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宠妃:紫陌倾城 作者:肉书屋
暴君的宠妃:紫陌倾城第16部分阅读
她与陆修云之间再无瓜葛情愫可言罢了。难道,对于一个天子来说,这样的要求也算过分了?
应天成殊不知道的是,真正令子默如梗在喉的,便是他不闻不问就此拂袖而去。在她看来,海誓山盟,其实也抵不过那一份彼此的信任。
若是深爱,又岂会这般轻易放手?漫说自己久病在床,便是平日里,他又怎可将自己心爱的女子搁置于深宫中,如此漠不关心?
再有宫中最近的欢愉,便是子默终于卧床,到底也会从宫人们眼中探知一二的。他夜夜招幸嫔妃,甚至一夜春风几度,只言片语,便足以让子默心生大怯起来。
那会是怎样的情景?他,想必也会如抱着自己亲密一把,喜笑颜开的抱着其他的美人吧?那些欢愉,却是自己从不曾给过他的。
这样一想,心便冷到不能再冷。
连曾经有过的解释清楚的想法,都被断然否决了。
心内只有清晰的一句,想清楚了这一句,子默却觉得自己渐渐坚强起来了。她,原本也是有气节的女子。
就这样吧,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么,便请忘了我吧!若干年后,自己也许亦会如柳妃一般,默默的躺在深宫的一个角落里,等待最后的一刻。
只是,这最后的一刻,自己断然不会想要见到你。
陛下,你亲手折断了自己对你渐长的爱意和信任,我们之间,便到此结束吧!
正文 寂寞宫廷花自开(7)
时近响午,丽阳开始炙热的笼罩下来。乐昌和楼兰早就出了一身的汗,宫女们围着她们举着白色的汗巾子,又褪去了外面的那件薄罩纱衣。
饶是这样,亦还是香汗淋漓。
应天成立在松林中许久,眼见子默一直躲在那茂密的紫薇花园里,园子边围着的常青树把她的身影挡住,自己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等了许久,最后忍不住走下去,他想要看的清楚些,哪怕只是她脸上的神色。
杨清在身后跟着,一路给他拂开林中低矮的灌木丛。两人一路走下来,花园已经近在咫尺,但还是没有看见子默的身影。
“难道是中了暑气?”想到子默雪白没有血色的脸,皇帝不禁心急起来。这样一念之下,人早已飞奔了下来。身后的杨清,一路紧跟着,走的跌跌撞撞。
待四下寻找一番,终于寻觅到那个身影时,应天成才找了一处浓密的树丛,将自己掩了起来。杨清给他拨开草丛,好让眼前的视线更加宽阔开朗。
脚下踩着软软的草地,雨水浇灌过的花土,肥沃松软异常。应天成脚下的黑色金丝绣缎鞋子陷下去,软软绵绵陷下寸许来深。本是悄无声息,不知为何,一颗心却怦怦直跳。
原来子默只是立在原处,双眼微闭着,倚在大树旁边。将身上的绿色香纱罩衣褪了下来挽在手中,露出一身粉色的长裙,人是纹丝未动,那目光依旧一瞬不瞬望在那花树上。
其时风过,正吹得落英缤纷,乱红如雨,数点落花飘落在她衣袂间,更有落在她乌亮如云的发髻之上,微微颤动,终于坠下。
应天成这样痴痴看着,心中已是犹豫了起来。却突然闻到一阵幽幽香气,非兰非麝,更不是寻常脂粉气。
不禁仔细看去,只见子默目光凝视着花园中的一束紫陌花,那花开得正盛,艳华浓彩,红霞灿烂,衬得周围之下皆隐隐一片彤色。
她那一张脸庞直如白玉一般,并无半分血色,却是楚楚动人,令身后的群花亦黯然失色。
正文 寂寞宫廷花自开(8)
隔得这么近,他分明看清,子默瘦了,也憔悴了。美丽的眼睛深深陷进去,眼窝处有淡淡的清淤之色。
一瞬间,他很想拨开了草丛走出去,将她拢入自己的怀里。子默,朕,其实也每天思念着你。
即使你对朕的感情只是朕的十分之一,只要你肯说,自己已经不再追忆过去,朕还会如过去那般对你。不,朕会更加珍视你。
但这只是一瞬,瞬间过后,他又觉出心头的不甘与难堪来。一侧目,只觉心底汹涌如潮,却始终不能幡然醒悟。于他来说,这般冷落病中的她,其实心中可曾有一刻好过?
驻足许久,而脚下最终还是踟蹰。许久,觉出自己并无向前的勇气,于是低叹一声,最后还是折转了身子,慢慢走了出去。
这一出来不远,便正好碰上了四处寻找子默的乐昌。小公主许多天没有见到父亲,此时自然是迎头抱住他的腿,甜腻腻的大叫了一声:“父皇!乐昌好想你!”
这一叫,自然把闭目伤神的子默给惊了起来。脚下一虚,人便斜斜的就要倒了下去。
“小心!”应天成回头一看,正好瞧见子默就要摔倒在花丛里,喉间顿时紧了又紧,干巴巴的逼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乐昌抱着他的双腿,只恨一时迈不开步子,子默病体虚弱,在太阳下晒的久了,眼前一阵虚花,到底还是就势倒了下去。
皇帝扳开乐昌的双手,一阵风似的急急快步跑了过来。心中一时有些悔恨的发痛,一躬身便抄手将子默抱了起来。
这一拥,才知道她又瘦了不少。倚在自己怀里,轻飘飘的犹如一只玉兔一般轻盈虚弱。
应天成贴上她的面颊,只觉凉冰冰的,大太阳低下,他顿时觉得后背一阵沁骨的寒气,冷汗都顺着脊背滚了下来。
杨清在旁边立着,见皇帝脸上的神色渐渐变了,苍白的没一丝血色,蓦得回过头去:“朕的马呢?”
这时见他连眼里都透出血丝来,心下也乱了方寸,忙着人去牵出马来,一面赶紧令人去寻了太医,立马去湘云殿候着。
正文 肯把离情容易看(1)
这面应天成抱着子默上了马背,疾驰向湘云殿而去。一同前来放风筝的宫人太监们见此,赶忙跟在后头奔了回去。
一路上,皇帝心中懊恼的不行。怀中紧紧拥着子默,嘴里恨的直要咬出血丝来。到了湘云殿中,便扬声高呼了几下:“快去传御医!快!”
大殿中原来值守的宫人猛然见了圣上到来,手中抱着人事不省的贵妃,慌的连请安都顾不上,四处散开去布置忙活了起来。
应天成急急走近了寝殿,将子默平躺放到了床上。口中尚且啜着气,手却抚上了那沁出晶莹汗水的脸庞,这一摸,自己先惊掉了大半的魂。
凉冰冰的,没有丝毫的人气子默安详的躺着,双眼紧闭,睫毛卷曲的扑下来,似失去生命力的细瓷娃娃一般。
他瞬间感到胸腔间都要溢出鲜血来,一向镇定的手脚轻轻打着颤,摩挲着扣上那洁白细腻的皓腕,直到感受着那细微跳动的脉搏,这才将一颗就要蹦跶出来的心放了回去。
应天成自己也是初通岐黄之术的人,扣上脉搏,才知子默只是心悸无力,加上暑气上攻,一时血虚,这才昏了过去。
宫娥奉上热水,皇帝伸手接了巾子,自己亲手给她拭去了脸上的冷汗。按过粉白的酥胸时,他忽然又一次闻到了那股奇异的香味。
那味道,正是从子默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自己手上,刚才保过她的手指上,也已经沾染上淡淡的香气。深深一吸,便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熏透了。浑身感到一阵放松,心情也奇迹般的愉悦起来。
就在此时,太医们赶了过来,应天成想起子默的身体,一时便起身站了出来,宫女们放下帘帐,取了丝线过来给太医悬丝诊脉,查看病情。
杨清气喘吁吁的赶到时,湘云殿已是一片死寂。满宫几十号奴才都跪在地上,皇帝的脸冷的就要凝结成冰片。两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医躬身立在一旁,众人脸上都是惊恐不安。
正文 肯把离情容易看(2)
太医的诊断结果一致,认为贵妃是中了某种香毒。
皇帝一时大为震怒,自己不过是半月时间没有过来,宫里就已经有人忍不住下了黑手,看来,也确实是时候好好整肃一下宫闱了。
宫人们取了贵妃最近用过的所有汤药残渣,还有汤水食物等,一一给太医仔细检查过。最后,在子默日常护发用的首乌膏里,检出了异样。
应天成将那盒膏拿在手里,细细的瞧着,那缕缕淡香,掩不住何首乌的清朗之气,扑面渐渐袭来。闻的久了,仿佛就是子默身上的那阵味道。
“这香膏用了多久了?”皇帝在大殿中坐定,扫视了一眼下面跪着的宫人们。
“回陛下,娘娘近日身体不适,只洗了三四回,所以,还剩下这些个……”。回话的宫女,竟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颤颤巍巍在金砖上哆嗦了半天,才挤出了这些。
应天成回望于两位太医,梁太医便躬身出来禀告:“陛下,此乃是西域的一种香毒,用曼陀罗和其他几位奇香奇毒的香草提炼而成,制成粉末掺进食物或者脂粉里,轻易叫人很难发觉。好在贵妃娘娘只用了几次,否则,只怕会有……”。
事出突然,况且牵连的事主正是六宫中分位最高的贵妃,梁太医一时不敢胡乱出言,唯恐招了皇帝龙颜大怒。
梁太医话未说完,应天成额前早已青筋暴起了。他死死的盯着手中的这盒东西,那双眼中早已恨的就要喷出火来。
“用久了,会如何?”半响,才从咬牙切齿的牙缝中蹦出这么一句话。
梁太医与另外一位同僚对视一眼,两人齐齐躬身下去:“启禀陛下,此物剧毒,但不易被人发觉。用了容易使人精神倦怠,产生一些奇怪的梦魇,不思饮食。最后精神崩溃,抑郁而死。”
话刚落音,只听咣啷一声,皇帝身旁的白玉九龙杯掷在了大殿正中。天子素有武功功底,此时震怒之下,力度自然奇大。一时落地,便已碎成四分五裂,玉屑狼籍。
“传旨!召集六宫嫔妃,至湘云殿彻查。杨清,你带人去各宫中守着,无朕的旨意,任何人等,不得随意挪动宫中分毫之物!”
正文 肯把离情容易看(3)
这是皇帝自登基以后,第一次因为后宫纷争而出动禁卫营把守宫室。
杨清领命,立即下去安排。临出门时,到底眼睛偷偷嘘了皇帝一言。只见应天成端正的坐着,脸色淡然,一动不动,瞧不出什么端倪。只是那目光虽瞧着手中的何首乌膏,眼睛却是瞬也不瞬。
他心中猛的一沉,继而一咯噔,知道皇帝素来喜怒不愿形于色,唯纹丝不动若有所思时,已经是怒到了极处,只不知道这回,会如何收场
不多久众嫔妃都先后赶了过来,一进殿,见皇帝正襟危坐,脸上毫无表情,不由的都吓了一大跳。潘淑妃因为有着身孕,坐着肩辇最后一个赶到,见到满殿的嫔妃,一时也呆住了。
杨清迎了上来:“淑妃娘娘,陛下请您过去商议。”一面走着,一面用手在她面前做了一个“小心”的手势。
淑妃会意的轻轻点头,两人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
“臣妾给陛下请安!”淑妃不惊不忙,向皇帝躬身行礼。
应天成脸色不变,拂袖指了旁边的一张椅子道:“淑妃不必多礼,坐吧!”
这是他给她唯一的礼遇,其他的嫔妃都站着,齐齐望着淑妃那个已经明显凸出来的肚子。各色的眼光,夹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在潘淑妃的身上拂过。
应天成的眼神逐一在每个人身上扫过,他脸上的表情冷淡,似乎对正在寝殿中昏睡的贵妃并不太多担心。望向诸妃时,眼神也是平淡的,不含太多的喜怒,就这样,静静的一一看过,谁也不多停留一下,而后,便收回眼光,继续看着手中盛着何首乌膏的黑色檀木盒子。
殿里一时安静到极点,不知为何,诸妃却陡然觉得自己身上的冷汗沁沁流了满身。天子的目光里渗出一种怒极之后的杀意,即使他面目如常的端坐着,空气中还是不可抑制的传出阵阵血腥味来。
良久,淑妃见皇帝没有发言,不得不陪了小心翼翼的笑容,躬身向前问道:“陛下,您召集臣妾们过来,不知有何事要商议?”
正文 肯把离情容易看(4)
应天成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淑妃。他的眼睛落到淑妃的肚子上,一瞬间,心内也有少许的柔情闪过。
初略算起来,潘淑妃跟在自己身边,也有四年了。后宫中,佳丽虽多,但像她这样端正周全,心思细腻体贴的,并不多见。
应天成心中菱角清晰,驾驭朝纲多年,有时难免也会将驾御臣工的帝王权术用于后宫嫔妃身上,淑妃在他身边日子不短,其人如何,他心中是有分寸的。之所以选了她统御六宫诸事,看中的便是她周正的手段与不失良善的人品。
这一刻过后,他心里却渐渐惊疑不定起来。如果,如果……此事真与淑妃也有关,那么,自己又该当如何?
她虽不是子默,自然,自己的心里也再无第二个子默这样摄取心魂的女子。但是,多年的夫妻之情,那些床笫之欢,还有那尚未出生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自己是不是真能如此决断干脆?
自然,他在殿中端坐的这些功夫里,已经将事情的可疑之处一一精心敲过。君临天下多年,他的睿智与缜密不会这般疏漏,殿中所有的宫人之词,还有其他的一些微小细节,所有的证据,都隐隐约约指着一个方向那就是漱玉宫。
杀淑妃,哪怕是只是缓缓再动手,等孩子一落地,再赐死这样的话,会将自己敲山震虎的目的做到最好。既然她敢向子默动手,自己便有足够的狠心将她处死。
朕要叫宫人知道,但凡与湘云殿过不去,便是公然向皇权挑衅。漫说这般行径,便是想,也是罪大恶极。
但,这主意在自己心中百转千回了数次,最终却是把自己的心肝都给寒了下去。冷飕飕的,似乎盛夏里突然结起了串串冰凌子,盈盈焕焕的,将这华丽幽深的湘云殿给冻结了个严实。
是啊,她不是子默,不是能够教自己心神不宁恨不得掏心取肺的女子。但她也是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嫔妃,凭心来论,她对自己,尽到了自己能做的所有本份。
这样静静看着,应天成忽然觉得心内这样悲凉,眼前哪怕是如花似锦,江山万里,而深远红墙,碧碧桃花,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纵不如,携子之手,漫卷诗书静立细雨中,且看春水漫梨花。
正文 肯把离情容易看(5)
转眸望向殿外,盛夏的酷暑在院中灼烧的分外熏人。临近大殿的那颗石榴花已经开得略显颓残,花瓣锦簇的外端,有些地方已经发了黑,那花本就灼红如火,这一点黑,直如焚到尽处的灰烬,无端端的夹在翠色的叶间,格外分明。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早时不算计,过后一场空这般转开去,想了一想,顿觉自己竟然开始无奈起来。
定了定神,转头还是说了一句:“淑妃,你素来统领后宫,今儿个,朕便叫你瞧一样东西,你给朕看看,好好查查,这是哪宫妃子的手笔?”
淑妃脸上顿时色变,杨清接了皇帝手中的盒子递给她,她却一时抖的接不住。看清了那盒子的样式时,却仰面跪了下去:“陛下,这……这是臣妾命人送来的何首乌膏子……”。
说罢,两腿一软,人已经瘫软在地上了。金蝶跟在她身边,赶忙招呼几个宫娥将淑妃在地上扶了起来。
应天成不想她会这样认了,一时倒真的踌躇起来。其余各宫的妃子们静静看着,一时互相之间传递的眼色已经渐渐变了。
按理,淑妃若真的涉嫌谋害贵妃,自然是大罪,无可宽恕。但,应天成却忽然觉得,自己这般兴师动众的公然审问,似乎有些太过鲁莽了。
是的,自己确实因为一时怒极,所以没有考虑周全。
眼下事已至此,该如何转圜?
杨清眼看着淑妃昏倒当场,无力为自己辩驳,而皇帝的心思自己一时又琢磨不明,不由的急出了一身的汗水来。
时已过响午时分,满殿中的人只怕多半都没有用膳。皇帝只身立着,沉吟不语。眼睛瞟过殿外,举头看了看天色,西斜日影里,碧空湛蓝,一丝云彩也没有,远远仰望,仿佛一汪深潭静水,像是叫人要溺毙其中一样。
就在这功夫,寝殿中突然奔出了个人来,应天成定睛一看,原来是子默身边的那个侍女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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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肯把离情容易看(6)
“陛下,贵妃娘娘醒了!”
应天成一听之下,不由的失态惊喜。但见他猛然转身,大踏步便往寝殿而去。一众宫妃等,莫不是被他这态度激得一愣一愣。
掀开珠帘,便见子默挣扎着要坐起来。应天成心中一急,脱口便是一句:“才刚好一点,便这么不安份了?”
这话原是关怀之意,但对于此时的两人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却变味成了一种异样的薄责。子默适才昏了过去,对于皇帝将自己抱回来的事情一无所知,乍一听这样的话语,不由的心头又是一阵怯痛。
不安份?自己,在他心里原来就是一个轻薄水性杨花的女子么?然则,自己是不是该以死来表清白?
脸庞转过一侧,那两行隐忍许久的泪水,就此哗啦啦流了下来。心里,到底是委屈的发酸抓狂。
应天成走近了床边,眼见心上人儿侧过脸去,不由的停住了脚步。你还委屈么?难道,朕在你面前连一个男人捏酸吃醋的行为都不行?抑或者,你根本就不想看见朕的出现,因为那个他……?
不由自主,手中的十指握了紧,胸腔中的郁闷之气,却实在无处发泄。
楼兰怔怔的立在不远处,见主子突然变了脸,一时焦急便不顾礼仪呼了出来:“小姐,您为何不合陛下好好说呢?”
皇帝的脸色青的吓人,回转身便是一句:“你出去!”
杨清得令,赶忙把楼兰拉了出去。
沉默,良久良久。子默只是不断的饮泣,哭的连肩膀都颤抖了起来。粉色纱帐里,只见得美人的香肩抽动,青丝抛洒了一大片的床褥,那脸庞,却始终是背对着自己。
应天成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深恨于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难道朕想让你伤心么?你只看见自己的委屈,又何曾为朕想过半分半豪?
走上前两步,她撑在床上的柔夷就在咫尺,应天成冷了冷心肠,大手将她的朝里的脸庞扭了过来。心里,却熊熊的烧着一把火,那火烧的异常的旺盛,但似乎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文 阁泪倚花愁不语(1)
“殷子默!你回过头来,看着朕!”按捺下心里猫爪一般的恨痒,换了咬牙切齿的口气,手指按上那细腻光洁的肌肤时,心里却猛的抖了又抖。
子默被他强行扭了头过来,双眼却是紧紧的闭着。面上两行泪,显得有些梨花带雨的娇弱。但她的神情却是倔强,不肯睁眼,既是意味着两人之间的无声对抗也是与自己心底委屈的控诉。
这一来,应天成帝却怔在了那里,手上的劲也缓了缓,只是一时不肯放手而已。杨清心知淑妃的命脉握在子默的手中,一时心中不免胆颤心惊。倚在门口偷眼打量皇帝的脸色,只觉得什么端倪都瞧不出来。
皇帝的神色像是极为平静,他在御前多年,却知道此时此景这平静后头只怕就是狂风骤雨。心中一哆嗦,不禁暗暗焦急不已。
只见皇帝目光盯着手中的那张脸,那眼神仿佛要将那姣好美丽的容颜剜出几个透明窟窿,又仿佛眼底燃起一簇火苗,能将那冰肌雪肤焚为灰烬。
如此对持着,最终皇帝大手一松,便拂袖而去。子默哭的浑身无力,抱了锦被缓缓倒在床上。
楼兰怯怯走了进来,眼见各宫的嫔妃跟着皇帝散去,心中不免疑惑的紧。
“小姐,我真是不明白,您和陛下到底怎么了?刚才陛下对您多关心啊!还是他亲自把你从御花园里抱回来的呢……”楼兰忍不住抱怨,话未说完,却见子默抬起了红肿的双眼,在满头青丝中露出疑惑来:“你说,是陛下将我送回来的?”
楼兰重重的点头,顺便将刚才殿中发生的事情大概描述了一遍。才说完大概,便见宫娥端上的汤药过来:“贵妃娘娘,这是太医新开的药方,陛下吩咐,您需按时服药。”
药味清淡,倒不似以前那边苦涩难以下咽一般的感觉。子默揩了脸,饮下那碗汤药。倚在床头,靠着细软的枕头,眼前才想起自己粗粗看的他那一眼,只觉得他比平时要清减了几分,脸色却依旧依旧平淡冷漠的。
正文 阁泪倚花愁不语(2)
子默渐渐静下心来。将方才的一切在心中缓慢回放了一遍。他纵然是怒气冲冲,但眉目间不乏关切之色。那话许是无心,他历来便是如此。除了两人私自独处时,才会见得那难以琢磨的温柔。
便是方才对自己脸庞的那一握,先前用了几分力,隐约有些刺痛之感,而后缓缓松了开来,只觉熟悉的温柔渐起。
难道自己错怪他了?其实那话原本只是一句关心之言,但他原本就不擅长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一时激动之下才说成了那样?
眼角垂下,咬紧了下唇将他的身影忆了又忆,心中念起前事种种,只觉得五味陈杂,心思起伏。
这夜子默睡的极为不安,梦里醒转许多次,却都是一个朦胧的背影,看不清到底是谁,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就是赶上他,然后……但那个他却一直走在自己前面,走的不紧不慢,但不知为何,自己总是追不上他的脚步。
这般行走在暗无边际的黑夜里,渐渐的连星光都黯淡了下去。四周渐渐漆黑一片,猛然发觉前面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自己的眼界中。
不!……不要走!等等我……心中惊慌与无助灭顶而来,恍如惊涛骇浪将自己整个吞没。
夜半时分醒来,寝殿中的大红烛尚未熄灭,红蜡滴下半尺高,金凤烛台上明晃晃的,将那残腊衬托的犹如红色泪雨一般。
按住狂跳不止的胸口,子默在床上缓缓坐了起来,眼里他的背影一分一分的远去,一尺一尺的远去,原来所谓的咫尺天涯,咫尺,便真是不可逾越的天涯。
陛下,你怪子默吗?必然是见责已深,否则如何要拂袖而去?
殿中静悄悄的,只听那大殿中的沙漏喳喳的流走,值夜的宫女见贵妃醒来,便蹑手蹑脚进来换了残烛,顺道剔亮地下的纱灯。
“娘娘,要喝茶么?”垂着手的宫娥,温顺的请了示下。
子默摇头不语,那宫女便垂头退了下去。
正文 阁泪倚花愁不语(3)
这夜,夜的那么漫长,有人哭泣,亦有人独立夜露中,一任清露沾湿了自己的衣襟。
子默倚在床头,命人勾起寝殿的窗纱,两眼痴痴的望向天边那一轮渐渐西斜的月亮。这一刻,寂寞如此清晰,沁骨噬肉的将自己整个包围起来。在许多许多回忆的拼接下,子默方才惊觉出自己的负心。
原来,在内心深处,自己却是真的从未放下过修云哥哥,这面,想要皇帝的一片真心,要六宫侧目的宠爱与怜惜,心底,却还含有几分期待,盼望有朝一日能与陆修云再见。
正是因为心底到底藏了这么一份心思,对于应天成的指摘,自己才会这般的恼羞成怒,不是么?
原来自己竟是如此不堪的女子?埋下头在膝间,子默觉得羞愧与悔恨齐上心头。
这面的含元殿,皇帝亦是在寝殿后面的小花园里独自站了一宿。眼见天边月色圆润,复由消残,最后弥留,心底,却不知凭的叹息了多少回?
朕,不过是想在有生之年,好好去爱一回,莫负了上天赐予我这一遭性命,但为何,总是这般的难?子默啊子默,如果你能听懂朕的心声,哪怕是用了是十分之一的真心,你的冰雪聪明也不会凭空变成一腔小女子的幽怨。
到底,你还是不能将朕真的放到自己的心间啊!
这样叹来,心底只是一片萧索,连日间的事情,此时也渐渐放下了。自玄色衣衫广袖中取出一支长萧,只竖起箫管,细细吹了一套《小重山》。
“春到长门春草青。江梅些子破,未开匀。碧云笼碾玉成尘。留晓梦,惊破一瓯春。
花影压重门。疏帘铺淡月,好黄昏。二年三度负东君。归来也,著意过今春。”
惊破一瓯春……惊破一瓯春……皇帝心中思潮起伏,一曲未毕,竟有丝丝热泪涌将上来,然则,惊破一瓯春的那个不识相之人,真的是自己吗?
正文 阁泪倚花愁不语(4)
应天成彻夜未眠,五更时分照常去了早朝。杨清偷偷嘘着皇帝的脸色,暗地里朝外面的小太监做了一个“小心伺候”的手势,这面细细的给天子更了朝服,端正衣冠送上龙辇。众宫人齐齐拜下,恭送圣驾去往正德大殿临朝。
昨夜宫中想来有一大群人未能安睡,沉静如淑妃,睁眼躺在床上一夜,天色大亮时分,急急派了人过来请杨清过去。
金蝶苦劝都无用,只得亲自跑了过来央求杨清。“杨公公,您就看在主子平日待您挚诚的份上,去安抚一下吧!您老不知道,娘娘……昨夜可是一宿没睡啊!”
杨清叹了口气,这个节骨眼上,他去是真的不合适。一夜没睡,一夜没睡的想必昨夜是大有人在呢!漫说自己平日与淑妃交情不薄,这会去了招人耳目,陛下那边的心意究竟如何,这会是连他也不敢肯定。
安抚人心?罢了,这会去了,他也不知道该说啥安抚一下淑妃。摇了摇头,杨清对金蝶说了一句:“你巴巴走来这里,还不如去一下湘云殿呢!那位,才是……”
四下站着当值的宫人,远远还有一些路过的嫔妃的身影,杨清不好往明里说,只得按下话头,对金蝶深深看了一眼。
金蝶在淑妃身边这么久,自然是惯会看人眼神,嚼人话头的。杨清的话自然不会错,可是,真要叫自己去求湘云殿那位……告辞杨清回来的路上,金蝶思来想去,总是觉得自己不够胆量。
人家是六宫之中名分最为高贵的妃子,离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距,自己不过是个宫婢,何来前去求情的资格?再说了,未经淑妃主子的允许,自己也是万不敢踏出这一步的。
金蝶走在宽阔的宫道上,只觉得脚下的青色石砖今日的颜色分外的凝重。那砖里,仿佛是浇进了铁水一般,自己脚上长着烙铁,每走一步,都觉得寸寸艰难。
抬起头顺着那长长的宫墙望去,远远望朱红的飞檐直插入云霄九重,铜铃阵阵回旋于天际,那天籁之音,招的飞鸟都远远奔来,围绕其下,久久不肯散去。
长长叹口气,金蝶垂下了自己发酸的眼睛。唉!原想跟着淑妃会有着风光无比的一天,孰能料到,竟会沦落至今日这般凄惶的境地?
正文 阁泪倚花愁不语(5)
不时有经过的宫女向金蝶躬身问好,金蝶毫无兴致,只是淡淡的点头擦身而过。偏生是这时,有几个宫娥走过去之后,又转身看了几眼,这本是无心之举,也许人家只是瞄见她头上新簪上去的珠钗样式新颖,也许是因为她随身带着的香囊换了新香的缘故,转身回来再看一眼罢了,。
只是在此时的金蝶心中,却有非常不悦的色彩,随着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自己臆想出来的窃窃私语而周身沸腾起来。
她加快了脚步,闪身奔回漱玉宫中。见得淑妃手中捧了一杯茶,正倚在殿中的宝座上凝神不语时,也顾不上几个一早前来请安的嫔妃在场,立时便泣声扑了上去。
“娘娘!您赶紧去求一下贵妃主吧!呜呜呜……您不知道,这宫里,现在满处都是些那样的眼神……”。金蝶自跟了淑妃,一直是趾高气扬的豪奴,她行走于禁宫之中,连一般的嫔妃都要给其几分面子,置于平常宫人更是为其马首是瞻。
说是半个主子,那是一点也不为过的,何曾有今日这般的心惊肉跳?
那些转身过来偷偷望向自己的宫娥,分明说的就是:瞧,看她还能神气到几时?漱玉宫的那位主子,只怕很快就要失势了……
虽然在心中也曾设想过贵妃迟早会有一天盖过自己的主子,但是,金蝶却想不到,这一天竟会来的这么快?
圣心难测,尤其是当今天子,这一连串的变化,先是召集众妃云集湘云殿欲行清宫问罪,后又在见过贵妃之后一脸铁青的走出来,怒气冲冲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到底自己与淑妃主子的命途会当如何?金蝶这一刻与淑妃一同揣测难安,这情形,就如同一只被栓在一条综线上的两只蚂蚱,挣扎着不知道自己下一刻的生命还会不会有阳光一般。
淑妃呆呆的望着渐渐升起的朝阳,那霞光万丈,以火热的姿势刺穿了苍穹,锐不可挡刺痛了自己酸涩发胀的眼睛。眼眶里盈着热的液体,似要奔流下来。末几,到底还是咬了咬牙,生生的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自己不能在这里哭,最起码,也不能让眼前这两个小贱人看着自己失态,将经年积累下来的余威顷刻扫地。
正文 阁泪倚花愁不语(6)
心里恨的就要滴下血来,面上还是温柔端和的笑着,淑妃坐在宝座上,身后的神明发鸟的羽翼灿烂鎏金:“金蝶,本宫叫你去一趟含元殿请杨公公过来商议一下陛下万盛节庆典的宾客名单,你怎么去了忑久?看来本宫平日里真是太过宽待你们了!”
这面说着,暗地里伸手过来,往金蝶的小臂上死力揪了一把:“还不快给两位妃主见礼!这么不懂礼数的奴才,本宫留着你白白叫人看了笑话!”
这一把揪的金蝶眼泪水都涌了出来,火辣辣的疼痛,令她顿时清醒了过来。收到淑妃语中的暗示,她赶忙擦了一把眼泪,旋即拜下请罪:“奴婢一时失仪,请娘娘责罚!”
说罢,又转头来向如妃与瑶妃磕头请安:“奴婢方才在两位娘娘面前失仪了,还请娘娘恕罪!奴婢金蝶给两位妃主请安!”
如妃天生一张利嘴,人却不笨,见此情形心中已是大半明白了。心下冷笑着,到底还是摆了摆手中的丝巾,用芙蓉宫扇掩面笑道:“淑妃娘娘,我们又不是外人,您这会当着我们的面责骂金蝶,倒教臣妾们心下难安起来。罢了吧,金蝶可是您宫里的一把好手,臣妾等……就是羡慕您的福气都来不及呢,这等忠奴,您就别再责怪她了。”
她这面身形一动,手上的芙蓉绣花宫扇轻轻摇曳着,一阵暖香便顺着那风向朝淑妃刮了过来。
淑妃自有孕之后便闻不得香,也早就晓谕了各宫主位,这会子如妃偏生要犯了自己的忌讳,摆明心里是幸灾乐祸的。纤纤手指暗暗一握,淑妃将丝巾掩住鼻息,心中怒道:“凭你也想越过本宫去!莫要高兴的太早,咱们,走着瞧好了!”
这面说着,暗暗朝瑶妃使了个眼色,两人眸子一会,各自会心一笑。
淑妃掏出丝巾按了按鼻子上的浮粉,她的眼下有深色的淤青,那颜色重的如今连宫里最好的脂粉也盖不住。一夜未眠,腹中的胎儿又是经常胎动不安的,这会强撑了端庄的仪态出来,心里的脆弱却已经是欲盖弥彰。
正文 阁泪倚花愁不语(7)
淑妃端坐了一会,不免有些疲乏了。眼见下座的两人不时说些自己根本毫无兴致的话题,只在脂粉衣衫上做文章,耐不住性子挥了挥手中的丝巾,挤出了一丝笑意,她对下座的两位嫔妃道:“本宫一会要召太医过来请早脉了,两位妹妹,无甚事情的话,便各自回宫散了吧!”
如妃与瑶妃对视片刻,旋即含上暗自得意的微笑:“臣妾告退了,娘娘好生歇着便是。”
偏生在这时,她们两人的身影刚刚出了漱玉宫的大门,一身鹅黄|色软缎宫装,右手手腕上用细细的银线缠了几朵白玉兰花的窈窕女子闪身进来了。
淑妃一时眼错,以为是哪宫的宫女过来讨自己的示下吩咐的,于是扭头闭目一旁,口里道:“金蝶,本宫不是叫你关上宫门,本宫今儿不见客吗?”
才刚落音,便听见来人轻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轻慢的倦怠,还有丝丝的不屑。
淑妃登时恼了起来,这面一骨碌坐了起来,一面已经厉声喝了一句:“什么人?敢在本宫面前张转?”
来人渐渐走近了些,珠帘掀开时淑妃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不久前新封的香贵人。但见她身形娇俏,面若芙蓉沾春露,腰肢用纤细的的腰封束着,鹅黄|色衫子裁剪的恰到好处,将那具曼妙的身体贴身裹住,胸前那一片明媚的春光,隔着一片薄薄的月白色镂花抹胸,在洒进殿中的朝阳下熠熠生辉,只印的淑妃两眼愈发的昏暗刺痛起来。
淑妃强自按住怒火,偏过头去,听她不紧不慢的请安道:“臣妾恭请娘娘金安!”
心下一阵厌恶,只做听不见,也不叫起。正巧一旁的宫女递上茶来,淑妃伸手接了,手不由一举,眼瞧着便要向地上掼去,忽然又慢慢将那细瓷茶碗放了下来。
金蝶跪在她的膝下,只见她鼻翕微动,知道此刻定是怒极了,一声不响,只跪在那里轻轻替主子捶着腿。
正文 阁泪倚花愁不语(8)
淑妃一时气结不语,只用一双含怒的眸子望向香贵人。瞧着那一身招摇的打扮,真是改不了勾栏院妓女的本性!当日原就是自己向皇帝举荐的她,想不到这会也走来看自己的笑话了。
心中暗暗悔恨,但香贵人却只是躬身立着,一时倒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罢了,贵人妹妹起来吧!本宫今日不适,正要召太医过来诊脉,妹妹进门时,宫女没告诉你吗?”
不冷不热,不阴不晴,淑妃的态度叫人颇有些难堪。
香贵人低下头,暗暗咬了咬温润细腻的红唇,遥想当初,自己与淑妃之间,曾经经历了那么久的对持。初入宫中时,为了不让自己获宠,她竟然暗中命人在自己日常的饮食中添加了穿山甲片这样的破血之药,令到自己下红不止,险些连命都搭了进去。
若不是有人好心提点一二,只怕自己现下早就连小命都丧在她手里了,更何论求什么皇宠圣恩。
香贵人心中清楚,若不是自己伪装的好,没有叫她瞧出破绽来,后来的御前献舞,淑妃是决计不愿将自己推到皇上的面前的。
抬起头,将所有的厌恶与憎恨统统收起来,香贵人的眸子里溢出满满的崇敬和不解:“娘娘,臣妾只是想为你分担一二,所以这才斗胆来见您。难道您就真的要坐在宫中等候陛下的圣旨吗?漫说是您,臣妾便是头一个替您赶到不甘的?为什么是她?偏生是一个还未长成的小丫头?陛下,也凭的太偏心了……”。
淑妃知道她不过是过来探听虚实的,正要开腔把她打发走,只是听到最后一句时,方才品出些许深意来。
她慢慢将手腕上的一只玉镯转了一圈,嘴角不易觉察的微微扬起,但那丝冷笑立刻又消弥于无形,只淡淡道:“香贵人妹妹有心了,本宫相信陛下会工正裁决的,再说了,本宫腹中还有龙种呢!陛下不会将本宫如何的。”
正文 聒碎乡心梦不成(1)
香贵人暗暗鄙夷一声,面上还是堆起笑容来,只接着她的话说道:“那是,娘娘福泽深厚,岂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旁的不说,就说您腹中的龙种,臣妾们……”
说到此处,香贵人不由的露出了艳羡的神
暴君的宠妃:紫陌倾城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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