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在未来苏醒 作者:燃墨

    第3节

    “有变异兽！”瓦伦纳沉声说。

    而且还是非常强大的种族，不管是个体实力又或者群体数量，都足够让狩猎队感到威胁。

    “吼——吼——吼——”

    接二连三的凶猛咆哮让许多人慌乱地大叫。

    “该死！是暴狮！”

    “暴狮！”

    这些变异暴狮仿佛从四面八方冲过来，每一头都壮得足足顶的上十多条变异鬣狗的大小！

    队伍瞬间被冲击得更加松散，尤其是1区和2区的部分。瓦伦纳和伦特里克狠狠地招呼着队伍，西斯深深看了眼苏怀臻，提高了音量：“别散开，靠拢！尽量背靠背！往我这边过来！快点！”

    在混乱中，苏怀臻却只听到了诺斯那一声有如的吩咐。

    “戴尔，该你了。”

    苏怀臻边格挡着变异暴狮的攻击，边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到戴尔那边。那枚银白色的钮章果然同他想的一样，戴尔在上面摁了一下，接着一台黑蓝相间的巨大机甲就出现在他身旁。

    老实说，这台与他的黑朵同属于类人型机甲的大家伙一点也不光鲜，外壳上甚至有不少补丁一样修理过的丑陋痕迹。肘部和膝盖处的尖锐突起很犀利，肩头扛着一个黑洞洞的炮管，没有黑朵那种制式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拼凑货。

    但机甲的出现却无疑鼓舞了所有人的士气，随着座舱盖被打开，戴尔飞快地窜入其中，机甲动了起来。

    苏怀臻只依稀看到里面头盔一样的物体，座舱盖合拢，机甲急速射出。真想看个仔细啊……他正在这么想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说。

    “苏，你似乎对机甲很感兴趣？”

    ☆、诺斯的意图？

    是诺斯！

    诺斯什么时候接近他的？自己完全没发觉！苏怀臻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他回答得很快：“当然！”他甚至用一种狂热的眼神盯住正在变异暴狮中大逞威风的机甲，“每个男人都该对机甲感兴趣！”

    诺斯不置可否的说：“是吗。”

    苏怀臻觉得他话中有话。

    难道诺斯发现了自己的机甲？可为什么对方却不继续往下追问？还是他只不过是看出了他的注意力放在机甲上所以随口说说？

    不，不会的。刚冒出这个念头苏怀臻自己就给否决了，他不认为诺斯会无的放矢。

    可惜变异暴狮让他无暇思考，在诺斯沉默下来后，他忍不住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戴尔的机甲。

    这台机甲别看外形不怎么样，动起来却格外凶猛，一招一式虎虎生风，足有十米高的体型让它在面对庞大的变异兽时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戴尔的操作也很到位，每一次出击都能缓解队伍被冲散的局面，被鼓舞了士气的人们开始了犀利的反击。

    战斗结束在二十分钟后，三个区的所有人在头目们的组织下，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战利品的获取和对伤员的救治。苏怀臻只看了一眼，就不得不承认至少在这方面，西斯、瓦伦纳和伦特里克都做得不错。

    而诺斯不知不觉中再一次走到他身旁，“虽然联邦的机甲学院只招收成年的学生，但对贵族来说也不是绝对的。苏，你在成为逃亡者之前，是不是就接触过机甲？”

    乌托联邦还有这个规矩？

    要知道在地球联盟时代，机甲的学习很多人都是从小就开始了的。包括那时候在战争中大放异彩的几位军官，少年时都已是联盟中鼎鼎大名的机师。

    苏怀臻当然没有渠道接触乌托联邦的各种规则，他甚至不知道诺斯是不是在故意试探。但他也有办法：“您似乎对贵族的很多事都……了如指掌？”

    诺斯没有回答，他漫不经心似的看向戴尔和他的机甲。

    这个时候中年男人已经从那台蓝黑相间的拼凑货里跳了出来，笔直而端正地站在快要沉到地平线以下的恒星光辉中，脸上难得的显出一丝红晕。

    良久，诺斯才说：“苏，你的身体锻炼得非常好，看来你的家族，哦不，应该说你的母亲对你期望很大？她想因为你而得到你父亲的重视？还是……”

    苏怀臻敛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他在想诺斯到底给他推断出了一个什么样的身世啊……

    很快他就知道了，因为诺斯还在说着。

    “呵，身为贵族，却并不为主母接受，母族势力不够，这样的孩子却偏偏有出人意料的天赋，难怪会被人看做眼中钉成为逃亡者。”

    苏怀臻：“……”

    他无语的时候，诺斯的话风一转，又回到了机甲上面，“出类拔萃的机师所需要的特质，戴尔都欠缺了一点。而到了垃圾星，也就更没有改变的机会。但你是不一样的，苏。”老人的眼睛微微眯起，谁也看不见里面的情绪，“你还没有成年，未来很长。你的念力在你这个年纪应该已经很不错了吧，而你的身体素质就更加难得了，连西斯都对你赞不绝口。你母亲在偷偷培养你的时候，恐怕也吃了不少的苦头，日子过得很艰难吧？”

    ……这些问题叫他到底该怎么回答呢？

    苏怀臻只能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他哪知道他的母亲艰不艰难，反正他打小就长在孤儿院里。院长说他还是个婴儿就被扔在了孤儿院门外，襁褓里也没留下任何信息。幸运的是他一直是个聪明而健壮的孩子，一路平安顺遂地长大，进入军队，成为机甲师团的一员。他对自己的父母谈不上爱可也没有任何怨恨，何况就算想找到他们，在时隔万年的现在，可能吗？

    “也许……”

    诺斯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当苏怀臻疑惑地朝他看去，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时，老人却摇了摇头，好象放弃了刚才的念头。

    反而说出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你知道吧，在机甲的操作上，念力是最重要的。”

    念力……是指精神力吗？苏怀臻侧了侧头，做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耳朵却很专心地捕捉着诺斯说的每一个字。

    这个时代的机甲，似乎也是思感类的机甲。不管在什么时代，机甲恐怕都会有很相似的本质。可是……精神力最重要？苏怀臻还真没有听过这种论断。在地球联盟时代，一名机师的体术才是至关重要的东西，不达到体术8级根本无法操作机甲，除非是早已过时的机械式机甲——就像鼎鼎大名的叶冲上将在少年时那样。

    “来。”

    诺斯忽然朝机甲那边迈出脚步，意思显然是要他跟上。于是当走到近处，苏怀臻看清了这台机甲，更觉得它看起来处于一个糟糕的境况中。外壳上已经没多少完整的东西，不知是自然磨损又或遭受攻击而破损，大概缺乏修理的条件，只能草草维修，才会让它的外表有些滑稽。

    “打开盖子，戴尔。”

    戴尔言听计从地打开了座舱盖。

    他对诺斯似乎很服气，这让苏怀臻更好奇老人的身份了：如果他只是实力强大，前贵族戴尔也未必会买账吧？难道诺斯也是逃亡者？可是海德尔在提起逃亡者时，举的例子是戴尔，压根提都没提过他爷爷。

    座舱里面赫然是一顶苏怀臻惊鸿一瞥时看到的头盔，一件银光闪闪像是衣服的东西垂了下来。

    如果头盔是用思维控制的操控装置，那衣服是干什么的呢？

    诺斯已经给出了答案：“你对这些应该很熟悉吧，不论是连接光脑的头盔还是身体的传感器……看得出来你很熟悉。”

    苏怀臻再次嗯嗯嗯。

    他心想我熟悉个屁，他只是要表现得不露破绽罢了。

    反正从诺斯的几句话里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现阶段的机甲采用光脑读取机师通过头盔和传感器表达的意图来做出相应的动作。比起地球联盟时代着实进步不少，身体神经元和肌肉群的微小改变足够辅助大脑来传递指令，而且复杂和迅速的程度必然有所提升。

    他想起刚才诺斯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代精神为主，身体为辅，没有强大的精神就不可能操纵机甲做出动作，可要是没有足够强悍的身体素质，机甲的性能也就没法得到充分的发挥。

    队伍总算将猎物整理好了，大部分的变异暴狮竟然都有晶核，狩猎队足足拿到了十一颗！丰厚的回报让刚刚经历过苦战的人们都变得兴高采烈起来，但没能持续多久，瓦伦纳和西斯就因为队伍是继续向前还是原地驻扎产生了分歧。两方各有各的支持者，瓦伦纳认为这里是变异暴狮的地盘，清剿过后很安全，足够留下来宿营；西斯则认为这里的血腥气太浓烈，这种味道就像暗夜里的一点光，会引得周围所有变异兽前赴后继。

    谁也说服不了谁，可以让所有人都服气的诺斯却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他们争执。

    苏怀臻搞不明白他的心思，他有什么目的，会对狩猎队产生什么影响，他都说不上来。

    但一想到老人所推断的他的身世，他又忍不住有些啼笑皆非。

    虽然他的确是往这方面误导对方了的，可发展得这么顺利是不是该庆幸对方想象力足够丰富？天知道他不过是万年以前的一名机师，在战争中被冰冻，莫名其妙在这个时代苏醒，被迫降落在这颗行星上，遇到的第一个人是海德尔，才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

    那些豪门恩怨啊，兄弟阋墙啊，卧薪尝胆啊，千里逃亡啊……都不过来源于他的刻意误导和顺水推舟。

    诺斯没有理睬其他人的争执，却再一次跟他说话了：“你知道吗苏，戴尔这台机甲原本坏得不能再坏了，要不是经过修理根本没法用。”

    “嗯？”苏怀臻这次是真的来了兴致，“怪不得看起来……”

    “呵呵，很破是吧。”诺斯有张慈祥的面孔，连语气也是如此，叫人很难将他的态度与他的言语联系起来，“不过用起来很趁手，足够杀掉敌人。”

    这位老人就像身在迷雾中，无时无刻不在旁敲侧击，想打探你的一切，但又好象一切都只是你的多心。苏怀臻纳闷了，诺斯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是威胁还是……但他永远也别想在诺斯脸上找到答案，只好继续嗯嗯嗯。

    好不容易在诺斯的一锤定音下，队伍继续往前行进。附近据说有一个被废弃的居住区，在那里他们能找到房屋落脚。

    苏怀臻却开始感到了烦躁，诺斯这次寸步不离的在他身边。对方的行为显然是在制造压力，因为人类在压力下容易变得脆弱，不再无懈可击。他希望诺斯能快点讲明白，他也好做出应对，而不是徒劳的等待。

    当恒星的最后一丝光辉完全消弭在天际，不远处总算出现了一排房屋。驱散了盘桓在这里的变异兽后，人们三三两两地进了屋。苏怀臻看到本杰明冲自己招了招手，他刚想过去，就听到诺斯喊了他一声。

    终于来了吗……他礼貌地问：“您有事找我？”

    “你似乎……也有一台机甲？”

    苏怀臻眯起眼。

    那么那天的窥视者果然就是诺斯？对，是他，只有诺斯才能无声无息地跟踪他而不露出半点痕迹。

    “想杀我？这杀意可真够直白的。”诺斯眼中满是兴味，“不觉得我带来的也许是好消息呢？比如帮你修好机甲……”

    ☆、选择

    苏怀臻一惊，整个人反而彻底冷静下来。

    原来诺斯一直将话题围绕在戴尔的机甲上也是有目的的，字里行间分明都是潜台词。可尽管对方明白无误地表示他没有恶意，苏怀臻却不会直接相信。他不认为诺斯有必要欺骗自己，只是也没办法相信他纯粹出于好心。

    看他盯着自己，诺斯眼中的兴味愈发浓了几分：“你不相信？”

    “……也不是。”苏怀臻注意到外面只剩下他们两人，他决定不再东扯西拉的转移话题，“如果说您可以帮我修好机甲，那我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这个词我应该没用错吧。”

    诺斯很满意：“苏，你真是个聪明的年轻人。我为你的家族竟然有眼无珠地错过你这个孩子而为他们感到遗憾，未来也许有一天，他们会尝到这件事酿下的苦果。”

    提到“身世”苏怀臻当然会继续顺水推舟，“希望被您说中了。但您还是先说说我得付出什么吧。”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从诺斯的面孔上挪开，以此来表明他想得到回答的态度很坚定。

    “呵呵。”诺斯感觉到了，他仍然没有直说，而是道，“苏，我是海德尔的爷爷，我不会有对你不利的意思。事实上，也不一定是你付出代价，最大的可能是你同样因此有所收获，我们……双赢。”

    苏怀臻并不想放弃：“您是不能说清楚还是……”

    “不不不。”

    诺斯欣赏地看着他，“你很敏锐，苏，这是非常棒的特质。虽然我们通常认为在操作机甲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念力，其次是身体素质，但是感觉敏锐也是很关键的一点。所以我敢肯定，随着你不断成长，你未来必将站在机师的巅峰。”似乎察觉到苏怀臻的怀疑，老人继续道，“你不要试图隐瞒什么，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你。”

    苏怀臻心里一动，“那天我们遇到的变异黑狼不是意外？”

    诺斯干脆地承认了，“没错，那是我安排的。我看到的不仅仅是这些方面的素质，而是你好象天生就拥有成为一个出色机师的特质，也是我需要的特质，所以我才会找到你。苏，你没必要太紧张，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话你也可以当做没听过，但我真切地希望你能好好思考一下，然后回答我。需要，或者不需要，我来帮你修好你的机甲。”

    说完诺斯径直走向了狩猎队专门给他留出的那间房，留下苏怀臻一个人在原地站着。

    他能清楚感到室外的温度正在直线下降，怪不得行星上的人们到了夜间都尽量避免出门，没有保障的低温的确会让身体能量消耗更剧烈。

    苏怀臻当然希望黑朵能修好，对他而言，机甲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不可或缺。而诺斯的意图俨然也已经很明确了，就是看中了他的“天赋”，想借助这来达到某个目的。但该不该做出选择？诺斯刻意的回避告诉他他需要付出的东西似乎不一般，让苏怀臻有些举棋不定。

    他再清楚不过，不论在哪个时代，绝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可能。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为你着想，要得到就必然要付出。可是现在的情况让他的选择变得像是一桩赌局……苏怀臻叹了口气，从他进入机甲师团的那天开始，赌博就是被严令禁止的。

    “苏！苏！我说苏！外面在下金属雨吗，让你舍不得进来？”

    直到本杰明跑出来找他，苏怀臻才激灵一下回过神来。他不好意思地对本杰明笑了一下：“啊抱歉……”

    本杰明打断了他，“行啦。”边不认同地揽着他往屋子里走，“我不是让你说对不起，我是想说你有什么事也没必要站在外头想，你还没成年呢，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跟健康过不去。”

    苏怀臻：“……”本杰明你宛若兄长一般语重心长的时候手要是能别在他腰间乱摸，那会显得可信很多……

    两人一进屋伊凡就发现了这点，他迅速拽开了本杰明：“本杰明！不要祸害苏！他还没成年呢！”

    本杰明眨了眨眼，很期待的问：“那成年了是不是就可以了？”

    伊凡：“……”

    苏怀臻反而无所谓了，就算伊凡回答“是”，以他的身体，恐怕永远都变不成他们口中的“成年”啊。

    不过他们的打岔足够让苏怀臻不再去想诺斯抛出的那个选择，闭上眼睛睡意就席卷而来。

    沉入梦乡前最后的念头，就是他或许已经拿定了主意：不管诺斯需要他付出的代价有多大，他仍然希望黑朵能被修好。

    至于黑朵与这个时代的机甲不同……哦，这只是个小问题。他至少能想出好几种回答来搞定这种情况。

    联合狩猎只持续到第七天。

    第三天的时候他们遇到了来自另一个居住区的狩猎队，双方比较克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但是第二次他们遇到的狩猎队，不知是不是认为他们这支队伍软弱可欺，竟然率先发动了攻击。

    最后大伙当然让他们铩羽而归，并夺得了不少战利品。但狩猎队受伤的人却增多了，诺斯决定马上返回，以免夜长梦多，毕竟现在的他们更容易成为其他狩猎队的目标。

    回到居住区后狩猎队得到了留守所有人的热烈欢迎，在看到被带回来的丰厚收获后，他们每个人都被当成了英雄。

    海德尔最先从小屋里冲出来，凑到跟前又慢了下来，偷瞄一眼诺斯，又偷偷摸向那些晶核。男孩的眼睛里写满了向往：“要是我也能去那该多好啊。”

    本杰明斜眼看他：“然后你就可以威风凛凛的带回晶核了？”

    海德尔重重点头：“是啊。”

    本杰明噗的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行，十年后，我保证带你一起去。”

    但海德尔今天破天荒的反驳了他：“可苏也没有成年，为什么我非得成年了才能去？”

    本杰明眼珠子转了转：“那好，只要你到时候打得过苏，我就带你去。”

    海德尔喜滋滋地答应了。

    “……”

    苏怀臻无语地看看伊凡，伊凡也正无奈地看着他。

    这么简单的文字陷阱都能被本杰明玩成功，只能是因为海德尔想参与狩猎的心情太迫切了吧！

    这个晚上居住区简直要被欢乐给掀翻了，连戴尔都没有例外，他甚至偷偷摸摸地掏出了一个小玻璃瓶。

    正当他扭开瓶盖打算尝上一口的时候，手里却忽的一空。

    抬起眼，戴尔看到本杰明不怀好意地拿着那只瓶子，他顿时怒火中烧：“本杰明你什么意思！”

    本杰明毫不客气地灌了一口，嬉笑着道：“戴尔，不要小气嘛，喝你一口酒多大点事，又不是不还你了。”

    戴尔第一次失去了平常的贵族风度，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本杰明！如果你不偷偷把瓶子往怀里塞，我就相信你的假话！”

    接下来酒瓶在每个人手中传递，人们视若珍宝地看待这只小小的玻璃瓶，竟然让里面的酒直到酒瓶最终回到戴尔手里才空了。接下来的气氛愈加浓烈，这一点酒当然没办法让人们喝醉，可每个人都仿佛真的醉了。

    苏怀臻也抿了一小口，微微有些苦涩的初入口感之后是丝丝缕缕的甘甜，稍稍的辣像火苗舔舐着喉管。

    并不是多么难得的美酒，可苏怀臻却觉得这种酒足够熏人欲醉。

    不知过了多久，在确定海德尔已经入睡以后，苏怀臻慢慢清醒过来，往诺斯的房间走去。

    老人背对着他坐在桌子前面，听到他的脚步声，立即笑了起来：“想好了吗苏？”

    苏怀臻不希望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下风，他挺直了背，“您可以告诉我，如果需要您帮我修好机甲，我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可不知为什么诺斯依旧对此含糊其辞：“走吧，苏，让我先去看一看你的机甲。”

    苏怀臻探究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如同从前每一次那样，他没能在老人的面孔上捕捉到任何讯息。

    他更加确定那次在暗中窥视自己的人就是诺斯，因为没有他领路，诺斯却准确无误地将他带到了垃圾山所在的位置。

    “您跟踪过我。”苏怀臻眯了眯眼。

    “哦，苏，请不要生气。”诺斯的态度竟然是异乎寻常的委婉，“你也应该清楚，对于每一个陌生的来客，我作为居住区大家最为信任和依赖的人，有义务来鉴别他的意图。如果你因此感到被冒犯，那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他微微躬了躬身道，“但如果有下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我的孙子很喜欢你，甚至有些崇拜你，我发自内心地不希望这样一个人会让他失望。幸运的是你没有让他、更没有让我失望。”

    “好吧。”苏怀臻能感觉到诺斯的强大实力，揪住这点不放是不合适的，他耸了耸肩，“我接受您的歉意。”

    偌大的垃圾山在诺斯面前压根不算一回事，如果按体术等级来算，苏怀臻估计诺斯至少在地球联盟的16级大师级以上。当垃圾被清除掉以后，机甲的身躯出现在两个人的视线之下。

    诺斯打量了几眼：“它比我见过的很多机甲都要小一些。”

    “但您可不要小看黑朵——黑朵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它比戴尔的机甲更加犀利。”

    “我相信你。你对它……很有感情，对吗？”

    “可以这么说。”苏怀臻警惕起来，“至少它保护了我，让我能安全地来到这颗行星。”这种说法，足够让他为机甲的不同寻常找任何借口，而不露破绽。他摸上黑朵的外壳，冰冷的手感好象在告诉他它很难过。他想起诺斯的承诺，“现在您可以帮我修理它了吗？”

    下一刻，他却听到诺斯说：“很抱歉，苏，我不能帮你修理它。”

    ☆、他能帮你

    苏怀臻的眼睛再一次眯了起来，里面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冷光：“这么说您是在骗我了？您到底有什么目的？”

    “苏，你的杀意竟然这么犀利，简直……”有如实质，诺斯好象有些惊讶似的感叹了一句，“看来你逃到这颗行星上的过程十分坎坷。”

    苏怀臻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

    其实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曾是一名战士，在前线战场上剿杀过不知多少外星生命。那些试图入侵地球联盟的生物里有相当一部分外表与人类相似，就算有什么心理障碍，也早就适应了。再说战争中对敌人留情就等于对战友残忍，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目前唯一的问题，是他如果不借助机甲，根本没办法压制住诺斯，这才是他始终按兵不动的原因。

    诺斯结束了感慨，语重心长的道：“苏，提防是理所应当的，但不要像刺猬一样满身是刺。我是说‘我’不能帮你修理，并不是说它不能被修好。”

    “什么意思？”

    “哦，你真不像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你简直比我们这儿的很多成年人都要老练。”诺斯毫不吝啬地夸奖着，“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把那个能帮你修理它的人带过来。”

    “……又要多一个人知道黑朵？”苏怀臻怀疑地看着他。

    诺斯却说：“放心吧，他不是你已经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他也绝不会对你不利。”

    “好吧。”事到如今，相不相信对方都没什么所谓。反正他不可能灭口，一个人或是两个人知道有什么差别？苏怀臻答应了，“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

    “那就这样说定了。”

    将黑朵再次藏进垃圾山后，苏怀臻和诺斯一道返回。

    进入警戒线内的时候诺斯放慢了脚步，看着前方丝毫没有停顿的背影，心中不由的再次生出几分感叹。

    在联邦他所见过的人里，他原以为只有那个人是不可多得的耀眼存在，无与伦比的天才，可是没想到他会在这颗偏远而荒芜的星球上遇到第二个。

    天才碰上天才会是怎样的一副情景，诺斯忽然非常期待。

    对于那位据说能修理黑朵的机甲维修师，苏怀臻有些好奇。因此接下来一整天他都在想象那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许跟戴尔差不多？除了狩猎的时候，成天躲在狩猎队的据点里，要么研究机甲，要么用视频接收仪努力搜寻来自太空的讯息。

    要真是那样倒也不错，苏怀臻不会像本杰明那样看不顺眼戴尔，戴尔只是一个没有适应身份转换的家伙，却绝不是那种无恶不作的贵族。

    恒星17173号尽职尽责地在天空中悬挂了一天后，终于在苏怀臻的期待中沉入地底，去履行给另一个半球泼洒光明的职责了。

    苏怀臻迫不及待的去找诺斯。

    诺斯走出来，“着急了？”

    “是有一点。”苏怀臻很坦然，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诺斯揶揄的看着他：“那你自己过去，我会把他带来。”

    “……啊？”

    来不及说第二个字，诺斯已经闪电般消失在夜色中。他的速度再一次刷新了苏怀臻对他实力的认知，如果按照体术的标准来评价，他认为诺斯绝对已经超过了17级！

    胡思乱想着，苏怀臻也加快了脚步。

    他无法不感到期待，可以说，黑朵是他在这个时代仅存的战友了，他一点都不希望黑朵也离他远去。

    离黑朵被藏起的垃圾山越来越近，苏怀臻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快了，快了……

    就在那里！

    垃圾山旁边赫然是两个站在一起的身影，肯定就是诺斯和诺斯嘴里的那位机修师……苏怀臻却皱了皱眉。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普及了很多关于乌托联邦的常识。比如十三大贵族和议会上位席，比如进化药剂一剂千金平民们却趋之若鹜，还比如说这个时代的人类身高比他普遍要高一个头。而且人们的身高很平均，一部分人甚至在被进化药剂催化后变得更加高大强壮，基因得到优化，缺陷被剔除掉，所以绝没有矮子。因此跟他相同的身高体型，几乎都是没有成年的人。

    此时此刻，站在诺斯身前一步的人影，分明就比老人要矮上一个头，估计刚好与自己齐平。对方又不可能同他一样来自万年前的地球联盟，作为土生土长的乌托联邦人，这个身高铁定没成年。

    更奇怪的是他们一前一后的站位，就好象他们之间存在一种从属性质的关系似的。

    苏怀臻走了过去，审视地打量着诺斯身前的少年。

    他不得不承认，这名少年的容貌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俊美，不知是不是基因优化造成的。而且相对而言，对方更符合他的审美。

    按古地球的标准来分类，乌托联邦的人类大约偏向西方的基因更多一些，无论西斯伊凡又或本杰明，都是高鼻深目。这个少年却不同，他与自己一样，轮廓显得更为柔和。但鼻梁却分外挺直，可想而知会有怎样一个如雕塑般的侧脸。

    苏怀臻怀疑他可能真有古地球东方人的血脉，因为他的发色也是纯黑的。不同的是他那双在夜色中有些深沉的瞳眸，是琥珀色的。

    “您说的……”但从那张还带着点青涩的面容上就能看出，他分明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未成年！苏怀臻狐疑地看向诺斯，“……就是他？”

    “不错，是他。”诺斯很肯定地回答了他，“如果说在这颗行星上有一个人能修好你的机甲，那个人一定是他。”

    “可是……”

    被少年不发一言的注视着，苏怀臻忽然有点说不下去了。他可以当一个铁血的军人，但对着一个看起来柔软无害的少年，他反而没办法太直接地表明自己的怀疑。

    反正点到即止的话诺斯也不会不懂。

    “苏。”诺斯懂了，他甚至十分认真的说，“相信我，他能帮你。”

    这时候那名少年也开了口，他的语声清冽得几近于冰凉，“请你相信我，我可以的。”

    “……好吧。”再怀疑下去也没有意义，诺斯没必要弄个人来糊弄他，或许这名少年真的是一名出类拔萃的机修师？苏怀臻放缓了语调，“我是苏怀臻，你可以叫我苏。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少年朝他笑了一下。

    虽然只是个纯粹表达礼貌的笑容，却让本来有些冷淡的脸孔一瞬间春光明媚了起来。

    他点点头：“我叫林曜，很高兴认识你，苏。”说完他转身面向垃圾山，“你的机甲就在里面吗？现在可以让我看看了吗？”

    听了这句话，苏怀臻终于对林曜产生了一丝信心。

    不管他的能力是不是足够担任一位合格的机修师，至少从态度上看，他的表现无可指摘。

    见到机甲之后的林曜让苏怀臻又多相信了他几分。

    少年的眼睛霎时间亮了，琥珀色的瞳孔仿佛染上一层薄而淡的金色光华，流转间溢满光彩，绚丽非常。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机甲，眼神柔和而专注，如同注视着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不，或许还不止。

    苏怀臻能感到那是发自内心的对机甲的喜爱，一位喜爱机甲的机修师总是更值得信任的。

    “它就是你的机甲吗？”少年没有回头，他像是被目光牵引着，走到机甲跟前，伸手抚上机甲的外壳。

    “是。”苏怀臻也走了过去，“我叫它黑朵。”

    “黑朵？”林曜重复了一遍，面无表情地说，“很怪的名字。”

    苏怀臻微笑着告诉他：“那是种非常美味的食物的名称。”在他心中，黑朵可是世界上最美味的巧克力，再没有其他品种能与之比拟。

    “能让我检查一下你的黑朵吗？”林曜顿了一下又问，即使在问话的时候他的视线也始终在机甲身上流连。

    良久，苏怀臻才郑重的说：“可以。”

    似乎听出他语气里的异样，林曜回头看了他一眼。少年清澈的眼神和认真的样子都让他显得孩子气，“谢谢你的信任。我会让你知道，你没有信错人。”但最后这句话又那么的骄傲。

    这个名叫林曜的少年，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他似乎比戴尔更像一个贵族——嗯？等等！想到刚才诺斯和林曜站在那里时的位置，苏怀臻几乎可以肯定，诺斯留在垃圾星上，就跟林曜有关。

    诺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视野中消失不见了，但苏怀臻估计他就在附近。这里毕竟在警戒线之外，诺斯大概是去充当警卫了吧。

    他没有多想，默默地看着林曜抚遍机甲的外壳。

    少年的手指修长而白皙，指尖圆润。苏怀臻注意到的却是他每一次的停顿都恰好在破损的位置，里面大部分在万年前那场最后的战争中就损坏了——那时来自敌人的攻势何等猛烈，再完美的规避也无法全身而退。

    这些痕迹让苏怀臻生出一丝感伤，不论是第一个黑朵，还是现在的黑朵，或者中间那些不曾有过名字的机甲们，明明都是陪伴自己的伙伴，却总会不可避免的濒临损毁，离开他的身边。

    这一次，他不希望旧事重演。

    “很多需要修补的地方。”林曜念念有词的说，“总共合计需要修补384个部位，需要的材料分别是合金11号、4号、7号、49号……”

    苏怀臻嘴角抽动地打断了他，“你还是给我列个单子吧。”

    “行。”林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好象心思一直沉浸在机甲维修上，只是一板一眼的回答，“我有一部分材料，其他的就需要你自己弄来了。嗯……有些不好弄到我会给出替代品。现在可以打开盖子让我看看里面的情况么？”

    黑朵的座舱盖被苏怀臻亲手打开，与这个时代的机甲不同的一切立刻展露无遗。

    林曜只看了一眼就道：“这台机甲……”

    ☆、林曜

    “这台机甲……”说到这里林曜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突兀地抿了抿唇，钻进机甲的座舱内，继续对机甲进行全方位检查。

    苏怀臻挑了挑眉，他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这里是……”然后他就听到林曜开始不停的自言自语和自问自答，“原来这种东西是能量节点的位置。嗯，第1节点和第8节点都需要进行维修，第5节点需要微调。能量核心是来自……哦，要调节一下输出频率，这样就能使用晶核驱动了。唔，这个地方……是连接人体思维的传感装置吗，也需要微调。还有这个连接关节需要进行润滑……”

    起初苏怀臻还认认真真地听着林曜的字字句句，但听着听着，他就干脆只做了个凝神细听的样子，想别的去了。

    林曜提出来的每个问题都一针见血，让苏怀臻不仅提不出相异的意见，甚至里面很大一部分细微末节的地方是他忽略掉的。不，应该说他检查的时候压根就没检查出来……都怪教“机甲维修”的老头照本宣科！

    这才叫专业的机修师嘛，绝不是像他这等赶鸭子上架的机师那点上不得台面的技术所能媲美的。

    苏怀臻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现在对林曜来担任黑朵的机修师已经有了相当大的信任。

    他正在思考的是林曜和诺斯的来意，他们始终没有明确告诉他需要付出的代价。虽然诺斯说他们是互惠互利，可苏怀臻想不明白他到底要怎样才能对他们有利？

    ……总不至于是养肥了杀掉吃肉吧？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可能性等于零。

    因为如果真这样不修好机甲才更方便啊！

    等等，思路好象往诡异的地方去了……苏怀臻摇摇头，不自觉地盯住座舱内忙得热火朝天的林曜开始发呆。

    机甲的座舱盖打开着，苏怀臻正好能看到他。

    林曜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了一些工具，明亮的小型头灯戴在额头上面，能清晰看到在缺乏表情的脸孔上那双眼睛里的神色有多专注。

    苏怀臻记得从前机甲师团里的几个姑娘最喜欢念叨一句话，大概是 “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林曜本身就是一个俊美少年，一旦全神贯注起来，他的眸子越发显得流光溢彩。要是那几个姑娘在这里，恐怕会手捧下巴眼冒红心吧？那时候她们总是嫌弃机甲师团的小伙子一股汗臭味粗鲁不堪，估计林曜这种白净俊秀气质冷淡的男性应该会符合她们的审美才对。

    那场战役开始之前，姑娘们都被大家强行要求留在基地里，要是她们知道他们一去不返，会不会大方地为他们流一次眼泪呢？

    而不管会不会，总之他是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的了。

    “苏？苏！”

    正陷入一种言语难以形容的情绪中，来自林曜的声音唤醒了他。只是由于思绪一时间还没有调整回来，苏怀臻的眼神中带出了一点茫然。

    大约是错觉，他看到林曜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如果是真的，这可是从那个礼节性的笑容后，林曜脸上最丰富的神情了。

    他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足足有两个小时，或者更久。行星95518号是没有卫星的垃圾星，到晚间时天空中所能看到的就只有星星。现在已到了午夜，周围的温度越发低了下来。苏怀臻茫然的时候行星的地面一阵冷风吹过，他一个激灵总算彻底清醒过来。

    “呃……”对上林曜看过来的澄澈双眼，苏怀臻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刚才我走神了。”

    “哦，没关系。”林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又问，“那我提的那些地方你都记下来了吗？”

    苏怀臻回忆了一下，刚才林曜在座舱内至少提出了不下一百个需要维修的部位。加上先前外壳破损的那三百多处，估算完数量，苏怀臻顿时觉得脑袋大了一圈。

    但他的确记下来了，“嗯，都记得。”

    林曜似乎多看了他一眼，“那好。”可当苏怀臻望过去时看到的仍是那张没有多少表情的冷淡脸孔，“这些都是我认为需要修理好，才能让你的机甲回复到最完美状态的地方。你最好尽快弄来我需要的材料和零件，只要拿到了，我就能帮你把……”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回复到最完美的状态？”苏怀臻听着听着觉得不对，打断了他的话。

    林曜眼色沉了一下，却看不出来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语气也仍是淡淡的，“没错。”

    “可是……”苏怀臻看向机甲，“我没指望将黑朵变得好象刚出厂一样，根本没必要也不现实，还不如先赶要紧的地方修理好再说。”

    林曜皱起眉头。

    “出什么问题了？”说话的却是诺斯。

    就像他消失时一样，他的出现也无声无息，要不是他开口说话了苏怀臻都没有注意到他。林曜似乎没有一丁点要回答的打算，苏怀臻果断决定代劳，将刚才林曜的意见和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

    让他意外的是诺斯沉默了一会，却开口道：“不好搞到的东西我来解决，明天开始修理，怎么样？”

    苏怀臻求之不得，“没问题。”他发现诺斯虽然对着自己在说话，眼神却放在林曜身上。

    直到林曜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诺斯才又道：“那就这样说好了，你现在先回去，明天记得还是老时间过来。”

    苏怀臻的视线若有所思地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好吧。”说完他就离开，背影很快淹没在浓浓的夜色中。

    而原地留下的两道身影，其中属于诺斯的那一道在苏怀臻离开后，稍稍有些佝偻起来。

    “少爷。”

    林曜微微抬起下巴，示意诺斯继续。

    “刚才因为在苏面前，我不得不在言语上对您有些冒犯。”

    “好了。”林曜阻止了他的道歉，语气有些生硬。

    要是换一个人恐怕会觉得他生气了，但诺斯却满脸慈爱地对着林曜的背影笑了笑，“是。”只有他最了解这位少爷，他是真的没有生气，当然更没有任何喜悦或者别的情绪。

    林曜转身面向他，“诺斯，我问你，我刚才的表现还可以吗？”他露出一点略微可以称为苦恼的神色，“虽然我知道209弧度的微笑最合适，但我缺少对他的了解，不确定我做出来的时候对不对。还有我说的话，对被招揽的对象来说还合适吧？”

    诺斯呵呵一笑，“您做的很好，少爷。而且您以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不是吗？”

    “嗯。”林曜理所当然的道，“我现在对他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

    诺斯还是笑：“我看得出来，苏对您也有了一定的好感。您看，有些话他一句也没有当着您的面提起。不过少爷，他似乎发现了我和您的关系。”

    “不要紧。”林曜垂下眼帘，像在思考着什么问题。过了一会，当他抬起眼的时候，就像从头到尾变了一个人。

    要是这一刻苏怀臻在这里，肯定会发现他一点也不像未成年，那种压迫和威慑十足的气势，说不定能让许多身居高位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他要是看不出来那才奇怪。”

    可是在他身边的诺斯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期待地看着林曜，“少爷，您是不是有答案了？”

    “是的。”林曜微微颔首，“可以初步确定人选了，只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对他再做进一步的考察，我认为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之前根据你的描述，就能看出他够聪明，懂得应变也不缺乏强硬，与任何人都能打好交道。今天一见，果然是这样。他在与人相处上很老练，比起杰瑞斯也不遑多让。还有，我认为他比你描述的更聪明，他的记忆力非常好。当时他没有认真听我说，却能将我的话全部记下来。”

    诺斯恰到好处的说：“是，少爷明察秋毫。”

    林曜看着他，若有所思：“这就是奉承话吧，我会认真学习的。”

    诺斯苦笑：“少爷，这是下位者才需要做的，您不用……”

    “不。”林曜摇了摇头，“如果是对爷爷就很有必要。好了你别打岔，我继续说。”

    诺斯立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他不如你的身手，但作为一个少年，他已经是值得称为天才的高手了。当然他能拥有一架机甲，说明他本身就不是一般的少年。他的念力和身体素质应该都达到了一个相当好的水平，如果我能亲眼看一看他驾驶机甲，就能得出更准确的信息。不过你那天说在你来之前他能带海德尔离开，他很可能比机甲学院的高材生更厉害。而且他还只是一个没有接受足够系统的机甲教育的人，我相信他对我们大有用处。我有点想知道，如果他能接受足够的教育，会成长到怎样的地步。只是……”

    “少爷？”

    林曜唇边带上一抹讥诮，“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族，竟会放走这样一个天才。可如果真是这么愚蠢的家族，那得基因变异到什么程度，才能生出他啊。是他们的不幸，却是我们的幸运，埃尔夫家的那些老家伙们要是知道我在这里也能发现一个天才，该捶胸顿足了吧？可惜现在无法与联邦联系，不然就可以调查他的背景，更好的把握住他这个人了。算了，查不查也没什么关系。”对此林曜并不在意，“只要他到时候能帮到我们就可以了。”

    ☆、我很喜欢你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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