “真的不知道吗？再好好想想，当时是怎样一个情况，是怎么对波特曼说出那些话的？”顾衍循循善诱，他总觉得布鲁斯的症状是明显的好转。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记得了……”

    布鲁斯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头，蹲下了身。

    他真的好难受好难受。

    说着，布鲁斯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极其扭曲而痛苦，连眼周青筋都逐渐开始暴起，眼白部分逐渐出现红血丝，俨然是精神峰值紊乱的前兆。

    “布鲁斯——”没想到他会出现这种反应，顾衍有点被吓到。

    当即将手贴上他的额头。

    将自己的精神力涓涓输入布鲁斯的识海。

    “刚刚眼前出现了好多画面，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感觉就像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说出来了。”不知过了多久，布鲁斯神色间的痛苦才开始减弱，带着哭腔满是委屈的看向了顾衍：“的头好疼，好疼，小衍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他脑海里闪过的画面全都是混乱的，完全聚拢不到一起……但他却能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体里另一个格的存。

    这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

    “好好好，不问，不问。”

    顾衍也没料到就随口问了一下，就会引起布鲁斯这么强烈的反应，当下再不敢多问，只顺着布鲁斯的意思安抚性的一面将自己精神力持续导入，一面将他搂怀里拍哄。

    心下暗想，看来关于布鲁斯的恢复情况唯有从长计议了。

    急是急不来的。

    “嗯……呜呜呜……嗯……”布鲁斯将头埋顾衍脖颈之处，委屈的哭到了抽噎，难以用言语形容自己刚刚头痛的情形。

    顾衍疼惜的轻拍着他的后背：“乖，乖，不难受了，不难受了啊。”

    不敢再勉强布鲁斯。

    “小衍，是不是嫌弃笨，不喜欢，喜欢和波特曼对话的那个呢？”布鲁斯伤心欲绝的望着顾衍，将他抱得死紧不愿撒手。

    潜意识就不曾将自己和顾衍要求自己成为的皇太子当成一。

    顾衍不能理解他的执念：“他不就是，不就是他吗？说什么那个。”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他是他，是，们是不一样的。”布鲁斯红着眼眶望着顾衍，精神偏执到了一种境地。

    顾衍叹了口气。

    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样用言语去安抚他。

    仅预感到——

    未来任重而道远。

    “……小衍，小衍，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呢？”布鲁斯绝望的看着顾衍，心痛到了极致，身体里的那个和他共用着同一具身体，让他连用小衍是他媳妇儿这种事去多争一把的机会都没有，只要他回来自己就会消失。

    尤其，小衍还那么期待那个的出现。

    布鲁斯虽然傻但也还没有傻到那种境地……他很敏感他知道顾衍期待另一个自己归来，正常都会知道自己这样一个只会给添麻烦的傻子和那个聪明的自己比较起来，大家会比较喜欢谁，没有会喜欢他的……

    但他真的舍不得顾衍。

    不想把顾衍让给任何包括自己。

    “小衍……”布鲁斯死死抱着顾衍不撒手，哭到哽咽。

    顾衍怜惜的吻去他脸上的泪水，能够理解他这种缺乏安全感患得患失的心境，终于下定决心他耳畔确定，道：“喜欢，喜欢……这个傻子。”

    布鲁斯泪眼朦胧的抬眼看他。

    顾衍当即郑重的吻上了他有些干裂的唇，布鲁斯反应过来立马撬开了顾衍的唇瓣牙关用舌头勾住顾衍的唇舌，宣告起了自己的所有权。

    两瞬间亲热了起来。

    正当顾衍和布鲁斯正腻歪着抱一起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顾衍推开反抱住自己的布鲁斯去开门，布鲁斯顷刻擦干了眼泪恢复一脸正色的严谨模样，这是他被顾衍调教出的好习惯，绝不外面前暴露出傻了的事实。

    “怎么了？”顾衍打开房门，看向来。

    是欧文。

    欧文言简意赅的报告道：“二殿下走了。”

    “怎么这么突然？马上就到白虎星了，们怎么没通知和殿下去送送呢？”顾衍颇感诧异，转眼看向窗外，正见一台周身火红的机甲以光速与行驶中的救援舰擦身而过。

    背道而驰。

    “也是刚刚才接到的消息，二殿下他走得突然，谁也没有通知。”欧文叹了口气，吐槽得十分无奈：“这个二殿下还真是个怪咖，来也是匆匆忙忙莫名其妙，走得也是匆匆忙忙莫名其妙，搞得都不明白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欧文觉得二皇子简直是个大奇葩。

    起初，他来时整个舰队都认定他和布鲁斯既然是站对立面的，那就肯定是心怀鬼胎趁机来搞破坏阴来的，惹得整个舰队上下提防。一路提防着提防着，没想到到了紧要关头他还真是救来的，一救还救好几个。

    刚想拿他当活雷锋，他又和白一寒打起来。

    这一回，又不知道闹哪样就莫名其妙说也不说一声跑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劲儿，简直逼得欧文不得不怀疑他罹患精神分裂症。

    顾衍叹了口气，看向了窗外：“或许，知道二殿下为何而来……”

    “为什么？”欧文问道。

    顾衍笑了笑并不说话。

    他答应过波特曼永远不说。

    回到白虎星白一寒第一件事就是冲回了自己临时休息室里，并不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给温迪拨通通讯报平安，而是自床头上锁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只严格加密的保险箱，飞快输入密码自保险箱里取出一支注射器和瓶装液体。

    而后，毫不犹豫的用注射器吸入那液体。

    再狠狠的将注射器的针头扎入了自己的手臂，将那不知名的液体注入了自己血液，白一寒才犹如舒缓了痛苦般缓缓平静了下来。

    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

    有些属于血液里喷涌的原始本能，他已经抑制不住了，就连药剂都好像起不了作用了，但他却还得支撑下去，不能暴露。

    至少——

    现还不行。

    狠狠将已经空了的玻璃瓶子和注射器一齐摔地上，再用精神光刃将它们毁尸灭迹了个粉碎，白一寒近乎脱力的倒了床上。

    开始为自己的生感到迷茫。

    凯撒原地不动僵硬了许久，脸色才逐渐从开始的扭曲渐渐平缓了下来，眸子也从赤红退回了绚丽的紫罗兰色，然后他悲哀的发现自己眼睛这一回又有些看不见。

    不过，这一次看不见时，他却不会再有那个温柔的关怀和照料了。

    因为——

    那个已经被他亲手伤到差点死去。

    “或许，等重见光明，看见的脸以后，就不会再觉得爱了。”

    “小衍他也是的孩子，可以去验dna……帝国基因匹配库显示和的基因匹配度最高，所以——”顾原最后对他说的话仍无比清晰的回荡耳边。

    直到这一刻——

    他才彻底体悟顾原未尽之语是个什么意思。

    “是故意的吗？师兄，明明们之前有那么多次机会碰面，可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呢？哪怕一个字也好啊。为什么不小衍失踪的时候，就告诉他是们的孩子呢？”凯撒悲痛欲绝，自逐渐模糊看不见眼中流下血泪：“……也曾经爱过吗？”

    “背叛的时候，会不会也很心痛，还是心死？”

    “都已经那么恨了，三十年前明明有机会杀的时候又为什么要再救一次，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心软吗？答应和私奔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凯撒一点一点的缓慢回忆着，他和顾原和那一起的点点滴滴：“也曾经愿意为放下的一切吗？”

    “假如，那天没有违约和一起走了，是不是就什么都知道了呢？”

    “……没有去赴约，没有遵守们之间的约定，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都那样了，为什么还要生下小衍呢 ？”

    “是因为舍不得吗？”

    细细回想着他和顾原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揣测着顾原每一个时期每一段的心境，凯撒终于彻底将顾原与那个的身影严丝合缝的拼凑到了一起。

    分毫不差。

    到这一刻他才能体悟顾原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他爱慕过他的容貌，仰慕过他的才华，眷念过他的温柔，但却从未彻底读懂过顾原究竟是怎样的一个。

    而现下——

    历时两百余年他终于懂了。

    凯撒很想去见见顾原，将他们之间还有许多许多的误会一次性全部解开，看看顾原现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但他却没有追上去，因为——

    不敢。

    模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从这个星球的白昼等到黑夜，直到眼睛里看不见一星半点东西，凯撒才缓慢从地上爬起来，召唤出阿斯蒙蒂斯爬上了它的驾驶舱：“当觉得有资格求得原谅的时候，会再次与相见。”

    第41章

    根本就没有缓冲的时间，顾衍回到白虎星的时候这场原本仅算是小规模的战役，早已因为帝国和联盟陆续几个大规模军团的加入而演变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顾衍前脚刚下救援舰，后脚甚至没有时间去看一眼顾原的伤势愈合状况，就一头扎进了战斗指挥工作当中无法自拔，彻夜不休的开始和白一寒，兰格，亚沙曼元帅及顾家的几位表亲将军一齐开始研究战况，分析星图，忙碌的就像只陀螺。

    连短暂休息和吃饭的时间都得用挤的。

    双方战力旗鼓相当，就在顾衍本以为战局还要持续僵持上些日子的时候，联盟方面却在一场规模较大的战役上出现了一次由内部问题而致使的巨大疏忽，从而给予了帝国可乘之机。

    在那场战役中，埃里克军团遭到了帝国古木军团和拂晓军团的联合包围。

    而距离埃里克军团距离最近，且本联盟定为支援接应军团的幽冥军团却拒绝了支援埃里克军团，从始至终没有出现，导致了埃里克军团被古木军团和拂晓军团联合歼灭，伤亡过半，损失了五十台军舰，十五万余人及十万余台机甲。

    埃里克元帅震怒。

    受到责难的凯撒。希里克桀骜不驯到了极致，直接将此前埃里克家族刻意针对陷害幽冥军团的证据摆到台面上来，直接扔到了埃里克元帅面前，甩袖而去。

    不等联盟军方调解。

    凯撒。希里克就直接携带着幽冥军团和旗下五六个小型军团，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直接消失在了白虎星临近星系的战场上，一如他时隔三十余年凭空出现一样。

    凭空消失了。

    “坦白说，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些什么，这个人行为处事就像个疯子一样毫无逻辑可言，让人无从琢磨……”顾衍平静地坐在顾原床畔，一边削着水果，一边以平静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语调闲话家常般叙述道。

    睁开眼睛，顾原的脸色苍白得有些过分，眼神也有些过分的空茫。

    让人感觉没有生气到了极致。

    “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这次突然率军离去，激怒的不单单是肯森。埃里克，根据我收到的情报就连一向维护他的联盟总统都为之震怒……”削完水果，顾衍利落的将小型军刀收起，自顾自接着，道：“我想，等这场战役结束，他回去以后一定会有不小的麻烦。”

    顾原静静地听他说着。

    脸上自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身体上的创伤早已治愈，但他的精神还像遭受了重创一般恹恹的萎靡，这让顾衍非常担心。

    “不过，那都和我们无关了。”

    “甚至，喜闻乐见……”

    自说自话的许久，顾衍见顾原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唯有无声叹了口气，终止了这个话题。

    “不知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帝星呢？”将切成块状的水果，插上牙签递到顾原眼前，顾衍轻声问道：“虽然，您已经接受了救援舰和白虎星军方医护人员的治疗，但我觉得您还是回去做个详细的检查比较妥当……白虎星的医疗水平到底是比不上帝星的。”

    顾原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不置一词。

    白虎星的战况极不稳定，就算现在帝国暂时居于上峰那也是一时的，根本不知道联盟什么时候会再增战斗军团阵容数量，顾原的精神状况很不好。

    到时候，顾衍未必挤得出时间照顾他。

    “当时您的肝脏和肺部完全破裂，大量失血……我想，您或许有必要回接受检查，重新置换一些重要器官，防止衰竭。”顾衍叹了口气，强迫自己硬起心肠，开始撵人：“以您现在的精神状况而言，根本不适合待在这里。”

    “而且……爷爷他也很担心你。”

    短短几天时间，远在帝星的顾老元帅已经拨了不下上百通紧急通讯过来。

    听到关于自己年迈父亲的担忧，顾原这才缓慢的聚拢起了自己的视线，将视线移到了顾衍身上决定不再拖累他：“明天……我明天就回去。”

    “呃？”骤然得到顾原的回应，顾衍愣了一下，复才问道：“需要我为您准备点什么吗？”

    他们父子之间的相处——

    向来有些生硬，不似其他父母子女一般密切。

    顾原久久没有回应，就在顾衍都要走神的时候，他略带冰凉的手却突然摸上了顾衍的脸颊，惊得顾衍差点跳起来：“……爸爸？”

    “小衍。”顾原叹息。

    顾衍诧异：“怎么了？爸爸。”

    “今晚留下来陪我睡吧，我已经不记得我有多长时间没有抱过你，没有和你一起睡过觉，说说话了。”顾原细细端详着顾衍，忽然感觉很遗憾，很想抱抱他。

    只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就这么大了。

    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依赖需要着他保护的小团子，甚至已经站出来独当一面，反过来安慰保护迁就照料他这个父亲，顾原觉得自己很失职。

    “好……好吧。”面对这样的父亲，顾衍别扭的觉得自己被雷了一下。

    但看顾原现在的精神状况，又不敢反驳他……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来。

    早已因为成长而变得疏远隔阂的父子俩之间，就这样——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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