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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52部分阅读

    宝贵双全 作者:肉书屋

    宝贵双全第52部分阅读

    “她刚才问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回过神,邵九宛若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哦?”

    陆离想了想道:“她让我问一下大夫,倘若近距离地接触病人,哪怕那个病人快好了,是不是也有危险。”

    陆离说得并不十分清楚,但邵九却明白了,怔了一下,他沉默半响,然后,眼底的笑意如湖中的涟漪,轻轻氤氲开来。

    还是会怕么?既然如此,为何方才又要那么做?是为了……报恩么?

    报答他多次的相救?

    这么一想,不知为何,他心底深处像是忽然长出了一些细细碎碎的草,扎得心尖有些麻麻的感觉,不是痛,决然不是,但却真的,不太……舒服。

    良久,他道:“告诉她,大夫说了,不会有事。”

    陆离怔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也正是他想要告诉她的,他虽不能明说,其实某人并没有真的得了什么瘟疫,见她心神不定,却也让他难过。

    邵九合上地图,重新躺回床上:“我或许还要躺上一些时日,却也不会太长,大约六七天左右吧。”

    陆离点头。“瘟疫”即便治愈了,自然还有要一段时日的修养,何况邵九出现的越晚,越有利。这些日子阮克虽没有动静,但邵九出事的消息不可能没有传到他耳中,决战在即,少了邵九,北地之行无疑会多许多麻烦;而少了阮文臣,便是少了统帅。阮克不可能不有所忧虑。所以,这段日子,只需安静地等待。

    邵九已调整到了最舒适的姿势躺在床上,微笑着道:“既然是大病初愈,阿离,给我找几本书来吧。”

    消磨消磨这等待的时光。

    壹佰陆拾捌、奇异的倾谈

    南京集市的“朝来书屋。”

    宝龄将几叠手写的稿子交给掌柜的,掌柜的截过来,笑眯眯地道:“阿零姑娘,上次的那什么‘霸王的宠姬’已经买断了货,城里的那些太太夫人们抢着要去看下一本那,这段日子你倒没了声音,我正在寻思,该上哪里去找你,嘿嘿……”

    “我写好了自然会来交给你,你不用寻我。”前几日因为邵九的事,她一直都没时间写点什么,也不知道上次那本胡编乱造的并且拥有狗血书名的书居然一下便火了,看来这个时代的深闺怨妇还不是一般的多啊。

    掌柜的连忙点头,拿着那稿子随意翻了一下,眉头微微一皱:“这次的,怎的不太一样?”

    宝龄莞尔一笑:“这次倒不尽是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是许多个小故事。”

    掌柜的露出疑惑之情:“这类故事,不知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你放心。”宝龄扬了扬眉,“我向你保证,这些故事肯定会受欢迎。”

    这可是她搜肠刮肚地凭着前世看过的《读者》、《故事会》、《外国微型小说》、《光怪陆离》等杂志里的内容,改编而成的许许多多个小故事。

    有励志醒世的。有缠绵悱恻的、有温馨感人的,自然也有写神神鬼鬼的,这样的故事在前世也拥有众多的读者,何况这个时代?

    宝龄从掌柜的手中结果应得的那部分酬劳,正准备离开,不妨门外传来一个女子脆生生的声音:“掌柜的,那位阿零姑娘可又有些什么新书么?咱们夫人想瞧瞧。”

    阿零?!那不正是自己的笔名么?宝龄一惊,转身便望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走了进来,而她身后,是一位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

    但宝龄知道,这女子已经不止二十岁了,因为只是一眼,她便认出了,这个神情淡漠的女子,居然是——阮家三夫人骆氏。

    骆氏一身淡云紫的旗袍,发髻只是高高地挽起,没有任何修饰之物,甚至脸上亦未擦脂粉,只是淡淡地站定,缺觉人移不开目光去。

    遭了!宝龄暗叫一声,下意识地便掀起后堂的帘子,走了进去,却听那掌柜的道:“来了来了,三夫人来得真是巧,三夫人上次不是说想见见那位姑娘么,喏,这便是……”

    话说到一半,掌柜的便愣住,他身边刚才还站着的少女却不知何时不见了,只剩下门帘轻微地晃动,掌柜的与那丫鬟面面相觑。

    骆氏亦是怔了怔,才道:“那位姑娘在哪?”

    “方才还在,只是不知为何……唉。”掌柜朝里屋瞥了一眼,弄不清状况,亦有些讪讪然。

    骆氏目光落在那晃动的帘子上,片刻,淡淡道:“许是她自有原因,不愿见我们这些俗人罢了。”

    骆氏用了“俗人”两字自称,她的语气很淡,不似是责怪,竟仿佛有些自嘲。叫宝龄不觉微微错愕,怎么也无法将此刻的骆氏与那日绵里藏针的让她离阮素臣远些的阮家三夫人扯在一起。

    只是,宝龄倒不是要耍大牌,是实在不能见啊。一来、她只是想用自己的笔杆子换些生活费,将来也好有所依靠,并不想出什么名;而来、她虽不是逃避,却也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偏生此刻来的是骆氏,她怎么办?

    她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骆氏凝神半响,却朝那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立刻从怀里拿出一大锭银子,塞到掌柜的手中,巧笑嫣然:“掌柜的,咱们夫人想与这位姑娘说说话,您能行个方便么?”

    掌柜的就算不看在白花花的银子面上,也得看在阮家的面上,哪里敢说不,倒是连忙卸下门板关上店门,拿着那锭银子找人喝酒吹牛去了。

    一时间,屋子里静谧下来。方才宝龄用目光搜索了一下,这后头不过是间书屋,也没有后门,此刻半天等不到动静,她有些苦不堪言,总不能留在这里过夜吧?

    不知过了多久,帘子外才传来骆氏低婉的声音:“阿零姑娘,我只想与你说说话罢了,你若不方便,我们便这样隔着帘子说话亦好。”

    宝龄一怔,常常地吐了口气,罢了,等这位三夫人说完话总会走了吧?这么一想,她清了清嗓子,故意将嗓音变得沉稳一些:“既然如此,夫人请说吧。”

    这个时代写书的人,有些年纪的居多,她这样做,是为了让骆氏不起疑心。

    一帘之隔,骆氏真的并未听出来,沉默半响,终于开口道:“我看过姑娘写的书,姑娘有些话,我很是喜欢,故此将它们手抄了下来……”她纤长的手指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轻轻地接着道,“譬如:这世间终会有这么一个人,即使你满目疮痍、身心俱伤,还是觉得,曾经遇到他,会比较好……女人的青春是手心的水,无论你是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间一点一滴地流淌干净……女人的善始善终,从来不过是一个人的圆满……”

    骆氏每念一句,宝龄额头便多了一滴汗,这些句子都是她记忆里比较经典的爱情语录,从前她每每看到,亦会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那本小说里,她只是随性的,应时应景地用了些,却未想到,骆氏居然也会这样做。

    无论如何,她总有些讪讪。

    然而听着听着,宝龄却也沉默下来,骆氏的语调低而缓,在这么一间昏暗的、飘着书香的小宅子里,有一种春风吹不散的寂寥。

    宝龄还记得那次见到这位阮家三夫人,当时便震惊于她的美。那种美,不是能说出哪一处五官好看,或身材如何之类,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韵味。

    年轻的容颜,却有时光沉淀下来的美丽,动人心魄。

    这种与皮相完全不相干的美,宝龄亦在另一个人身上体会过,那个浅笑柔婉、目光深邃的少年……

    一想到他,宝龄有些恍然,这几日,她没再去他屋里,也不曾见到他。

    她眉头微微一凝,回过神来,骆氏已念完了那些句子:“姑娘不必拘谨,你我萍水相逢,我只是找个人倾诉倾诉罢了。”

    沉默半响,宝龄暗叹一声:“夫人倘若愿意,就请说吧,我听着。”

    骆氏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窝投下密密的阴影,宛如天鹅绒的细苏,声音亦如梦呓:“姑娘,这时间能有多少女子如素容,可以得到心爱男子生死相随的不离不弃,这世间又有多少男子,能像云笙,独独对一个女人情深意重,宁可舍弃天下而永不言悔?”

    宝龄一怔,才想起来,素容与云笙,是她前一本小说中女主、男主的名字,可这个问题……纵然是她,也无法回答。

    深情不悔的男主,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女主,永远是小言里不变的定律,但,绝大部分,也只存在于小说中罢了。

    她想不到,骆氏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一个问题。

    良久,她才道:“素容与云笙,之所以有这样美满的结局,因为她是素容,而他是云笙。其实每一个人冥冥之中都有注定的那个人,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虽然也许不一定会出现,但只要我们相信,便有希望。”

    爱情,不就是希望么?哪怕只是一个人的希望,至少,也能怀着梦想走下去。

    很长很长的沉默,静谧得让宝龄有种错觉,骆氏不知何时已离开,却在下一秒,听得一声细微的,却又绵长的叹息:“是么?纵然——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宝龄心一跳,她原先以为,骆氏之所以会做出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来,是因为她之前在街头听说的一件事——阮大帅又娶了一房姨太太。

    她知道骆氏在阮府一直深受阮克宠爱,阮克多年来也并未再娶妻,所以这次,骆氏怕是被阮克娶进门的另一个女人刺激到了吧?

    但此刻看来,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骆氏说的,究竟是另一个男人,还是,她的“不在了”是别的什么意思呢?

    宝龄想不通,只好沉默以对。

    幸好骆氏似乎并不真的需要她的答案,她此刻,便真如她自己所说,只是需要倾诉,她接着道:“年轻的时候,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到真正明白的时候,怕也晚了吧?”

    这一回,宝龄听出了一些端倪。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敌不过许多东西,如自尊、如寂寞、如诱惑。我们以为可以挥霍的青春还很长很长,以为时间长到足以让我们表达自己的爱,以为每一次别离都是为了相聚,亦骄傲地以为,我们或许还会遇见更好的。所以,我们为了自尊不愿意先跨出那一步,也会做许许多多的事,伤害彼此,当真正明白原来他才是冥冥中的那个人时,他却已经不在或不爱了。

    不知为何,在这静谧中隔着帘子相对,宝龄竟有一瞬间仿佛忘了骆氏的身份,她望着门帘末端那光影下摇曳着的流苏,笑一笑,轻声道:“的却如此。所以,在身边的时候,要懂得珍惜,倘若真的已经无法挽回了,那么,只要你已明白了谁是那个人,也都不算晚。你可以为他好好活下去,或者,你可以为他完成他还未完成的心愿……不是所有的爱,都只能靠两个人厮守在一起才得以延续。”

    门帘外一直寂静无声,良久良久,骆氏轻轻地笑了,笑容带着恍惚的温柔:“你说得对,与其沉浸在自怨自艾中,不如做一些事。”

    她缓缓地站起来道:“与你聊天很愉快,阿零姑娘,倘若你有时间,以后,我们便在这书屋中隔着帘子倾谈可好?”

    宝龄下意识地便随便找个借口拒绝,一次不穿帮,不代表下一次也安全,但忽然想到什么,她顿了顿却道:“有时间的画,我也很乐意。”

    刚才那一刻,她想起了那位古董铺老板的话。铜镜究竟在不在骆氏手中?如果在,那么,没有比这一次更好的机会探听消息了。

    所以,她同意了。

    于此同时,骆氏将手中的一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入怀里,走出屋去。

    倘若宝龄此刻看到骆氏手中的东西,一定在也顾不得避讳,上前去看个明白,但她看不到。她只等到了屋外没了动静,才走出来。

    壹佰陆拾玖、顺流而下

    转眼又过了三四天,天气渐凉,长夜过后,屋外的树叶上,总结了一层薄薄的霜露,映着颓败的艳红,分外醒目。

    这几日上街,宝龄分别听到了几个消息。第一个是因为南疆暴乱,倭寇挑衅,阮系军很快便要出兵镇压,也就是说,华夏安稳了几十年,如今,要打仗了;第二个,便是本要出征南疆的阮府大公子阮文臣居然也得了瘟疫,而那么凑巧的,那瘟疫也正是从北地传来的,且,缠绵病榻,并不见好的趋势。

    而第三个消息,是那些喝着茶、说得唾沫飞溅的闲客聊得最为起劲的,说是就在阮文臣染上瘟疫的当日,据说那些新进门的阮家四姨太竟也出现了相似的症状。

    自然,具体是怎么回事,宝龄并不知晓,只是从那些人嘴里,听出了几分别有深意的暧昧。

    因为在阮文臣发病之前的那一夜,竟被下人看到他像是喝多了,怒气冲冲地从四姨太的房中出来。

    一个是新过门的,几乎足不出户的姨太太,一个,是年轻潇洒、血气方刚的大少爷,照理说,应该避讳才是,却被人看到两人同处一室,出来时阮文臣神情还不似一般,之后,两个人又同时过到了一种病气,也怨不得人遐想。

    阮府长廊上,阮大帅的神情已有好几日如同夏日暴雨前的天空,乌云密布,也不知味长子与姨太太的病,为几日后的战事,还是为了那漫天的流言蜚语。他匆匆地朝最西面的一处院落走去,待到了门口,才挥退了下人,放柔了脚步,连推门声都是轻柔的,仿佛怕惊扰到了谁。

    当他目光触及那躺在床榻上素颜清丽的女子时,神情有一瞬间的柔和,但随即却想到了什么,又变得阴郁。

    白玉兰仿佛睡的极为不安,纵然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动静,还是惊醒了,目光盈盈地看着那从门口进来的男人,待看清是谁后,眸光一凝:“大帅。”

    阮克摆摆手,示意她不必拘礼,在她床边坐下,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大夫说,你只是患了普通的伤寒而已,并非瘟疫……”顿了顿,他沉声道,“既然如此,这几日你为何一直都不做解释?”

    这些天的流言蜚语传得整个南京城都是,更何况阮家的府邸?她只是普通的伤风,秦大夫亦来看过说只需调理几日,并无大碍。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确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但后来,他却又不得不怀疑,他不信她就真的那么虚弱,也不信她这几日便什么都没听到,可她只是从日到夜的闭着眼,一概不予理会,甚至对那一夜阮文臣为何会出现在她房子亦没有一句解释。而阮文臣这几日昏睡不醒,阮克也无从问起,故此他心中不觉有个疙瘩:难道,竟是阴差阳错被人言中了,岁未过到病气,但另有隐情?!

    一想到这里,阮克不觉紧蹙眉头,见白玉兰只是平静地望着自己,却不说话,目光更是阴沉一字字道:“若老夫记得没错,文臣从南疆回来之后,没有公务在身时,也有一段时间,喜欢去乾乐门坐坐。”

    白玉兰的目光依旧清澄如水,半响,她淡淡地道:“是。我与大公子是蹭有过几面之缘。”

    阮克脸色一沉,伸手便捏住白玉兰的下颚:“是几面之缘还是别有隐情?”

    下颚传来剧烈的疼痛,白玉兰却只是静静地望着阮克,目光透着倔强。

    “白玉兰!”阮克一声有过许多女子,真正娶进门的便有三个,其余逢场作戏、露水姻缘的更不在话下,但所有的女人中,没有一个对他不是讨好奉承,巴不得掏心给他看,就算是他最爱的那个女子,纵然他明知她心里藏着许多的心事,但这么 多年来,至少在表面上,她还是做足了一切。

    而眼前这个小女子,不过是一个戏子、一个歌女,从他认识她开始,她便对他若离若离,哪怕他要了她,她并未拒绝,但亦并未表示出太多的欢喜,总是这般淡淡的,叫人看不透。

    这种感觉让阮克十分烦躁,手下的力气不觉更重了些。

    白皙的肌肤上漫上丝丝红色的印记,白玉兰只觉得喉头亦被扣住,无法呼吸,她死死地咬着唇,不让鼻头的酸涩涌上来。

    忽地,门被推开,一个丫头连滚带爬地跪倒在阮克跟前:“老爷,老爷,您放了四夫人吧,不是四夫人的错,是……”

    “小倩!”白玉兰眼神一凛,厉声打断道。

    阮克眉心一蹙,甩开手,盯着那丫头小倩道:“说!”

    小倩看了看白玉兰,迟疑着是否要开口。

    小倩原本并非阮 府中的丫鬟,因为白玉兰过门,性子又沉静,阮克怕她不喜欢府里那些有些背景的丫鬟,于是索性从外找了一个丫头来服侍她。

    小倩在阮府人生地不熟,唯一能说话的,熟悉的,也便是这位四夫人了,四夫人平日虽安静,但对她却是温和,没有一丝架子,也从不要求她做什么,故此,当小倩方才看见用力地捏着四夫人的下颚,眉目阴沉时,以为老爷是为了那些传言要置四夫人与死地,才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

    此刻,小倩吓得身子发抖。

    阮克冷冷地道:“若你不说,就连同你老家的人,从此给我滚出南京去!”

    小倩一惊,大声道:“是大公子!”

    “小倩还记得那日是大公子发病的前一日,奴婢陪着四夫人去花园里走走哦,谁知碰到大夫人,大夫人要四夫人给她捶背,又要四夫人做着做那,四夫人统统做了,只是四夫人素来性子淡,怕只是没有笑着说话而已,大夫人便发了火,说四夫人不讲她放在眼里,还狠狠赏了四夫人一个巴掌,后来到了晚上,大公子像是喝醉了酒,怕是为了白天的事,硬是闯了进来,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阮克沉声道:“说了什么?”

    “说……”小倩顿一顿,但想起倘若不说个明白,不止四夫人白白受了委屈不说,自己一家人也从此要颠沛流离,于是鼓足勇气道,:“说四夫人从前在乾乐门就不检点,想要勾引他,如今勾引不成,便寻上老爷了,说老爷是老糊涂,受了四夫人的蛊惑,四夫人来路不明,与那……哪三夫人一样,是个妖精,让四夫人别得意的太早,迟早会有三夫人的下场,还说……再这样下去,这华夏都变作女人的天下了……”

    “混——账!”阮克拍得桌子铮铮作响,吓得小倩缩成一团。

    反而是白玉兰,此刻倒是平静下来,莹莹的双眸没有一丝波澜,只是静静地坐着:“小倩,你先出去。”

    小倩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如蒙大赦,匆匆跑了出去。

    白玉兰慢慢地站起来,从背后扶住阮克:“大帅,您先坐下吧。”

    阮克转过身,盯着白玉兰,片刻,才道:“这样的事,你为何不早说?”

    白玉兰目光落在窗外的天边,平平静静地道:“玉兰自幼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尝遍了人情冷暖,这些事,根本不算什么,倘若我是夫人,也不会待见一个与自己分享丈夫的女人。至于大公子,他对夫人一片孝心,只是护母心切罢了,大帅心系天下、日理万机,我何必拿这些小事来烦大帅,使得大帅与大公子父子间不愉快?”

    阮克注视着白玉兰,她面容沉静、目光清澈,眼光洒下来,这么一看,她不过只是个二十未到的少女罢了,与他出嫁的女儿也差不了几岁,但她却早早地便经历了风霜,懂得在这乱世中隐忍地生存,一念至此,阮克的眉目柔和下来,轻声道:“即使——背负上不贞不洁的罪名?”

    白玉兰淡淡一笑,宛若一朵傲立枝头的白梅:“浊者自浊、清者自清。我既然跟了大师,彼此间,必要信任,不是么?”

    一瞬间,她恬淡的容颜有一种出尘的美,阮克一时看的呆住,长久才伸手轻轻拂过她额前的发:“玉兰,我不会叫你再受委屈。”

    随即冷哼一声,那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文臣是被那女人挑唆得愈发不像话了,护母心切?哼,我看他是想要造反了!我的天下是女人的天下,那么,他是想要自己闯一片天下出来么?”

    说罢,佛袖而去。

    独留白玉兰静静地站在窗前,耳边仿佛还回响着阮克刚才的那句话。

    ——玉兰,我不会叫你再受委屈。

    这句话从任何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都是极动听的。她其实不在乎这个男人年纪几乎可以做她父亲,她亦不介意他有三妻四妾,只要他真心对她好,足矣。

    只是,所有的这一切,都抵不过一个缺点,那个缺点便是:他不是她心底的那个人。他不是她心底的那个人,所以哪怕再好,再让她感动,亦是枉然;所以,即使她方才微微震动,但也不过一瞬罢了,便露出一丝深邃的神情来。

    他叫的是玉兰。

    而她,不是什么玉兰。玉兰这个名字,在她心底是空的,只是一个任务的代号罢了。她是筱桂仙。

    她嫁进阮府的目的,她委身阮克的目的,她心中再清楚不过,并且——甘之若饴。

    因为,是为了他,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经过这一次,纵然还不足以使阮克与阮文臣彻底反目,但也为期不远了。阮家不是普通的家族,如以往的每一个朝代一样,只要彼此有了间隙与猜忌,哪怕只是细微的一点点,也足以让整个局面分崩离析。

    这是他所要的。

    所以,她便为他做,纵然只是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作用,却搭上了自己的一生,为了他,也值得。

    那个有着欺骗世人的清雅容颜的少年,彼时只是一个笑,便在她心底埋下了永世不灭的种子,如今这种子在心底发芽,已让她疯魔。

    此刻,他好吗?

    门外传来小贩的吆喝:“水仙咯,山茶咯……”

    她从怀里摸出一些铜板,板开,将一张纸条放进去,再合上,铜板看上去只是一枚铜板,她推开门,唤来小倩:“去替我买盆水仙来吧。”

    ……

    片刻后,陆离从一枚铜板中取出一张纸条。

    邵九正半倚在床榻上,微微一笑:“差不多,是时候将药方送去阮府了。”

    “其实既然已用这种药困住阮文臣,对阮克来说无疑少了一只左右臂,也未尝不好,为何还要给他解药?”陆离道。

    邵九目光落在一本蓝皮书上,似乎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才道:“倘若阮文臣什么都做不了了,谁来替我对付阮克?”

    她伸了个腰,神情在瞬间有些异样,但不过一瞬,他已将那抹异样敛去,微微苦笑地叹息一声:“我这样做,也是以防万一,阿离,连我自己都保不准何时会一睡不醒,倘若真是如此,那一切便会失去控制,功亏一篑,毕竟,我要的不是阮文臣的性命啊,他死不死,与我何干?这次我安排带你一道去北地见聂子捷,尽快找出暗军的统领,是以防有一日我不行了,你也可以无所顾忌,一切,按原计划进行便是。”

    江河已决堤,倘若没有人控制,便会奔涌乱流,只有掌握好源头,才能让河流顺着自己的意志汇入大海。

    陆离深吸一口气,刚要说什么,却眼尖地瞄到窗外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他唇一抿,朝邵九看去。

    邵九目光落在那抹身影上,眉心连自己也不自觉地舒展开来,微微一笑:“好几天了……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呢……”

    门忽然打开,将宝龄吓了一跳,顿时想要转身,却已来不及。

    “怎么不进去?”陆离道。

    宝龄一怔,才惊觉自己方才的举动游戏奇怪,她住在这里,这院子也是她的院子,刚才拿一刻,她为何要躲?

    这些天,她从未去过他屋里,究竟是在逃避什么?

    努力将思绪清明下来,宝龄才转过身,缓步迎上去:“他身子康复了么?”

    “已经差不多了,只需再服一两帖药便好。”陆离将她引进无趣,却很自然地便关上了门。

    一时间,映入宝龄眼帘的便是那个清雅美丽的少年,他慢慢抬起头来,与她对视,眉目间含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宛若初冬雪山巅峰的一抹阳光,笨是极柔和温柔,却折射着雪光,故而有一丝耀眼。

    第壹佰柒拾章 交易

    在屋里外徘徊了好几日,宝龄今日终于踏进了这间屋子。她望着那个少年,很久很久,不上前、亦不退后,就这么站着。久到邵九漆黑的眼眸中也不觉露出一丝诧异之色,轻轻一笑道:“怎么了?”

    轻柔的三个字,仿佛将宝龄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拉了回来,她望定他,走上前一小步,虽是小小的一步,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步代表了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几日是经过了多久的挣扎。

    她是在逃避。

    纵然她自己不愿意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她或许可以骗得了别人,但没办法骗自己。她的心乱了,从未有过的乱。

    当那日她几乎如同落荒而逃一般走出这间屋子之后,虽每天还是像以往一般生活,但心底却是千丝万缕,绕成一团。

    混乱的是一丝无法避开的情愫,但横亘在心底的,却又不止这么一回事。两件事绕在一起,她做了一个决定,虽然这个决定或许枉然,甚至太过冒险,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周全之法。

    她不说话,邵九便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等待她开口。不知过了多久,她凝视他,深吸一口气,忽然道:“邵九,我想跟你谈谈,关于铜镜的事。”

    纵然猜到她有话要说,但此刻邵九也不免微微动容,但随即,那抹微不可寻的神情便化作无痕,淡淡一笑道:“我记得小姐之前说过,并没有什么铜镜,只有一面,是小姐从前街头买来的,难道小姐要与我谈的,便是那面镜子的事?”

    宝龄自然听出邵九的话语里有些许促狭的意味,但此刻已无心去追究,有了开头,接下来的话便简单许多,他漫不经心,她却反而不再犹豫,将深深吸进去的那口气缓缓图出来,目光如泉水般清澈,坦然的道:“没错,上次我说没有见过什么铜镜,是我骗了你。”

    忽然笑了笑,她仰起头望着他道:“我是骗了你,但也不能怪我,无论是谁,当知道有人觊觎自家的宝贝时,总不会不多长个心眼吧?”

    这是其一,其二,也是最重要的那点,当她听见那宝物的功能时,完全已经懵了,但关于这一点,她当然没有告诉他。

    邵九凝视她半响,微微笑了,点头道:“的确如此。倘若是我,我也是不会说的。所以,我并不奇怪小姐会骗我,我只是奇怪……”他微微一顿才道:“既然如此,现在,小姐为何又要告诉我呢?”

    为什么要告诉他呢?

    这才是这几日宝龄挣扎矛盾犹豫的关键所在。

    之前骤然听到关于那面看似普通的铜镜,居然有可能是什么宝物,她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装作并不知情。

    第一个原因是因为,他虽然很坦然的将对那面铜镜的兴趣暴露在她的跟前,但越是如此,她愈发看不透他,看不透他要得到那面铜镜的意图,是否只是简单的稀有、有价值的东西充满欲望,想要占为己有而已,还是,别有什么目的。

    而第二个原因,那是她内心深处那一点无法对人言的小脾气。他对她的留意、对她的特别关心,之前是因为顾家,之后原来不过也是由于那面铜镜。

    猜忌、忐忑、心底时而泛起的涟漪与落寞,都不过是2一个人的情绪而已。

    纵然这个结果,并没有让她太大的震惊,只要联系一点一滴便能猜到,纵然她深深明白,不应该如此,应该冷静,没有希望,便也没有失望,担当一切摆在眼前,她还是没有做到,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有些事,明明知道是一回事,内心的波动,却是另一回事。

    所以,她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便给了否定的答案。

    接下来,当她得知,那面铜镜原来还有一项匪夷所思的功能时,心便已经乱了。第一个念头便是:无论多少代价,她都要找到那面铜镜,不能让它落入旁人之手。

    这个旁人,自然也包括他。

    那也许是她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的,唯一的机会。

    即使一切还并不清楚,但她不能错过一丝有可能的机会。所以这些日子,她到处在打听那面铜镜的下落。只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她打听到铜镜被一个商人所得,后来又被一群北地的流民所抢,卖到了古董店铺里,再后来,却被骆氏所买。

    但这一切,她也知道道听途说,没有任何证据可言。

    再接着,邵九便病了,之所以得病,按照陆离所说,是因为他与北地那群流民有过接触。

    综合这一切,宝龄得出几种可能性。

    第一种,那些传言都是杜撰的,铜镜此刻不知还在哪个角落里。

    第二种,那面铜镜还在掌柜的店铺里。但这种可能性极小,开门做生意的人,不可能有生意不做,却要说那东西被人买去了,所以这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第三种,铜镜果真被骆氏买去,所以那日隔着帘子与骆氏说话,她没有拒绝骆氏的提议。

    第四种,便是那面铜镜也许还在那群北地流民手里,并未出卖,那掌柜的只是为了噱头,吹牛皮而已。

    有了第四种可能性,便有了第五种。

    倘若那铜镜还在北地人手中,那么,会不会有可能,这便是邵九去见那群北地人的原因?

    或许,他已经拿到了铜镜?

    这一切,她都无法肯定。

    但有一点她肯定,把便是: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她能找到的可能性都是微乎其微,即使有百分之几的希望,过程也必定十分曲折。

    而邵九,却不同。

    单单瞥开邵九这个人不说,光凭他青莲会遍布大江南北的势力,要找一样东西比起她来,总是简单许多。

    她对宝物没有兴趣,对巨大的财富也没有欲望,倘若她本是这个时代的人,甚至或许那什么穿越时空的功能也只是听过算过。

    但她不是。

    她此刻唯一想要的,便是回去!

    这个想法本已被深深埋起来,但当获得一线希望之后,那渴求却从未有过的炙热,几乎要烧毁一切。

    回去,回到那个原本属于她的世界,她可以重新开始熟悉的生活,也可以忘记这里的一切,包括——他。

    只有这个方法,才可以化解这几日来,心中各种交织的难题。

    所以,她想要搏一搏。

    他要的是那宝物的全部价值,但她只是想回到那个世界,她只要那宝物的一项作用而已。

    这两者之间,息息相关,但细想之下,在某一点上,却又似乎可以寻找到一个平衡点,使之两全其美,不相冲突。

    她抬起头,目光宛如阳光洒下的清泉:“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可不可以据实相告一件事?”

    邵九想了想,笑道:“可以。”

    宝龄抿了抿唇,一字字的道:“你之所以会被传染瘟疫,是不是因为你见过那群北地流民?”

    邵九似乎也未想到是这个问题,微微一怔,却只不过一瞬便点点头,“我的确去见过他们。”

    心跳越来越快,宝龄道:“那么,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宝物的下落,甚至——已经拿到了?”

    狭长的眼角微微一挑,邵九眸底露出一丝思索之色,随即轻轻笑了:“原来小姐以为我早已拿到了宝物,所以才装作并不在意?”

    宝龄没有说话,但眉目间的沉色已等于默认。

    邵九眉宇间浮上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那小姐又何以认为,我会说实话?”

    宝龄盯着邵九,苦笑一下道:“你不说实话我也没办法,不过,就算你说了实话,我也不能那你怎么样?”

    倘若他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她拿什么去跟他争?同样的道理,他就算已经拿到了这样东西,哪怕承认又如何?

    目光对视间,邵九眼底的笑意深了些:“的确如此,所以,我并未得到那面铜镜,我去见那些北地流民,是为了另外一桩事。”

    这是实话。

    一颗心慢慢的松下来,宝龄长长的吐了口气,脸上渐渐浮上一抹笑容:“那么,邵九,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

    晨光下,少女脸颊上的绒毛仿佛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睫毛微微颤动,目光却清澈如水,那一丝期待毫不掩饰,坦荡荡的望着他。

    邵九眼底慢慢的浮上一丝玩味的光芒:“说来听听。”

    “我有了铜镜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答应我,等拿到铜镜之后,借我一看。”顿了顿,宝龄道,“看完之后,必定完璧归赵。”

    ——这是我家的东西,我有了它的下落,我愿意告诉你,只求你借我一看,然后,统统交给你。

    这是宝龄所表达的意思。

    这也是一笔交易,这笔交易无论怎么看,都算得上诱人,她相信即使有疑惑,但很少人能拒绝。

    果然,邵九也不像拒绝的那个人,他微微一笑,“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严格来说,其实……还要复杂那么一点点,但结果想通就好。宝龄在心底小小的加了一句。

    反正他也不会在乎她今后的去向,这个世间少了一个与他不相干的人,却多了一样宝物,他怎么也不算吃亏。

    一念至此,宝龄心底漫过一丝淡淡的怅然,但很快便被她压了下去,她回过神,望着他:“这么样?”

    “好。”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他的回答干脆得让她不觉一怔。

    虽然是考虑过这笔交易有可行性,可她还是犹豫了好久才决定一试,她原以为他至少会问一问她提出那要求的原因,既然宝物都给了他,看与不看又能如何?

    她甚至想过,实在没办法便将一切托盘而出,反正在这个世间,与她真正相关的人都不在了,她的身份就算被揭穿,又有谁会在意?至于他相不相信,便不是她能左右的了。至少她没有说谎。

    但未想到他竟答应得那么爽快,这一回,她反而愣住了。

    第壹佰柒拾壹章 阿零

    宝龄自然想不到,她的身份,早在很久之前邵九便知道,就算此刻说出来,想必邵九也不会有过多的惊讶,跟想不到,她对那面铜镜如此在意,亦是邵九预料之中的事。

    只是有一点,邵九也未想到,那便是彼时他问起宝龄关于铜镜的事时,那面铜镜,也的确不在她手上

    而宝龄此刻想的是,他回答得那么爽快,会不会并不诚心?只是想套出她口中铜镜的下落而已?但转念一想,他倘若要做什么,她即便是思考的再周全也无用。

    从古到今,人们都在玩一个游戏,叫做“谁认真便输了”。她不否认此刻邵九对那面铜镜很感兴趣,但有天大的兴趣,恐怕也抵不过她对那面铜镜近乎疯狂的渴望。

    所以,她本就处于劣势。

    既然如此……她摒除心中纷乱的杂念,索性开门见山地道:“我虽骗了你没有见过那面铜镜,但有一点我没有骗你,在你告诉我那件事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那面铜镜有什么意义,只当它是一面普通的镜子罢了。”她目光投向窗外,园子里的几株腊梅稀疏的冒出了几朵花苞,“我爹在遗书上告诉我,那是我娘留下的遗物,叫我好生保管……”

    说话间,她忽的微微一顿。

    顾老爷说那是陶晓晴的遗物,她原本只当是一面普通的镜子,所以深信不疑,但此刻想来,倘若那铜镜真是宝物,便有些不一样了。

    陶晓晴……

    阮氏曾经对她说过的那番话在耳边回响。

    陶晓晴曾是北

    宝贵双全第5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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