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宠妃:紫陌倾城 作者:肉书屋
暴君的宠妃:紫陌倾城第33部分阅读
只是此后,他没有了家,更没有了国。父亲远在云州边境,面对隐隐欲动的皇帝,自顾不暇。
他想起幼时父亲教自己识字,最先认得的一个词是“精忠报国”。
那四个字是镌在陆府家中知恩堂前的一块碑上,笔划苍劲的斗大字迹,乃是先祖遗泽,由稚稚童音声声念出,得到父亲抚须微笑。
谁会想到有这一日,执信如山的父亲会密信告诉自己,不反暴君则就必须束手待宰。连同温婉慈和、从未亲自开口叫过一声的母亲,都成了午夜梦回里惊悸的记忆。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他有了母亲,却又来不及相见,不曾唤过一句,便阴阳两隔,永不再见。
妹妹子蘩的抽泣犹如鞭笞,打在他的心头,激起一腔的怒火。
殷从嘉,这般虐待母亲,若他不是子默的生父,他发誓,必然手刃此等无情鼠辈。
他如今,是再也回不去了。那些曾经温润如玉的贵族少年时光,在现在渐渐淡却为一束水墨剪影。一片一片,都是不能捡拾得起的永恒定格。
京城里,四处都是追捕他的禁军。他的性命,价值十万两黄金,堪称连城。
夜深人静自梦中挣扎醒来,胸口沉闷如压着一块大石,才能够明白这个事实。更令他心痛的是,自己心爱的女子,竟然在自己眼前,被那个暴君压在身下蹂躏。
他曾经设想过她如今的模样,却远不如再一次见到她那般的心动如醉。
她已是天子宠妃,晋国后宫至为尊贵的女子,居前朝太后所住的湘云殿,美貌才情名动天下。坊间都有盛传,当今皇帝欲立殷家女子为后,早在几年前,便开始请当朝名士辅导学问课业。
正文 爱恨转头尽成空(8)
陆修云也曾在无数个梦醒的夜里,暗暗问过自己,那些刻在心头的盟誓,如今她还记得么?而自己,还存有这样的执念么?
想到子默,那个纯净如玉的少女。水晶骨头,琉璃心,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焉能真的甘心一生做了天子妇?纵使真的拥有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尊,她便能安心立在百花从,中看夫君左拥右抱,香玉满怀?
不,其实她更适合像初遇那般,盈盈立于世间,如旷谷幽兰,清香不染尘世之俗。那才是她的心性,只是可恨自己的一时自制,一手误了她的人生。
山水流转,岁月无声的葱茏年华,不远万里回京再见。他,竟然真的再见了她。她渐渐长成妙龄少女,素衣锦服,天下最为精美奢华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竟然丝毫不觉显眼其实只是因为,穿的那个人,本身已美如明月而已。
何谓思念?人世间的思念,只是一首诗词的容量。其中,有关于我们自己情感的记录。从指尖悄然流走的一切,流放了怎样的命运或?那些容颜,存记于心的容颜,也许彼此都很熟悉。
就如那一刻,她站在他面前,通身不染脂粉俗艳,却娇嫩的叫人心头隐隐生疼。三年未见,他却真的不曾觉得陌生。
那一眼,仿佛是在百花盛开的春天里,触及一朵最为娇艳柔弱的素白牡丹。他只看了一眼,竟然失去了再看的勇气。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不仅是诺言,更是他悄然郑重定下的一生的执念。
子蘩曾经问过他:“哥,您就真的不介意,她已是人妇,蒲柳之身吗?”毕竟,本朝民风并不是开放到这样的境地,子蘩虽然喜欢她,但却不能忽视她已嫁的身份。
他痛苦的阖上眼,心底痛的撕心裂肺。他不敢想象,那个暴君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幕场景,她是如此的娇弱纯洁,理应得到一份忠贞不渝的。
皇帝,根本就配不上她。想到此,他不由的握紧了拳头,一掌击在身前的香案上。
正文 随水落花(1)
“我发誓,要带她走!只要她愿意,只要她点头,不惜一切代价,我也要带她离开这里。不管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不幸和玷污,那其实都是我一手犯下的错!子蘩,你也许根本就想象不到,我这一生,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将她带来了京城!我恨我自己,我恨那个玷污了她的昏君!”
他一掌击下,生生将整张上好的紫檀木香案劈为粉碎。香烛倾塌一地,唬的子蘩一时不敢再出声。
少顷她才轻轻叹息道:“其实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糟糕,我听说皇帝很是尊宠她。前些日子,苏夫人进宫回来,还和她父亲说起,准备封后之后再行同房。如此说来,那么……她照算应该还是清白之身。”
总归是手足兄妹,子蘩心里还是希望哥哥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但其实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如若他肯放弃子默,他们一行可以轻松离开京城。
但是,如果一定要在天子手里将他的宠妃夺走,只怕后果难以想象。
也许血流成河,也许满门不幸……
夜,璀璨的星光布满天际。一场精心布置的战局,早已在悄然无声的夜色里拉开。
耳畔听得皇帝将她衣裳撕开的声音,陆修云最终失去了冷静。不待所有的布置都做好,扬手挥出了一把火焰,将整个别院都烧了起来。
他要趁乱救人,不想皇帝竟然亲自拥着她一起走出来。他隐匿在暗处,看见她黑亮的青丝覆盖住了美丽的容颜,低头抽泣的身影,让他心火一时喷薄而出。
心下权衡了一下,最终他还是决定冒死一拼谁说冲冠一怒为红颜?若是真男儿,又焉能真的眼睁睁看了心爱的女子受这等污辱?
他想不到自己竟然能最终得手,亦想不到,对方早有防备而来。那个女子不是子默,虽然形似几分,但毕竟有着天渊之别。
一场暗夜里的交锋,将两个原本就心怀敌意的男人之间的较量,摆到了明处。
他与他,都是各执一念,他得不到她,誓死也不会离开京城。
而他,不亲手看着他死在自己手里,料想也绝对难以安寝。
晨曦来临,夜间的血腥被雨水和人工一一清扫干净。朝阳依旧在东方升起,只是陆修云仰面看去,心底却无比清晰的知道。
自己,再无第二条路可以走。
正文 随水落花(2)
皇城,紫陌殿内,落花逝水,寂静无声。
子默木然的坐在寝殿中,眼神凝怔,只是静静无语。
杨清带着宫中几位年长有德的教引嬷嬷过来见了礼,他挥手命宫人将皇帝赐下的东西都抬进来,而后指了几位嬷嬷道:“贵妃娘娘,这是宫中专司教导嫔妃侍寝的几位嬷嬷。陛下,今夜便会驾临紫陌殿,请娘娘好生准备着。”
子默一身素纱坐在塌上,听后只是抿起樱唇,她眸间闪烁着,那光泽却是流滚不定,闪闪烁烁,一张如玉似的面孔上绝色逼人,却是叫人不敢正视。
杨清与几位嬷嬷一起,立在她的跟前,饶是在宫中当差多年,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此时的子默,想清楚了前因后果,那颗心,倒似是一颗冰珠——纵然有水光,也是冷得凝了冰的。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唇边梢上一缕薄笑,这话对于天家来说,却是多么的讥讽而凉薄啊!自己其实一直都在提醒自己,却又转头又忘记,他是天子呢!交心的时候,只怕也是带着心机的。
他不信她,一次不忠,便意味着百次勿用!更何况他早已认定了她心里的不忠,再来谈什么夫妻恩爱温存,不是莫大的谬论吗?
手上执了一把自己绣面的白绫执扇,子默斜斜倚在塌上的小几旁,一下一下的自己敲着手背,玉也似的手上,不时便起了微微泛红的痕迹。
“尔等回去吧!杨公公,有劳你回了陛下,就说子默只有一死唯报君恩,至于皇宠圣爱,我早已担当不起。士可杀,却不可辱。他既不信我,其实何须一试再试?我只求一死,恳请圣君不要牵连我的家人,惟愿足以。”
她一径的冷笑,这话说的温和,内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杨清躬身立着,听得身上冷汗濡湿了长衫,这话……若是真传给了皇帝,不晓得会如何震怒?
心里隐隐叹了一口气,只是腹内苦道:偏生两个主,都是这样乖张骄傲的性子,不见时天子日日思念,见了又要相互折磨彼此怨怼。
冤孽,原来真是冤孽!今生的冤家,前世的冤孽!
正文 随水落花(3)
“娘娘,您如今也是气头上,这些话,奴才哪里敢传给陛下?求您可怜可怜奴才,陛下昨夜一夜未眠,此时要听了这些,只怕砍了奴才都有份呢!……娘娘,奴才一向对您忠心,求您不要让奴才这般为难才好啊……”。
杨清苦了一张脸,噗通一声就地跪了下来。子默手上缓缓,好整以暇的展开了玄色丝线绣就的芙蓉锦花扇面,那素绫缎面上墨色仿佛烟云渲染。
她轻轻呵了一口气,仿佛那花不是绣成,而是绘出来的一般。
“杨公公,你看那窗外的花儿,开的多么娇艳多么灿烂。影影绰绰,堪称绝色,不是吗?”她不答杨清的话,反而指了那殿前的花榭给他看去。
杨清的视线随着望去,越过殿中的十二扇泥金山水人物屏风上,屏上碧金山水螺钿花样流光溢彩,殿外,确是一派花海如画。
而眼前的这位贵妃,素颜未染脂粉香,身形慵懒娇弱的依窗而坐。只披了一件素白镂空苏绣长衫,内衬一条云烟色湘妃裙。长发如墨玉泻云,披散委于塌上,整个人便如冰雕玉琢,隐隐似有华彩。
生如夏花这词,兴许说的便是这般的玉人儿。只是,隐隐的,杨清忽然觉出一种莫名的惆怅与失落来。夏花虽美,然奈何,花无百日红矣!
“娘娘,您切不可如此做想,陛下待您的情分,天下人皆知啊!您这般想来,莫不是要叫陛下伤心么?”他不敢往里想,只有拣了温言好生安慰着。
“罢了,杨公公,你既不愿带话,那么,我自己告诉他好了。这几位嬷嬷,还是劳烦您带回去好了。”
她打发了人,便抬眼瞧着那窗外伸来一支枝桠的凤溪子。
那白色的花瓣里熏染上一点一点淡淡的黄,这时隔了窗纱看来,竟觉得有几分嫣然的意态来。
杨清无奈的摇摇头,满怀心事的告退了。那几位嬷嬷,自然是不敢留着惹贵妃心烦,一面出了紫陌殿,他才悄声回头道:“你们几个今夜就在这后殿里歇了,今晚陛下要来,多少照应点。其他事情,我来安排就好。”
正文 随水落花(4)
他是大内总管,内侍省二品少监,权力炙手可热的人物。这话一说,那几个仆妇哪里有二话?逐随了他的安排,静悄悄从后门进了殿,各自歇息去了。
杨清心中烦乱,便招手命了跟着自己身边的几个小太监一起随着。顺着紫陌殿外廓下的荫凉,一路绕过假山,小太监举着油壁伞在后面遮了阴,一行人便绕过空旷的凤凰台,打那一大片的梧桐树林子里过了。
这般出了来,便是徐德妃平素起居的均德殿。暑日正烈,殿前一列老槐,绿槐如云,浓荫匝地,却静悄悄的,连半声蝉声也听不见金安公主年纪尚小,白日里喜静嗜睡,德妃命宫监每日梭巡,将蝉尽捕了去。
均德殿的一个侍儿正在槐荫底下立着,见着了杨清,迎上来笑嘻嘻叫了声:“杨公公。”这面说着,就要请着他入殿中去小坐。
“罢了,咱家还有要事要向皇上复命,你代我向德妃娘娘请安,就说我改日再来专程拜见娘娘。还有金安公主,咱家早早备好了周岁礼,只待到时候一并向娘娘贺了。”杨清久于宫闱,说话做事是半点水也不露的。
他说完,便要转身离去。不想身后却有一个女子曼妙婉转的声音叫住:“杨公公,这便是三过其门而不入么?本宫自是久居长门,却不想,陛下如今连一斛慰藉寂寞的珍珠都不肯赏来?”
几位宫人簇拥了德妃缓缓走出来,她许是方才沐浴更衣过后,发髻并未挽起,乌黑如流云的长发,顺着烟霞色的裳裙逶迤垂下。
杨清慌忙躬身行礼:“德妃娘娘。”
德妃点点头,温和道:“这是打紫陌殿里来?”
杨清心下为难,最后还是如实回道:“正是,奴才这便要去向陛下复命。”他是何等聪明的角色,这话说的就是有礼的告辞令。
皇帝进来冷落均德殿,虽然也是冷落了其他宫室,但毕竟侍奉于御前,他已经隐隐猜到,德妃必然有事触犯了皇帝,否则,哪怕是过来看望一下女儿呢,陛下也会给她这个体面的。
德妃手中举了宫扇,闻言只得手腕翻了翻,继而似是自语道:“皇上对贵妃妹妹,可真是好。”
正文 随水落花(5)
杨清只得陪笑:“陛下近来国事繁忙,其实在心里头是很疼娘娘您和小公主的。”
德妃面无表情,过了片刻方才一笑:“他这个人,对人真好起来,可叫人受不了。”
杨清眼眸子一转,不敢再搭腔,德妃又轻声问道:“皇上的意思,是要贵妃妹妹赶紧侍寝了?”
心里却是一阵冷笑:这么些年了,捧着这样一位含在嘴里怕化了,装在心里怕闷着了,碰也不曾真正碰过一下的玉人儿,六宫如同虚设。便是自己,也统共就侍寝过那么屈指可数的夜晚。这会子终于见得情敌冒出了头,也是等不得了吧!
杨清着实为难,只得敷衍道:“奴才不敢妄自猜测,不过皇上说要来看望贵妃而已。”
德妃微微露出倦色,一面挽了侍儿的手,一面淡然道:“有劳公公陪着本宫说了这么久的话了,您既然有事,那就忙去吧!”
杨清答应了一声,刚退至门侧,德妃忽又一笑,叫住了他:“若是贵妃妹妹得了喜,公公不放派人来知会一下,本宫好去恭贺一声。毕竟,这才是名至实归呢!”
杨清笑嘻嘻道:“娘娘这话说的是,奴才自然理会的。”
德妃立在殿前的花丛里,槐树下甚是阴凉,举目望那天空,西斜日影里,碧空湛蓝,一丝云彩也没有,远远仰望,仿佛一汪深潭静水,像是叫人要溺毙其中一样。
她呆呆的站了许久,身后的宫女打了削金泥鞘扇子一下下扇着,良久才轻声委婉道:“娘娘,小公主似乎醒了呢,您不如回去看看?”
她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口里:“哦”了一声,继而迈开脚步,欲往殿中走去。
冷不防脚下一个发软,原来是站的久了,四肢血液都麻在了当下。身畔的宫人一时不留神,这便直直的摔了下去。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宫人七手八脚赶紧扶了起来,围着堆嘘寒问暖。德妃面色恍白,看情形就似中了暑气一般。
她也不睁眼,只是嘴里絮絮叫了一句:“陛下……陛下,臣妾做这些,都是为了您好……”。说罢,便两眼一翻,竟然昏死过去。
正文 随水落花(6)
紫陌殿的夜晚,是随着凤床前层层纱帐放下的那一刻悄然拉开序幕的。杨清日里便奉了圣谕,命一众宫人请了子默移居主殿。
这寝殿里,一应摆设仪制,都是按照中宫皇后的寝殿来布置的。
帘幕九重,均以珍珠和水晶制成。凤床上雕花刻云,饰有吉祥的明黄流苏。灯树九盏,一共布有八十一盏烛火。一时点了殿中的香鼎,沉水香的芬芳四溢于华美精致的室内。
冰鼎子里滴滴答答轻声细响,惹了困卧于床上的子默徒生不耐烦。她起身撩开了一层纱帐,心里烦闷便道了一句:“将这些个劳什子的东西给我弄出去!没的吵的心烦!”
宫人慌忙奔了过来,淑燕伸手拢起了层层纱帐,跪下启道:“娘娘,陛下今夜要驾临殿中,奴婢等恭请娘娘移驾浴室,让奴婢等服侍您沐浴更衣。”
她这面说了,其余众人亦是齐声跪求道:“请娘娘移驾浴室……”。
黑压压的,登时跪了一屋子的人。子默心头怒起,知道自己往日都是善色于人,此时此地,竟然反而被人挟制了。她伸手取了身边的一柄紫玉安神如意,往地上一掼,便道:“我说过了,我不见他!”
只闻“砰”一声,那如意已经被击在金砖地上,四溅开来,落了一地的玉碎粉屑,直吓得当值的太监宫女全都跪了一地,淑燕从未见过贵妃如此盛怒,此时心里一寒,想起杨清嘱咐的话,打个哆嗦也跪了下去。
“爱妃,你这是因何发的如此大的脾气?”殿门开处,却是皇帝孑然一身大步走了进来。
“奴才等参见陛下!”宫人们掉转个头,赶忙又行跪拜之礼。
应天成看也不看,只是径直朝了子默睡着的凤床走来。殿中阴凉清爽,窗棂都朝向南面,这时四下里开着窗,暖风里吹来了阵阵花香,芭蕉叶在轻轻婆娑的摇着身子,似正消受于这一刻的良辰美景。
子默咬了下唇,身子僵直的坐着。她不看他,手里却暗暗握紧了那枚轻巧的剪烛剪。
正文 云鬓未老心已淡(1)
也许是心中有些许的愧意,他知道她的聪慧必能洞察自己背后所做的那些安排。也许是近香情怯,他竟然在凤床前几尺停下了脚步。
他希望自己能用耐心说服她,毕竟日子长久了去,置气不能解决彼此的心结。
他沉默思量了一会,才举目去看床上坐着的人儿。一缕清风自窗棂里吹了进来,带起她鬓侧的碎发,那一刹那,应天成看到她不经描画的眉峰,仿佛春山般淡逸悠远,微微蹙起。
他凝视着眼前这朵绝色的白牡丹,她侧身坐着,背对自己。仿佛是一尊玉像,完美无瑕,楚楚动人,却丝毫没有生气。那风儿吹过,撩起那丝丝缕缕的秀发,不一会便自己轻轻落了下去。
他挥手,命侍者全部退下。杨清紧张的看了看尚寝华安,丢给他一个“小心”的眼色,自己躬身回去歇了。
“子默,朕今夜来,是想和你好好说说话的。朕知道,那件事,也许朕不该瞒着你。可是……”。
他舌尖打结,无端觉得自己竟然心底生怯。
此生何曾在一个女子面前如此低声下气过?再想到她竟然真的去见了他,还要背着自己跟他走了,心里一紧,手上便握起了一个拳头。
“陛下,您待我的恩德,子默不敢忘记。可是,此生,若说做夫妻,兴许子默真的没有那个福分了。请陛下赐我一死,以全节义。”子默在床上缓缓端正的拜下,说道这番话后,她俯身再拜。
应天成立在当下,竟然一步也移动不了。他心里积攒着怒火,只是反复告诫自己:忍耐,要忍耐……不要对她发火,自制……
“子默,朕已经和你说过了,这样的事,以后再也不会有。何况,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不要再使小孩子脾气了。朕答应你,姓陆的一死,便再不和你提以前的事。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按捺了心头的百般焦灼与酸楚,手心里渐渐沁出薄薄的汗意来。
正文 云鬓未老心已淡(2)
“日子虽长,但子默已经心不在此了。陛下,请您回去吧!或者,赐我一死,也算是全了我们之间相识三年的情分。”岁月如茶,她竟然不敢相信,自己便是在这深寂的后宫,度过了少女时期的三年。
三年,让她蜕变成蝶,也让她身心俱伤。她也曾尽力试过去爱他,像一个普通的女子深爱自己的夫君一般,芳心动了情,可是,却一次比一次伤的更深。
疲惫,是看不见的一张利网。有如此刻,他站在自己面前,他说话,他承诺,自己却再也不能信。
他其实亦不信自己,就算陆修云死了,天下总还有其他的男子。这是他心底的一根刺,他其实只是不信她而已,拔了这根,保不齐哪天又会有人拿了这个柄子,牵了另外一个人进来。从来禁宫多冤死,凄魂飘荡于九重,却生生的撞不破这琉璃金碧的宫门。
喜欢陆修云么?子默闭上眼,原来自己只是因为喜欢他的坚韧与执着。他不曾变,自己又怎能变?
那时少年最为纯真,自己却在命运的兜兜转转下,与他最终错过了。而今,不复再见矣!生亦难,死亦难……舍下这些眷恋,自己却是真的已经疲惫至无力了。
放过你?有谁能放过朕?朕可以给你这个世间任何女人都想拥有的东西,尊贵的封号,享不尽的荣华,甚至荫及父兄和宗族,这等荣耀有谁能够拒绝?朕还可以给你全部的爱……说到这里,他的喉咙突然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爱,让自己都为之窒息一般的痛。更何况玉人似的她?
寝宫里出现了长时间的寂静,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也能听见。
“陛下,你知道何谓爱吗?您又是否知道,您一直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吗?”两个人就这样默然相对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子默微昂起头,在她从容淡定如白玉雕像般的面容上,看不到悲喜,看不到苦乐,只是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缥缈而不可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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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锦水汤汤(1)
薄雾一般的纱幔笼罩在他们之间,也在他的脸上洒上一层皎月般的光,棱角分明的轮廓因而显得更加森冷,森冷到四周昏暗的殿堂,都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冰凉起雾。
其实细看应天成,长的亦算是英伟不凡。虽然过了最为俊秀的青春年华,岁月却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他身形高大,而且浑身散发着日积月累下来的皇家尊贵气质,混合着酒后微醺的迷离眼神,更令他在顾盼之间,多了一种邪气的诱惑。
玄色的云绸单衣微微敞开,隐约可见胸口的白皙肌肤。
他举步向前,在床沿上坐下。他紧攥着的手,在触及她的长发后缓缓松开。轻轻一叹,他却是声段柔和了许多:“朕……对你乃是生平第一次的真爱,也许,我们之间,隔了这些年岁,朕确实不太懂得你的心思。可是朕爱你,那却是发自内心的。朕想要你,一生一世陪着在一起,这便是爱。难道有错么?”
“陛下,爱一个人,便是希望她能快乐。如我在芳颜居的那些日子里,每日祈祷的,也是希望您能生活的快乐,多子多福,身体康泰,四海臣服……
我照料乐昌,甚至愿意照顾她出痘,那也是因为,陛下,我希望报答您的恩情。陛下,您为了做了很多,我很感激……
我,甚至也曾爱过您。您是个优秀的男子,这个世间,这个后宫,有不尽的女子,都仰慕您的光辉万丈……
但是……您可曾想过,子默需要一份怎样的感情来走过这一生?我无数次的对自己说,不要去想您在甘露殿的情形,不要去想您所拥有的其他三千佳丽……我按捺了自己全部的心愿,说服自己甘心做您的妾妃……”
她泪水涟涟,却始终花容带笑。那明眸清亮的犹如晨间最晶莹的清露,激得他心头一阵剧痛。
她这样的神情,其实已是看透了一切的虚无。
正文 锦水汤汤(2)
数年的宫闱岁月,她静心思索,于群书中纵观历史与人生。她悟懂了世间事,知道娑婆世界不过是梦幻泡影,再完美的肉身都只是一副皮囊,会萎缩、老死、腐烂……就如她自己,此时这般的倾国之色,饶是沉鱼落雁,亦会有衰败枯萎的一日。
愈是美好的东西,其实愈是经不得岁月的洗礼。
君恩难测,她早早的看到了自己不远的结局。花无百日红花无百日红……何不在花尚红的时候,便离了这里,远离尘世。
“子默……原谅朕……。”他想不到自己之前的那个举动,会在她的心里,留下这么大的创伤。那夜招幸了香嫔,其实纯粹只是为了做戏给她看,自己其实并无什么男女交合的欢愉和快感可言。
“陛下,我其实并无这样的资格去怪您。您是天子,您说要的,其实并不是我。您只是需要一种征服的快意,于我来说,您却掌握着我的命运……
陛下,您是一个好人,待我……恩重如山,即使我死了,我也绝对不敢对您有半点的怨怼之心……我曾经爱过您……或许,现在都还是爱着您的……可是,我们,不要再一起了……我们回不去了……”。
她伸手抚了他的面容,用清澈而坚定的目光,温柔的注视着眼前的男子。
三年了,转瞬而过的岁月,留下多少刻骨铭心的回忆……一回眸,身后都是满满当当的回忆……曾经执手,共卧于花间……月下的一舞,花雨婆娑而下的星空……
他许她一生的尊荣,她徘徊于避世的天性与恩情之间……伤害、呵护、柔情、爱意……甚至于怨恨,其实都应该早就放下了,放下这些,自己,与他,都可以得到解脱。
“我要您幸福,陛下,离了我,您才能幸福……您什么都不缺,而我,会永远留在您心底最美好的记忆里……我们,一生一世,再也不会分开……陛下,您放了我吧!也放了自己……我求您了!”
应天成怔怔的被她抚着面容,任由她粘着泪水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摩挲着。他睁着狭长的眼眸,望着她,确切地说,是望着她那双黑色的眼睛。
正文 锦水汤汤(3)
这双眼睛就如同一片无底的深湖,里面充满了他所能读懂的真诚与哀求,她在恳求他,她在流泪……她心痛,她也爱着他,但是,彼此之间的伤害却已深到无法消除……一切在泪光中闪过的内容,在他心底一点一点被解读出来。
那梨花带雨濡湿的花容,美的惊心动魄,让他无法呼吸。让他的心不停地往下沉,沉入一片深深的黑暗之中。
“不!朕不能失去你……不!不要走!朕的默默”他猛然在痛楚中惊醒过来,伸手便将她的身体拢进了自己怀里。
他不由分说便兜头吻下,唇齿间还带着丝丝酒气与她的泪水芬芳。
这是一个霸道的吻,他洁白的牙齿紧紧地咬住她的下唇,粉嫩的唇瓣被他抵死分开。湿滑的舌尖趁机一路探索下去,没有温柔,没有怜惜,这一个吻,仿佛只是为了证明什么而进行的占有,仿佛一个溺水将死之人拼命抓住的一根树枝。
这一刻,他有多么心痛,就有多么的绝望
子默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心拼命狂跳着,仿佛随时可能从她的胸口里跳出来一样,想要抵抗,慌乱中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随着他的吻慢慢下滑,双手熟练而略带挑逗地掠过她的雪肌,她越发感到一阵撕裂般的寒意,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起来。他方才还很是平静的听着,自己以为,可以平和的说服他……
她猛然间反应过来,开始拼命挣扎。
可是这点挣扎对应天成而言又算得了什么?身为晋国的皇嗣,他自幼习武,师出名师。未成年时就已经练就了一副精壮体格,双臂如有神力,抓着子默的手腕就像抓着一根苇秆,根本半点也动弹不得。
又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吻。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未失去过,他的吻炙热而急切,手上的动作娴熟而快速,衣裳被撕裂开来,随手丢在金砖地上。纱帐层层落下,他已经开始伸手去脱自己身上的衣物……
今天13更了,林子洗澡睡觉去。亲们晚安啦!
正文 锦水汤汤(4)
子默咬紧了牙关,知道自己现在正徘徊于决定命运的一线之间。她着的身体,被他强而有力的身子压在床上,床上的冰簟触肌生寒,玉枕近在咫尺……那里,那下面,藏着自己方才塞进去的那把剪刀……
远处儿臂粗的烛火的微光照耀在他们身上,仿佛是笼罩在他们四周的一片红色纱幔,隔绝了整个世界。
“陛下!您醒醒!您不要这样……”。子默终于摸到了那把剪刀,她在应天成褪下身上的长衫时目光移开的瞬间,用尖锐的刀刃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我不要!我不要……陛下,您记不记得,这是您第几次这样强犦我了?我也是个人,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可是……我也有自己的尊严,您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连半点的尊严也不曾给予我……”。
她双眸睁的很大,眸间的黑瞳黑的深而幽静。虽然流泪不止,声音里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坚定。
应天成眼见她将那锋利的刀刃往自己颈子上送去,不由的心里大惊,登时就吼了一句:“不要!”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将身体移下了床。所有疯狂的欲火,在看见她颈子上那枚淡红色的疤痕后,都尽数消退了。
他知道,她真会扎进去。这手再往前送进几寸,那娇弱的身体,便会失去温度。想起甘露殿的那夜,她流了那么多的血,那些嫣红的血,在她的身体里流出来,带着多么不可置信的疼痛,那血让他害怕,甚至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怯弱……
他不能眼见着她在自己面前失去呼吸的力量,不能看见那白玉似的面容慢慢枯萎……他要她,但是,他要她好好活着……就像自己的生命一样,他不可以失去她。
想到这里,他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抚向她的脸颊。
那种小心与慎重,连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触及到她温润的肌肤,那种流溢于指尖的细腻与光洁,让他心里陡然一动。
正文 情海孽花(1)
她是一尊摆在自己心头的细瓷娃娃,若是太过用力,她便会碎了一地。
“朕走了,对不起……朕……再来看你……”。他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不再看她一眼。
一时到了殿门前,他穿好了身上的长衫,赤足散发就随着内官步下台阶,不顾而去。
子默猛然松了手,胸腔里总算进了一口气。她颓然倒下,在青丝散乱的光线里,隐约看见他的背影萧索无比。
他的背影,恍如一种寂寞,一抹孤独……他或许是自己注定辜负的人……除非一死……眼前一热,子默低垂下头,只恨不能就此死去。
“娘娘!……娘娘!”淑燕走上前来,一把夺下她手里的剪刀,继而跪地苦求:“娘娘,奴婢求您,千万不可有轻生之念啊!杨公公说了,如果奴婢们服侍不周,那是都要被杖毙的!”
她泪雨纷纷,只是一径跪在床前,磕头不止。
这哭声引来了殿后留心听着动静随时候命的几位嬷嬷,此时也纷纷提了裙裾走上殿来,跪下陈述道:“贵妃娘娘,嫔妃在宫中自裁,乃是大罪。轻则流放家属,重则株连九族。娘娘仁孝,岂能犯下此等糊涂之举?况且还有这殿中侍奉您的这几十条性命?奴婢们斗胆,请娘娘为家人三思而行。”
一时间偌大的寝殿内,只听得哭声一片。子默将头伏在玉枕上,亦是心中百般纠结。她哭的累,便就此沉沉睡去。星月璀璨的殿中,宫人们四下搜索,只恐再有什么锐利之器,引了她自裁轻生。
应天成自出了紫陌殿,便心魂若失一般。他一路背手而行,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怒。脚下只是木然的走着,身似带了一股劲风一般,慌的华安等人在后面提着灯笼紧紧随着,脑门上沁出一头一脸的汗。
紫陌殿外,就是空旷的凤凰台。这是他预留出来的一处高台,现下尚未动工修建宫室。再往前,穿过一片假山,偌大的梧桐树林就在眼前。
夜中风大,吹得那梧桐枝叶漱漱有声,内官们手中的灯笼被风吹得忽明明暗,摇曳不明。皇帝的玄色暗纹金线蟠龙衣袖亦被风吹得张扬而起,在夜色中如黑色的蝶,展开硕大深沉的双翅。
正文 情海孽花(2)
华安苦了脸,紧紧跟着圣驾,一时终于见皇帝驻足立了,才赶忙奉了鞋子过来跪地求道:“陛下,容奴才给您穿上袜履,夜里风大,仔细林子里地面有异物。”
应天成也不理会,只是仍旧站着。华安招呼了几个太监,就地跪下开始给他套上便鞋。
紫陌殿原本就建在半山之上,这时立在梧桐树林前望下去,只见月光朦胧,勾勒出远处连绵宫殿的轮廓。那些金碧琉璃的宫室,仿佛小山的影,一重重,叠叠幢幢在视线里。
他回头向上望,识才走出来的紫陌殿,已经渐渐湮没在浓重的夜色里。
“陛下,还是上了龙辇吧!夜里风大,一时着了凉,奴才可真是万死了!”华安斗胆来求,招手命了紧紧跟着的辇车抬过来。
皇帝冷冷道:“你再多说一句,朕就立时成全你。”
华安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垂头而立。应天成自顾自抬起头来,凝睇月色中沉沉的宫殿。
他心事重重,脑子里却乱的一点头绪也没有。便这么信目而行,踏足漫步在林中。夜已深了,林中甬道为露水浸润,在月色下似水银铺就一般。
一行人的脚步声惊起枝上的宿鸟,唧一声飞往月影深处去了。不觉抬头一望,只见宫墙深深,几株梧桐树高过墙头,枝叶疏疏,映着一钩残月。
他凝神看天,忽然,只觉身边的风声一带,便有几个影影绰绰的黑色身影,在浓密的森林里跃了过去。那身形极快,不是他正凝神望着,几乎看不出来。细碎风声一过,梧桐树林子又恢复了深夜时的寂静。
他脑子里一动,拔腿就往紫陌殿的方向奔去。华安吓的一愣,赶紧飞身跟了上去。
“快去叫人,宫中有刺客!去传离云!”
皇帝足下极快,声音传来时,早已将众人撇开了一大段路。
他径直奔进紫陌殿中,一时吓的宫人们都回不过神来。看清了皇帝的面容,才惶恐跪下,正要行礼只被他一手拦了:“娘娘呢?方才可有人来过?”
正文 情海孽花(3)
应天成一把将她推开,只身进了寝殿。朱色门扉被他推开时,正见了一抹黑影,在凤床前的纱帐内晃动。
那身影俊秀,乍样的熟悉莫名,只一眼,他便心跳暂停了。
殿中只点着一盏灯树,摇曳在一角有些阴暗不明的立着。那纱帐中人听得有声响,一挥手,那掌风便带熄了灯火。
殿中瞬间黑暗,应天成心中焦急,不管不顾的便踏足而入。华安在后面高声呼叫:“护驾!有刺客!”
这话惊了满殿的宫人,慌忙点了灯火涌进寝殿。灯光再亮时,只见皇帝一手拥着贵妃,那刺客的身影却早已消失不见。
“陛下!您没事吧……?”华安赶出一头一脸的汗,抱住皇帝的脚,便跪下顿足。他一触及应天成身上那玄色的长衫,才惊觉玄色里竟然隐隐沁出一股嫣红的血液。
隐约有人倒抽了一口气,皇帝的脸色在灯光下似有点发青,他俯身抱了贵妃在怀里,但子默却是紧紧的闭着眼,似睡的很沉。
“陛下!您受伤了?”一众宫人连魂也没了几分,慌忙俯身下去,连声称罪。
“朕不妨事,些许皮外伤而已。但是方才那个刺客,受了这么重的一掌,朕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能够逃得出宫?”他脸上冷笑着,轻轻将子默放了下来。她阖目睡的安详,两条远山秀眉轻轻颦着,似衔着一缕薄愁睡去。
他伸手扣了她的脉搏,细细一辨,才知道她是中了迷香。
“哼……想要在朕的手里夺走朕的女人?陆修云,朕不将你碎尸万段,不解我心头之恨!”取了锦被给她掖好,回转身,他便传令下去:“离云!朕命你带人即刻在宫中搜捕此人,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找出来!”
离云来的迟了一会,这时已知自己罪
暴君的宠妃:紫陌倾城第3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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