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宠妃:紫陌倾城 作者:肉书屋
暴君的宠妃:紫陌倾城第34部分阅读
责不轻。听得此言,自是跪地应允:“末将来迟!请陛下恕罪!末将这便去安排!”
“还有,朕命你加派人手,日夜巡视于贵妃殿四周。倘若再有人能暗中接近她。”他顿了顿首,眼中寒光四射:“朕,会将所有当值的人,全部处死!”
正文 情海孽花(4)
应天成怒火冲天,想到陆修云一时心中无法平息。他手上受了一点外伤,手腕处被锋利的剑刃刮破了一大块皮,可能正好伤到了静脉血管,一直汩汩的流血不止。华安见龙体有损,只苦求着他回去包扎了。
离云自是带人在宫中四处搜捕刺客,不想这起子东瀛忍者,竟然一时遁入地下一般,再也不见踪影。陆修云许是真的受了伤,紫陌殿外寻到几处血迹,腥热的,手指摸上去还带有一点温热。
四下寻去,却再无踪迹可见。
皇帝大驾回了含元殿,正坐在寝殿里暗自焦心。听得离云来报,更是怒不可至。当场将离云斥责了一通,再传禁军首将过来,命了封锁禁宫,加紧巡逻。
他心中有事,只是匆匆小睡了片刻。不到四更时分,便披衣起床,立在小花园里独自运功晨练。不知为何,人虽然是闭了眼,但心中的气却无法控制得住,一时分了神,竟然险些就要血气混乱昏死过去。
杨清大早便过来接了值,华安真正是一夜未合眼,见了他只是一脸霜重。杨清大致听说了一下情形,这便进殿去服侍皇帝洗漱上朝。
这日注定事多,早朝上,皇帝又收了一本兵部尚书参上来的奏折,力指陆浩天专断独行,不顾上命,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擅自将云州边境线往内移了二十里。
应天成陡一接到此本,当下是气的发昏。他心中明白陆浩天这下子必然要跟自己叫板起来,只是苦无借口。云州历来乃是兵家必争之地,楼兰与南诏,都对其虎视眈眈。
云州一破,外军便要长驱直入,径直占了幽州,往南便到苏州境内。
他端坐在金銮殿上,心中暗自思付:若是自己真的藉机发难的话,只恐他真的不管不顾,公然起兵造反,届时情形更难以控制。
群臣对此议论纷纷,有力主强诏陆浩天回朝问罪的,有意图为其开脱的。两派人马在正德大殿中吵的不可开交,皇帝心中焦躁,不由的大吼道:“无事退朝!再有议论者,朕亲自来堵了他的嘴!”
正文 落红(1)
一时终于下了朝,不觉心力交瘁。皇帝只身出来,乍见日头暴晒直射,顿时一阵头晕目眩。
勉强扶着杨清稳住身子来,只说:“更衣,”,杨清扶了皇帝到上书房偏殿里换了朝服,在看时应天成已经神色如常:“去上苑。”
御花园上苑,在皇宫的极南之地,周边全部围着两丈高的围墙,供的是皇帝秋游狩猎只用。时已盛夏七月,上苑的枫林此时已开始霜红遍地。
皇帝换了日常穿的一身银清色长衫,弃了龙辇,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骏马飞奔,远远已经望见一片枫红似火,如燃着半边天际,掩映着玄色琉璃连绵起伏。京地气润厚,秋深枫红总要在九月间,但上苑火枫之树异于常种,七月便红叶如烧,所以上苑观枫乃是一奇景,历来随驾秋狩的文臣博儒,颇多歌咏之词。
但应天成此时奔赴上苑,却并未携带臣下。他一路携风,到了枫林之后,便在晚秋亭前驻马,传令道:“去请宁王进宫!”
杨清慌忙安排内侍快马出宫,持了自己的令牌去见了宁王传达口谕。待他急急赶来上苑时,只见应天成一身家常衣裳,披着件夹衣坐在听波榭上,看小太监们搭培育菊花的木架子。
宁王早已风闻今早朝上之事,他不作声行了见驾的礼,皇帝命杨清搀起来,又笑道:“看看你风尘仆仆赶来的这样子,倒真叫朕心里头打不过去。其实原也只是朕一时兴起,这才急急的打发人去请了你过来。”
宁王心中有事,也不多做客套,谢恩坐下便道:“臣弟有个不情之请,恳请皇上准允。”
皇帝捧了一杯茶水在手,随即头也不抬的问:“什么事?”
“臣弟请皇上罢了对陆浩天的弹劾之议,下旨恩恤其家人。”
皇帝脸色微变,但瞬间又笑了:“朝中人才济济,便是将才,晋国也大有人在。他从来狂妄,现下更是目无君上,罔顾三钢五常,此等人,你何须为他进言?”
正文 落红(2)
“陛下,臣弟之所以为他进言,其实也是为了保住您心爱的贵妃。”宁王见皇帝面色平静,深眸里深邃无垠,闻言竟然微澜不兴,知道他现在已经完全平息了下来。
他素来冷静睿智,今早之举动,实在叫臣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下朝之后,臣工们难免找了些内监宫人打听,圣上最近是否有何失意之事。不多时,宫中便有风言风语传出来。
那话里话外,都是朝了皇帝盛宠数年的贵妃而去。
大意是说,昨夜禁宫刺客出没,那刺客竟是奔了殷贵妃寝殿而去。皇帝出动了宫中值夜的禁军与龙骑首将,撒下天罗地网,却最终无所收获。
有人在贵妃所住的紫陌殿外,发现有新鲜的血迹,而皇帝昨夜原本驾幸紫陌殿的,后来却不到半夜就大怒而归了。
加上殷贵妃入宫三年,多有乖张冷漠示人,从不与宫中嫔妃来往,其人未免在外界看来颇多疑处。又有宫人私下传出,指殷贵妃早有心上人,其实是无心皇宠,几次三番惹怒皇帝,其实就是请旨自废出宫。
这下子一众朝臣都大出意料,因为皇帝自得子默,宠爱逾制,为其册贵妃之事与内阁礼部三司颇多争执,气得礼部尚书还大病了一场。
而这番却传出贵妃无心皇恩,不恤龙宠,实是意外之举。所以未过半日,朝野之中渐渐起了一种流言。
传说陆浩天之所以逆旨行事,乃是不满皇帝夺了陆家公子早已定好的未婚妻为贵妃,而陆修云之所以被发配西南军中服役,更是因为天子夺人之好,心中只恨不得斩草除根才好。
一时京中府内各部,均言之凿凿,更有茶楼瓦肆,传得更是绘声绘色。常常三五人坐定,待堂倌倒上茶来,不过数语,主客总会有人提及这桩“天下第一大笑话”天子为美色所惑,竟然强夺尚未成|人的闺阁淑女为贵妃。
正文 落红(3)
而陆家世代忠良,最终也忍不得这夺妻之恨,更兼爱子被发配边疆,这才不得不冲冠一怒为红颜。
此中细节,在市井中人口中传开时,引了无数人为之好奇。这等宫闱密闻自然最千古难遇,一时间,讲者口沫横飞,听者啧啧称奇。
“陛下,眼下京中朝野内外都传了这样的风言风语出去。臣弟以为,陛下此时更要宽怀大度,下旨恩恤陆浩天,这样一来,自然流言就不解自破。”
应天成沉吟不语,他捧了手中的茶杯,慵懒倚在亭中的美人靠上,半响才道:“杨清,给朕去取酒来!朕要和宁王在上苑用膳。”
四下的宫人全部垂手退下了,只余了几个小太监,远远候在甬道旁,听候差遣。
“陛下一向圣明,如今为了一个女子,引得朝纲不稳,臣工不忿……臣弟斗胆,请陛下早日将殷贵妃送了出去,以免红颜祸国,让陛下受了千古骂名。”宁王面色深沉,俯身跪请。
皇帝不作声,一时间水榭里外静下来,只闻荷池底下“咚”的一声,荡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应是正在岸上晒太阳的小蛙,这时觉得热了旱了,便举身跃入水中。
皇帝看着那渐渐扩散的涟漪出神:“你知道她在朕心中的位置,却还是要说出此言,有什么想法道理,你说吧。”
宁王不见他发怒,这才抬起头来,嘴角微微一沉,旋即缓缓道:“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在上书房读书,八岁时,老师讲《大学》内中有一句:臣弟不恭,这时引了来,请陛下一听。”
皇帝闭目,少顷便点头默许。
“夫子讲治国之道,重指一句: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翏矣。”
应天成不接,继而漫漫问:“还有呢?”
“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宁王的声音平和,听不出任何涟漪:“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正文 落红(4)
皇帝阖目良久,这时才终于正视宁王,口中道:“朕素来谨守为君之道,二十余年未敢有一丝懈怠。而今,却是被卿这般耳提面命。朕……”。
宁王再次跪下,以额触地道:“陛下,臣弟不恭,实在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您若真是这般痴迷下去,那么殷贵妃势必再也活不得了!”
他这面说了,便在衣袖中取了一根黄绫出来,双手奉着,递到应天成跟前。
“这是父皇赐死林妃所用的黄绫,臣弟一直保留着。陛下,请您圣裁。”宁王语含呜咽,说话时面容已经低垂了下去。
林妃,那是宁王的生母,曾经盛宠一朝的天下第一美人。诞下宁王后不久,便因独霸圣恩,而后被群臣上谏,力指其诸多罪状,请皇帝下旨赐死。
应天成犹记得当时的情形,那时他正好五岁,亲眼目睹了先帝将绫布交由林妃的情景。先帝为万世千秋盛名,不得不舍了心爱的女子。而林妃为人倨傲,宁死也不肯自请废黜。
禁宫三年君恩不曾临幸过其他嫔妃,六宫早已怨怼成山。世家出身的嫔妃里,有人因怨生恨,有人结党成派,内外给皇帝施加压力。先帝饶是再宠爱,也最终无奈于天下万名之请。
圣君者,不可罔顾民意是以赐死,阴阳相隔,林妃最后还是笑着说了一句:“陛下,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了……”。
她在最美的年华选择以一身隆宠深爱离去,只留了他一人永远的愧疚活在人间。自此之后,便是风月再多,佳丽如云,先帝终究也不曾再有过多少印象了。
皇帝颤巍巍,伸手接过黄绫。一时捏拿不准,便被迎面而来的一阵风给吹到了半空。那绫子极轻薄,飘飘拂拂在半空里展开来,像是晴天碧空极遥处一缕柔云,无声无息落在地上。
皇帝紧紧攥着那条黄绫,只是纹丝不动,过了良久,声音又冷又涩:“天宇,你我兄弟手足,虽非一母所生,但我自问,从来视你为至亲。你为何要逼我。”
正文 落红(5)
宁王叩首向下,继而颤声道:“四哥,我从来拿你当自己的兄长,再无二话不可交谈。你还记不记得,少年时咱们秋游在此狩猎,你臂上受了伤,后来生了疽疮,痛得厉害,每日发着高热不退,吃了那样多的药,总是不见好。
后来是御医用刀将皮肉生生划开,你那时十三岁,却硬是忍住了痛,也不叫上麻飞沸,一声都没有哭,眼瞧着那御医替你挤净脓血,后来疮口才能结痂痊愈。”
他轻轻拣了地上的黄绫,泣声含泪道:“臣弟以为,既是那时能忍得了痛,今日为何不能早早……将这个毒疮给除了!”
皇帝心中大恸,不敢在看向宁王。一时仰起脸来:“天宇,她不是四哥身上的疽疮,她是你四哥我的命。你又怎能生生的拿了四哥的命去。”
“四哥,你醒醒!她若有意,你们又何至于到了今时今日还不曾圆房?一个女子,心中但凡爱你,又岂会留了自己的清白,一直拒绝于你?更何况你富有四海,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她心里明明爱了别人我只是不忿,为何你这般还是看不出来?”
宁王眼露火星,双手攥的紧紧。那黄绫在掌心握的久了,一时竟然“咔嚓”细碎作响起来。
“她心里既然有别人,任你对她再好,她心里也难得有你,你怎么还是这样执迷不悟。后宫妃嫔这样多,人人都巴望着你的宠爱,你何必要这样自苦。”
“四哥,当日你如何得来江山,如何的不易!走到了这一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眼见着你为了她自毁长城!”宁王执了皇帝的手,苦苦恳劝道。
应天成无语,眼角却有点滴的酸涩涌出来。少顷,他低声叹了一句:“刮骨疗伤,壮士断腕。长痛不如短痛你说的,朕都知道,都懂。朕并非没有试过,放下放下不见,不想。”
他睁开眼,一口饮尽杯中茶水“可是,朕做不到……天宇,若是其他事,任何事,朕都愿意听你一言,唯独是她……”
为毛没人吭声?林子无力写了,累!
正文 落红(6)
宁王听得心底一片哀凉,手中的黄绫子攥得久了,汗濡湿了潮潮的腻在掌心。
他转头怔怔瞧着亭子外的斜阳,照在廊前如锦繁花上,那些荷花开得正盛,殷红如胭脂的花瓣让那金色的余晖映着,越发如火欲燃,灼痛人的视线。
他回转身望着皇帝,望着自己一直视若至亲的四哥。见他双眼望着自己,眼底痛楚、凄凉、无奈相织成一片绝望。
他明知这爱的尽头是一条不归路,他迷失了自我,早已不再能担负得起一国君主的重任却无力回头,就此沦陷下去。
宁王被这目光激的一阵哆嗦,心底最深处怦然一动,他别开眼,不敢再看。
那样狂热的眼神,那样灼热的痴缠,心里最最隐蔽的角落里,他对自己坦诚了一切。他对她无能为力,只能随着命运的轮盘转去她的意愿之中这是亡国的征兆,更是倾国的妖魅再现。
红颜祸水……
宁王缓缓起身,他的手缓而无力的垂下去,慢慢的垂下去。手中的黄绫飘落了下来,他转身便要离去。
“天宇!”应天成在身后叫了一声。他惊悚的回头,却见得那眼里竟然生生的逼出一层泪来。
他扑身过去跪下,一时抱住他的肩头,许久之后才低声道:“四哥,三年大选的天下秀女,臣弟不信无人可以超越她的姿色。你若狠不下心,那么就交由臣弟来代劳!”
应天成听罢,只觉太阳|岤突突乱跳,额上青筋迸起老高,扬手便欲一掌掴上去。宁王却是挺直了身子,端正跪在他的面前。
他不躲不闪,竟准备受了他这一掌掴。
一时寂静,静的无端叫人心头发紧。杨清正端了酒出来,乍一见这情形,也不得不驻足在几尺外候着。
皇帝终于开了口,他放下了手,那声音却是飘忽的,像是极远的人隔着空谷说话,隐约似在天边:“朕一生拥有过无数的美人,自问平生并不是所谓的情种。“”
林子感冒了,呼呼,早点下班回家去了!
正文 落红(7)
皇帝终于开了口,他放下了手,那声音却是飘忽的,像是极远的人隔着空谷说话,隐约似在天边:“朕一生拥有过无数的美人,自问平生并不是什么情种。
晋国后宫中,那么多的女子,如花一样的美人,任朕予取予求。
佳丽三千,无不是想尽一切方法来取悦朕,朕从未真正记住过谁朕三十几年,一直习惯一人独眠。
午夜梦回,枕畔都是空的,心里有一块地方,也是空的。你问朕,为何不立后这才是原因。
只有她,偏生是她,一个或许并不爱朕的女子,打动了朕的心。
那时见了,其实以为是一时兴起,谁知道,朕一生精于谋算,却最终败在了她手里。她要什么,朕都不能不给,看她哭了,朕的心也要碎了。
她若是笑,朕便恨不能拱手河山随她去什么是情?天宇,朕早已失去了自己的生命,现下便握在她的手里。
她若死了,你以为,朕还能活着?
你想想吧,朕不能眼睁睁瞧着她去死,你又能逼着自己的皇兄去死么?”
宁王沉默良久,最终低声叹道:“皇兄,你可知这样的爱……迟早会害了她!也会害了你!”
他转身,似乎不堪烦忧一般的摇摇头。午后的眼光炙热的烤着,水榭里渐渐起了热气。
杨清捧了酒水和杯具过来,一时给两人斟了酒,宁王伸手也接了一杯,这才低声道:“陆浩天那边,陛下还是下旨安抚一二。至于朝野的议论,陛下,既然放不下她,那么,还是早早的圆了房。女人嘛,心是随着身子走的。她成了你的人,自然就会收心了。”
他临走,却又不忘抛下一句话:“臣弟听说,昨夜的刺客来时径直奔了贵妃的寝殿而去。陛下,您的贵妃若无外心,他们如何能知道您何时离开的紫陌殿?前后不过两刻钟的时间您或许该回去问问,兴许今夜还会再来的。”
正文 落红(8)
当下只见宁王的身影愈走愈远,他跨上马背,旋即急驰而去。杨清侍奉皇帝用午膳,应天成亦只顾闷头喝酒,数十样菜肴,都只是略略动了一下筷子,水榭里临时摆开席面,顿时显得狭小起来。
应天成只是斜靠在美人靠上,身下垫了一张云锦绣花簟子。这面喝着,天色便渐渐黯淡下来。上苑处在山顶,俯眼看去,整个禁宫都在脚下而已。
杨清一旁立着,见皇帝不言不语,显见心中愁绪极深,他心知连宁王都无法劝解,自己更是不敢多言,只是殷勤小心添酒夹菜,应天成这便有了几分微醺之意。
他良久后起身,立在山头举目远眺。只见连绵起伏的宫殿尽头,天际幻起一缕一缕的晚霞,像是水面涟漪,细细碎碎浮漾起来。半空便似散开了五色绸缎,光彩流离,四面却渐渐渗起黑,仿佛墨汁滴到水盂里,慢慢洇开了来。
他痴痴看了许久,觉得有几分头晕目眩。这才临时在上苑里的一处寝殿里歇了下去,这一觉,就睡到了暮色深沉。
杨清心里一直心神不安,见皇帝睡了,也不敢片刻懈怠。含元殿里侍奉的宫人大多跟着上了山,他也不假手他人,只是自己亲自在殿外守着。
忽听窸窸窣窣被衾有声,他心下一惊,猛然回过神来,却是帐内的皇帝翻了个身,四下里依旧是沉沉的寂静。应天成素来睡的沉,方才又喝了些酒水,竟是半点鼾声也无。
窗外像是起了微风,吹在那窗纱上,极薄半透的窗纱微微的鼓起,像是小孩子用嘴在那里呵着气。
他轻手轻脚走了进去,举着一柄烛台,便要安放在床边的几上。
忽听身后一个醇厚的声音道:“不要点了,朕这就回含元殿去。”
他一惊回过头来,原来皇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一手撩了帐子,便欲下床来。慌忙上前搁了手里的烛台在一旁,跪下去替他穿上鞋,慌乱里却忘记去招呼外面的人进来。
皇帝犹有一分睡意,神色不似平日那样警敏锐捷,倒是很难得像寻常人一样有三分慵懒:“什么时辰了?”
正文 落红(9)
杨清欲去瞧铜漏,不料应天成却自己看了看天色,轻笑道:“原来已经是掌灯时分了,朕这一觉睡的惬意。你下去安排一下,咱们这就回驾。”
杨清偷偷窥了一下皇帝的脸色,迟疑了几分,到底还是开口问道:“陛下,今夜可要招幸哪宫的嫔妃娘娘?”
这话说了,皇帝却是一阵陡然而来的沉默。四下里一时极为安静,杨清隐隐听得天子脉搏中清晰而渐渐加快的血液流动。
他不敢抬头,只有躬身立在了一旁,静静候着回话。
“杨清,你跟在朕身边,有多久了?”蓦的,皇帝忽然问道。
杨清这才举了手上去给他端正衣冠,撸平长衫上的皱褶。“陛下,奴才跟在御前,已经十四年有多了。”
“那你说,朕会不会是周幽商纣这样的昏君?”
杨清陡然跪下:“陛下何处此言?您是明君,晋国在您的统御下,这才有了如今的盛世华章……陛下,您这话,实在是自轻了。”
应天成知道他说不出宁王那样的话,也不再问。一时理好了衣裳,只顾出门上了马,仍旧原路奔下山去。
他坐在马背上,心中只是反复思量着:江山美人……到底是江山重,还是美人来的要紧?若失了她,自己此生只是无趣的苟活而已。
若失了江山基业,自己则成为千古罪人,历代先皇宗室亦为此而蒙羞……孰轻孰重?如何抉择?
山脉连连,一叠叠飞快的掠过眼底。晚风吹起他身上的长衫,玄衣若飞翔的翅膀,带着劲风起舞。
一时到了含元殿,到底心思定了下来。进殿上了宝座,便取了朱砂御笔,洋洋洒洒挥开墨汁,一时追书游龙飞凤,竟然畅快淋漓就写就了一纸谕令。
“杨清,传旨至殷贵妃处,朕今夜要摆驾紫陌殿,你带人去安排一下。再出了意外,你知道朕当如何处置了。”
正文 落红(10)
杨清身上哆嗦了一下,旋即点头道:“是!奴才明白了。”
这话传给子默时,她只是坐在了床上,连眼也没抬。手上拿了一副小的绣绷低头绣着,指尖的丝线却是一色的玄丝。
时是盛夏,她手里绣的却是墨梅,那梅花与枝叶都是玄色的素雅。白缎底子黑丝线,黑白分明,仿佛水墨画一般,斜斜几枝,上方疏疏一钩冷月,那月也是淡墨色的,镌然如画。
杨清这面话说完了,其实也该回去交差歇息了,只是贵妃不回话,他也不好就此告辞。一时想到晚上指不定还有变故,眼角便染上几丝伤感来。
子默绣好了手边的这朵花,擎在手里对着灯火看了看,眼角一笑,这才随手放了绣绷,口里轻轻呵气道:“杨公公,有劳你了。”
杨清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他就此告辞下去,临出殿门时,只见贵妃半依半靠在熏笼之上,一头墨玉似的长发低低流转与床上,眼睛半开半阖的,看情形就像是要睡去一般。
殿中转瞬就安静下来,只有销金兽口,吐出缕缕淡白烟雾。淑燕晚上当值,这便伸出手指,慢慢磨挲着那香炉上的垂环,只觉花纹细腻精致,触手微凉。
“娘娘,容奴婢服侍您梳妆更衣吧!”她双膝跪下,手上奉了锦衣华服,垂头说道。
“不妨事,我已经沐浴过了,就这样子吧!陛下……不会嫌弃我粗陋的……”。子默歪在床上,手上摩挲着那串水晶珠链,那种凉意微微沁入体内每一寸。
皇帝来时,她已经阖目睡的深沉。满殿里的宫人遵了贵妃的旨意,将明亮的灯树都大半熄了。一时昏暗无光,只觉室内沉水浮香,应天成进了寝殿,便反手关上了门扉。
“都退下吧!”
宫人们垂手而出,齐齐候在了殿外。
他放轻了脚步往层层纱帐中走去,远远望见凤床上,她睡得正好,面容平静的噙着笑意,依稀让人想见好梦成酣的一缕香甜。
正文 落红(11)
他立在那里,心中思绪起伏。她永远亦不会知晓他适才颁赐的朱谕,还有那道写了又撕,撕了又写的封后诏书。
他终究放下了心中原来的执念,告诉自己,以平常心相待。
她是他的贵妃,是无数红颜中最为出挑的一个。他爱她,但,从此之后,他要隐匿下心中的爱。只以一个帝王对嫔妃的心,来待她。
如果时光就此停伫,如果岁月刹那老去,如果可以在一瞬间即是白头—子默,朕情愿就此驻足观望你一世。可朕是天子,朕再不能随性而为,朕不可负天下人,唯有负了自己,还有你。
他立在那里,只不过数步之遥,咫尺间脚下,却如同无声划开一道天堑鸿沟,此生再也无法逾越。
他俯身看她,床边的一盏纱灯透着光亮,凤凰琉璃含着宝珠,在光影里不断的闪烁着变换的光泽。
映在她清丽无双的脸上,温暖而明晰的一点光,淡得像蝴蝶的触须,却无法触手可及。
他伸手,将她的脸庞握在了手里,那细腻的肌肤触手生温,心里一阵激流,旋即又冷了半分。子默紧紧闭着眼,也不理会他的抚摸,眉间轻轻颦了一下,惹的他登时心凉了一截。
“爱妃,你这么早就歇了?难道你不想听听,朕带来的好消息吗?”他就此吻下,胸腔里似火一般燃烧起来,手上扣住那粉嫩的酥胸,一寸寸往下摸去。
她避开他的吻,将唇瓣狠狠的咬回去。
“你到底想怎样?”子默猛然睁开眼,手上使了几分力,一把握住他向下游离的手。
“朕想怎样?你不是很清楚吗?殷子默,既然得不到你的心,那么,朕也只能将就着,先占有了你的身子。再说,你真不为你心上的爱郎求个情么?眼睁睁看着陆家因你而成为叛国之罪臣?朕,和你做个交易怎样?”
他扭过她的头,手上带了几分力,隐隐听得子默呼了一声:“痛!”却不带犹豫的吻了下去,他力气极大,似要将她胸腔中全部的空气挤出,那不是吻,简直是一种恶狠狠的啃啮。
正文 落红(12)
子默避不开他的狂吻,只有不断的低声喘息着,那呵气如兰的温热扑面而来,他险些就要疯狂了过去。
手上长驱直入,径直分开了她的两腿。身下如玉的身体其实早已摩挲过数次,只是这一刻,却陡然觉得自己生平其实并未经历过这样惊心动魄的夜晚。
是啊,自己拥有过那么的美人,那多如花的红颜,为何?在这一刻,心跳的却像就要喷薄而出一般?便是初次经历男女之事,原来也并无这样激荡的心声起伏的。
两个人就此抵住了面容,相互纠缠成一团。 都像是在发泄着什么痛恨与怨怒,却都不肯发出任何的声音来,只是激烈而沉默的纠缠着。
她的长发绕在他指尖,温柔细腻如上好的蜀丝细绸一般。他听得见自己的鼻息,粗嘎沉重,夹杂着她紊乱轻浅的呼吸和喘息。
她馨香的体味,带着致命的诱惑,弥漫了整个他的世界。整个人却像是失了控制,有一种无可救药般的绝望。
他原本想要轻怜蜜爱,此时却变成了赌气一般的粗暴。听不得她默认那一句“爱郎”,他心里恶狠狠的想:我要教你知道,谁……才是值得你去爱的男子……
听得衣裳在自己手中片片撕裂的声音,他心里涌上了一种征服的快感。他堵住她的唇,不叫她发出声音。那吻细密如雨,只在她的唇边游离着惊蛰。
那完美的身子在自己的身下扭动,更激的他所有的理智都湮没了……那仿佛是一片夹杂着冰与火的汪洋沼泽,他不管不顾,将自己与她兜头拉进了那红彤彤的火海之中。
在迷离而恍惚的这一刻,哪怕只是一场梦境,他也不能放手。所有的渴望,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失去,那些数年以来日夜积攒起来的记忆,那些龟裂成无数细而微的碎片,那些就要失去永远不能再得到的馨软,在这样的唇齿缠绵间忽然寸寸鲜活。
那是痛入骨髓的惨烈,亦是一种饮鸩止渴的绝望,他却不能抵御,他狠心撕裂了她最娇嫩的地方
正文 撕裂过往不成忆(1)
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所有的决心,所有的自制,都全部化成了深切的绝望。
他绝望的陷进去,将一切都狠狠的撕裂开来,她尖而痛的叫声在耳畔响起,他忽然开始痛恨起自己的不能自己来。
他在极度的痛恨与自弃中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放缓了动作,用嘴唇缓缓吻去了她眼角的泪珠。
阖了眼,他心中的戾气渐渐消散了下去,拥有她的这一刻,他开始觉出一种流溢于心间甜香的幸福。
只要心中不再那样空落落虚无,只要不再有那种被掏空了似的难受,只要有这一瞬间的忘却。
年轻的少女,身体幼嫩而纯净,带着花苞尚未绽放的紧致,他拥住她,全身一阵剧烈的颤抖。那种欢愉,那是生平从未经历过的。她或许才是自己第一个女人,一个让他体验到作为男人快感的女人。
那些撕裂的疼痛,在她眼角流下滴滴晶莹的泪水。她别开脸,垂向玉枕另一边,咬住下唇惊叫了一句:“啊……我好痛……你放开我……”。
他不语,无言能慰籍她身体里的痛楚。私心里,很想告诉她,只这一次而已,以后……便再也不会疼了……我会让你幸福、让你拥有女人的欢愉……
可是,她会原谅他么?他们,还会有下一次么?以后,以后很缥缈,也很不真切……
她的痛楚让他觉出这一刻的真实来,他闭上眼,紧紧的将她裹住。只怕这会是一场梦,一场缠绵缱绻的梦。
梦若醒了,枕畔又是空的,怀抱里也是空的……多少次,他梦见自己拥有了她,身与心,他们在春花烂漫的花海中相拥而眠。可一旦梦醒,便是更加深切的寂寞。
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带着哭泣与哀求,在他身下辗转着:“陛下,你放过我吧!我好痛……我不要……”。他移动了一下身体,将她轻轻侧过身来,不再强行压着她不放。
正文 撕裂过往不成忆(2)
那些急切的动作,现在渐渐变得温柔了。他咬住她的耳垂,将那白璧般的耳珠衔在嘴里。她嘤嘤哭泣着,身上的力气已经挣扎耗尽。
感觉到身体里被寸寸撕碎的声音和痛楚,子默放弃了最后的一丝念想。她闭了目,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折腾,他要发泄自己的怒火么?随便他了……
空气里隐隐浮上血腥的气息,疼痛无边无际,在子默身体里蔓延开来。她瘫软在床上,任由他在自己身上驰骋纵横,那些碎裂的感觉,在剧烈的痛,与彻底的心寒之后,渐渐湮没了四处传来的痛苦。
失声痛哭,尽管唇已被封上,但眼角的泪却还是止不住的迸落出来。
身下的玉枕,温润的花纹,被炙热的泪水浇个通透。玉身愈发晶莹剔透,那泪水落下之后,这个人却已经神智模糊游离开来。
她的手垂落于床前,皓腕上带有一只紫色水晶镯子,因为身体的颤抖,那手也一阵一阵的抖动着。
她伸出手去,似乎极力的想要抓住什么,但,那洁白纤细的手指在空中无力的划着,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满掌的空虚,似乎告别了最后一个虚无飘渺的梦境。
只是梦而已,一场梦……垂下手,最美好的一切都在指间被时光风化成沙,粒粒吹得散尽,再也无法追寻,她身心俱疲,阖上眼便沉沉睡去。
他索求无度的紧紧搂着她,直到最后发现她的不对劲来。他瘫软在他的掌中,身体却连半点的反应也没有了。
“子默……默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对不起……子默!”他这才抽身离开她的身体,借着床边案几上的烛火,看见她的身体上一片惨不忍睹的青紫之色。
尤其是下身,两腿之间红肿不堪,血迹晕晕的染开一大片,间或有几点洒在他的身上,那种嫣红的颜色,叫他心里头一阵惊悚的慌张。
他一手扣了她的脉搏,辨了一番之后才朝殿外惊呼了一句:“来人!上茶”
正文 簪花春雨破晓时(1)
华安亲自奉了茶水过来,眼睛偷偷一瞄,心里顿时惊了一片。皇帝一丝不挂的坐在床上,手里抱着同样的贵妃,两眼迷茫的瞧着纱帐层层。
他扶起她的身子,将那杯温热的茶水喂她喝了下去。她抿着小嘴咽了下去,又再次昏睡过去。
她太累了,也许疼痛让她疲惫,也许撕裂的伤口让她不愿面对。他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放下她,对华安低声吩咐:“你去把茶壶送上来,就搁在案上好了。”
一手抚了一下她不知是汗湿还是泪湿的额前散发,他想:流了这么多的泪,她必然累极了。再转念一想,原来她已经彻底成了自己的女人,心里不由的涌上一种由衷的喜悦来。
华安捧了茶壶进来,看见纱帐内皇帝只是怔怔的看着贵妃睡去的容颜。
他早已听得寝殿里的动静,见到天子这样的痴态,不由的暗自叹息一句,轻手将茶壶放到床边不远的几上。寝殿中华美精致到了极处,那几便是朱红底子镂空龙凤合玺施金粉漆,那样富丽鲜亮的图案,大红金色,看久了颜色直刺人眼睛。
应天成就这么痴痴看了许久,她的容颜在经历过初夜之后,更显美丽和饱满。仿佛是刚刚蘸过春雨的鲜花,缓缓绽放了花瓣,露出娇美的花蕾来。
夜深了,四下里寂静无声。极远处传来“太平更”,三长一短,已经是寅末时分了。应天成方才索求无度,春风几次,这时也渐渐觉出疲惫来,倚在子默身边睡了下去,直到五更时分,才如常起身上朝去了。
他临走,只是吩咐宫人:“好生守着娘娘,不要过去打搅了她休息。”殿里候着几个专司侍寝的嬷嬷,这时慌忙应了道:“陛下放心,奴婢们理会的。”
今夜皇帝来前,她们便已准备好去痛止痛的汤药,既然皇帝没有吩咐给贵妃避孕,那么,一时她醒了,只要服了止痛的汤药,自己的任务便算完成了
正文 簪花春雨破晓时(2)
子默自黑暗的梦中醒来,凉而薄的锦被覆在身上,如同茧一般,缠得她透不过气来。身上疼的四肢都似散开了架子,她强撑起身子,就着昏暗的烛火看了看四周,宫人们都垂手立在殿外。
四下里寂然无声,唯见窗棂里晨曦初现,照着案几上瓶中一捧玉簪花,洁白挺直如玉,香远宜清。
她伸了伸手,想要自花瓶里取下一枝花来,够了半天,却也如何也够不着。这面窸窣作响时,已经惊动了殿外侍候的宫人。
“娘娘,您醒了,奴婢等服侍您沐浴更衣吧!”宫女们鱼贯而入,捧着洗盥诸物,几位年长的嬷嬷,奉了止痛安神的汤药进来,跪请贵妃服用。
“娘娘,喝下这药,您会觉得舒服些的。”子默颦了颦眉,陡然想到这必是他赐给自己的避孕药汁,一时心下难免厌恶,也不多问,只是伸手接了过来,一气喝了下去。
转身只觉脑子里困顿又起,转身睡了下去,挥手命人都退下。这面心里含了悲与哭,隐隐夹着几分失落的痛,那药汁却是霸道,不一会竟然也死死的睡下了,半点梦魇也不见。
宫人们终于见贵妃安然过了这一夜,心中的担忧都放了下来,一时满殿里喜气洋洋,只等皇帝来日打赏了。杨清一早换了班,这时招了紫陌殿的宫人去问,心里却觉得隐约有几分不妥,至于哪里不妥,他又一下子说不上来。
子默这一觉睡下,便沉沉不知醒来。她身上原本还带着血腥的污迹,淑燕进出寝殿几次,后来想来还是应该先给贵妃擦拭了。她原本就在贵妃面前熟络,此时手中奉了银盆,这面才壮了胆子伸手撩了纱帐层层,才一看见床上人的身影,却猛然看见床边有鲜血溢出来。
“啊!……”她手里一惊,那银盆便掉了下来。这呼喊声极为凄厉,隐隐带上一种绝望的心惊。
杨清得报时,太医已经赶到了殿中。他顿足跳道:“都快些个,都快些个,陛下一时来了,见不得这样血腥的场面的。”
正文 簪花春雨破晓时(3)
应天成早朝时只觉心神不定,他手上国事繁多,也不以为意。只想着一时下了朝,再去看她。这日议事极多,他亲自发了恩恤安抚陆浩天的旨意,当堂平息了朝野两派之间的争议。
这时快到正午,才罢了朝出来。宁王今日早朝时一直沉默,这时留下,两人说好一同共进午膳。
正举步出来,说笑间,便见殿外内官仓惶来报:“陛下,贵妃娘娘不好了。”
皇帝一步已经踏进槛内,宁王落后半步,听到这样一句话,他
暴君的宠妃:紫陌倾城第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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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宠妃:紫陌倾城第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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