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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8部分阅读

    宝贵双全 作者:肉书屋

    宝贵双全第8部分阅读

    爷的信,是……青莲会叫人捎来的。”

    真巧,刚说曹操,曹操便到。

    只见祥福叔回禀之后便进了屋,凑在顾老爷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顾老爷浓眉一挑,拆开信来,良久,微微一笑,将信放入怀中。

    蒋氏见厅里的人又开始各自说话,便带了宝龄进去,招呼那些女眷去偏厅坐。一直到吃过午饭,那些商户才携家眷陆续散去。待厅里只剩下顾老爷一人,祥福叔走上前去低声道:“老爷,无事吧?”

    顾老爷摇摇头:“是致谢信罢了,青莲会对我们送去的新年大礼很是满意,还附上了连生的卖身契,从此连生与青莲会再无瓜葛。”

    祥福叔笑笑:“连生是个聪明的少年,如此一来,他定能体会老爷的苦心,对老爷与小姐忠心耿耿的。”

    顾老爷原本明朗威严的神情变得有些深沉,若有所思道:“信上还说,若商会有疑难之事,青莲会愿意出一臂之力。”

    “怎的青莲会好像早已知道那些商户被滋扰的事。”祥福叔蹙蹙眉,“老爷……您可是想……”

    顾老爷道:“你觉得如何?”

    祥福叔眼中略微有些担忧之色:“这般好是好,只要青莲会出面,那些小罗罗定会安安分分的,不敢再闹事,只不过,老爷与青莲会一向从无往来,若是扯上关系,恐怕……”

    顾老爷神色不定,半响笑笑道:“祥福,去将这张卖身契交给大小姐吧,就说随她处置,我想歇息一会儿。”

    宝龄拿到那份卖身契的时候,刚与蒋氏分开,在回拂晓园的路上,她从祥福叔手中接过,略微诧异的神情变得释然,唇边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原来殷媒婆虽是将连生赎了出来,但连生的卖身契还在青莲会手上,如今连生总算是恢复了自由之身。她手指夹着那张卖身契,只见白纸黑字一清二楚地写着连生何年何月被卖到胭脂弄,何时头次开的“局票”,最末处,按着一个人的印章,那人似乎姓骆,叫平野。而印章之下,是一朵宛若雕刻般栩栩如生的墨青色莲花。

    瓣长而广、青白分明。宝龄忽然想起前世一位虔诚教徒的博客上的一句话。上堂云:青莲视瞬已多繁,迦叶微微笑自谩。

    那朵青莲仿佛也在笑,笑容分明从容纯净,却又叫人感到无形的压力,仿佛是一抹嘲笑,妖娆、洞悉一切。

    她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甩掉脑海中那莫名其妙的错觉,谢过祥福叔。祥福叔缓缓道:“大小姐可以放心了。”

    她是放了心,只是祥福叔的话像是别有深意似的,如同每次顾老爷与她提到连生一般,她觉得有些古怪,抬起头祥福叔却已转身离去。她吐了口气,回到拂晓园,经过下房时,听见里头隐约传出拨算盘珠的声音,便伸手叩门。

    只是片刻,门吱嘎一声开了,连生探出半个脑袋,本是谨慎的神情,见了她,竟是稍显放松。他似乎刚起来不久,脸颊上枕头的红晕还未消除,却仿佛更红了些。长长的睫毛掩盖下的那双眼睛,露出一丝柔润,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又紧绷起来。

    宝龄朝里头一看,便看到桌上的纸笔与算盘,微微一笑:“没打搅你吧?”

    连生摇摇头,飞快地垂下眼,目光落在宝龄手中那张契约上,微微一愣。

    宝龄有些迷惑,那日夜里连生分明像是已接受了她,怎么此刻又变得那么拘谨?她不明白连生,其实连生的拘谨是为了另一件事,可他心里那种微妙的感觉,宝龄此刻并不能体会,于是她索性将契约递过去:“呶,给你。”

    连生接过去,半响才蓦地抬起头,目光里情绪复杂无比。

    “怎么了?从今往后,你真正自由了。”宝龄扬扬眉,“看来你真得谢谢我,要不是那天那玉面虎来了我房里被人捉住送去青莲会,青莲会也不会卖这个情面给我爹。”

    连生怔怔的,动了动唇,有些无措。宝龄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开个玩笑而已,你若真的感激我,等你发了工钱请我吃饭吧。”

    连生显然愣了一下,手指不安的交错,半响抬起头,漆黑的眼睛在阳光下折射出斑斓的光芒,亮的叫人睁不开眼。

    宝龄盯着连生,心里忽然暖洋洋的,谁会不喜欢这样一个少年呢?他生活在这个社会的最底层,受尽苦难,所以敏感、倔强。他有自己的骄傲,却又不得不隐忍。分明是个纯真的孩子,却有同龄人没有的成熟。

    宝龄稍作休息,吃过饭便去了青云轩。今日她约了筱桂仙。筱桂仙自从大年夜之后,这几日也会到家中看她,除了与她说说话,还让她将那日那首《被遗忘的时光》抄写下来,教她唱,宝龄反正也无事,她想着前世电影里这个时代差不多的歌,便教了她好几首。譬如《花好月圆》、《凤凰于飞》、《蔷薇蔷薇处处开》等。她也希望筱桂仙能将这几首歌唱红。

    虽然她一开始对筱桂仙如今的工作场所有些担心,但好像去了胭脂弄之后,筱桂仙反而变的清闲了,脸色也红润许多,整个人出落地更美了。有时在她身上,总会出现一两样新的首饰,样样看起来不止价格不菲,而且别致。宝龄每次问起,筱桂仙总说是那位管事给置的装,宝龄想起大年三十那一日,筱桂仙似乎也是坐着管事的车来的,不觉暗自一笑,难道,筱桂仙与那位管事日久生情?她见筱桂仙脸颊上恬静愉快的神色难以掩饰,看来真的过的挺好,也就渐渐的放了心。

    至于今日去青云轩,是筱桂仙的主意,本来宝龄是叫她来拂晓园的,可筱桂仙说,青云轩地方宽敞,又有那么一股子书香气,她没读过什么书,所以要沾染一些回去。其实宝龄也知道,这并非全部原因,主要的原因是:她这位善解人意的桂仙姐知道,大抵午后,阮素臣都会在青云轩,所以想给她与阮素臣制造机会。

    果然一进青云轩,宝龄就看见阮素臣坐在园子里的软榻上。宝龄走过去,阮素臣正巧抬起头。这是大年三十那一日之后,宝龄第一次见阮素臣。阮素臣偏过头,乌黑的发随意的垂下来,望着她一步步走过去。目光相撞,宝龄点点头:“桂仙姐来了么?”

    阮素臣道:“和宝婳在屋里。”

    宝龄朝屋里望去,筱桂仙则正与宝婳说话,也许是由于筱桂仙天生温柔可亲,宝婳对她并不排斥,两人似乎相处的不错。

    宝龄刚想走进去,便听得阮素臣道:“胃舒服一些了么?”

    他怎么知道她这几日胃都不太舒服?她侧过脸,瞬间恍然,那一日她喝醉了,他在她身边。宿醉的人,胃难免会不舒服。于是道:“睡醒之后就没那么难受了……那天,你什么时候走的?”

    “你醉得不省人事之后。”阮素臣淡淡地道。

    宝龄点点头,有些难为情地笑笑:“不好意思,我没想到那米酒后劲那么足,我还记得在和你说话,后来就看到连生,连宝婳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还有,你跟我说了什么,一觉醒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阮素臣眉梢微微一扬,并不说话,宝龄便有些无趣,扭头看到阮素臣脚下那片花圃里,有一株仿佛新栽的幼苗,便随口道:“咦,从前没见过,是新种的?是什么?”

    “红豆树。”

    红豆树?宝龄看向阮素臣,阮素臣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她忽然想起什么,道:“我园子里本来也有一株是么?后来……被我叫人拔掉了?”

    她见那红豆树苗鲜红圆润,煞是可爱,也不知顾大小姐为何要拔掉那株红豆树。只见阮素臣抬起头,凝视她片刻,道:“你说那株红豆树太高大,会遮住视野,还会勾住风筝。”

    这算什么理由?宝龄愣了一下,只得笑笑道:“从前我太胡来,怎么舍得拔掉这么美丽的树。”

    阮素臣抬起头,湿润的眼眸如雾气在眼底散开,笑一笑:“你若喜欢,什么都可以重来。”仿佛心情不错,见宝龄正细细地咀嚼这句话,眼中露出一丝迷惘,于是耐心地解释道,“譬如,树拔掉了也可以再种一株,有些事也一样。”

    又是那种温柔的神情,仿佛什么都可以融化一般。宝龄记得大年夜那天深夜,似乎也见过这样的阮素臣,只是她喝多了,不太清楚罢了,此刻那种感觉又浮了上来,叫她有些怔忡。好像每一天,阮素臣对她的态度都在隐约的变化,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自己这几天表现好了些,所以阮素臣对她“回心转意”了,只是有些迷惑,转念一想,又好像不过是在讲一棵树罢了,于是微微一怔,随即便笑道:“也是,什么都不会太晚。”

    修长的十指正轻轻地触摸那可幼苗,阮素臣笑一笑:“走吧,进去看看。”站起来,自然不过地往宝龄腰上轻轻一搭,宝龄一怔过后,倒是笑了。看来,她与阮素臣兄妹一般的相处,也并不是那么难。

    青云轩里,筱桂仙正与宝婳猜字谜,见宝龄进去,飞快地朝她眨了眨眼,露出会心的一笑,宝龄拿她没办法,见她们玩的热闹,便叫阮素臣一起参加。经过大年夜那一晚,四人之间似乎少了陌生与隔阂,气氛渐渐融洽。

    宝龄在走出青云轩那一刻,心情还是好的。直到经过瑞玉庭门口,却听到有人说话,嗓子尖尖的:“太太,您大人有大量,碧莲也是没办法。”

    居然是白氏房里的碧莲,正对着阮氏说话,而阮氏跟前的翠镯冷冷一笑道:“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去告诉你家主子,这丝缎是老爷送给咱们太太的,除非是老爷的吩咐,否则,谁也不给!”

    阮氏又咳嗽起来,柔弱的身子像要被风吹倒似的:“算了翠镯,既然三妹喜欢,你就由她拿去吧。”

    “太太!”翠镯愤愤不平地喊了声。

    宝龄见阮氏咳得厉害,赶紧过去扶住她,朝翠镯道:“怎么了?”

    翠镯瞟了碧莲一眼:“早上一位绸缎庄的老板送了几匹丝缎来,老爷选了一匹送给太太,可三姨奶奶却非要看中太太的这匹,这不,差人来要了。”

    宝龄看向碧莲,碧莲小声道:“三姨奶奶有了身子,穿正红才显得的喜庆。”随即一笑,“太太肤色白,穿什么都好看,照奴婢看,那宝蓝的与粉色的都挺好……”

    贰拾肆、周旋

    正文 贰拾肆、周旋

    古来大红只有正房太太才能穿,一般的小妾姨太只能穿粉红、橘黄等颜色,白氏唱这么一出,意图也太过明显了些,不像她平日里八面玲珑的作风,可此刻宝龄已无暇顾及许多。果然是应了蒋氏的那番话,这些日子对阮氏的担忧到底变了真,她必须要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碧莲说话声音细细的,边说边偷瞄着阮氏,面上仿佛极为乖巧,又颇为无奈,可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里,分明是一种有恃无恐的神情。宝龄见阮氏咳得话也说不出来,心里瞬间升起怒火,冷冷地道:“闭嘴!”

    或许是自打大小姐醒过来,便一直和颜悦色,低调过了头,此刻宝龄的一声呵斥,碧莲还未反应过来,反而朝阮氏道:“太太……”

    “我叫你闭嘴!”宝龄又提高了声音,重复了一遍。

    此时不止碧莲,连翠镯也是愣住。

    宝龄盯着碧莲,忽然放柔了声音,笑一笑道:“你说得对,太太穿什么都好看,瑞玉庭里绸缎真丝也多得是。什么大红缎子,给你们三姨奶奶也无妨。碧莲,将太太的缎子取来。”

    碧莲急道:“大小姐!”

    “碧莲,听大小姐的吩咐。”此刻,阮氏停了咳嗽,低声道。

    碧莲咬着唇、跺一跺脚,终是转身进了瑞玉庭,拿来一匹红缎,递给宝龄。

    宝龄接过,笑意融融地伸出手去,碧莲一喜,正要接过,却听大小姐冷不丁哎呀地唤了声,不知是不是大小姐的指甲太尖太长,勾住了一缕金丝,手指一绕,那红缎上的牡丹图案便瞬间如凋谢般没了半朵,一匹上好的丝缎,便顿时走了样。

    碧莲一惊,抬头便见大小姐眼底有一抹促狭的神情一闪而过,惋惜道:“真是可惜,放在瑞玉庭好好的,怎么一要送人就不争气了。”

    丝缎从宝龄手中滑落一半,宝龄朝碧莲笑笑:“真是对不起,我赔一匹给三娘吧,不过大红的倒是没了,碧莲,去我房里,叫招娣拿那匹藕粉绣花的塔夫绸送去三娘那儿。就说宝龄弄坏了她要的料子,给她赔罪了。”

    碧莲一怔,随即笑着应道:“这就去。”

    碧莲一张俏脸已变了颜色,张了张嘴,到底也不敢再说什么,嘀咕了一句:“谢大小姐。”扭过屁股转身就走。

    宝龄沉默片刻,朝阮氏柔声道:“娘,女儿不小心弄破了你的缎子,明儿我便叫人再去买一匹送给你。”

    阮氏摇摇头温婉一笑:“娘哪里会舍不得那匹缎子,娘是担心你。那些缎子不过是身外之物,娘平日也穿不了那么多,何况那颜色也实在太过艳丽,既然你三娘喜欢,何不做个人情送了她,省得多事罢了。如今这么一来,叫你三娘心里定是不好过,娘怕她气了你。”

    宝龄笑笑,上去搂住阮氏的胳膊,如孩童撒娇般道:“只要娘不气我就好。”

    谁愿意为自己树敌?宝龄当然也并不想。穿越以来,她只希望能尽量融合到这个新家中,处好所有人的关系,不再走顾大小姐的老路。可是,偏偏有时事与愿违。

    说实话,她刚才的举动是有些意气用事的孩子气,可当她看到碧莲的神色时,心里也的确痛快得很。

    她已不再是从前那骄奢跋扈的顾大小姐,但也不是一个逆来顺受、楚楚可怜的古代女子。她可以对那些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视而不见,可以对蒋氏与白氏的小花招一笑带过,却实在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阮氏受人欺负,更不希望一再的退让让那些小人越来越得寸进尺。

    宝龄只是想让白氏明白,她并不想撕破脸皮,她给了白氏一个台阶下,希望白氏能懂得收敛。可此刻,白氏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翡翠园里,白氏盯着碧莲送到跟前的塔夫绸,细眉一挑:“这是什么?我叫你去问太太要那匹大红缎子,你给我拿这些来做什么?”

    碧莲撇撇嘴,十分委屈,将刚才的经过细细地说了。白氏神情变幻莫测,良久,问道:“你去要那布料,太太什么反应?”

    碧莲想了想道:“太太尽是咳嗽了,倒是碧莲那丫头反应挺大的,不过想来太太心里定是堵着呢,否则大小姐也不会帮她娘来这么一出。说起大小姐真是奇怪,从前也不见与太太有多亲近,自从醒过来后,像是完全变了。”

    “到底是她娘肚子里出来的,就算平日再疏远,到头来难道会帮着咱们不成?”白氏淡淡地道,对宝龄的反应倒不见有多放在心上,只是又道,“你们这一闹,可有人瞧见?”

    “怕是多了,在瑞玉庭外说着话呢。我瞧见的丫头婆子也有一些,没瞧见的就更不知道了。”碧莲压低声音道,“三姨奶奶可是怕这事儿传到老爷耳朵里?”

    白氏盯着碧莲,半响,嫣红的唇瓣浮上一丝笑容来,笑得极为妩媚:“传到老爷耳朵里?我就怕老爷子什么都不晓得。你以为你三姨奶奶我傻么?巴巴地在老爷跟前跟老大老二抬杠,怕老爷子对我太好?”

    “那三姨奶奶这是……”碧莲露出一丝迷惑,随即眼睛一亮,“莫非三姨奶奶是故意这么做的?”顿了顿赶紧道,“可就算三姨奶奶有了法子对付她们,也要等到肚子里的小少年平平安安的出来呀,万一真将太太与二姨奶奶逼急了,要对三姨奶奶不利,三姨奶奶如今可不是一个人,比不得她们。”

    “等?”白氏眉心一动,那笑容看起来有几分神秘,“等不及了。再等,恐怕完蛋的就是我了。”

    碧莲听不懂,只好道:“可三姨奶奶,大小姐摆明了跟咱们过不去,你没看见她今日那得意的模样……”

    “她倒不急。只是个被她爹宠坏的丫头罢了,总有一天也是要嫁出去的,再横到天上去,难道能留在顾家做老姑娘不成?她肯,她爹也不肯。”白氏微不可闻地哼一声,看着兰花指上鲜红的凤仙汁,慢悠悠地道,“几天前警察厅不是送了请柬给老爷么?说几日后是马厅长公子的生辰。那位马公子是出了名的交际广阔,那一日,城中的公子哥恐怕都会去,原本老爷要带我去,二姐听了还泛酸呢,可如今我倒不想去了。不如,我去跟老爷说,叫宝龄与宝婳去如何?”

    “这……”碧莲瞪大了眼睛,有些犯难,她虽对今日大小姐的刁难心里还记恨着呢,可也知道那位大小姐虽是性子野、喜欢热闹,但向来我行我素,约束不得。若要她去应酬那些无谓的人,怕是……连屋顶都要翻了。再说二小姐,那样胆小怕事的性子如何去那种场合?“老爷会答应么?再说咱们这位大小姐名声在外,去了大约也没人搭理,不然也不会过了十八还没个正儿八经上门提亲的人,二小姐更是……”

    “就是这样才让她去,外头的人因为老爷才会给她几分面子,可那些公子哥都是些眼睛长在额头上的人,他们哪,是不会给自己看不上眼的女人好脸色瞧的。若是这样,下下她的脸,叫她下不了台,不好么?若真叫她找到个好男人,快些滚蛋也好。至于老爷,不也想着给她们寻个好归宿么?那些都是苏州城里有名的公子哥,不会委屈了他那两个宝贝女儿。何况,如今我不比从前,老爷就算不给我面子,也总得给我肚子里那块肉一些面子。”说罢,不等碧莲反应,便摸着肚子,变作一副懒洋洋的神情,“徐大夫来了么?快叫他来瞧瞧。肚子里的小家伙皮的很,踹的我腰都直不起来。记得将门带上,我要徐大夫替我好好瞧瞧。”

    碧莲应了声,不稍片刻,徐大夫便掩了门进来,低着头,神色仿若十分恭敬:“三姨奶奶。”

    白氏盯着他:“徐大夫,我想问问你,接下去要怎么做,才能让孩子好好的?”

    “三姨奶奶放心,有我在,小少年一准活泼健康。”徐大夫半响才抬起头来,目光相撞,两人神情瞬间变得古怪。

    宝龄当然不知道翡翠园发生的一切,当她得知这个消息,已是第二日的午后。她正在青云轩看书,祥福叔一脚跨进来道:“大小姐二小姐,老爷叫你们准备准备,说是三日后警察厅马厅长的公子生辰,送了请柬来,可老爷事儿多,走不开,想请两位小姐代去。”

    宝龄一怔,翻着书随口道:“二娘呢,为何不代爹去?”就算阮氏从不出去应酬、白氏如今有了身孕不方便抛头露面,不是还有蒋氏吗?为什么要叫她与宝婳去?

    祥福叔颇有深意地笑笑:“老爷说了,都是些年轻人的聚会,还是年轻人去的好,小姐近些时日总是待在家里,老爷怕您闷着,况且二小姐的性子更要多与外界接触接触,出去走走,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的。”

    这算什么事?宝龄蹙蹙眉,忽然想起那一日白氏曾提起她与宝婳的婚事,看向祥福叔道:“大约是三娘的意思吧?”

    祥福叔显然一愣,仿佛没想到大小姐竟如听见了白氏与顾老爷提过此事一般,随即恭敬地道:“三姨奶奶也是为了大小姐与二小姐好。”

    果然是白氏。怎么,是想叫她出丑?还是惹了阮氏与蒋氏还不够,如今要迫不及待地将她与宝婳嫁出去,好为她肚子里那位还有好几个月才落地的顾家三少爷或三小姐清除障碍吗?

    只不过,她虽对相亲没兴趣,但也不会丢了她老爹与顾家的脸面,让“亲者痛仇者快”。白氏如此,她就偏不让她如愿。思绪百转,她笑笑:“替我跟三娘说声谢谢,我明日便去准备。”又朝一旁的宝婳道:“宝婳,你跟着我就好。”

    宝婳正摇动着手中的玻璃罐,听到她的话,抬头飞快地看了阮素臣一眼,抿了抿嘴,又垂下头去。

    宝龄觉得好笑,于是凑到宝婳耳边轻声道:“你放心,你四表哥不会这么小气。”

    宝婳蓦地抬头,睁大了眼睛,本来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却顿时红了。

    宝龄见阮素臣将一页宣纸揉皱了随手放于一边,并不言语。于是笑笑:“不要了么?听说你的字画千金难求,若是丢了,还不如送给我,我好去卖个好价钱……”

    “你想去?”话还未说完,却被人打断。

    宝龄眨眨眼,确定阮素臣在问她而不是问宝婳,有些奇怪,却依旧道:“想去。”

    在宝龄以为阮素臣还会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却坐到了软榻上,拿起一本书,不再言语。

    宝龄有些莫名,看到那揉皱的画卷,于是随手拿过来。入目远山近水、乌船柳堤,本是黛绿嫣红,一派江南春色跃然纸上,却不知为何忽然浓重的一笔,仿佛是画画人不小心落了笔,墨汁溅得到处都是,熏染开来,倒更像是满纸潮湿、纠缠的心事。

    贰拾伍、宝龄相亲

    正文 贰拾伍、宝龄相亲

    白地青花、斜襟菊花扣。

    当招娣将那袭旗袍缓缓展开时,宝龄微微一笑。果然,是她心底的模样。

    这件旗袍,是她叫招娣去找苏州有名的裁缝师傅新定制的,至于原型,是来自于前世女星范冰冰“范爷”在宣传片中所穿的青花瓷旗袍。“范爷”穿着青花旗袍惊艳整个戛纳,如今她要穿着这件旗袍去相亲。

    虽然她也知道,要改变所有人对顾大小姐的看法,并不是单靠一件衣服就可以做到,只不过,人的着装也体现了一个人的品性。顾大小姐从前喜欢的那些大红大绿,她一律摒弃,既然白氏想让她出丑,她便非要得体一场给所有人看。不为了别的,就当是为了让她爹娘宽心也好。有哪一位父母,不希望以自己的子女为骄傲?

    旗袍穿上身,宝龄便听到身后招娣的抽气声。她暗自一笑,前世她微胖,减肥许久,效果也并不显著,这世倒是瘦了,只不过那身子骨还未到女人最美的时候,该凸出的地方都只是微微隆起罢了,并不能发挥旗袍最大的优势。幸好她并没有完全按照范冰冰的那袭鱼尾晚宴裙来做,也没有太多的装饰与花俏,只是最简单的裁剪,裙摆正好遮住小腿,穿上白色的高跟鞋,反而藏了拙,干净清爽,又不太张扬,很符合此刻的年龄。

    她忽然想起阮氏送的那条水蓝色的丝巾,叫招娣取了来,随意的披在肩上,自胸口打了个蝴蝶结,如同一张披肩。然后对着镜子微微一笑。

    正月一过,江南夜里虽还是有些凉,但白天已是一派春意盎然,从拂晓园走到门口,阳光细细地打在脚踝上,说不出的惬意。

    宝婳今日穿了一身粉绿碎花的裙装,想是贾妈妈一手打点的。原本苍白的小脸在衣领那朵珠花的映衬下,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宝龄走过去,挽着宝婳的胳膊上了马车,不禁露出欣赏的神情。不知从何时开始,宝婳已不是宝龄初见时那个脆弱惶恐的小女孩了,只余眼底眉梢还有一丝淡淡的羞涩,却更平添了一种楚楚动人的美。这样的女子,藏在深闺,如今带了出去,怕是要乱了多少少年的心?

    马公子的别院偏于西式,从屋内的装饰也可以看出他是一位阔气奢华的公子哥。宝龄与宝婳走进去,递过请柬,便有人接过她的斗篷,引她进去。一路上衣香髻影,热闹非凡。有中式长袍马褂的男子,也有欧洲贵妇装扮的女子,仿佛一幅中西合璧的画卷,叫人眼花缭乱。

    不时有人向她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宝龄见宝婳有些局促不安,便拉住宝婳的手朝前走,她倒不在乎那些目光,别人看她,她便也看别人,含笑回望过去,倒是那些人被看的别过头去,细声交谈:“那便是顾会长的两位千金……”

    后头的话被风吹远了,无非是说些八卦,人们对八卦的热衷,纵然是上流社会的权贵名媛,也不过与他们眼中的最底层的丫头婆子一样,或许还要更疯狂些,因为他们空余的时间更多。人一空闲,不说那些,又怎么打发时间?

    今日的寿星公马公子,果然与宝龄之前想象的一样,浓眉大眼、衣着华丽,一派富贵公子的模样,此刻正被几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子围着劝酒,双颊绯红,显然已喝到尽兴处。带宝龄进来的那下人引着她们过去,一群人方才齐齐回过头来。

    不过都是些二十左右的公子哥,听得那下人报了名讳,那目光中的含义便有些暧昧了。坊间有人传,这位商会千金在风月之地包了个小倌。大抵人们对男人三妻四妾、花天酒地都已司空见惯,甚至以此为荣,但对女人包小倌却持着一种既隐晦又暧昧的态度,仿佛隔着靴子挠痒痒,心里明明痒得很,恨不得一挠为快,却偏要作出清高、温雅的嘴脸来。所以,纵然底下对那些八卦津津乐道,但表面却还要唾弃一番。

    “原来是顾家的大小姐,久仰久仰……”一人道。

    另一人笑道:“我说林公子,怎么你这句话像是别有含义?”

    之前那人哼笑一声:“哪里有什么含义,是你喝糊涂了吧!”

    接着便是一阵哄笑。

    倒是马公子大约毕竟是这次宴会的东家,所以还是颇有礼貌,与宝龄寒暄过后,那目光便落在了宝婳身上,伸出手道:“顾二小姐,初次见面。”

    宝婳看着马公子的手,垂下眼帘并不回应,马公子落了个无趣,倒也不恼,只是通红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那手伸在半空抬也不是、落也不是。

    这么一来,倒是让宝龄对这位看起来很是憨厚的马公子颇有了几分好感,何况毕竟他是主,她们是客,她不想让他下不了台,于是不着痕迹地伸过手去握住,用的是最平等自然的方式,不轻佻亦不轻慢:“马公子,家妹内向,请别介意。”

    马公子仿佛这才正式打量宝龄,见她眉宇间自然明朗,不卑不亢,与传言竟有些出入,不觉怔住,忘了要如何回应,宝龄却已松开了手,笑一笑道:“马公子自管招呼客人。”说罢便牵着宝婳的手离开。

    林公子道:“你说这顾大小姐真的包了个小倌?”

    “那还有假?听说都带到家里了,说来顾家也真是开放。”

    另一人笑道:“唉,林公子,你要知道是真是假,问问那一位不就清楚了?那顾大小姐包的可是胭脂弄的小倌。”

    “对了,马公子不是说请了那一位么?怎的还不来?也好叫咱们见识见识,平日虽是去惯了他那些场子,人可是没见过。”

    说起那一位,马公子目光才从刚才那离开的两姐妹身上移开,笑一笑道:“他平日可是请不动,要不是我与他交好,怕是这次也难。你们见了他,只管叫邵公子就好。”

    宝龄拉着宝婳在大厅一隅坐下,此处靠窗,不如中央噪杂,比较安静,宝婳神情才略微放松。刚坐片刻,便见窗外有人道:“我来晚了。”

    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慵懒,听到这个声音,宝龄心里忽然莫名其妙地咯噔了一下,蓦地扭过头去。

    只见那位马公子不知何时出了厅子,他跟前的男子一身黑色的西服,正是说话之人。马公子并不矮,可却只能仰着头与那人说话。那人侧身站着,宝龄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一个侧影,却不觉有些怔忡。

    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她第一次看到有人穿西服,但前世见过的却数不胜数。她一直认为,中国的男人很少有把西服穿的好看的,因为西服对人身材与气质的要求都很高。就像中国的男人很少有人擦香水会恰到好处一般。前世她喜欢欣赏那些杂志海报上穿西装的欧洲男人,gui、arani……那些御用模特儿都是美男,十分赏心悦目。如今宝龄的心情正是如此,她从未见过任何一个身边的男人能将西服穿的那么……好看。

    那人很瘦,窄窄的腰身,让宝龄都有些汗颜。肩却很宽,白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没有戴领带或领结,露出一截颀长白皙的颈部,修长的身体配上这袭修身的西服却是恰到好处。他一手插在西装裤袋里,仿佛站的很是随意,整个背部有一种流泻的美感。

    相反,他身后站着一个男子,一身黑褂,脸色却是比衣裳还黑,手一直放在腰间,犀利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四下扫着,充满戒备与警惕。这阵势,叫宝龄不觉微微蹙眉,联想到国家元首出国访问,却不知是个什么来头。

    此刻台上响起一片掌声,宝龄望过去,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穿了一身墨绿色的旗袍,微微朝台下鞠了个躬,待她抬起头来时,宝龄一怔,有些惊喜,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到筱桂仙。

    而最让她惊讶的是筱桂仙一开口,唱的便是那首《被遗忘的时光》,柔曼的歌声,只是清唱,却已叫人如痴如醉。就连台下那些公子哥也纷纷投下欣赏的目光,暗自议论:“唱的是哪里的曲子,怎的从来没听过?倒是新鲜。”

    被问者也是摇头:“这唱曲的是……”

    “哦——听说是胭脂弄的歌女,原来可是魏家班的名角。”

    “那位来了?”

    “刚来。”

    宝龄不知道他们嘴里说的那位是谁,与筱桂仙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是胭脂弄的管事?她扭过头朝宝婳道:“我去拿些吃的,你要吃什么?”

    宝婳摇摇头,宝龄无奈地道:“那我就去拿些糕点来,不吃东西可不行。”

    马公子的这场宴会是按照西式来办,所以就连食物也是当时最时髦的自助式,宝龄走到场中,筱桂仙已看到了她,先是一愣,随即眼底露出一丝惊喜,宝龄朝她眨眨眼,便走到大厅中央的长形西餐桌前,拿了几样糕点水果,转过身,却见站马公子正站在宝婳跟前,拿着一碟子糕点与宝婳说话。

    宝龄心里一愣,不觉失笑,没想到这马公子倒是比自己的动作还快。她刚想走过去打个招呼,却不防宝婳飞快地跑过来拉住她:“姐、姐……”

    “宝婳,你喊我什么?”宝龄呆了呆,宝婳居然喊她姐姐!

    宝婳似乎也是回过神来,张张嘴,没有说话,只是朝宝龄身后躲去。

    宝龄知道宝婳是被马公子吓着了,而宝婳身边也只有她一个熟悉的人,或许是因为如此,情急之下才唤出了声。但宝婳在害怕的时候会想到她,至少,在宝婳潜意识里,已将她当做可以依赖的人了。想到这里,宝龄心里升起一股暖流,轻轻握住宝婳冰凉的手,抬头笑笑:“马公子。”

    马公子有几分尴尬:“我见二小姐一人在此,怕她无人照应,便取了些糕点来。”

    宝龄点点头:“谢谢。”

    马公子刚要说什么,眼神看向宝龄身后却是一亮:“素臣兄!”

    阮素臣?宝龄一怔,回过身不觉脱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阮素臣一身白衣,正从容地站在她身后。

    马公子已道:“素臣兄当然是我请来的,前几日他说书院有事,我还以为他不来了呢……你们认得?”随即拍了一下脑门,恍然大悟道,“对了,我差点忘了,素臣兄与顾家两位千金是表亲,怎会不认得,既然如此,就有劳素臣兄替我照顾两位小姐了。”

    阮素臣笑笑:“俊国兄请便。”

    宝龄觉得这位马俊国马公子实在单纯的不像个纨绔子弟,见他刚才对宝婳献殷勤,心想,若不是宝婳天生害羞,倒可以多相处相处,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只可惜宝婳已有了心上人……这么一想,她扭头看去,自从阮素臣一来,宝婳的眉宇间便多了一丝别样的神采,而阮素臣正低声与她说话。

    宝龄忽然想到那幅画,良久,笑一笑,缭乱了阮四公子一腔心事的,怕是宝婳来的这一趟吧,那马公子不是说了么?阮素臣前几日还推说书院有事,不会来,临行却改了主意,不是为了宝婳是为了谁?也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宝婳的美会引来多少狂蜂浪蝶,所以,索性来做护花使者吧?

    见他们说话,宝龄有些无趣,想必宝婳更愿意由阮素臣照顾。她想起筱桂仙,朝台上望去,那曼妙的人儿却已不见踪影,她四处张望,看到一个下人打扮的男子,便向他打听。那人弄了半天才明白宝龄说的是刚来台上那位唱曲的姑娘:“小的见她往二楼去了。”

    宝龄沿着红木扶梯走到二楼,一间房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门,里头那名贵的真皮沙发上空无一人,静谧的气氛叫宝龄有些尴尬,不知道是不是误闯了人家的房间。没有找到筱桂仙,她转了圈,正准备快些离开,忽地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下意识地便沿着沙发靠背蹲了下去。

    贰拾陆、原来是他

    正文 贰拾陆、原来是他

    皮鞋擦过大理石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响声由远及近,一人道:“爷,是不是要走?我这就去叫刘叔备车。”

    “无妨,再等一下。”另一人道。

    宝龄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又听先前那人道:“爷,恕我多嘴问一句,爷从来不来这种场合,今日怎么……”

    那人似乎哼笑一声,微哑的嗓音透着几分随意:“既然知道多嘴还问。”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问话的人却彻底闭了嘴。

    然后,宝龄便听见推门声,她从沙发中央的间隙望过去,不觉一怔。一人率先推门走进来,黑色的西服、高挑的身材,居然是刚才在院子里与马俊国叙话的那人。他身后的黑衣男子仿佛是他的手下,一直垂首站在他身后,一踏进屋子,那双犀利的眼睛便四下扫了一圈,当目光扫过宝龄藏身的沙发时,瞳孔蓦地收缩,手迅速地摸向腰间。

    宝龄不知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正想着是不是索性站起来,可若此刻现身,未免有故意偷听别人讲话的嫌疑,她正犹豫,却见那人一双修长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了黑衣男子的肩上,笑一笑道:“真是扫兴。”

    语气听起来像是调笑,从容不迫。此刻的宝龄并不知道,她刚才已从鬼门关晃了一圈回来。

    “爷!”黑衣男子的手僵硬地垂下,错愕地提高了声音,仿佛不明白他这位平日滴水不漏的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沙发背后有人。

    那人目光若有似无地瞟过沙发,挑一挑眉道:“嗯?”

    黑衣男子没有错过主子任何的表情,此刻略微一愣,便心领神会,此刻沙发后是否有人,已经不重要了:“爷,我去门口。”不再多说一句,转身出了房间,咔嗒一声关上门。

    随着那声关门声,屋子里一时静的有些可怕,宝龄等了许久不见一丝动静,索性又朝隙缝里望去。在她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并看不到任何人。她正想小声地站起来,不妨听到身后皮鞋擦过地板的声音,蓦地一惊,双脚因为长时间的蹲着,本已酸麻不堪,此刻一动,高跟鞋跟不知是不是勾住了旗袍裙摆,整个身子朝后仰去。

    与此同时,手仿佛被一股力道扯住,借着那股力道,宝龄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惊魂未定,脱口便是一声:“谢谢!”

    那人似乎无声地笑了笑。

    宝龄弯着腰整理褶皱的裙摆,一边道:“我不是有心听你们说话,只是在找人,不好意思,我想,我走错了房间……”抬起头,忽然便怔住。

    若论容貌,莫说是这个时代,恐怕就连各色美男辈出的现代,宝龄也找不到一个人比得上阮素臣。她记得第一次见阮素臣的时候,他正站在她身后,漆黑的眼眸氤氲如雾,带着一种疏离,那一刻,她却觉得依旧是好

    宝贵双全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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