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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节

    我的室友不是人 作者:淘气骨头

    第28节

    骆柯可没在意他们的表情,慢悠悠抬眼,望着叶析和俞允他们,低低地笑道,“你们知道吗?我高中的时候,参加过国际中学生辩论大赛来着,还侥幸的拿过什么最佳辩手奖。

    然而,刚才面对那个服务生咄咄逼人的质疑,我竟然无言以对。这样的员工,真的很不错啊,我非常赞同罗修先生想要收购的意图。”

    经理脸上的汗水,都快淌成小溪了:“我会好好教训他的,都是我管理不善,平时对他们的教育不够。”

    栗嘉泽嚷道:“为什么要教育小罗?!煮熟的龙虾里本来就不可能出现活的虫子,小罗压根没说错什么,明明就是他们在捣鬼!”

    骆柯眼神落在了他脸上,轻笑道:“捣鬼吗?既然你如此认定,那我们不妨这样,把你们厨房的、或者餐桌上的龙虾,都拿到大堂里去,然后请今天所有的客人旁观作证,当众剥壳。

    如果只有我们点的这两只有问题,我们给你们公开道歉。但是,假如别的龙虾也发现同样的问题,你们酒店也要公开道歉。”

    经理脸上都快变成黄果树瀑布了,狂流汗:“这位小兄弟,是我们的错,不需要闹得如此严重,更没必要骚扰到其他客人,我们还是坐下来慢慢谈,商量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法子。”

    “有什么可商量的?”栗嘉泽恨铁不成钢地瞟了他一眼,气冲冲说道,“当众剥壳就剥壳,我怕你们啊?但是不能由你来动手!谁知道你会不会做手脚!”

    经理真心要给他跪了,少爷您究竟有没有身为少东家和艺人的自觉啊?这种事儿闹大了,对酒店和栗嘉泽的名声,是双重伤害。

    万一……哪怕有一只龙虾当众剥出活虫子来,这酒店就可以直接摘招牌,关门歇菜了,以后再也不用做生意了。

    何况,还招惹到了洛斯贝尔德家族的人,莫名其妙地在商场上给自己树立了个强敌,经理已经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该提早退休了。

    还有游程,能够在娱乐圈里屹立十年不倒、都没什么负面新闻的艺人,不管表面看起来多么和善可亲,那都绝对不可能是盏省油的灯啊。

    栗嘉泽,你个纨绔子弟,你真的以为你老子天下无敌,别人都是软柿子,随便捏扁揉圆呐?经理在心里碎碎念着,勉强清清嗓子:“少爷,您和游程先生都是公众人物,只是一点小误会,不需要闹到……”

    没等他说完,骆柯淡淡打断他的话,微微一笑:“我们同意,别说龙虾了,我们保证连盘子边都不碰,尽管由你们酒店的人动手。”

    “小兄弟,”经理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只要把吃出活虫子的事儿宣扬出去,无论是否还会剥出活虫子,酒店的名誉也算是彻底玩完了。

    何况,眼前的少年,如此淡定从容,保不齐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儿啊。

    他做服务行业做了二十来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当然要努力趋吉避凶,所以很诚恳地说道,“你还在读书吧,有些事情考虑的可能不太周详。

    不为旁的,游程先生的影响力我们都知道的,随随便便一丁点小事儿,都很容易登上娱乐新闻的头条。

    那些狗仔队,更是无孔不入,看图说话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厉害。因为这点小事儿,让游程先生出现在公众面前,总是不大妥当的。

    我们这位少爷呢?也是娱乐圈的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得不愉快总归不太好。不如我们双方各退一步吧,您呐,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们这些小小的生意人计较了。”

    游程犹豫了下,刚要开口,罗修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

    游程诧异地瞅了他一眼。

    罗修大喇喇地一笑,冲着那个经理说道:“骆柯的提议不错,我和游程都没有意见。至于退一步嘛,你家这位少爷和贵酒店的工作人员态度实在太好了,我真的看不出我们有丝毫退让的理由。”

    栗嘉泽见游程和罗修眼神互动,然后任由着罗修替他代言的乖顺模样,心肝像是被人猛戳了一下,气得眼睛都快冒火了:“游程,我要听你自己说!”

    游程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我只要求那个污蔑我们吃霸王餐的服务生道歉,别的,就算了,我也不想计较。”

    “阿程。”罗修显然不满意他的态度。

    游程安抚地冲他笑笑:“一点小事,本也没必要闹大。”说着,他的视线又从骆柯他们脸上挨个溜了一圈,很恳切地说,“今天程哥没有安排好,不好意思,扫了大家的兴致,改天程哥会补请你们的。”

    游程本来就生得精致漂亮,说话做事又温和稳重。

    晋鹏、夏宇他们,本来就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听他温言软语说了,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当然一哄声地道谢:“已经很麻烦程哥了,是我们不好意思才对。”

    游程跟他们说完了,又掉头问栗嘉泽:“我只要求那个服务生道歉,因为他不止侮辱了我,也侮辱了我的朋友们。你觉得能接受呢,就这样处理,如果不能的话,那么,我们就按照骆柯的提议做吧。

    至于经理先生所说的,公众人物影响的问题,我游程但求问心无愧,别人怎么看、怎么传闻还真的不放在心上。”

    他这番话说得大方得体又漂亮,栗嘉泽铁青着脸,还要说什么,经理一直留意他的神色,赶紧拦住他,抢过话头,不住地向游程鞠躬道谢:“真的谢谢您宽宏大量,我这就把那个臭小子叫进来,让他给您赔罪。”

    说着,忙不迭地将游程刚才交给他的银/行/卡递还给游程,“这顿饭,让您吃得不痛快了,我也很歉疚,就当是我请的,过后再向您赔罪。”

    “你请可不行,”游程摇摇头,淡淡地道,“本来就有人说我们要吃霸王餐,假如真的不买单,岂不是坐实了我们的罪名?”

    “这这……”经理尴尬得无以复加,“那小子是新来的,不懂事儿,乱说话,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您能来我们酒店用餐,是我们的荣幸。”

    “没关系的,”游程淡淡一笑,“你尽管照着账单收钱吧。”

    栗嘉泽凝视着他的笑容,心理蓦地腾起一股子火气,咬着牙说道:“柴叔,你尽管去划卡好了,游小天王,又怎么会在意这么点钱。”

    经理没办法,只好说:“欢迎您几位下次再光顾,到时候由我来请。”

    夏宇冷笑道:“在龙虾里吃出了活虫子,然后还被污蔑说碰瓷,要吃霸王餐,这种酒店档次还是太高了,我们这种平头小老百姓,还真是不敢再来了。”

    他夹枪带棒的,话说得很不客气。

    经理只能装作没听到,其实事情能暂时如此解决,他已经在心底里暗暗念佛了,转身出去刷卡,顺便招呼那个倒霉的小服务生进来。

    游程心里明镜似的,小服务生不过是栗嘉泽顺手拿来放的枪,也就没难为他,任凭他红着脸,期期艾艾地道了歉,也就算了。

    一行人离开酒店,叶析满心地不高兴,凑到他哥哥耳边,嘀嘀咕咕抱怨:“哥,你也太大度了。那个栗嘉泽明摆着找你麻烦,你就不应该轻易放过他们。”

    游程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微笑着说:“做人呢?有时候是需要宽容一点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宽容也是要看对象的,”罗修轻皱着眉头,“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说法,有些人就是属于蹬鼻子上脸、不知进退的类型。”

    夏宇表示赞同:“罗修先生说得对。”

    罗修笑笑,爽快地说道:“叫‘罗修先生’听着不大顺耳,你们就叫我罗哥吧。我继母是中国人,我打小跟着她学汉语,听她讲中国的事儿,所以我也算是半个中国通了。”

    他边说,边若无其事地回头瞧了一眼,刚刚离开的酒楼,十七楼的某扇窗户后面,分明站着个人。

    如果是普通人,当然也只能看出是个人影而已。

    罗修却看得很清楚,那是栗嘉泽,俊美的脸孔绷得紧紧的,神情复杂凝重。

    如果他没有看错,栗嘉泽的目光——始终投注在游程身上。

    罗修摸着下巴,玩味地笑了,人类常常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看来,栗嘉泽对游程的敌意,很值得商榷呢。

    那么,游程知不知道,栗嘉泽那复杂的心思呢?

    罗修扭头,看着游程精致如画的侧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夏宇没有留意罗修沉思的眼神,听了他的话只是觉得很有道理,这个有钱人还不错,很平易近人,便从善如流地感叹道:“罗哥,我听你说汉语说得很标准,不看你的脸,根本想不到你是外国人呢。”

    “是啊。”晋鹏附和。

    “阿修蛮有语言天赋的。”游程说道,“他不但汉语说得好,还会法语、德语、俄语、意大利语……连非洲那边的土著语言,也能说一些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很有点与有荣焉的味道。

    几个学生党则齐刷刷震惊了,像叶析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混日子的学生就不必说了。

    向来刻苦用功、以拿奖学金为奋斗目标的姜凯瑞,简直是用膜拜的眼神瞅着罗修:“罗……罗哥,你好厉害,我一门英语都学不好。”

    这倒霉孩子,学什么都不错,就是对外语有先天性的学习障碍,英语四级考试考了好几次,还没通过,都快被折磨死了。有阵子做梦说梦话,都不停地往出蹦跶英语单词。

    “哥,我觉得罗哥说得对,有些人,就不能惯着他。”经过刚才的事儿,叶析对罗修的观感好了不少,果然人与人是怕对比的。跟栗嘉泽比起来,罗修简直就是天使啊。

    他暗暗思忖,那诡异的恐惧感,说不定是自己的错觉呢,哥哥看中的人,总归错不到哪里去的。

    这么想着,他便跟哥哥抱怨起栗嘉泽来。

    “其实,我没有追究,还有个理由。”游程轻轻吐出口气。

    “嗯?”叶析疑惑地看着他哥哥。

    游程安静地微笑了一下:“骆柯,你刚才做了什么?是魔术手法吗?”

    “哥,”叶析不满地叫,“你怎么质问骆柯?刚刚明明是他摆平了酒店那些人好吧?”

    “我不是质问,只是好奇地问问。”游程慢条斯理地说,“第一只龙虾里出现的虫子,我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常常在外面的酒店用餐,绝对不相信,同样的错误他们会犯两次。其实那个服务生说话很难听,却也不是全无道理,煮熟的龙虾,怎么会有活虫子呢?如果说第一次很奇怪,那么第二次简直是匪夷所思了。”

    “哥!”叶析不可思议地叫,“骆柯不会变魔术,他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只活虫子,不动声色地塞进龙虾的脑壳里。”

    游程轻轻拍了他脑袋一下:“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我说完呢?我一点也没有责备骆柯的意思,只是好奇,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很虚心地向他求教。骆柯,你愿意说说吗?”

    骆柯轻轻地笑了:“程哥说得没错,我的确做了一点小小的手脚。”

    ☆、第98章 二十一

    十月初了,b市已经能够感受到早冬料峭的寒意。出门在外,不但要穿羊毛衫羊毛裤,连夹克衫也要换成厚厚的。

    那些畏寒怕冷的老年人,甚至早早地套上了夹袄。

    海南却犹如穿越到另外一个时空。

    湛蓝湛蓝的天空,如同用水洗过一样,徜徉着几朵悠闲来去的白云。太阳是个当之无愧的大火球,炽烈、激情四射,高悬在半空中。

    时不时有飞机在澄净的蓝色布景中,拖曳出一道漂亮的白色烟雾。

    脚下是干净齐整的碎石路面,两边是茂盛的芭蕉树、菠萝蜜、棕榈树……还有其它叫不出名字的树木。

    那芭蕉树,每一片肥厚的叶片,都大得可以当被子盖了。

    这是一条比较僻静的林荫小道,不过,海南游客很多,还是偶尔有游人从身畔经过。

    其中不乏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中国人毕竟是保守的,衣着不会太暴露。外国人就恣意得多,尤其是女人,身上的布料简直少得可怜。

    有个金发碧眼的洋妞,简直是穿着三点式、裹着半截床单就出来了……呃,所谓床单,就是一块薄薄的布啦,看着跟床单差不多,只是松松地在腰间打了个结。

    随着走步的动作,穿着三角裤的下/半/身,简直是一览无遗。

    夏宇和姜凯瑞看得眼睛都直了。

    夏宇看的是人,那些衣服很省布料、身材或环肥或燕瘦的外国女人。

    姜凯瑞当然不好意思盯着别人看,他看的是树,b市几乎都见不到的各种热带树木。

    “你做了什么?”无论是女人,还是风景,叶析都没心思留意,听了骆柯承认从中做了手脚的话,立刻惊讶地张大眼睛,“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嗯哼,如果你都能看出来,我还用混了吗?”骆柯懒懒洋洋地笑了,“有没有看过《阴阳师》?”

    叶析茫茫然摇头:“那是什么?”

    “我看过两部叫《阴阳师》的系列电影!”夏宇立刻举爪子,“日本的,阴阳师安倍晴明,他有个好朋友叫源博雅,长得有点像晋鹏,就是没我家晋鹏高大英伟帅气啦。”

    他比比划划说着,爪子顺势勾住晋鹏的脖子,亲亲热热地凑到对方耳边,“是吧,晋鹏?”

    距离太近,他呼出的气息,随着嘴巴的开阖,似有若无地喷在晋鹏耳廓,热乎乎的发痒。

    晋鹏面无表情,一把推开他。

    夏宇被明晃晃地嫌弃了,无比哀怨地瞥了晋鹏一眼,然后耷拉着脑袋,郁闷地一下一下踢路边的小石子。连一个穿着低胸短裙、风光无限的金发美女,从身边经过,都没心思看了。

    “日本电影?”叶析皱皱眉头,“我对小日本的电影没兴趣,动漫倒是看过几部。嗯,电影方面,我比较喜欢美国的科幻大片,偶尔支持支持国产的。”

    “看过《阴阳师》的人,都应该留意到里面的纸人式神,没看过的也应该听说过式神。”骆柯淡淡说。

    “式神?这个我知道,我看过《火影忍者》,里面也有式神。”叶析忙说。

    随手扯了片菠萝蜜绿油油的叶子,骆柯轻轻捻动着叶梗:“差不多啦,在《阴阳师》中,安倍晴明剪的纸人,能够幻化成实体。简直跟真人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来。还能够斟茶递水、打扫庭院,那就是式神的一种。

    而所谓的式神,则是属于傀儡术的一种。”

    叶析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问:“傀儡术,那又是什么?我只听说过傀儡。”

    骆柯继续轻轻捻动着叶梗,缓缓地说道:“傀儡术是日本阴阳学七十二阴阳术之一,其实它本来是出自中国的《大唐阴阳书》,是由我国传入日本的。”

    “就像汉字一样?”叶析得意地哼哼,“小日本跟我们学习了不少东西嘛。”

    “是啊,他们的确学了很多。”骆柯点点头,“傀儡术,通常是使用符咒操控无生命的器物。还有一种是将灵魂封印在无生命的木偶中。

    第三种就是直接操纵式神,又称识神。在日本,是阴阳师所役使的灵体,其表现出的能力,就看操纵的阴阳师有多少法力了。施术者精神力越强,式神所能发挥的威力也越大。”

    “我不懂哎,”叶析愣愣地,“你说的这些,跟那只活虫子,究竟有什么关系?”

    “骆柯的意思,该不会是……”游程心思辗转,沉吟着说道,“刚才龙虾脑壳里出现的活虫子,是他操纵的式神吧?”

    “差不多吧,”骆柯轻描淡写地说,“我不过是在第二条龙虾的脑壳里,复制了第一条龙虾脑壳里出现的虫子。简单地说,就像我们平时用复印机一样,py了一条,所以两条一模一样。”

    几个人顿时听得石化了。

    半晌,姜凯瑞才喃喃:“骆哥,你在开玩笑吧?那虫子还会动,怎么可能是假的?”

    罗修掀掀眼皮,微微侧过身子,细细端详着骆柯。很漂亮的男孩子,看不出和同龄人有什么不同,但是能够不动声色地py出一条方格星虫,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他不由得深思起来。

    夏宇努力琢磨着骆柯的话,则是重重打了个哆嗦,脸色不由得有点发白,然后飞快地往晋鹏身后缩了缩。

    他一点也不怀疑骆柯的话,因为他冷不丁地想起了在舞蹈教室见到的、那只恐怖的女鬼,当时骆柯就告诉他,那是自个儿弄出来的障眼法。

    这人……也太可怕了。

    每次都弄得跟真的似的。

    游程总算见过一些世面,也学过一点道术,虽然也很惊讶,但是还保持了表面的镇定。

    林朗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骆柯,其实是不怎么信他说的话的。

    叶析则一把抓住骆柯的胳膊,兴高采烈地说:“好棒哦!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你忘了,我跟你们说过,我们家世代修道,我会写字之前,就会画驱鬼符了。对于我们这种人,日本人叫‘阴阳师’,我们中国人则习惯叫‘天师’,随便弄点糊弄人的小把戏,还是不成问题的。”骆柯十分魅惑地瞟了他一眼,“怎么样?有兴趣我也可以教你哦,没事儿捉捉鬼什么的,挺好玩的。”

    “不要,我可不想跟鬼怪打交道!”叶析立刻摇头拒绝,随后兴奋地说,“原来天师连复制都会!那你能不能py一堆钞票?或者py出另外一个叶析,让他每天替我去上课?”

    眼瞅着他双眼直冒星星,姜凯瑞脚一软,几乎跌倒,有气无力地:“叶析……”

    林朗笑得直摇头。

    游程也哭笑不得,轻轻敲了弟弟脑门一下:“你呀,一个叶析已经让哥哥很头痛了,再出现一个,你还让不让哥哥活了?”

    只有夏宇摸着下巴,赞同地点点头:“这主意挺好的啊,如果能py一个夏宇,替我上课,我就有更多时间追女孩子了。”

    晋鹏瞟了他一眼。

    他立刻改口,“说错啦,是陪女朋友,我可是很专情的人。”

    晋鹏看也没再看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他忙追上去,小小声说,“晋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花心,我保证以后变成专情的好男人,一次只跟一个女孩子交往。”

    支棱着耳朵听八卦的林朗,眼角猛地抽了抽,暗暗感叹,现在的大学生啊,啧啧……

    “哥哥!”叶析还在郁闷他哥哥刚刚说的话,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难以置信地惊叫,“原来,哥哥不是因为我的存在感到幸福,而是感到头痛吗?”

    对上他委屈满满的眼神,游程顿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勾起唇角,微微含笑道:“真的会头痛的。”

    “哥~”叶析拖长了尾音,一双深黑的眸子,立刻浸满了水,紧抿着嘴唇,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委屈表情,眼巴巴地看着游程。

    游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气,以迟缓的语气,接着说道:“嗯,常常会头痛,会牵肠挂肚。这个世界上,我最疼爱的那个孩子,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万一受伤了怎么办,生病了怎么办,遇到坏朋友怎么办,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假如有一天,我没能力再照顾他、保护他,谁能来替我守护他。每次想起来,就会担心得不得了……”

    没等他说完,叶析突然一个转身,扑到了他的怀里,哽咽:“哥!”

    轻轻揉着他的发顶,游程温声说:“我最疼爱的小弟弟,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让我为了他,而委屈了你,懂吗?”

    罗修猛地沉下了脸,本来就刚硬的五官线条,因此显得更加冷硬。

    他忽然感到生气,很生气,气得几乎要炸开了。

    是的,这个人,这个叫游程的男人,脸蛋长得还不错、身材也不错、床上表现马马虎虎,平时对他很温柔很深情的男人,本来以为全部的、已经彻底得到、再也没有什么可挖掘的男人,究竟在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

    “我最疼爱的小弟弟,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让我为了他,而委屈了你,懂吗?”

    最疼爱的……没有任何一个人……

    罗修愤怒到极点,反而想笑。

    他恨不得一把将八爪章鱼似的叶析,从游程身上狠狠扯下来,然后一块一块撕成碎片。

    最疼爱吗?!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替代吗?!

    罗修很清楚,自己并不爱游程,几百年的人世漂泊,所谓情情/爱爱,不过是一场又一场,随性而起,无兴而散的游戏罢了。

    何况,他当初接近游程的目的,也不是因为性/趣和兴趣,单单是因为别有所图。

    他觉得,这样突然涌起的、无比愤怒的情绪,当然也并不是出于情人之间的妒忌。

    而仅仅是因为,自己还算称心趁手的玩具,满以为牢牢掌握在手中的玩具,毫无预兆的、突然间就被人抢走了,那种满心窝着火的感觉吧。

    他抬起一双冰寒的深蓝色眸子,阴冷阴冷地盯着叶析,在心里暗暗冷笑,最疼爱,最想守护的人是吗?

    游程,我本来还想给他个痛快的。

    既然你如此看重他,那么,我一定会帮你好好“守护”的。既然是你的最疼爱,我不要他死,我只要他生不如死就好了……

    他正暗暗磨牙,想着一种又一种折磨叶析的法子,想得津津有味,想得满心愉悦,忽然感,到有股莫名的压迫感猝然袭来——他在盯着叶析,有人在盯着他!

    中国人喜欢怎么说来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是那种感觉。

    罗修猛地回头,他的视线立刻和另一个人的视线相碰。

    是骆柯,那个漂亮程度不亚于游程、却有一身古怪本身、牙尖嘴利、自称是“天师”、py出第二条活虫子的少年。

    迎上他的眼光,骆柯没有一丝一毫要回避的意思,柔柔地轻笑了:“程哥,你放心,我这个人呢,没有别的毛病,就是喜欢护短。叶析是我的兄弟,只要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

    他的话,是对游程说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罗修的眼睛。

    罗修玩味地笑了,很好,折磨一只兔子其实没什么乐趣,折磨一只被老虎守着的兔子,才能得到最大的乐趣。

    其他人都没有留意到,在电光石火间,他们俩已经交换了个心有灵犀的、硝烟弥漫的眼神。

    游程听到骆柯的话,先是莫名其妙地一愕,然后笑着说道:“骆柯,你有这份心思,程哥就打心眼里感谢你了。”

    接着,又继续安抚他疼爱的弟弟,低声说:“记得两年前七月九日那天早晨,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他感到,靠在自己身上的躯体猛然僵住了。他自顾自地慢慢往下说道,“我说过,我也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谁都不行。”

    叶析沉默了几秒钟,慢慢说道:“哥,我记得。从那天开始,我就对自己发誓,我要让我的哥哥幸福,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要让哥哥幸福。”

    两兄弟意味深长地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彼此的意思。

    叶析知道,哥哥之所以跟他说这番话,是因为看出来他不喜欢罗修。而他呢,也明明白白告诉哥哥,他最在意的,只是哥哥的幸福而已。

    罗修却心念一动,两年前的七月九日?游程为什么特别提起这个日子?难道那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嗯,肯定有事情发生,要不然,这两兄弟不会都记得的,更不会说出那样古怪的对话。

    “我说,你们兄弟俩够了啊。”一直充当隐形人的林朗,实在忍耐不住了,翻翻眼睛,轻轻咳嗽一声,说道,“每次见面都不忘了秀兄弟情深,拜托也适当选择一下场合好不好?这可是公用的路上,人来人往的。游程,别以为你戴着大幅太阳镜,就没人认得出你来。

    叶析,你也别在死巴着你哥不放了,万一你哥被人认出来,拍张照片发到网上,他就要上新闻头条了。”

    ☆、第99章 二十二

    叶析恨恨地瞪视了他一眼,脆生生地说:“朗哥,你就是妒忌我跟哥哥感情好,每次都扫我们的兴。”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乖乖地放开了他哥哥。

    林朗无奈地摊摊手:“对,我很妒忌,我一直暗恋你哥,所以妒忌得都快发疯了,行了吧?”

    他随口调侃完,后脑勺忽然感到阴风阵阵,冷飕飕的。

    扭头一看,正对上罗修凌厉肃杀的眼神,犹如两根尖锐的冰锥,简直要硬生生刺进他瞳孔里。

    林朗悚然一惊,后知后觉地在心里暗暗叫苦,完了,说错话了,一不小心打翻了某个醋坛子。脊背不禁涔涔冒冷汗,讪笑着说道:“我,我顺口胡说的,你们别介意啊。”

    游程两兄弟跟他认识十几年了,彼此间跟亲兄弟也没什么差别,平时说话向来随便惯了,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旁人也都当做玩笑话听,只有罗修又颇有意味地瞅了他一眼,才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漠然平静的表情,仿佛刚才那犀利无比的眼神,只是林朗的错觉。

    骆柯单手插在裤袋里,懒懒洋洋往前走着,目光徐徐掠过芭蕉树肥厚的浓绿色叶片和明净如洗的天空,喃喃说道:“有件事,我感到很奇怪。”

    “什么事?”叶析好奇地问。

    “嗯,我刚才告诉你们啦,第二条龙虾脑壳里的活虫子,其实是我py出来的。”骆柯丢掉把玩了半天的树叶,低声说,“那么,第一条虫子是从哪里来的呢?”

    叶析一怔。

    姜凯瑞认真地想了想,歪着脑袋认真地说:“肯定是他们饭店不注意卫生,那条虫子自己爬进去的。”

    骆柯耸耸肩,轻轻柔柔地笑了:“你们认识那条虫子吗?”

    没有人回答,夏宇和姜凯瑞齐刷刷摇头。其实罗修是知道的,知道得还很清楚,但是他当然不会说。

    隔了一会儿,叶析嘀咕:“那么恶心巴拉的虫子,谁会认识。”

    “其实不用觉得恶心啦,”骆柯慢条斯理地说,“那小东西长得不咋地,还是道名菜呢。”

    叶析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信不信由你。”骆柯轻嗤,然后悠悠然说道,“它学名叫方格星虫,别名沙虫、沙肠虫、光裸星虫、海滩香肠等,反正有一大堆名字。它生长在沿海滩涂,对环境非常敏感,是不能在有污染的海域存活的。味道鲜美脆嫩,据说比海参、鱼翅还好吃。”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叶析还是表示怀疑,“该不会是随口瞎掰,糊弄我们吧?”

    “你呀,自己没知识,别人好心教导你,还不肯虚心学习,这样的态度是不行的。”骆柯啧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有空多看点有用的书,不要跟小学生似的,只知道看漫画。”

    叶析哼哼:“漫画怎么啦?你在歧视漫画吗?”

    “我没有歧视漫画,”骆柯弯眉微笑,“我是在歧视你。”

    “骆柯!”叶析立刻大怒,忿忿地瞪着他。

    “骆柯,”俞允沉着脸,插嘴道,“你不要总是欺负叶析。”

    “我不是欺负他,而是在很善意地提醒他,要努力提升自己,做个有文化有知识有内涵的人。而不是披着张大学生的外皮,内里却是个不学无术的南郭先生。”骆柯悠悠然地说。

    “骆柯!”叶析愤怒地咆哮,“你才是南郭先生呢,跟你这种懒惰、邋遢、一无是处的花心大萝卜说话,简直都降低了我的水准!”

    “花心大萝卜,也比没人看上的人好。”骆柯洋洋自得地反唇相讥。

    叶析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双眼因为过于激动,而蒙上了层水雾,简直是水波潋滟,脸颊微微泛红,整个人说不出的生动鲜活。

    游程眼神温柔地看着他,忽然感到淡淡的失落。

    叶析在他面前会撒娇会装可爱扮可怜,像个最适合“弟弟”这个标签的“弟弟”。

    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叶析有这样丰富多彩的表情,这样嬉笑怒骂的态度。

    这才是真实的叶析吗?经过了两年前那件事,他们果然回不去了吧?再也回不到全心全意信赖着哥哥、坦露着自己的时候吧?

    罗修冷眼旁观,见游程眼巴巴瞅着弟弟和骆柯打闹,脸上不自觉地浮起淡淡的落寞,不禁暗暗冷笑了一声。

    他觉得,心里那团刚刚要冷却的怒火又开始熊熊燃烧了。

    最疼爱的弟弟……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疼爱着呢?从这个弟弟出现,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就算是打小相依为命的兄弟,也太亲密了吧?

    罗修越想越生气,表情也越来越严峻,盯着叶析的眼神,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两个透明窟窿来。

    可惜叶析的注意力全部被骆柯吸引了,游程又全神贯注地留意着他,兄弟俩都没有留意到罗修的异样。

    “骆柯,还是说说那个什么虫子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究竟想到什么了?”晋鹏听他们越扯越远,眼瞅着叶析都快被气炸了,忙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拉了回来。

    “嗯,说正经事儿。”骆柯端正了颜色,慢条斯理地说道,“方格星虫是不能在肮脏的环境里存活的,即使厨房里有方格星虫,它也不会主动钻进龙虾的脑壳里的,因为它只喜欢干净的环境。

    退一步讲,即使它钻进去了,无论是煮熟的还是生的龙虾,它都会很快死掉的,绝对不可能在端上桌子那么长时间以后,还好端端的活着。”

    听了他的话,一时间,几个人都陷入沉思中。

    姜凯瑞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按捺不住地小声问:“骆哥,我听不懂哎,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游程沉吟:“骆柯的意思是,那条方格星虫,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有人在捣鬼。”

    罗修淡淡地笑道:“而且,动手脚的人,不可能是酒店里的人,十有就在我们中间。”

    “罗哥,您这么说话,有点不妥当吧?”俞允略微不满地反驳,“您和程哥不必说了,我们几个朝夕相处的,彼此间跟家人没什么差别,都是很信任的,绝对不会轻易怀疑任何一个人。”

    罗修摸了摸青灰色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说:“我绝对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们中间’也包括我本人,你大可以怀疑是我做的。”

    他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俞允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骆柯难得的,附和了罗修的意见:“罗哥说的没错,那只活虫子,看它的活动状态,只能是我们中间的某一个人,放进去的。”

    叶析翻了个白眼,哼道:“不用猜,肯定是你干的!谁叫你那么厉害呢?连py虫子都会,上次弄个女鬼出来,差点没把夏宇吓死,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唔,”骆柯冲他魅惑地眨了眨眼睛,轻慢轻佻的语气,尾音微微往上挑,“你这是在夸我吗?”

    叶析瞪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骆柯,你知道吗?其实有一点我很佩服你。”

    骆柯想也知道从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所以挑挑眉毛,没搭茬。

    叶析很诚恳地接着说道,“你的脸皮真的很厚哎,就像是食堂的包子,一口咬不到馅,第二口依然咬不到。”

    骆柯望着他,慢慢地,慢慢地笑了,白皙的肌肤,在海南明睐的阳光下,折射出骨瓷般细腻的光泽,凑到叶析耳边,他低声说:“食堂的包子你咬过,我的脸皮你也咬过吗?否则你怎么知道,它们很像?”

    叶析的脸,腾地就红了,一步蹿出去半米多远。

    他暗暗咬牙,果然不能跟无耻的人理论,因为他们会用自己的厚颜无耻,轻易击败你。

    穿过碎石铺就的林间小径,就是条宽阔的大马路。

    夏宇自告奋勇,站在路边,拦了两辆出租车。

    叶析本来想跟哥哥乘坐一辆车子,但是骆柯一把拉住了他,小声说:“你也懂事点吧,不要做了电灯泡还好不自觉,你看看罗修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

    叶析一愕,已经被他拖上了后面那辆车子。

    游程本来想招呼弟弟,结果回头正看见他被骆柯塞进车里,眼睛里不禁浮起了一层阴霾,心也瞬间沉了下去。

    弟弟和那个男孩子……似乎太亲近了些。

    游程自己喜欢男人,但不表示,他也愿意弟弟和他一样,选择一条布满荆棘的路来走。

    他走了,知道有多难,所以更不希望弟弟也走。

    “上车呀,你犹豫什么呢?”罗修假装没看到他的黯然,有意无意地笑道,“叶析和那个叫骆柯的男孩子,好像感情很好呢。”

    游程没出声,直接钻进了车内。

    罗修也跟着上了车,随手关上车门。

    林朗则一声不吭地,直接坐在了前面的副驾驶位置上,然后告诉司机去海港。

    车子沿着宽阔的海岸线疾驰,透过车窗,可以看到热带高大茂盛的树木、洁白的沙滩、蔚蓝的海水和海边嬉戏的人们。

    叶析的父亲在海南有两栋房子,所以几乎每年冬天,他和哥哥都会来这里小住几天。

    路边的风景,理所当然的,已经勾不起他的兴趣,懒洋洋向后靠在椅背上,拿着一瓶椰汁慢慢喝。

    他身旁的骆柯,则望着窗外,打量那绿油油的椰子树、芭蕉树和一望无垠的海水。

    骆柯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那海水,看起来有点古怪。

    金灿灿的阳光,映照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折射出炫目的粼粼波光。

    海水缓缓地荡漾出波纹,那波纹细细看,居然勾勒出一颗一颗骷髅!黑蓝黑蓝的眼洞里,不停地涌出淡红色的血水。

    下颚骨一开一合,似乎在说:“终于来了。”

    不是妄想,不是错觉,骆柯很清楚,那些骷髅说的就是这四个字。

    ☆、第100章 二十三

    海水翻卷着白色的泡沫,一波又一波,漫涌上沙滩。退却的时候,留下或完整或残破的贝壳。

    看不到小鱼小虾和螃蟹,这里是旅游胜地,聪明的海洋生物,是不会靠近游人如织的近海的。

    “你知道吗?”罗修一直歪着头,静静凝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突然以一种特别柔和、超然的语调说道,“海洋总面积约为36亿平方公里,约占地球表面积的百分之七十一。地球上的一切生命,都源于海洋。迄今为止,海洋依然是最适合大多数物种生存的处所。

    生活在陆地上的人类,可以在四十多年前,登上距离地球384000公里的月球,但是,对于同属于地球的海洋,却只探索了百分之五,还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未知世界。”

    游程愣了下,微微笑:“你知道很多海洋知识嘛,我读书的时候,也看到过一些,不过看过就忘记啦。”

    罗修依旧盯着海面,缓缓说道:“其实对于我们来说,大海才是真正的故乡和家园。”

    他的语气里,夹杂着种怪异的慎重,所以游程下意识地感到些许异样,心跳不禁微微加快了一点点,他勉强笑了下:“但是我们不是鱼,没有鳃裂可供呼吸,现在是没办法在海洋里生存的。”

    “你知道比目鱼吗?”罗修淡淡地问。

    游程点了点头。

    “比目鱼刚刚出生的时候,眼睛也是长在两边的。但是它在长到3厘米左右的时候,一侧的眼睛会向头的上方移动,渐渐越过头的上缘,移到另一侧,直到接近另一只眼睛才会停止。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游程坦诚。

    “因为比目鱼在水中游动的时候,不像其它鱼类那样脊背朝上,而是有眼睛的那一侧向上,侧着身子游泳。”罗修告诉他,“它们还喜欢平卧在海底,身体上覆盖着一层砂子,只露出两只眼睛静静地等待猎物来临,或者躲避天敌。这样,两只眼睛长在一侧就非常适合了。”

    游程花了几秒钟,来消化他说的话:“所以,比目鱼的眼睛,是它适应环境,自然进化的结果?”

    “对于生物来说,这种进化、自然选择是很普遍的。”罗修扭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譬如说,在深海里,有许多会发光的生物,灯笼鱼啦、探照灯鱼啦、电棒鱼啦、光脸鲷啦、栉水母啦、霞水母啦……它们为什么会发光呢?因为它们必须适应深海漆黑的环境,只能迫使自己不断地进化。”

    “哦,”游程只能感慨,“你真的对海洋很了解。”

    罗修悠悠道:“生命源于海洋,现在的陆地生物,为了适应陆地生活,只能不断地进化。假如他们不得不回到海中,那么,为了再次适应海洋,也会继续进行进化的。”

    游程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想,那距离我还是太遥远了,起码在我有生之年,是不需要在海里生活、被迫进行进化的。”

    罗修一笑,没做声。

    游程耸了耸肩,又说,“想想,还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我一点也不想在海洋里生活。什么大鲨鱼,海王龙,杀人蟹……海里可怕的生物太多了,听说连水母都是有毒的。”

    罗修还是没做声,隔着车窗,定定地望着远处蔚蓝色的大海。

    阳光落在海面上,折射出金光灿灿的波纹,它们缓缓荡漾着、起伏着、扭曲着,勾勒成一张张没有丁点血肉的、枯骨骷髅脸。

    因为浸满了海水,而变成黑蓝色的眼窝里,有被阳光折射后形成淡红色的血水,正一股股地涌出来,渐渐晕染开来。

    目之所及的海面,几乎都布满了血水。

    人类的眼睛看不到,耳朵也听不到。

    实际上,距离海岸线十几公里处的海里,无论是海龟海蟹还是各种鱼虾,都在一边惊慌失措地“狂叫”着,一边疯狂地逃窜,拼命地下潜下潜再下潜。

    它们当然也会“说话”的,只不过因为分贝问题,人类绝大多数时候是听不到的,偶尔能听到的,也听不懂它们的语言。

    熊鳕鱼翻着筋斗,一边闪光,一边用“咕哝咕哝”的声音,对同类提出警告:“快跑!快跑!”

    比目鱼的叫声,好似风琴低音键发出的声音,沙丁鱼则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很恢宏很有气势,小鲅鱼的声音,类似于唧唧的,好像小鸟的叫声……

    其实它们并不适合太深的深海,那里的温度很低,水压很高,都让它们很不舒服。

    但是,海面上的血水正在扩散开来,它们只能继续向深处逃跑。

    罗修微微笑了,游得再快、潜得再深也是没有用的,因为没有什么,能逃得出这片广遨的海洋。

    包括——游程和他带来的客人们。

    二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平稳地停在了海港,一行九人依次下了车。

    码头上人声鼎沸,大大小小的各色船只,停泊在港口,等待着登船的客人。

    叶析一眼,就看见了那艘超豪华游轮。

    它是那么巨大,船长足有三四百米,高度也起码有六十几米,努力仰着脖子,才能看清它的全貌。

    船身是宝石蓝色的,船舷则是雪白的,足足有十二层,两侧挂着红色的救生艇。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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