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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53部分阅读

    宝贵双全 作者:肉书屋

    宝贵双全第53部分阅读

    地王府中的婢女,是尹夫人的贴身丫鬟。一个丫鬟,怎会有那样的宝物?还是,那宝物本是属于——尹家的?

    又或者,顾老爷不便直说,所以才谎称那是她生母的遗物,为的,是想将那宝物留给她,让她好生珍惜,妥善保管?

    一念至此,宝龄不觉微微轻叹,无论顾老爷是怎样一个人,曾经是否做过阮氏口中那些事,但对她,到底还是真心关爱的。可现在,她终究还是没能按照顾老爷的吩咐去做,她没有保管好它,很快,也要将它拱手相让。

    她望着院子里的那几株腊梅,她记得顾府从前的花园里,也是种着好几株的,招娣还说那腊梅到了冬日,很是好看,她还曾想着等到冬天好好欣赏一番,却未想,如今,她已不在顾府,亦不在苏州。虽只隔了不过几百里,但很多事,早已回不去了。

    不过是一年的光景,顾府的一切忽的涌上心头,她微微有些怔忪。

    但很快的,她却收敛了飞散的心绪。

    无论那件东西来自于何处,无论顾老爷如何想将那件东西留给她,只是,到了此刻,那东西的去向与归属,已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了。那么,就让她自私一回,按照自己心底最想要做的来做吧。

    她 回过神,见邵九只是静静的望着她,并未说话,于是接着道:“只是那时我想要离开顾家,忘记从前的一切重新开始,所以,临行前,将它送给了招娣留作纪念。”

    邵九眉梢微不可寻的一挑,眼底浮起一抹思索之意。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日他夜探顾府,那面铜镜已经不知所踪,原来,是她给了招娣。一念至此,邵九微微颔首:“那么后来,它又怎么会不见了?”

    他自然之道一切不会那么简单,倘若那东西此刻还在招娣那里,她根本不用来求他,只需拿来做自己想做的事便可。

    她之所以与他做这笔交易,只有一种可能性,那便是:此刻铜镜在另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是她无法拿到的。

    被问起这一点,宝龄微微有些沮丧,苦笑道:“那日我从你屋里出去,便去问招娣要回铜镜,可那丫头告诉我,铜镜被她弄丢了。”

    “后来我找遍了南京城所有的杂货铺,都没有一点消息,直到最后,在一家茶铺里听到有人说起,说北地一群流民抢劫了一家商队,将那些赃物到他那里变卖,其中便有一面铜镜,那老板嫌那面铜镜普通,原是不肯收的,但后来,却有人高价买了去。”

    邵九眸光微微一凝。看来,那个买去的人,才是关键吧?

    “你大约想不到是谁买了去,我也想不到。”宝龄耸耸肩道:“是阮家的三夫人,骆七七。”

    这几日,她去“朝来书屋”时,总将自己尽量改头换面一番,便是想着倘若会碰上骆氏,也好隐藏身份,等交谈几次,骆氏放下了戒心,她或许还能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但叫她失望的是,自从那次之后,骆氏便没有再去过书屋。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有留意到,当邵九听到那个名字时,素来幽沉深邃、琢磨不透的眼底,泛起一丝细微的涟漪。只是,那丝涟漪太过细小,即使离得再近的人也不易察觉,也只不过一瞬,便沉淀下去,化作一片沉静,他淡淡道:“所以,那东西现在最有可能便是在三夫人手上?”

    一切都说开了,宝龄索性坦然道:“我原以为也许你知道了什么,所以早先一步拿到了铜镜,既然不是,那么,现在看来,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接着,她将自己在“朝来书屋”遇到骆氏的事,和骆氏与她说的那些话也说了一遍,只是将骆氏要见她的原因含糊带过,只说骆氏错将她当做了别人。

    “我本来想探听些消息,不过现在想来,她只是将我当做一个陌生人才说了那么多,倘若我贸贸然的问起,她一定会怀疑。”

    邵九一动不动,仿佛在沉思,良久才道:“她有没有说,要做什么事?”

    宝龄想了想,摇头:“没说。”

    骆氏认同了她的观点,只说:逾期自怨自艾,不如做一些事。可那句话在宝龄听来,虚无的很,更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又是长久的沉默,邵九才点点头:“若你遇到她,便继续与她倾谈,虽然不一定能问出什么,但至少,东西在她手中,多了解些她的事也好。”

    宝龄凝眉:“你打算怎么做?”

    “不急。”邵九只是淡淡的道。

    宝龄心中暗道,你不急我急呀!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皱着眉,邵九撇了她一眼,终是微微一笑:“你放心,我答应了你,便不会食言。”

    宝龄张了张嘴,终于问出了一个很久以来便想问的问题:“你要拿宝物来做什么?那宝物里——有藏宝图?或者,里面藏有价值连城的东西?”

    那项特异功能对他来说似乎没什么用,除非,他也想——穿越。

    但这可能性不大,除非有特殊爱好或者情非得已,否则,谁愿意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去个未知的世界啊?

    那么,便是这面铜镜理由巨大的财富。

    他看来不像缺钱花的人,但不代表他会嫌钱多,对金钱的欲望很多人是无止尽的。更有可能,他要做一些事,需要一大笔的钱。

    邵九黑眸深处波光潋滟,轻轻一笑:“的确,价值连城。”

    不是真金白银,甚至也非什么藏宝图,但对他来说,那里面的东西,却远比一座城池重要。那里头的东西,是凝聚的力量,也是象征。

    凝聚所有北地人的力量,北地尹家继承者的象征。

    宝龄许久没有等到邵九确切地回答,想知道的心便也淡了。

    既然他已答应了她,到时铜镜借她一用,亦未问是什么用处,那么,她的心事便也暂且放下了。至于其他的,她知道了又能如何?

    从初遇到现在,她不是没有感觉到他像是要做什么事,或许是想要壮大青莲会,或许是想要往上爬,或许他的野心还要大……只是,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也与她——无关了。

    只要能离开这里,那么,什么都没关系。她在心底轻声说。

    放下了几日来的思绪,她心头微微一松,目光不期然的落在他手中那书卷上。

    她不止一次看见过他看书,也本也没什么奇怪,但让她惊讶的是,那是一本蓝皮书,书面上清晰地几个大字:天方夜谭。

    这本书她再熟悉不过,不是真的什么天方夜谭,一千零一夜,而是她所写的那些小故事,因为临时想不出合适的名字,她便随意的想了一个。

    一刹那,她盯着那本书,差点跳起来。

    邵九目光扫过,仿佛洞悉了一切,眼底微微浮上笑意:“这本书里头的小故事很有趣。”

    看他笑得带着一丝玩味的光芒,宝龄有种被看穿的无措感。

    纤长的十指夹着书,他凝睇她,笑得温柔如水:“阿零……”

    她蓦地抬起头,便看到他眼底那抹狡黠的笑意。他知道了!她敢肯定。她方才说起与骆氏见面的缘由还故意隐晦其词来着,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但不知为何,他唤那个名字的时候,让她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阿零。阿龄。明明知道是两个字,但她却想起了儿时住在乡下的小院子里,外婆抱着她晒太阳,嘴里叨叨的唤:“阿龄,外婆的小阿龄……”

    “阿零。”他又唤。

    宝龄恼怒的抬头,作势要抢他手中的书:“别叫了。”

    他的声音轻柔如水,像是在她心尖最柔软的地方波动,痒痒的,又叫她喉头发酸。她伸过手去,他手微微错开,她脚下一时不稳,便腾地一下跌坐在了一个怀抱中。

    身体某一处被牵扯,邵九神情微微异样,随即却似笑非笑的道:“为什么不能叫?”

    四目相对,他微微敛去笑意,眼眸亮若星辰,却又宛如一池望不见底的深潭,宝玲一时凝住。阳光洒进来,拉成了地上的两个人影,人影重叠在一起,亲密又暧昧……蓦地,她宛如回神一般站起来:“不为什么。”

    她走到门口,听到他的声音从她伸手传来:“既然打成了交易。我们是不是应该相处得更自然些?难道你喜欢我一直喊你小姐?”

    她脚下一顿,砰地一声,关门离去。

    第壹佰柒拾贰章 一切静好

    宝龄坐在园子里,素手轻轻的将理好的香菜叶放进藤篮里。她做得很专注,好像一片片扳下来的并非一些残叶,而是这些日子郁积在心底的那一丝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怅然。

    时光飞逝,又是三四天过去了。纵然是江南冬来晚,但她也已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严寒的逼近,目光触及处,尽是一片片飘落在地的黄叶,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独属于冬日的萧索。

    与邵九达成协议之后,宝龄只觉得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原本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活下去,但有了一线希望之后,又转为灼热,而到了此刻,她的心底却又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滋味。

    邵九答应取得铜镜后便借她一看,她自然并非真的只是想看看那么简单,倘若她拿到铜镜,第一件迫不及待便会做的事,一定是仔细研究,是否真的如邵九所说,铜镜具有穿越时空的功能,若有,那么,要怎样才能精准的穿越回去?

    能不能拿回铜镜已是未知,几时拿回来,她更不知道。或许是很久之后,又或许,是明日也说不准。

    她已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回去,那么,便容不得一丝迟疑。只要一弄清楚那面铜镜的玄机,说不定电光火石间,她便会离开这里。

    所以,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那日她虽重重的甩了门离去,但邵九的话却一直在脑海里萦绕,挥之不去。

    既然达成了交易,那么,他们之间是不是应该相处的自然一些?

    反正也要离开了。当拿到铜镜之后,她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这里,也在也没有机会——见到他。

    这个时空的一切,会如同所有往事一般,被时光与距离阻隔,慢慢的消弭,直至空白一片。

    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凉的空气丝丝侵入肺间,让她心口有种堵塞的感觉,不知是什么,一直横亘在心间,取代了前几日因为得到邵九的承诺而升起的那丝强烈的喜悦,宛若这初冬的气息,萦绕、盘旋不去。

    一旁招娣与拾巧不知说着什么,笑意盈盈,自从那日春申湖畔一见,两人便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而这几日的朝夕相处,更使得两人便做了无话不谈的姐妹。原本清寂的莫园,因为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变得热闹了几分。

    就连一直不苟言笑的陆离,也似乎感染了这种气息,发生了一些变化。宝龄发觉到,不知何时开始,陆离偶尔也会与她们说上几句闲话,虽然不多,但却已是很难得。就如此刻,陆离正在为小黑洗澡,偶尔目光掠过坐在圆桌边的三人,唇边便会浮起一丝柔和的笑意,驱散了眼底的冷漠,叫人心生温暖。

    招娣看了一眼陆离问拾巧:“听说陆离大哥的夫人快临产了?陆大哥怎么不陪着她呢?”

    这几日招娣与拾巧混得久了,也自然知道一些关于陆离、平野的事,知道他们从很小便被邵九带回了府,而前几日也正巧见拾巧说起陆离夫人的事,故此随意地问起。

    拾巧叹息一声,“嫂子人在北地,北地离南京千里迢迢,陆大哥跟着咱们爷有很多事要做,哪里有时间回去?只好与嫂子鸿雁传书报平安罢了,也苦了嫂子,有了身子,丈夫也不在身边。”说罢,又笑道:“你别看陆大哥平日瞧着冷漠,其实心眼好,对嫂子更是没话说。”

    招娣便好奇:“你那位嫂子,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拾巧摇摇头:“我也没见过,只知道嫂子原本是苏州大户人家的丫鬟,不知怎么遇到了陆大哥,原本嫂子有些顾忌,毕竟是人家的丫鬟,总要主子点头才是,见个面也不方便,但后来不知道怎么,那家的主子将她撵了出来,倒正好成全了他们,嫂子出了府,便只身一人去了北地,再后来,便做了咱们的嫂子了。”

    招娣与拾巧细碎的说话声传入了宝龄耳中,这些关于陆离的事她之前是并不知道的,但此刻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骡子园子的另一端。

    一人坐在青石上,一手握书,一手斜斜的撑着身子,初冬透明的阳光洒了下来,他静谧而闲适,仿佛四季交替、时光流逝,都与他无关一般。

    这几日,邵九身子已基本复原,于是,他不再躺在床上,每个午后,他便习惯坐在树下的青石上,看书或沉思。

    一片落叶飘落在他肩头,停留了那么一会儿,又落到地上。微风徐徐送,他素色衣摆随风荡出波纹一般的涟漪,犹如一幅画。

    一切都很好。

    初冬阳光普照的午后,园子里三三两两做着各自事情的人,还有一只最近以疯狂的速度长肉的狗。

    就好像……

    “咱们这样子,倒真像一家人呢。”拾巧轻笑道。

    招娣看了宝龄一眼,掩着帕子不知说了句什么,拾巧目光便也望过来,笑容带了几分深意。

    宝龄手中的动作微顿,忽的凝住。

    回想起邵九病重的那几日,莫园里所有的人都那么齐心协力,所做的是不同的事,但目的却是相同的,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那时候,谁有能看出,他们其实并非一家人,只是因为说不清的理由,而暂时住在一起而已呢?

    拾巧轻声道:“有时我想,若爷就这么不回苏州,不管帮会中的事了,就这样清清静静的,做点什么小生意,也挺好。外头的事都交给陆大哥,你呢,管家里的事,我呢,就做些针线活,你说,多好?”

    招娣一怔,这些天,特别是邵九生病的那段日子,她又岂会看不出小姐的心?在招娣看来,邵九虽是江湖中人,但并没有那种匪气,反而更像一位翩翩贵公子。

    而自家小姐……如今已是孑然一身,无依无靠,今后的婚姻大事,也无法再有人替她做主,安排,倘若,她能找到自己心爱之人,从此安定下来,该有多好?

    何况,老爷在世时,两个便有过婚约,虽这桩婚事似乎随着老爷的去世与顾家的败落而不再提起,但只要有心,又有何不可?

    招娣这么想着,眼睛忽的一亮,朝拾巧看去,正巧拾巧也正望过来,在彼此眼中,她们看到了相同的讯息,相视微微一笑。

    既然他们裹足不前,那么,就让她们来推上一把?

    而此刻,宝龄的思绪沉浸在招娣与拾巧刚才的对话中,并未留意到两人的神情。一阵风吹过,邵九轻微的咳嗽声传来。

    陆离眉头微微一蹙,刚要走过去,眼前一晃,却见宝龄已站了起来。

    宝龄径直走进邵九的屋里搜寻了一番,才找到了挂在屏风上的一件披风,她取下来,走到邵九跟前。

    邵九缓缓的抬起头,微微笑道:“东西还没有找到,不过我已经叫人打听了,应是很快便有下落。”

    “我不是来问你这个的。”宝龄平平淡淡的道,随即将身后的披风递给他,“穿上吧,你病刚好,又想躺回去了么?”

    眼底浮上一丝惊讶的神情,随即化作唇边轻柔的笑意,邵九缓缓的接过披风随意的搭在肩上,“只是咳嗽几声,不妨事。”

    “你若再病了,受罪的不止你一个,连阿离、拾巧都要跟着担心。”

    “那你呢?”忽的,他不紧不慢的吐出三个字。

    她一怔。

    她呢?

    怎会不担心?又岂止是担心两个字能形容当时的心情?

    下一秒,她道:“担心,我也担心。”

    她回答的这样爽快,邵九反而怔了一怔,目光望过来。

    她眨了眨眼,忽的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你病了,谁去帮我寻宝?”

    深邃的目光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情,随即浮上浓浓的笑意:“看来,我还有利用价值。”

    利用么?

    是嗬,这一次,她好像是在利用他。

    但他又何尝没有利用她呢?

    彼此彼此。

    只是,也许很快都要过去了吧?哪怕只是利用与被利用,这一段关系,也很快便要结束。

    既然如此……宝龄唇边忽而浮上一个纯粹的笑容:“所以,你说得对,反正我们的关系便是如此,既然如此,何不好好相处?”

    之后,无论她是否能离开这个时空,她都会离开这里。无法离开这个时空,她便去寻一处小小的院落,安顿下来,然后——过自己的生活。

    她站起来,初冬的风微凉得沁人心脾,她笑一笑,朝他道:“满手都是香菜的味道,看来今日拾巧要做一道香菜全宴,不知好不好吃?”

    ……

    很多事搁在心头,让人心烦意乱,陡然间豁然开朗,那种感觉很是微妙。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放开了心事,相处也变得自然许多。她不再下意识的避着他,他看书、做事,她偶尔也会跟在身边,替他研磨,给他泡上一壶茶。

    “你这是监视我么?”偶尔,他会浅笑地问她。

    所以,当那夜招娣来告诉她,说邵九让她去书房一趟时,她也没有过多的惊讶,心却是一跳,

    难道是铜镜有了下落?

    她未及多想,匆匆便推开门走进去。

    微暗的灯光下,他正俯首看书,听到脚步声,他狭长的眼睛微微一挑,懒懒的道:“怎么现在过来了?”

    这几日他们虽相处多了,但入了夜,宝龄还是从未单独来过他的寝室。

    此刻,她不觉道:“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邵九抬起头,似乎微微一怔,随即笑一笑:“我没有。”

    “没有?”宝龄彻底呆住,随即不知想到什么,蓦地转过身,却听到门外传来一丝古怪的声音。

    像是……门被人从外锁上的声音。

    壹佰柒拾叁、长夜如水了无痕

    被人关在了屋子里!

    用力地拉了拉门,又听到屋外一阵混乱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宝龄才确定了这一点。同时,她心底升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算什么?

    将她关在这间屋子里,将她与邵九锁在一起,这算什么?!

    方才,就在几秒钟之前,她听到门外有细碎的说话声,纵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她还是听到了,也认出了那个人的嗓音。

    虽然相处时间不算太长,但好歹也是朝夕相处了近一年,招娣的声音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她又岂会听不出来?除了招娣,还有一个人,只要细想想,便也猜到了是谁。

    她愤愤地在心底道:这两个丫头究竟要做什么?

    对于招娣与拾巧为何将她关在邵九屋里的原因,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顿时愣住,因为这个原因实在太、太……荒谬了!但除此之外,她又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呆呆地愣了几秒钟之后,她忍不住“喊”了一声,继续用力拉门,企图想要让门锁松动。可无论她怎么折腾,门除了轻轻晃动便牢固得更钢铁似的。

    她腾地转过身,朝身后的邵九道:“你倒是想想办法呀!”

    邵九姿态懒散地靠在软榻上,神情说不出的悠闲,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慢悠悠地道:“没用,这扇门外头锁住了,从里面是打不开的。”

    “那怎么办?”宝龄愣了半响,语气也跟着提高了。

    “既来之则安之。”邵九笑笑:“天色不早了,你若累了,便先睡吧。”

    宝龄以古怪地神情盯着他看了一会,咬牙道:“我不累。”

    邵九微微一笑,眯了眯眼,伸了个懒腰:“可是我累了,既然如此,那么——失礼了。”话音刚落,他便走到床前,缓缓躺下去,满足地闭上了眼。

    宝龄继续折腾那扇门,弄得自己又累又脏,转过身,他倒真似睡着了,睡得挺香甜,唇边还带着笑。

    那抹笑在宝龄看来,无比的刺眼。她喊:“喂!”

    回答她的是无比的静谧。

    她索性一屁股坐下来,端起桌上的茶盏便喝,杯沿沾到唇瓣,她猛然记起刚才进来时,他正搁下茶盏,心却突地一跳,蓦地放下。又过了一会,上眼皮跟下眼皮开始打架,努力睁开眼几次都无果,她终是放弃抵抗,趴在桌上,闭上眼,不知过了多久,后背微微一凉,蓦地睁开眼,便看到一双亮得渗人的眼眸正注视着她。

    邵九不知何时下了床,手自然地搭在她的后背,微微一笑:“夜深露重,还是到床上睡吧。”

    宝龄顿时清醒,挪了挪身子,硬邦邦地挤出两个字:“不用。”

    邵九轻笑一声,眼底像是无数的星子在闪,噪音低沉,带着一丝微哑的鼻音:“也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不是第一次?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宝龄愣了一下,耳廓一热,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深夜独处。

    这么想来,的确——不是第一次了。在阴暗的地道中、在杂草众生的山洞里,两人也曾一起度过漫长的夜,但那怎么相同?那是在情非得已的情况下,地点也只是地道或山洞,那种即使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也可以一夜相对的地方。

    而此刻,是——床。

    邵九却笑得散淡:“倘若说礼数,我们曾有过婚约,不算逾越;倘若说其他,此地只有一张床,虽说快入冬,但四面环山,难免还会有些蛇虫鼠蚁入了夜会出来闲逛,你就不怕么?”顿了顿,他轻柔地一笑,“还是,你觉得我比那些蛇虫鼠蚁更为可怕?”

    宝龄盯着他,他的神情柔和而无害,但眸底一闪而过的那道玩味的光芒却还是叫她捕捉到了,她深深呼吸,腾地站起来,忽地笑了:“细细比较,其实两者也差不多,但说起睡觉,自然还是躺在床上舒服。”

    不就是同睡一张床么?宝龄记得以前大学里出去露营时,与最要好的“男性姐妹”也一道睡过一张大床,又不做什么,在现代普通得很……

    没什么没什么……她在心底一个劲地念叨,脸上却波澜不惊,笑着望着他。

    她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你跟那些毒蛇虫子蚂蚁老鼠是同一等级的,既然这样,趴着睡倒不如躺着睡;冷硬的桌子凳子自然比不过柔软的床。

    但邵九只是微微一怔,眼底的笑意却更深,静静地望着他,似笑非笑。窗外的月光洒进来,他的眼睛如一片浩瀚的星空,叫她心头微微一滞,立即错开目光,飞快地跑到床上,面对着墙躺下。

    然后,屋里的灯一下灭了,她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锦帛摩擦的声音,一丝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将她包围,即使她方才故作洒脱豪迈,但此刻还是不由得很浑身一僵,下一刻,他的声音柔柔的传过来:“睡吧,不过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黑暗中,她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他的话却叫她心头一怔,升起一丝说不清亦道不明的感觉来。

    深夜静长,各种心事在静谧中流过。

    当宝龄再次睁开眼时,也不知是几时,总之四周依旧是一片漆黑。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当触及身体那温热的体温时,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身处何处,身子立刻僵住,小心翼翼地放缓呼吸。

    然而,已经来不及。

    多年的草木皆兵让邵九睡眠一直很浅,只要有一丝动静,他便会醒来,倒不是故意,而是反射性的行为,无法控制。

    他睁开眼,纵然看不到身旁的人,但他是邵九,单凭那一刹那起伏的呼吸,他便已分辨出来,她此刻是醒着的。

    他望了望窗外的天色,低低地道:“还不过寅时,怎么醒了?”

    听到他突然开口,宝龄一惊,那随意的,刚睡醒时略带鼻音的语气让她心头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感觉,像是无所适从,偏偏又带了一点莫名的、很小很小的喜悦,她脸颊一红,幸好天色太暗,谁也看不清谁。

    当意识到这一点,她慌乱跳动的心才平稳下来,经过这一系列的反应,她竟是睡意全无,精神得很,踌躇了半响,开口道:“睡不着了,说说话吧。”

    身旁的人似乎微不可闻的轻笑了一声,柔柔地道:“说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总好过相对无言,努力地装睡,又不能动,连身体都是麻木的。

    说完这句话,两人仿佛说好了一般,俱都陷入了沉默。

    其实早在方才发现们被人从外锁住时,邵九便大约猜到了事情的经过。拾巧与陆离、平野,与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至于其他的事,他从不告诉她,也正因为如此,她对他,与其他人不同。

    陆离与平野,纵然跟了他那么久,也真正的关心他,但因为他内心无法忽略的强大气场,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他们绝不会违背他的决定,更不会做他没有吩咐的事。

    那种感觉,与其说是畏惧,不如说是敬畏,因为内心而发的尊敬,而产生的臣服,信任。

    但拾巧不同。拾巧只是个小丫头,所以他从不要求她什么,对她很是宽容,倒并非纵容,而是他没有必要对她严厉,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使命,拾巧的使命,与陆离平野是不同的,所以在她面前,他将自己的另一面收敛得极好,于是,她也不太怕他。

    但他却还是未想到,那丫头会被他惯到自己拿起那样的主意来。

    将他与她关在一间屋子里,想要做什么?

    思及那层深意,他唇边微微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奇怪的是,却并无恼怒,只是有无法言喻的感觉。

    然后,他看到她心烦意乱的模样,看她努力地捣鼓那扇门,气质败坏,又看到她在他激将法之后躺到床上去,却反而笑起来。

    很有趣。

    多久没有这样有趣了?

    只是他也弄不清楚,这一丝奇怪的感觉来自于何处。

    他从来能够冷静地剖析自己的心理,绝不会让任何尘垢、迷思遮蔽双眼、扰乱心智。但这一次,不,或许,不止这一次了,之前也有过几次,虽然极少,他却没有忘记,他不是没有遇到过难题,但那是他第一次,找不到问题的症结所在。

    只是,像是一股巨大的倦意席卷而来,让他有种不合时宜的慵懒,不愿意反抗,甚至不愿意深刻的追根究底,只是随着最纯粹的感觉去做。

    没有过久了。这样的情况不会太久。

    很快,他便会找到那样东西。

    只要找到了那样东西,她——对于他来说,便是真正的弃子了。

    她不是陆寿眉,他无需告诉她一切,更没有必要让她回到他身边。

    结束了。

    等到那样东西一到手,什么都结束了。

    既然如此,那么,剩下的时间,暂时不去深究又何妨?

    他摒除所有的杂念,让清明的思绪缓缓在脑海里流过,眼底的迷惘终是化作一片料峭的寒意。

    与此同时,宝龄亦没有说话。

    其实,她可以让他站起来,点了灯说话,她相信他不会拒绝。可或许是长夜太过静谧,黑暗中的心反而更为清醒,又或许,因为某种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原因,她竟是没有想过这么做。

    快离开了,是一定要离开的。

    之前早就做了决定,倘若不是太多复杂的原因,她与他早在她离开顾府那一日,便再也不会相见。

    这几日的相处,只是多余的。

    所以,以后,哪怕是远远的一眼,也绝无机会了,更何况如此近的接触。

    她小心翼翼地侧过脸,当确定他看不见时,才大胆地端详那个黑暗中的轮廓,纵然在黑暗中,他的五官依旧是柔和的,只是那具温软身体下的心,她却远远无法触摸得到。良久,她开口唤道:“邵九……”

    壹佰柒拾肆、远行

    天边一轮皎洁的明月洒下清漠的光,落到屋里,却化作了缭绕的薄雾,宛如佛龛前的一炷香,模模糊糊,洇着水汽。

    隔着模糊的光影,宝龄轻声道:“邵九,你将来最要做的事是什么?”

    咫尺之间的人似乎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笑容有几分模糊:“将来么……”

    “将来”两个词,一直是他最为不削的,将来——太过渺茫,他要抓住的是现在,每一分每一秒,要发挥最大的价值,不可浪费一丁点。

    然而此刻,这两个字由宝龄嘴里吐出来,带着一丝微微的迷惘,像是挑拨到了什么,他深邃的眸中露出一丝沉思之色。

    将来……么?他的将来在哪里?做完他一直想做的那件事,得到——不,取回那二十年来因为某种原因失去的一切,然后、然后呢?

    他从来没有想过。

    这十几年来,他心里便没有过第二件事。除此之外的事,他不曾想,也不削浪费精力去想,对于他来说,除了那件事之外,其余的事都是可有可无,倘若要多费一点心思,都是可惜。

    他有强大的理智来控制自己的内心,不被任何不相干的外物所左右,这是他与别人的不同之处,却也是他的无奈。

    在那件事成功之前,将来会如何,他没有时间去想,或者说,这些事,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想也不迟;但若那件事失败……

    那么,所有的事,便再也由不得他想。一切,就会结束,包括,他这条命。

    这一点,他从来便很清楚,亦从来不曾后悔,做过的每一件事。他的生命,本应在十几年前便结束了。这十几年,是多出来的,故而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额外的,他不会浪费在无谓的事上,包括,内心没有由来的波动。

    思绪渐定,他微微一笑:“将来的事,有谁知道?”顿了顿,他道,“你想过么,将来会如何?”

    他的回答几乎等于没有回答,却反问起她来。

    宝龄愣了一下,半响,幽幽地道:“我么?”

    思绪仿佛飞回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个遥远的世界里。

    谁不曾想过将来呢?谁没有过憧憬?

    “小的时候,我最想做的事便是快点长大……”长大了有了能力,便可以照顾母亲、照顾外婆,不让她们再这么辛苦。

    “后来,终于长大了,却发现,不可能了……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以为,会有转机……”

    当她怀着一颗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心跨出大学校园,想要开始一种崭新的生活时,一纸诊断书却如同噩梦一般打乱了她的一切。漫长的震惊、恐惧过后,她没有放弃,她以为只要乐观积极地配合治疗,终有一日,上天会眷顾她,会给她一个奇迹。

    的确是个奇迹,那之后发生的一切,犹如做了一场梦一般,而且——是一场永远不会醒的梦。上天的确给了她另一次生命,却收回了她曾经拥有的所有的东西,有得必有失……想起这短短一两年的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她唇边慢慢浮起一抹苦笑:“再后来,我发现,从前的愿望已不可能实现,所以……”

    她深呼一口气,眼底的伤感慢慢隐去,只剩一片清澈:“所以,我想,那就好好活着吧,好死不如赖活。”

    倘若这一次依旧只是一场空欢喜,一个虚无的希望,那么,也是如此吧?回不去,便只能留下来。

    要么便是干脆的,很快便会离开,消失不见,如同没有来过那般;要么……便是永远地留下来。倘若是后者……她心底微微一凛,终究还是难过的,有了希望之后的毁灭,说不难过是假,连想一想,心都会跟着堵得慌,但纵然她难过,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

    浩瀚的宇宙中,人是多么渺小,任何事物都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得失悲喜而改变,无论世间有没有她这个人,无论她在哪里,太阳照样会升起,一样阴晴圆缺,一样斗转星移。美好的事物不会消失,恶劣的事物也不会改变。

    她忽而笑了:“说起来,我在苏州长大,现在在南京,其余的地方,一个也没去过,没有见过塞外的草原,也没有看过北方的雪,多可惜。”

    她的心思不再飘忽,所以说话也从回忆中跳脱出来,用了顾大小姐的身份。然而说的,却也事实。

    来到这个时空,她便没有悬念地做了顾家大小姐,那位大小姐从前虽然肆无忌惮,也不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她想要有所改变,于是便耽搁了下来,再之后,她便被卷入了一场又一场的漩涡中,再也没有闲暇之心来领略这个时空的风光。

    她说话的时候,邵九一直静静地听着,此刻不觉微微一怔,黑蝴蝶翅膀一般的睫毛如同泼墨一般轻轻抖动,片刻,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塞外的草原,北方的雪……”

    “是啊。”宝龄平躺着躺着天花板上渐渐明亮的光影,笑一笑,“你看过么?”

    仿佛想起了什么,邵九深不可测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温柔之意:“见过,塞外的草原一望无垠,躺在上面,如同女子身上的天鹅绒旗袍一般柔软。”

    未想到他会用了这样一个比喻,宝龄微微一怔,细想之下,却又觉得无比妥帖,像是亲自躺在了上面一般,随即会心底笑了出声。

    “而北方的雪……”邵九微微一顿。

    在一刹那,宝龄仿佛觉得他的呼吸也放轻柔了:“每到冬季,北方的积雪便有一尺多高,踩上去会有吱嘎吱嘎的声音,那个时候打开窗,天地间都是一片银白……”

    不知不觉,邵九从北方的雪说到了北地的一切,一树一草、一房一瓦。低沉的声音,像是羽毛的尖尖挑拨宝龄的心弦,她忽然想起前世乡下的平屋,门口的栅栏,园子里的豌豆藤……

    他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说话,她几乎能感受到他说话时那澎湃如潮水般的东西,那是她想起儿时长大的那片土地时,亦会涌起的一种情感,无法掩饰,甚至不想去控制,就这么自然而来地流露出来。

    她心头一跳,却没有出声,只是侧过脸去。

    不知何时,晨光已拨开夜色,从门缝中钻进来,他微闭着眼,微微笑着,神情静谧而恬淡。她一时愣住,怔怔地只是看着他。

    时光一点一滴地流逝,屋里却仿佛凝固在了某一刻,直到被门外的一声轻响打断。

    叩门声。

    声音虽轻,但两人俱是听到了。

    “公子!”门外,传来陆离的声音。

    陆离是今日一早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的,刚听到时,他腾地便站起来,走到屋前时,却又停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于是,他在屋子外徘徊了许久,屋里细碎的声音传来,他本不应该听,却无法控制心头的不安。

    然而一听之下,全然愣住。

    那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但却又仿佛不是。

    那么多年,他从未听见过屋里的那个少年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听着听着,他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本已放弃了敲门的念头,但此刻,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他有重要的事,他垂着头道:“公子,陆离有事禀报。”

    屋里,宝龄已腾地做起来,飞快地下了床。这一夜犹如一场梦境,此刻,仿佛是回到了现实,她一时有些无措地站着,回头望着邵九,用口型问他:怎么办?

    邵九自然看清了她的唇语,微微一笑,用目光告诉她无妨,然后朝屋外道:“门被锁了,你自己进来吧。”

    片刻,陆离推开门,他的目光在宝龄身上一顿,却很快便移开,垂下眼。

    “什么事?”床上的人慢条斯理地走下床去,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

    陆离抬起头,看了宝龄一眼,宝龄错开目

    宝贵双全第5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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