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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如何做一名成功的鬼修 作者:未妆

    第12节

    连雾沉默不语,他自然能够听出这蛟龙还有后话,只是不知道是个什么主意,但是若真能因此逃过一劫,也算是机缘,只好开口道:“请前辈一施援手,我等感激不尽。”

    果不其然,那蛟龙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神色赞许道:“如今的小辈倒真是比以前识时务多了,不像从前见到的那些凡人修士,听了这话便先吓破了胆,老身还看不上他们。”

    它一口一个小辈,见连雾不敢有半点不满,这才终于说到正题,兀自道:“老身这里确有一事,想让你们帮一帮忙,若是你们愿为老身做到,老身不仅能在这蛟族众位长老的怒火中护下你们,甚至能将你们平安送出北冥,你们可答应?”

    连雾略作沉吟,然而他心中的一丝犹豫也随着那越来越近的长啸声而褪个干净,拱手道:“愿闻其详。”

    蛟龙满意点头,它身上有银光一闪,形成一个巨大的结界来,将两人笼在其中,道:“这结界可让你们避开那群蛟龙片刻,老身这里,倒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一听这个开头,连雾心中就打了个突,所谓难事不难事,还不是全凭了人家一张嘴说,而一开始就说不是难事的,往往都棘手的很,这是他从各种教训中得出来的经验。

    但是如今已然没有办法了,他抬头与陵貉对视片刻,陵貉安抚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示意他不必紧张,连雾这才放松下来,心道,总不会比一次面对十数条甚至更多的五六阶蛟龙来的更难了。

    他这厢自暴自弃地想,那蛟龙继续缓缓道:“我原有一个儿子,三百多年前独自离开了北冥,去往四方大陆以南,但是从此再无音讯。”

    它顿了一会儿,继续道:“皆因我在族内有要事缠身,至少七百年内不得离去,你们若是帮我找到了它,便带给它一样东西,若是……”

    那蛟龙迟疑了片刻,才放低了声音接着道:“若是它死了,也无需告知我了。”

    听起来容易,但是找一条蛟龙,还要与它说上话,连雾觉得十分的有难度,他又不能直接拒绝,只好问道:“前辈的儿子修为如何?可有些什么特征?”

    那蛟龙想也不想,便回道:“它走之时不过堪堪四阶修为,但它是上好的修炼体质,如今三百年过去,只怕已经突破六阶了,至于特征……”

    不知为何,它迟疑了一下,连雾看得出它并不是在回想,而是在挣扎犹豫,心中便有些奇怪,它儿子究竟有何特征,能让它如此纠结?

    说是犹豫,也不过在片刻之间,那蛟龙开口继续道:“它额中间生有一只独角,你一见便知道了。”

    连雾心中颇感奇异,自古以来,蛟为无角龙,需要修炼渡劫之后,才能化为龙,额生双角,可吞云吐雾,呼风唤雨,而蛟生独角,似蛟非蛟,似龙非龙,岂不是个异类?

    不过他自己没将此话问出口,看得出来,那蛟龙似乎十分不愿意提及此事,是以他便也装作无知无觉的模样,踌躇片刻,便应了下来。

    那蛟龙又让他以心魔起誓,这才作罢,它摆了摆长尾,霎时谷中积雪纷纷崩塌,耳听得那蛟龙啸声越发的近了,它昂了头,猛地往天空中窜去。

    庞大的身形在空中上下翻腾,那蛟龙发出一声雄浑的长啸,再次震得积雪簌簌而落,连雾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木,好似被猛地砸了一锤子。

    雪谷上空的蛟龙又啸了几声,不远处正快速靠近的几条蛟龙皆是齐齐回应了一声,便四散远去了。

    一阵疾风扑面,那蛟龙又落在雪谷中,一双澄黄的眼睛看了看两人,道:“随我来。”

    那蛟龙腾飞着,往北而去,陵貉与连雾在后方御剑随行,约摸飞了半个时辰,两人一蛟在一片水边落下,岸上乱石重重,好似废墟一般。

    蛟龙将长尾猛地一甩,积雪坍塌四溅,露出下面原本平整的地面来,竟是一个巨大的传送法阵。

    “几百年没来看了,幸好还算完整,”那蛟龙语气满意,又向两人解释道:“这传送法阵可将你二人传送出北冥。”

    连雾看了看那庞大的传送法阵,问道:“敢问前辈,这法阵,是传送到哪里?”

    蛟龙甩了甩尾巴,坦然答道:“不知,我又不曾传送过,如何能知道?”

    “……”连雾忽然就有点儿后悔了,现在走还来不来的及,这条蛟龙好像不太靠谱。

    那蛟龙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立刻张着巨大的爪子,威胁道:“你可是以心魔起过誓的,如若反悔,怕是连鬼也做不成了。”

    “……”连雾心中苦笑,只好强打起精神来,安慰自己,万一传送阵那边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呢?

    陵貉从储物袋中拿出几颗中品灵石,一一嵌入传送法阵,片刻之后,有一股极强的灵力从其中传来,法阵顿时光芒一亮,开始运转了。

    那蛟龙满意地点点头,从口中吐出一样物事来,对连雾道:“你将此物带给它,它一见便知了。”

    连雾将那物拾起来,细细一看,原来是一枚巴掌大的银白色鳞片,触手只觉得坚硬无比,边缘处锋利如刀,似乎是从一条蛟身上掉落下来的,便应下了。

    他与陵貉一同走上那传送法阵中心,这才想起脚上还挂了一个小东西,那幼蛟自从见到这蛟龙之后,便埋头装死,一声不吭,一心一意地扒着连雾的小腿,恨不得把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看不见才好。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连雾半蹲下|身,伸手就要将那它扯下来,哪知它还挺能使劲,这一扯之下,竟然没扯下来,幼蛟哆哆嗦嗦着,四只爪子牢牢地抱紧了连雾的小腿,紧闭着眼睛,眼皮子一颤一颤的,死也不肯放开。

    一旁那蛟龙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意,道:“倒是难得,竟有蛟愿意亲近……”它想了想,觉得用人来形容连雾也不大合适,便道:“你不如将它带走,或许也算是一份功德。”

    连雾大为诧异:“为何?”

    但是那蛟龙却闭口不言,含糊道:“速速离去,若是族内长老找来此处,我可没说护你等第二次了。”

    那幼蛟四只爪子扒得十分牢固,连雾几次扯不下来,又听这蛟龙所言,不由便有些犹豫,遂只得带着那幼蛟,启动法阵,一阵银白色的光芒倏忽闪过,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就在连雾两人一蛟消失在传送阵之后,下一刻,便有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过来:“你刻意将它放走,若叫大长老知道了,必要给你颜色看。”

    蛟龙冷哼一声,澄黄的眼睛中露出刻骨的恨意来:“要的就是让它算盘落空,方解我心头之恨!”

    ☆、第69章 上船

    连雾表情有些呆滞地看着远处,面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水,水天之间是灰暗的云层,一眼望去,除了天,便是水,水,水……

    小幼蛟终于舍得放开连雾的腿,撒开爪子就往水边跑,新奇地东瞧瞧,西看看,活像个初次进城的乡下人,透着一股子掩盖不住的兴奋。

    它猛地将脑袋扎入水中,片刻后,“噗——”地喷出一股巨大的水花,张着嘴“嘤嘤嘤”地奔到连雾身边,要他看。

    连雾拨弄了一下它的脑袋,终于忍俊不禁地笑起来,轻拍了一下它的脸,道:“连我都知道那是咸的,傻了吧?”

    幼蛟发出“呜呜”的声音,拿脑袋蹭他的手心,显然十分委屈。

    连雾抬起头来看陵貉,道:“师兄,这便是东海了?”

    陵貉颔首:“不错,只是不知道我们现在身处何处,东海太过广阔,若是稍不注意,便会迷失方向。”

    他们如今被传送至一个巴掌大的小岛上面,四面都是茫茫的海水,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连雾不禁有些头疼,寸步难行,眼下如何是好?

    眼见着天色越发黑暗,风渐渐地大了起来,带着充足的水汽,在海面上肆意掠过,掀起三尺来高的海浪,要下大雨了。

    果然不出连雾所料,下一刻,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所幸陵貉及时张开了防护结界,才避免了两人被浇了个透凉。

    “师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连雾皱着眉,看越发汹涌的海浪扑打在岩石上,激起几丈高的浪花。

    陵貉道:“你在此处等候,我去查探一番。”

    连雾张口欲言,陵貉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先一步阻止道:“天黑风浪大,你不要轻易离开。”

    话毕,便御剑往茫茫海域飞去,连雾只好静心在原地等候,雨水砸在防护结界之上,溅起蒙蒙的水花,让他几乎看不清外界的情形。

    幼蛟倒是十分欢喜,它本性属水,北冥又太过严寒,终年飘雪,这或许是它长大到如今,第一次见到雨水,是以兴奋地东走西顾,恨不能在雨中打几个滚。

    连雾看着它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倒在等待之余,也得了些趣味,幼蛟见连雾看它,于是更加兴奋,奔过来扯着他的袍角,仰起头奶声奶气地叫了几声,企图让连雾出去与它一同嬉戏。

    茫茫大海之中,风浪交加,一叶孤岛上,身量缩小为男童的连雾张着防护结界,半蹲下|身,与一条只有膝盖高的幼蛟说着什么,看起来倒是意外的和谐,如果忽略了他身后面色苍白,长发披散,袍子沾水未湿的清泽的话,那就更为和谐了。

    过了半个多时辰,陵貉才御剑归来,向连雾道:“有一艘船要经过这里,船上有不少修士,我们可向其借乘。”

    闻言,连雾沉吟道:“这个时候经过此处?”他迟疑片刻,很快便道:“此地危险尚未知,上船总不能比如今的境况更差了,不如,我们先上去,若有意外,再另做打算。”

    陵貉颔首,道:“唯有如此了。”

    风雨开始越来越大了,海浪足有一丈来高,若非陵貉张着防护结界,三人就算不被迅猛的海风刮走,也不知要被海浪冲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约莫过了三刻钟的时间,远处果然慢悠悠驶来了一艘巨大的船,足有十丈余高,船上灯火通明,看起来颇为热闹。

    陵貉与连雾往那船飞过去,在船头上空盘旋片刻,果然被下面的修士发现,纷纷戒备起来,有人高声向两人喊道:“这里是南佑来的船队,来者何人?意欲何为?”

    连雾提气回道:“各位道友,我等能否上船说话?”

    下面那人犹豫,又有人警惕地接道:“请道友不要怪罪,非是我等小气,只是船队此行干系重大,不敢随便接待外来修士。”

    这理由中规中矩,连雾一时也不好反驳,只得高声道:“我师兄弟二人出海时因遇见海中妖兽,船队倾覆,遂落难至此,还请各位道友予个方便,让我们上船,感激不尽。”

    船上的修士们听了,便有人进了船里,过了片刻,出来时,身后跟了一个蓝色袍子的修士,似乎是个管事的,那修士抬头仔细看了看两人,又与身边的修士低声交谈几句,好像是在商量,便抬头向两人道:“请两位道友上船。”

    连雾面露喜色,拱手道:“多谢各位。”

    陵貉遂按下飞剑,两人顺利地落在大船的甲板上,那管事修士只有筑基修为,他走近了,看了看连雾,又谨慎地打量了会陵貉,这才略一施礼道:“在下涂安,是这船上的一名管事,不知二位道友高姓?”

    连雾估摸着,他是察觉到了陵貉的修为,这才勉为其难地过来说几句话,否则只怕不会多看他们一眼,但是这也在情理之中,是以他便回了个礼,答道:“方才多谢道友了,在下连雾,这是我的师兄,他姓陵,有些不善言辞,还请道友莫要见怪。”

    “自然自然,”那涂安随意接道:“稍后在下便为二位安排休息之处,不过,因为船上人数多,没有空余的房间,是以还要委屈二位道友,挤一挤了。”

    “无妨,多谢道友了。”连雾面上露出喜色来。

    “举手之劳,道友不必客气,”涂安临走时客套几句:“有什么麻烦之处,可尽管与在下说,若有在下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自然不会推辞。”

    随后便有一个童子引着两人进了船内,路过大厅时,厅内坐了不少修士,连雾扫了一眼,那群修士中,最低也有筑基修为,高的也有金丹期,着装各不相同,看起来不像是一路人,言谈之间,倒是一团和气,气氛正好。

    见有两个生人进来,厅内不少修士向两人看来,有的漠不关心地转开,有的上下打量,也有好事者叫住那童子问道:“你带着的这两个人是谁?上船时没见过的。”

    那童子拱了拱手,作了个揖,嘻嘻笑道:“问何前辈好,这两位修士乃是刚刚上的船,涂管事让我引他们去后房休息哩!”

    那位姓何的修士又问道:“他们是去哪里的?”

    童子答道:“这个小的就不知了。”

    那姓何的修士便皱起眉来,道:“我等都是去给无绪上人贺结婴大典的,他们来路不明,又无帖子,也跟着去?”

    那小童正不知如何作答,旁边便有人嗤笑一声,道:“何晏,这结婴大典,你去得,旁人便去不得了么?”

    那何晏是个长了山羊胡子的中年修士,是金丹修为,生得眼尖眉刻,一副刻薄相貌,听了这话,登时面上就不好看,反驳道:“在座各位都是有头有脸之人,名门正派之士,我有帖子在手,自然去得,谁敢拦我?他们这半路来的,也不知是否心怀鬼胎,到时混在船队中,惹出了什么麻烦,谁来担这责任?”

    说到这里,他又眯眼看那出声之人,语气怀疑道:“说起来,宫沅道友,我记得你似乎也是半路挤进船队来的,这二人,该不会是你的同伙罢?”

    名叫宫沅的修士听了这话,不怒反笑,拍手道:“好好好,说得好,何道友可真是料事如神。”

    他说着便站起身,向连雾二人走过来,伸手捏了一把连雾的脸,笑道:“好俊的小孩儿,”又拱手向陵貉道:“这位道友,在下宫沅,初次见面,还请道友日后多多关照一二,也不枉这位何道友说出的同伙二字。”

    陵貉只是伸出手擦了擦连雾被摸过的脸颊,默不作声,连雾只好尴尬地拱手回礼,向那宫沅解释道:“在下连雾,这是我的师兄,他平日不善言谈,让宫道友见笑了。”

    那宫沅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无妨无妨。”他这厢话音未落,那厢何晏又开口哼道:“果然不论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凑一堆。”

    那宫沅闻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折扇来,抵着下巴,笑了一笑,他眉目本就清俊,在灯火下便显得十分好看,向连雾两人温声道:“此处有恶犬吠叫,纵然今日有心与二位欢谈一二,也只好作罢了,来日若得了空闲,再来找二位。”

    说着便示意小童继续带连雾二人离去,听那何晏又在大声叫嚣不休,回身轻巧道了一句:“何晏,我记得无绪上人开结婴大典,广邀四海,是以并不曾发出请帖,不知你那张所谓的请帖从何而来?”

    何晏一噎,宫沅摇着扇子欲走时,又扔下一句:“我倒是听说,结婴大典的消息刚传来时,有些蝇营狗苟之辈,散播谣言,高价出卖大典的请帖,还得了好一笔灵石,说来可笑,也不知有哪些没长脑子的东西上了当去,真是可怜,何道友,你说是也不是?”

    说罢收了扇子,向周围围观的修士潇洒一拱手,口中笑道:“在下乏了,先去歇息,还望各位道友见谅。”

    何晏坐在原处,感受着周围修士传来的不屑目光,一张脸乍青乍白,好似开了个染料铺子。

    ☆、第70章 遇袭

    又说那小童将连雾与陵貉两人带至一间房前,推开门,向两人脆生生地道:“二位前辈请,若有什么需要,尽可使用桌上的小钟,自会有人前来。”

    他说着伸手指了指屋内的桌子,那桌上果然有一座小钟,手掌大小,看起来十分别致,连雾应了,道过谢,又向那童子问道:“这船是开往哪里的?”

    那童子回道:“往潮邺岛去,观无绪上人的结婴大典。”

    连雾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又向那童子道了一声谢,两人便进了房间。

    “师兄,这无绪上人你可认识?”连雾在桌边坐下,问道。

    陵貉关上房门,想了想,回道:“不曾见过。”

    连雾从储物袋中拿出那枚四方大陆地图的玉简来,犹豫片刻,将幼蛟放了出来,忽然想起那对阴阳狸还在灵兽袋中,一直无暇看顾,心中略略一惊,待细看时,发现它们竟然齐齐都沉睡着,隐约有突破的迹象。

    白狸与黑狸原本就是一阶妖兽,比之寻常妖兽只堪堪多了几分灵智,修炼资质更好一些,如今几月不见,竟要突破二阶,对于连雾来说,可算得上是个意外之喜了。

    幼蛟在房间内新奇地跑动,尤其活泼,两只爪子在地上走路时,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口中还奶声奶气地哼哼着,时不时还过来扯一扯袍角,让连雾陪它一起玩。

    连雾挑起眉来,拿手指头弹了弹它的鼻子,声音虽然稚气,语气却十分老成地道:“当日在北冥时怎不见你如此放肆?如今倒是会蹬鼻子上脸了。”

    话虽这样说,但是仍旧将一半袖子扔给它,让它扯住吊着荡秋千玩,一面拿着那枚玉简,贴在额上,找到潮邺岛的位置,这才向正在打坐的陵貉道:“师兄,如何才能找到秦川?”

    他看着自己孩童一样的手,皱着眉,陵貉睁开眼,思索了会儿,道:“他一向行踪不定,又好游山玩水,性格不羁,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联络,不如等回了南佑,再另行打听。”

    眼下也唯有如此了,连雾盯着自己的手暗自伤神了一会,便踢掉鞋子,爬到榻上去,看了陵貉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不语。

    陵貉以为他仍在为自己变成孩童一事而感到不愉,遂温声安慰道:“你不用着急,秦川以丹药入道,对疑难杂症之事向来熟手,必然是有办法的。”

    连雾将头枕在小几上,摇了摇头,过了片刻,突然道:“师兄,若是当日,你没有散去修为,为我打通经脉,想来也是元婴中期了,也没有如今的我。”

    陵貉闻言,想了一想,便起身坐到他身边来,摸着他散开的头发,开口道:“若是当日,你不曾去紫气宗的地穴,如今的我会是如何?”

    连雾一怔,陵貉又接道:“一切原本皆是命定,哪有这样多的如果?你说我救了你,岂不知你也是救我之人?”

    听着这话,连雾忽然笑起来,道:“师兄,你是我的贵人。”

    他直起身来,将陵貉抱住,汲取着这人身上给予的独一无二的温和与暖意,驱散了心底那抹一直以来挥之不去的寒凉。

    幼蛟正趴在榻边,一双紫色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瞅了瞅陵貉,又看看连雾,喉中发出“呜……”的一声,有样学样地也张开一双爪子,将连雾的一只手臂牢牢抱住,闭上眼睛,满足地蹭了蹭,不出片刻,便发出细微的鼾声,竟是睡着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来敲门,陵貉打坐收功完毕,见连雾仍在靠着床头打瞌睡,便起身去开了门,面无表情地望着那敲门之人,神色有着些微的不善。

    那敲门的正是昨夜大厅之中遇见的宫沅,他摇着折扇,像是没看到陵貉的面色似的,挑着眉往屋子里瞄,一面嘻嘻笑着打招呼道:“道友早道友早。”

    可见此人脸皮之厚,足以让陵貉败退,他还拱了手施礼,笑道:“昨夜匆忙,还未请教道友尊姓?”

    陵貉神色冷淡地望着他,道:“姓陵。”

    “原来是陵道友,久仰久仰。”他一副很熟的样子,笑着收起折扇,觑了屋子里一眼,道:“这个……连小道友还未起身么?”

    “你来找他?”陵貉垂了一下眼皮,复又抬起来,神色愈发的冷。

    那宫沅好似没感觉似的,笑容如常地道:“我与连小道友一见如故,是以过来与他说一说话,不知是否打扰到陵道友了。”

    “师兄?”

    “打扰到了。”陵貉说着就要关门,口中冷声道:“他还未起身,你不如再等一等吧。”

    “哎哎哎……”宫沅眼疾手快地将一只脚塞进门缝里,卡着门不让陵貉关上,一面十分无耻地笑道:“我刚才分明听到连小道友的声音了,陵道友,做人要厚道些才好。”

    坐在床上的连雾:“……”

    少顷,宫沅靠着三寸厚的脸皮打败了陵貉,并顺利进了房间,向连雾拱手笑道:“连小道友,在下果然来找你了。”

    连雾笑了一声,请他坐下,又倒了一杯茶水,道:“宫道友起得真早。”

    宫沅摆了摆手,笑道:“哪里,昨夜一宿没睡。”

    闻言,连雾便好奇道:“这是为何?”

    宫沅喝了一口茶,这才道:“不瞒你说,我在陆地上呆久了,第一次上这船,晕晕乎乎,若不是我定力非常,只怕早就趴下了,晚上哪里睡得着?只好打坐入定,直到天亮。”

    他说罢,又道:“你不要看这昨夜厅里人多,那些修士都是如此,这一路上可实在不好过,还有日要捱。”

    听他说得这样凄惨,连雾便问道:“你们皆是一处地方来的么?”

    宫沅应道:“不错,一船人皆是从南佑方向出发,到了此处就花了小半月的时间,”说到这里,他又悻悻道:“那无绪上人也是多事,将个洞府建在这样远的地方,那些修士若不是为了观大典时给的那些好处,谁愿意风尘仆仆跑到这里来?”

    连雾揶揄一笑,道:“你不为那些,莫非还为了些别的?”

    宫沅嘻嘻一笑,打开折扇摇了摇,慢条斯理地道:“这个你还真算猜对了,我可不是为了那点好处而来的。”

    他说着,将折扇抵着下颔处,压低了声音,诡秘地笑道:“这无绪上人跟我有些私仇,我可是记了好些年的,只是奈何他一向将个洞府小岛防备得跟铁桶似的,密不透风,如今总算是有机会,能够混进去了,我自然不能放过,必要在他结婴大典之上将其斩杀,方才泄我心中之恨。”

    连雾:“……”

    宫沅见他一脸呆滞,忽然哈哈高声大笑,敲着折扇道:“你莫不是当真了吧?哈哈哈哈哈哈……”他捂着肚子笑得厉害,笑罢才道:“且不说那无绪上人已是元婴修士,就说我这结丹修为,冲上去给他填个牙缝都不够,连小道友,你竟然信了……哈哈哈哈。”

    连雾:“……”他觉得这个人大概是脑子有些问题,也不知是哪门哪派才能出了这么个奇葩,你便是开玩笑,也开个靠谱些的,若不是开玩笑……呵!岂能听他人一己之言?

    那宫沅也是个性子跳脱的,下一刻就将话题岔开了去,两人正叽咕聊得起劲,陵貉在一旁端坐着,也不搭话,只是一个劲地喝茶,喝完又添,添完又喝,惹得宫沅频频侧目。

    就在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之时,忽然,船猛地一震,随后便摇晃起来,连雾扶着桌沿,大惊:“怎么回事?”

    宫沅神情一肃:“这好像不是暴风雨。”

    忽闻外面有人在惊叫,声音中惶恐骇然:“有妖兽!妖兽来袭!快去请大管事!”

    又有几个镇静的声音此起彼伏高声喊道:“妖兽来袭!无关人士请回船舱内躲避!万不要轻举妄动!请八户修士来护船!”

    连雾瞄了一下矮塌,与宫沅对视一眼,便往那矮塌旁的窗户凑过去,略微推开一线缝隙,两人挤着往外瞧。

    “宫道友,你挤到我了。”

    “连小道友,你也挤到我了。”

    两人互相争挤着,往那一线缝隙外面瞧,陵貉默不作声地起身走过去,甩袖一挥,只听“啪嗒”好大一声,窗户被猛地推开,咸湿的海风往里灌了进来。

    连雾:“……”师兄好像不高兴?

    宫沅:“……”陵道友似乎有点火气?

    两人对视一眼,猛地都往后撤一步,宫沅瞄了瞄陵貉,又瞅瞅连雾,像是窥破了什么似的,暧昧一笑,低声道:“失礼失礼。”

    连雾大窘:“……”

    这时,陵貉却走到他身边坐下,望着窗外,慢声道:“都是海中妖兽,三只四阶,三只五阶,难缠。”

    宫沅摇着扇子,漫不经心地道:“不急,自有人会处理,若是全死了,我们再着急也不迟。”

    连雾想了想,点头:“说得也是。”

    就在此时,船舱内有八道人影掠出,稳稳地落在甲板之上,正是几名金丹的高阶修士。

    ☆、第71章 挟持

    那八个修士皆是金丹期的修为,最低的也有结丹高期,连雾有些纳罕:“这些修士皆是护船的?”

    宫沅摇了摇扇子笑道:“那是自然,他们受了供奉,到了要用的时候,不卖上一把力气怎么行?”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的人正在尝试与那群妖兽交涉,自然是尽量能不动手便不动手了,双方势均力敌,若是真打起来,输赢还未可知,只怕到时这艘船难免要被波及,要真被打坏了,可就别想顺利去到潮邺岛了。

    那大管事高声向那几只妖兽喊道:“我等是南佑来的船队,曾与琉鳗前辈有过几分交情,还望几位高抬贵手,放我等离去!”

    那几只妖兽听了,其中一只发出“桀桀”怪笑,声音嘶哑,口吐人言:“你们与它有交情,我等却是没有的,何必白白给它这个人情?”

    这就是不肯让步了,船上众人顿时警戒起来,握紧了手中法器,海中的一只妖兽猛地窜起来,足有十几丈之高,海水哗啦啦地倾泻而下,它伸出一条长长的触手来,将整艘船缠住,狠力一扯,船身险些被扯歪了去。

    幸好那几名金丹修士也不是吃素的,脚下一跺,那原本摇晃不定的船便平稳下来,如一块大石一般。

    其余的几只妖兽见状,都纷纷将大半的身形窜出海面,居高临下地看着这艘船,呲着长牙利齿,涎水滴落,众修士都手持法器,蓄势待发。

    眼见着两方就要硬碰硬,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远方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在海面上回荡开来。

    那几只妖兽听到了,动作明显微滞了一下,互相看了看,领头的那只妖兽长长的尾巴一甩,抽了略小的一只妖兽,那妖兽便低下头,沉入海底,不知游去哪里了。

    就在那群妖兽又准备动手之时,忽然,尖利的叫声接二连三地从远处传来,其中满是催促之意,并且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这下那群妖兽就沉不住气了,频频回头张望,似乎想立刻就走,又舍不得这一船肥肉,不由万分纠结。

    领头的那只妖兽长得怪模怪样,头部像一只巨大的蘑菇,边缘还垂着一丈来长的触须,身子却好像鳗鱼一样,它斟酌了一下,便操着那口嘶哑的嗓子,向船上的人道:“我们兄弟几个久居罗刹海,几百年没尝过人肉的滋味了,你们交出几个人来,便放你们过去,若是不然,我们几个可就直接动手抢了。”

    它说着,作势一甩长尾,身旁登时涌起十来丈高的水柱向大船倾倒过来,眼看着就要兜头泼下,那大管事突然开了口,高声道:“若只是这个条件,我们自然答应,不过希望各位言而有信,放我们离去。”

    旁边有一只矮胖的妖兽立刻一口答应下来:“这个自然。”

    那大管事听了这话,往后招了招手,竟真的有几个人被赶上了甲板,皆是修为低微的下人童仆,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几乎是连滚带爬,一路哭嚎着。

    连雾眼尖地看到昨夜给他们领路的那名童子也赫然在列,那大管事道:“就是这些了,请各位过目。”

    矮胖的妖兽放低了身子,伸出一条触须,一面拨弄着,一面数:“一个、两个、这个不要、太老,三个、四个、这个也不行……”

    它最后一共数出了七个人,侥幸逃过一劫的人满面狂喜,连滚带爬地跑下了甲板,而被留下的皆是年纪不大的孩童,大的约摸十一二岁,小的只有岁,或蹲或坐,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

    那大管事面无表情地道:“既然如此,还请各位守信,放我们的船离去。”

    领头的妖兽道:“莫急莫急。”

    那矮胖的妖兽又从头数了一遍,甩弄着触须疑惑地自言自语道:“一共七个,单数还是双数?”

    后面有一只长了双角的妖兽“啪”地拍了它一记,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是单数!蠢货!”

    那矮胖的妖兽委屈了一会儿,嚷嚷着:“不行,要双数,还差一个!”

    一听这话,连雾猛地就将窗户合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被阻了视线的宫沅摇着扇子,意味不明地看着他,片刻后,以折扇抵着下巴,轻巧地笑了:“连小道友,你莫慌,我自然不会将你推了出去,那我成了什么人了?”

    听他这样说,连雾微微眯起眼,笑了:“那就多谢宫道友了。”

    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了,门外响起一个声音:“请问道友在否?”

    一连叫了三四声,连雾也不答应,那人似乎等不及了,使了蛮力踹门而入,一眼便看到坐在矮榻旁的连雾,挤出一个笑来:“连雾道友,我们遇到了一件麻烦事,还请道友帮个忙。”

    宫沅瞧了瞧来人,摇着扇子道:“一夜不见,何晏,你的礼数都被狗吃了么?”

    那人果然就是昨夜在大厅中刻意刁难连雾与陵貉的何晏了,他摸了摸山羊胡子,难得的不理会宫沅的嘲讽,只是笑容奸诈地道:“两位道友请了,跟我走一趟吧。”

    他说着便过来想抓住连雾的肩,连雾往后一撤,只听“锵”的一声,雪亮的剑光携同蓝紫色的火光闪过,随后便是宫沅霎时张开的折扇,边缘锋利如刀,灵光湛然,那何晏甚至来不及防备,惨叫一声,握着断掉的一只手,滚倒在地,断处平滑,犹如刀切,而断掉的那半臂,却凭空消失不见了。

    何晏作为一个结丹修士,却一举在两人面前吃了个大瘪,实在是因为他小瞧了连雾与陵貉,连雾只有筑基高期的修为,他压根不曾放在眼里,陵貉虽然有结丹高期的修为,为人却又太过低调,他一向自负,根本不将人放在眼里,这下猝不及防,一脚踢到铁板了。

    他一面痛哼,一面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住三人,谨慎地退出了屋子,还不忘放下一句狠话:“给我等着!”

    宫沅笑眯眯地摇着折扇朗声道:“好好好,我们且等着!”

    连雾向他道谢,宫沅一哂,摆手道:“我看他不顺眼许久了,再说我们又是这等关系……”他说着,折扇抵着下颔,笑得暧昧不明。

    连雾默然,这等关系?他们在聊天时成了哪等关系了?

    宫沅看了看紧闭的窗户,摇着折扇道:“此地不能久留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一声巨响,整个屋子霎时好似翻了个个儿,往外飞去,陵貉一把揽住连雾,拔剑出鞘,凛冽的剑气锋芒一闪,那屋子瞬间就被劈成两半,充满咸湿气味的海风猛然涌了进来,连雾一眼便看到那何晏藏在角落中,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三人急剧地向海中坠去,连雾双手一张,霎时阴风大作,一只巨大的玄狐凭空出现,伸出一双爪子将三人托举起来,纵身往上疾飞而去,落在桅杆顶端,后又消失不见。

    “咦?这里还有一个!双数了!”

    那大管事接道:“如今人数已够了,不知各位是否愿意守信?”

    领头的那妖兽看了看连雾,满意地点头,开口道:“那就这个了,人留下,你们走吧。”

    连雾只觉得一股猛力向自己袭来,脚下的桅杆一个没踩稳,便被那股大力推向水中,其余被妖兽看中的那七个孩童也一同被几个金丹修士一一抛入海里。

    随着船上有人一声高喊:“开结界!”那艘船上便瞬间泛起绯红的光芒,加快了速度,往远处行驶而去,徒留下七个在水中不停扑腾挣扎的孩童,以及被陵貉抱住的连雾,对了,还有一个宫沅。

    “你怎么没上船?”连雾大为纳罕。

    宫沅嘻嘻一笑,摇着折扇装风雅,冲他暧昧地眨眼:“咱们现如今是这样的关系,我怎好抛下你,独自偷生呢?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的。”

    连雾瞅着陵貉面无表情的脸,心中默默呐喊,我们到底突然变成了什么关系你直说!

    那矮胖的妖兽伸展着触须,瞬间便将那些落在海中的孩童一一卷起,伸到空中,一面嘟囔着:“淹死了可不好,捞起来捞起来。”

    后面长了双角的妖兽又抽了它一记:“你倒是动作快些,磨磨蹭蹭,那边那个都要淹死了。”

    矮胖的妖兽委屈地摸了摸被抽打的地方,伸出触须去,将最后一名孩童捞起,这才转向连雾,疑惑道:“咦?这里多了两个老的。”

    领头的妖兽想也不想道:“老的不要,抓那个小的。”

    “哦。”那矮胖的妖兽听了便将一根触须伸过来捞连雾,哪知一晃眼,剑光闪过,那触须竟断了开来,流出汩汩的粘液。

    它“哇——”地一声哀嚎,抖着那断掉的触须嚷嚷道:“疼死了疼死了!我要死了!”

    陵貉哪管它的鬼哭狼嚎,揽住连雾御剑就要从妖兽的包围中冲出去,这可惹怒了那领头的妖兽,它骤然发出一声暴吼,伸出长长的尾巴往两人扫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仿佛近在耳边了,那几只妖兽俱是一抖,竟然齐齐往后撤开了一步。

    ☆、第72章 同行

    “不好,少海主来了!”那矮胖的妖兽随即慌张地开口叫道:“这下如何是好?”

    它话音刚落,又被一旁的妖兽抽了一记,教训道:“镇定,我等又没有做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何必怕他?”

    话虽如此,那矮胖妖兽强作镇定,摆着触须动来动去,露出显而易见的焦灼来,连雾不由十分好奇他们口中的那位少海主是只什么样的妖兽,竟然能让他们如此紧张。

    但是可恨这群妖兽紧张归紧张,却仍旧将三人围得好似铁桶一般,密不透风,没有丁点儿可趁之机给他们,说来以他们三人的修为,想从一群四五阶的妖兽手中顺利逃脱,果然还是还是有些勉强了。

    那矮胖的妖兽还忍不住开口向他们苦口婆心地道:“又不吃了你们,不要紧张。”

    连雾三人:“……”不吃你为何要费这样大的功夫来抓我们?

    矮胖的妖兽看他们一脸不信任的表情,便又信誓旦旦地道:“真的,我们兄弟几个俱是长了百年了,从未吃过人肉,几年前倒是听说罗刹海旁边有只妖兽吃过一回,说是肉太老,没滋味,嚼之如柴,还全是骨头,害它吐了整整三年,到现在还是没什么胃口,吃不下旁的东西,可见这人肉是有毒的。”

    连雾:“……”

    旁边那长角的妖兽又抽了它一记,恨铁不成钢地低声道:“你与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闭嘴!”

    那矮胖的妖兽摸了摸被抽的脑袋,果然委委屈屈地闭嘴了。

    就在这时,连雾感觉到海水开始猛地涨起来,向他们这个方向涌来,片刻后,脚下的海水平面都比其他地方高出许多,水中像是潜伏什么凶猛的怪兽,伺机而动。

    那几只妖兽也更加紧张起来,俱是往后又齐齐退开一步,于是那涌动的海水就出现在连雾三人脚下,眼见着那海水越涨越高,越涨越高,顶端浑圆,好像一个鸡蛋一般,拉长开来。

    同时发出“噗——”的一声,从其中冒出一个少年来,周围的妖兽俱是齐齐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来,衬着怪模怪样的脸,显得滑稽无比。

    那少年约莫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一头银色的长发,只露出上半身,腰际以下仍旧淹在水中,向连雾几人看来,目光在连雾身上停了一下,又瞄了一眼便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转而盯着四周的妖兽一一看过去,被他看到的妖兽皆是默默转开脸,不敢对视。

    随即,那少年哼了一声,海水骤然疯涨起来,形成六道极为高大的水柱,一直涨到与那些妖兽齐高,这才停下来,突地一歪,照脸喷了过去,直喷得那些妖兽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少年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离开罗刹海,是谁的主意?”

    听得此问,所有的妖兽皆是动作一致,触须爪子齐齐指向那矮胖妖兽,异口同声地道:“是它。”

    矮胖妖兽遂懵懵懂懂地指着自己:“我?”

    那少年见得此状,自然知道这群妖兽在撒谎了,冷哼一声:“回去再与你们算账,现在我来问你们,那钥匙找到了没有?”

    几只妖兽皆是支支吾吾,那矮胖妖兽正要开口,就被旁边的长角妖兽又抽了一记,示意它闭嘴,那少年便问道:“寇远,你说话。”

    “我、我、我……”矮胖妖兽有些惊慌失措地摆动着触须,它的一些触须上还卷着那七个昏迷的孩童,一面吞吞吐吐地道:“我们、我们去问了海师……它说没有钥匙,但是集齐八个童男童女,便可以……”

    少年面色一冷,道:“我以前与你们说过什么?”

    妖兽们皆是齐齐一抖,不敢做声,矮胖妖兽紧张地卷着触须,嗫嚅着答道:“少海主说、说过……海师说的话……都是放屁……”

    那少年看得出来简直要出离愤怒了,他转了个圈,盯住那个领头的妖兽,恨声道:“我本以为你们蠢了一点,但是好歹还能济点儿事,现在看来,你们简直是蠢到家了!”

    他极其愤怒地骂道:“如今已是五月了,再过一个半月便是海底宝镜开启的日子,你们居然连钥匙都还没找到!听那海师胡吹瞎哄,抓什么童男童女,你们的脑子里面都是水草吗?!”

    少年说到气处,一掌狠狠拍在海面上,登时激起十丈来高的水柱,道:“我回去便将那海师剥了皮挂起来,让你们好好瞻仰瞻仰!”

    六只妖兽顿时矮下去半截,不敢接话,少年看着它们这副怂样,似乎觉得再骂下去也没什么用了,便转身欲走,道:“滚回去,再另想办法!”

    “那……”矮胖妖兽居然鼓起勇气开了口,道:“少海主……”

    少年回头来,瞪着它:“有屁就放!”

    矮胖妖兽摆了摆触须上的孩童,支吾着道:“那这些人类……怎么办?”

    旁边的妖兽皆是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来,低声道:“怎么说这个?你是嫌活得太长了吗?”

    少年被气笑了,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甩下一句话:“都杀了!”

    四周的妖兽得了令,那矮胖又是瞅了瞅触须上的孩童,松了开来,霎时噼噼啪啪下饺子似的,全落进海里,众妖兽便向连雾几人围拢过来,逼人的威压,压得三人无法动弹,就在它们要动手之时,宫沅突然高声喊道:“诸位且慢,你们说的钥匙,我似乎知道一些线索!”

    连雾一怔,众妖兽也是齐齐一愣,不知该不该继续杀了,是以便互相看了看,那少年转过身来,眯起眼,再次打量了三人,哼道:“狡猾的人类,必然是骗人的,都杀了!”

    众妖兽遂不再犹豫,又向三人攻去,宫沅情急之下,又高声大喊:“在下所说句句属实,六月十八日,海底有宝镜,若持钥匙,午时三刻日蚀可入其内。”

    “住手。”少年一句话便阻止了那群妖兽的动作,仔细看了宫沅一眼,道:“看来你倒还真是知道些东西,你若是将那钥匙所在之处说出,我便放了你。”

    宫沅嬉笑道:“我们三人都是一处的。”

    少年不在意地道:“可以,你说的若是真话,那就都放了也没问题,但是,”他停顿了会儿,眯起眼紧紧盯着他,口中威胁道:“若是假的,我必要让你受海水灌顶,剥皮抽筋之苦。”

    宫沅点头道:“少海主且放心,若是假的,我便自刎谢罪。”

    “你倒是上道,”那少海主冷笑一声,又道:“说吧,钥匙在哪里?”

    宫沅胸有成竹地拿出扇子,摇了摇,道:“其实这钥匙的所在之处也与在下此次的目的地有些关系,潮邺岛,不知少海主听说过没有。”

    少海主答道:“听说过一些,钥匙在那岛上?”

    宫沅点头答道:“不错,正是在那岛上,不过那岛主人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少海主皱了皱眉,质疑道:“既然如此,你是如何得知的?”

    宫沅将扇子抵着下颔,笑得狡诈:“因为那钥匙正是我放在那里的。”

    一个时辰后,连雾三人依旧往那潮邺岛的方向而去,但是速度较之前却要快了许多,此时若是有人看到他们,定然要大吃一惊,海面上有一只巨大的妖兽,拖着一条小小的船,往西边快速地游去。

    矮胖妖兽心中默默流泪,为什么又是我做苦力?

    众妖兽:谁让你反应最慢?

    小船上,宫沅悠哉地摇着折扇,向连雾二人道:“怎么样?在下关键时刻,大显威风,英雄救美,好一出戏啊哈哈哈哈。”

    连雾:“……”

    他委婉地提醒道:“宫沅兄,如今我们是被妖兽挟持了。”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要再威风了,若是被那少海主听到,只怕又要生事端了。

    宫沅一噎,尔后又自在地摇着扇子,道:“管它呢,至少眼下我还活着,没有比这更快活的事情了。”

    连雾怔住,看了看陵貉,忽然就笑了,向宫沅真心实意地拱手道:“多谢宫沅兄的救命之恩。”

    闻言,宫沅摆手,摇着扇子,瞄了陵貉一眼,眼珠子一转,便暧昧地笑着凑上前来,伸手欲摸连雾的脸,口中调笑道:“你若真心想要谢我,不如让我捏一捏。”

    下一刻,他的手便捏到了陵貉的小昆吾剑的剑鞘,只好悻悻然收回去,道:“捏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何必这样紧张?”

    想不到陵貉竟然开了口,认真道:“既然不会少一块肉,你何不去捏你自己的脸?”

    连雾:“……”为何会觉得师兄这样认真的话听起来也十分可爱?

    宫沅:“……”想不到陵貉兄竟然会开口也是十分难得呢。

    船上静默了片刻,连雾忽然问道:“宫沅兄为何非要去潮邺岛?”

    宫沅摇了摇扇子,煞有介事地道:“实不相瞒,我去潮邺岛,是要去办一件大事的。”

    “哦?”连雾面无表情:“杀了那位无绪上人?”

    宫沅志得意满地笑了:“知我者,连雾也。”

    ☆、第73章 朱雀

    有六只四五阶的妖兽开道,连雾几人一路上自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除了那位少海主不时回身骂他们速度慢之外。

    海中妖兽的速度确实要快上许多,并且抄了近路,在看到一座指甲大小的岛屿出现在视线中时,连雾可以肯定,他们必然比那艘船早到了至少三四天的时间。

    在那少海主的命令下,那只名为寇远的妖兽放下了船只,与其他五只妖兽一同悄无声息地沉入海中,不知往何处去了。

    那少海主游至船边,因为靠得近了,连雾这才看清楚了他的模样,容貌精致,世间少有,气质冷冽,抬眉侧眼之间,俱是如一把锋利无匹的剑一般,见之则见血,与陵貉内敛的锋芒完全不同,倒是与沉默的青泽有几分相似,却又比青泽更为气势逼人,也无怪乎那群妖兽这样怕他了。

    他看着连雾三人,明明是仰头的姿态,却如同在俯视他们一般,开口道:“我与你们同去。”

    宫沅自然无可无不可,道:“那我们便走吧。”

    那潮邺岛远看不算大,到了近处才发现其规模不小,四周群岛环绕,大约是因为结婴大典的缘故,此时已有不少修真者陆续到来,岛旁停泊了不少船只,也有大能修士直接御器飞来,远远望去,一派热闹非凡之景。

    宫沅解释道:“结婴大典定在五日之后,无绪这人平日过于谨慎,又爱整花架子,大典当日要迎个什么祥兆,会将护岛大阵关闭片刻,我们可趁虚而入。”

    少海主皱起眉道:“为何现在不能进去?区区一个护岛大阵——”

    连雾接道:“想来若是我们强行闯入,他必然会有所警觉,再者,我方才看到有一名元婴修士上了岛。”

    宫沅也点头,算是承认了连雾所说,那少海主抿紧了唇,又看了看连雾一眼,扭开头,沉默片刻,道:“那就再等几日吧。”

    他眼中有冷冽的光芒一闪而逝,口中道:“也好,我先解决了一个麻烦再说!”

    话音刚落,便猛地往海水中一扎,无声无息地游开了,几息之间,远处的一片海面便涌起血色,少顷,那名少海主便浮出海面,舔了舔指尖残留的鲜血,冷声笑道:“滚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想从我渊烬手中抢东西,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来拿!”

    连雾几人决定先在潮邺岛旁边的一个小岛上停歇,待到大典那日再悄悄潜入,期间那少海主不止一次地询问宫沅,那钥匙到底在哪里。

    只是宫沅摇着扇子笑而不语,故作高深,直呼说不得说不得,连雾清楚地看到那位少海主磨了磨牙,看起来十分想生生撕了他,但是仍旧是强行忍住,一个猛子扎水里不见了。

    连雾与陵貉在一处背风的岩石下坐了,他瞅了瞅陵貉,黏黏糊糊地挤过去,倚着他盘起的膝盖,满足地翘起嘴角,心里乐开了花,舒畅无比。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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