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风景的房间 作者:约耳
第12节
第46章
程冬抬头看面前高耸的建筑,这是本市最好的一家酒店,他都没见过,大概是近年新建的,大堂灯火通明,门童给加长轿车躬身开门,程冬一时间紧张得无以复加。这是他第一次出来开房,那种二十块的小旅馆该更匹配这种隐秘心情才对,豪华酒店什么的……
“忍不住了。”
耳旁原殷之话音刚落,程冬就被男人抓住手,似乎是看他犹豫,强硬地抓住人往里走。
程冬出来的时候有记得拿钱包,这时候竟然还要尽地主之谊,付了房费,原殷之在一旁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程冬越发觉得脸热,也不要领路,埋着头往电梯走,原殷之跟在他后头。
一进房间程冬就被原殷之按到了墙上,顺便碰亮了开关,原殷之紧紧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张亟需抚平的墙纸,而原殷之是那个急躁的工匠。
他们不过分别两日,时间却好像更久了些,程冬清楚自己看过新闻后经历了多少挣扎思虑,想来原殷之也并不好过,这时候便也不想提正事,正事有正式的时间,这时候他们只想做些不那么正式的事情。
程冬主动伸手去脱原殷之的衣服,只是这正装爱好者大衣里头的装束也一件又一件,他一时心急,开口说:“你就像个套娃。”
“嗯?”原殷之没听清。
“一层套一层的,而且又白又滑,像个白瓷套娃。”
原殷之脑子里嗡地一声。
他天生肤色白皙,怎么晒都晒不黑,小时候没长开,五官更偏阴柔秀气,那些被晒得黑黢黢的小男孩就爱拿他开涮,给他取些小姑娘似的外号,虽然后果都是被他揍哭,但确实很长一段时间小原殷之都因为自己皮肤白而恼恨。他小时候调皮淘气,多半也是为了证明自己很有男子气概而已。
后来长开了,五官有些戾气,就算肤白也没法降低他的威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过这样戏谑的话。
程冬觉得原殷之奇怪,突然就不动了,本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理念把原总扒光,原殷之本来就体温偏低,受冻那么久,摸上去更是凉得很,好死不死的,程冬一边摸一边又说:“摸着也像瓷娃娃,凉的。”说完立刻有种被萌到的感觉,缩着肩膀笑了一下。
原殷之脑内礼花盛放,噼里啪啦好不热闹,他伸手一推,程冬又紧紧靠到墙上。
“闭嘴。”低喝完毕,凑上去狠狠堵住程冬的嘴。
程冬初时诧异,但原殷之的语气听上去又不像生气,倒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他往回想了想,一边在心里喊不是吧,一边发现原殷之是因为瓷娃娃这个词被踩了痛脚。
要不是嘴被堵着,程冬肯定要大笑不止。
原殷之羞恼归羞恼,到也舍不得迁怒,轻轻咬了程冬的舌尖,忍住没用力,然后慢慢噙住吮吻。他每次吻程冬,都有一种想吃了对方的冲动,而今天程冬格外热情,被他拖住,便主动从口中伸出舌尖来。
在口腔内的攻城略地会让原殷之更加克制不住,然而眼下该放缓些速度才好,原殷之向来重视节奏把控,不论工作床事,他便退些出来,轻轻用嘴唇吻程冬的舌尖。
程冬垂眼看到自己颤动的舌尖被原殷之一下一下亲昵的吻着,如此新奇而煽情,一时间不仅口腔肌肉,就连下身的敏感地带,都好像湿软颤抖起来。
原殷之亲完也探出自己的舌头,跟程冬搅缠到一块儿,好似模拟了另一种交合,津液交换眼神迷离。
光是这个吻,就好像已经完成了前戏的一半。
程冬刚刚光顾着脱原殷之的衣服,对男人摸来摸去很是过瘾,自己倒穿戴齐整。原殷之怕是头一次被别人占便宜,自己还没尝到多少味儿,再联想那个劳什子“瓷娃娃”,手下一用力,程冬的衣服就被撕烂了。
这不是第一次原殷之将他衣服撕破,以前都是几十块一件的,倒也不多心疼,有人气以后苏瑾都让他跟着造型师的建议买,日常装备也都十分昂贵,原殷之手下这一撕,就撕掉了八千来块,程冬当即想推开这人跟其搏命。
然而原殷之没有给他机会,撕开程冬那件有着奇特设计的t恤前襟,他低下头舔了一下程冬右侧的乳首。
程冬一个激灵,转眼便将钱财抛之脑后了。
原殷之从未如此照顾过床伴,对前戏也未曾这么上心过,好在他的舌技是从接吻中锻炼出来的,程冬胸前的小肉粒被舔过后直立起来,弹动的模样也煞是可爱,他越发卖力起来。
程冬第一次知道,除了嘴巴和小兄弟以及后头那处敏感带,自己身上竟然还有其他地方会让他觉得飘飘欲仙,惊讶地睁大眼睛,脑子里想着好舒服,面上却是一副“wtf”的神情。
原殷之无意中抬眼看他,差点儿破功。
“想什么呢。”他捉住青年的手,按到自己下身,程冬的衣服也被他扒得差不多了,胸膛和锁骨被自己舔得湿润泛红,像是成熟到极致的果实待人采摘。
原殷之顶了胯,把自己跟程冬站起来的地方相贴,程冬比他低一些,那地方也苗条一点儿,原殷之拉开两人内裤,看自己青筋暴胀的一根压过去,竟然有种在欺负青年的感觉。
被“瓷娃娃”刺激到的自尊心立刻饱涨,他握住程冬和自己,不自觉的伸出舌尖舔了下嘴角。
正对着他的程冬被那猛然邪魅起来的表情震住,丝毫挪不开眼睛了。
原殷之把两人泌出的液体抹到程冬身后,伸进指尖去轻轻抠弄,手指更加灵活,找准要害后轻轻一按,程冬就像是一块被孩子恶意玩弄的弹簧,轻轻弹一下,又弹一下。
原殷之满意极了,抽出手指,将自己顶进去的同时吻住程冬。
离房间门不过几步,他们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去床上,与急色不同,两人要的不是发泄,而是从对方的身上提取什么,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程冬被原殷之顶得几乎双脚离地,脚趾尖可怜巴巴地想要去够几毫米外的地面,原殷之觉得他两条长腿不方便,凑到他耳边说:“缠我腰上。”
程冬抿了抿嘴,他这个晚上已经主动过头,此时才觉出羞涩显然已经晚了,原殷之手臂抚到他的腿弯,往上一提,就将他大腿掰成了与地面平行,失衡感让程冬只好慌忙勾住原殷之的腰,大腿内侧感觉到原殷之用力时绷紧的肌肉,足侧还能触碰到原殷之的臀部。
他吞了下口水,在看到原殷之朝自己勾唇一笑后,彻底地神智崩溃了。
程冬很少有这种俯视原殷之的机会,然而此时完全没有自得的余地,因为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心念所有的欢愉,都是这个自下而上占有着自己的男人给的。
他微微勾了脖子,在原殷之的额上印下一吻,原殷之抬头索吻,两人便又搅合到了一起,上下相连,该是紧密得不可分割了。
程冬心想,这就够了,不要贪心,只要一个听众就够了。
两人做了几乎一整晚,程冬迷迷糊糊的还在被原殷之摆弄,怎么都不够似的,全身上下都被舔遍了,原殷之的索求有些过火,程冬觉得不妥,但也没力气开口问他,直到睡饱了,又感觉原殷之紧紧抱着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地憋醒过来。
程冬睁开眼,就看到原殷之一双黑沉的眸子盯着自己,他打个哈欠,说:“早。”
“早。”原殷之还是盯着他,“想吃什么,我帮你叫。”
“跟你一样好了。”程冬往前凑了凑,枕到原殷之肩膀上,“我再睡会儿。”
“你这么睡我怎么走?”
“唔……就一小会儿。”
原殷之嘴边浮现微笑,在程冬头顶吻了一下。两人安安静静地抱在一块儿,享受片刻的温馨时光。
然后程冬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苏瑾”。
第47章
程冬看到苏瑾的名字就本能的吞了下口水,从丑闻爆出来以后他还没有跟经纪人联系过,之前是被没没收了手机,要不是出门找原殷之前,他瞥见放在桌角的手机,顺手牵回来,此时还要继续失联。
“喂。”程冬把手机放在耳边,小心翼翼的。
原殷之在他身后支起上半身靠到床头,看着程冬翘起来的发尾,脸上不动声色。
“你还没回来?”
“嗯,下午的机票……苏瑾姐,那个……”
“你现在和原总在一块儿吗?是的话就说是,别说多余的。”
“……是。”
“那好,程冬,我跟你说个事儿,你不要着急。”
程冬听到苏瑾轻轻吸了口气。
“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经纪人了,据说现在关于你的工作是由别的人在负责,但是我等到今天,关于这件事情的公关措施还没有消息,再这么拖下去,会对你非常不利。这件事情你最好问问原总的打算,我在伯诚这边会持续打听消息,但是最重要的,是原总的决定,你明白吗?”
程冬觉得苏瑾的语气有种特别的严肃在里面,跟平时对他连呼带喝的教训不同,苏瑾在用很温柔的语气,告诉他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苏瑾着重强调了原殷之,老实说程冬在看到新闻画面的第一反应就是原殷之跟他一样受害了,就算他知道原殷之手腕强硬,但已经曝光的新闻,特别是网络交互发达如斯,就算是原殷之动用手段了,大概也罩不下来,苏瑾却说原殷之的决定是最重要的。而且苏瑾似乎并不是主动卸任,至今关心他的动向,她虽然没有明说,但这草草带过的一句话,已经让程冬听出来些弦外之音。
他吞吐着说“明白了”。
苏瑾似乎叹了口气:“你现在不明白没关系,也许几个小时后就明白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程冬看着手机呆了一会儿,转过头来对原殷之说:“苏瑾说她现在不是我的经纪人了。”
“是吗?”原殷之靠在床头,并没有什么反应。
程冬去看他的眼睛,原殷之稍微别开脸,躲了他的视线。
程冬从以前就知道,原殷之不屑撒谎,他的底线大概就是回避了。
“我看一下新闻”程冬只好说,他现在心里有些发慌,低下头盯着手机,先打开新闻推送,竟然娱乐版的头条就是他和原殷之的照片,报道还很短,并没有更多内容,但留了会跟进后续报道的后缀,他再打开久不曾管理的微博时,却发现自己无法登陆,密码已经被改掉了,就算是担心他自己沉不住气说错话,为什么都不通知他一声?
程冬心慌起来。
而男神都去搞基了疑似程冬同性恋情曝光的话题已经上了热榜。
他搜索到自己的微博主页,点进去后并没有发现新内容,评论倒是暴增了几万条,热评里有骂他的,也有说支持他的,但一眼扫去,最多的还是“恶心”“骗子”之类的字眼。
程冬平时并不是经常上网,他的印象里自己的粉丝好像都是些可爱的小姑娘,在接机口举着“冬冬辛苦了”的手制横幅,或者在签唱会上给自己递毛绒玩具,就算会跟着网络潮流说些“男神操我”之类大胆的话,但程冬也知道她们其实都很害羞,会因为握了自己的手而哭出来。
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欺骗了他们。
因为蹿红的附加值太多,他的音乐并不是最受关注的地方,对他采取的外貌包装和营销策略在迅速走红的过程中所占比重,实话说要更大一些。程冬在高强度的训练和创作后,转回头来发现大家的关注点并不集中,那些对歌曲的评价时常淹没在一堆看起来很空泛的示爱中。
他并没有特别重视粉丝,比起通告中安排的宣传活动,他更喜欢待在那间光线昏暗乱糟糟的剧场里。
但现在这些他不甚在意的东西都要失去了。
程冬放下手机,去看原殷之,男人已经穿上衣服,站在床边扣衬衫袖口。
“原殷之。”
被叫了名字的男人回过头,程冬在他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原殷之这趟来找他,两人似乎都沉浸在某种自暴自弃享受片刻欢愉的气氛中,程冬本以为原殷之也同他一样,被压力所困,但此刻看来,原殷之仍旧十分淡然。
一种刻意的淡然。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也不晓得该说什么。
原殷之若无其事地放下搁在袖口的手,问他:“接下来去哪里?你是三点的飞机吧。”
“我先回趟家。”程冬低着头说。
结果程冬在家门前敲了很久,也没有回应,不知道吴水琴有没有在屋里,他拨电话给父母,也被果断挂断。
程冬下楼来,一声不吭地坐进车里,原殷之摸摸他的头,吩咐司机到机场。
出租车司机一边启动一边瞟后视镜,程冬虽然戴了口罩,但留心还是能看得出来,他低着头毫无察觉,是原殷之眼神示意,对方才慌忙移开视线。
原殷之回头看程冬。
抛头露面有什么好的呢,满世界都是盯着你的眼睛,做我一个人的就好。
两人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直霖,程冬并不知道,他现在一帮娱记盯着,早就把行程扒出来来,却没有在机场遭到围堵,不过也是原殷之在控制。然而引火烧身简单,要控制火势就连原殷之自己都有些头疼了,索性在他的计划中,这种让人头疼的日子过不了多久。
“你的新经纪人是翟洁安排的,你可以打她电话,有什么事就去城郊的别墅找我,最近几天我都住在那。”原殷之说,然后拦下一辆出租,为程冬打开车门。
程冬没有立刻坐进去,一手扶住车顶,原殷之站在台阶上,他看他就需要再抬起点头来:“苏瑾说,这件事情最重要的是你的决定,我大概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不知道你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这件事情深究的话也是因为我的职业关系连累了你……我、我会好好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不说还好,话一出口之后,程冬就觉得越发压不下委屈和莫名的羞耻,两人心知肚明开始这段关系时的位置,明白讲原殷之就是程冬在这个圈子里的靠山,但是至今原殷之都没有表态,再被苏瑾一提醒,程冬也难免想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出意图,但是什么都没有,没有安慰更没有鼓励,他们甚至没有正面讨论过这件事。
然而程冬不能否认,他心底是想要得到原殷之的帮助的,这个时候大抵也只有原殷之能够做到,但是万一原殷之也要处理更棘手的事情无暇顾及呢,而且如果自己提出要求的话,像是把好不容易端稳的关系,又倾斜。
他不想让原殷之觉得他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程冬说完 ,脸上有点烧,急忙说了声回见就缩进车里,要合上门的时候却被原殷之伸手挡住了。
原殷之弯下腰来:“别担心。”
程冬看着他,点了点头。
然而几个小时之后,这句轻飘飘的安慰就没法起一点儿作用了。白澈发微博狗仔张全,声讨其诽谤污蔑,自己的歌曲创作从不假他人之手,甚至暗示这可能是晚辈稍稍崭露头角后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变相自炒。
程冬想起苏瑾那句“也许几个小时后你就明白了”。
此时他已经回到棕榈公寓。
小纪刚刚把蛋黄和皮蛋送回来,柴犬见了他就扑上来猛舔,他却没有精力应付,一手把蛋黄按在腿上,一手握着鼠标浏览暴增的转发和评论。
这次不仅仅是同性丑闻,还加上了泼别人脏水上位的自炒手段。
小纪站在旁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她是第一次见程冬的脸上出现如此凝重表情。
可惜她只是一个小助理,这些天来得到的情报也十分有限。
“我一直打听不到你的新经纪人是谁,只好去伯诚找苏瑾姐,问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卸任,她只是让我跟你说声抱歉,她也是听令办事的人,她还说……”
程冬抬起头:“还说什么?”
“她之前跟白澈达成口头协议,让白澈出面揭露那个狗仔污蔑,然后她再找人把真实情况贴出来,只要事情是真的,过程曲折也没关系,但是在付诸行动之前,伯诚撤掉了她对你的管理权力,还要她不能跟你取得联系,紧接着你跟原殷之的照片就曝光了,这个时候再把白澈的事情拿出来办,很可能会适得其反,爆点太多难免会让人联系起来觉得你在掩饰。”
程冬低下头:“她今天早上跟我联系了。”
“啊?”
“谁会有权利让她卸任呢?……她今天早上明明知道原殷之就在我身旁,还跟我说了那些话。”
小纪张大嘴巴:“你是说,是原殷之?”
程冬摇了摇头,他突然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蛋黄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对他呜呜了两声。
程冬在心里对自己说,他说过让我别担心,也许有什么计划呢,我只要做好份内事就好,我的份内事……
他拿过手机,拨了翟洁的电话。
接通后那边听上去很嘈杂,翟洁不耐烦地说:“小王你是不是又落东西了?发言稿写好没有!不是稿子的事情不要来打扰我!”
“是我,程冬。”
“啊,程冬啊。”
他听到那边慌乱了一阵,然后换了个安静些的环境。
“找我有事吗?”
“我想问一下我的新经纪人是谁,该怎么跟他取得联络,照片曝光后已经过去超过24小时了,我的微博密码被改,没有任何公关措施。”
程冬大概是第一次这么凶。翟洁心想,回头看一眼忙得热火朝天的酒店礼堂,默默将隔间的门掩上。
“是这样的程冬,因为事发突然,公关部那边还在修改通告书,至于你的经纪人,因为苏瑾手底下人太多的缘故,公司想在不妨碍你们两者发展前景的情况下给你安排到能更多资源,所以给你换了王经纪,但是交接工作还没完成就出事了,今晚王经纪会找你,你不要多想,保守估计的话……”翟洁停顿了一下,程冬等她说话。
“保守估计,今晚之后就会让这件事结束了。”
他却觉得翟洁所说的“结束”,并不会是一个好结果。
晚上程冬见到了王经纪,看上去像是刚刚大学毕业的一个年轻男孩,戴了副大大的黑框眼镜,看到自己的时候很紧张,推了好几下眼镜。
“这是明天新闻发布会的流程和你的发言稿。”
他这么说着,给程冬递过薄薄的一沓纸,他们此时正坐在客厅中央,小纪也在,泡了两杯茶端过来,王经纪接过去后连忙道谢,却没有喝,放在了桌上。
看样子他并不打算久坐。
然而这该是在非常时期,经纪人与艺人第一次会面的情况吗?
程冬翻开了稿件。
小纪紧张地盯着程冬的脸,但是程冬面无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只好伸手去拿桌上剩下的几张纸。
“诶,这个是保密文件。”王经纪伸手拦他。
“哎呀对我不用保密啦。”小纪急躁的挡开他,把文件抓起来就看。
而此时的程冬已经看完手上的发言稿,他慢慢把稿子放到桌面上,平整的纸张上留下了他手指用力过度的痕迹。
“这是开玩笑的吧……”小纪喃喃道,“伯诚怎么能这样,你们怎么能抛下他不管?”
小纪捏着文件的手克制不住地抖起来,她的视线落到桌面上发言稿的标题上,那上面赫然写着——
退圈声明。
第48章
原殷之送走程冬,就接到了老爷子亲自打来的电话,他老人家的声音硬邦邦的,本就苍老,这时候听起来像是枯树皮一样一刮就碎。
“现在到家里来。”说完这话就挂了。
这个“家里”自然是指本宅,但原殷之从未觉得那是家。他扬手拦下出租车,都懒得抬眼看看周围,他不过刚刚打开手机,掐点掐那么准,一定是有人盯着,着急到这份上,原殷之心想,这次自己恐怕要再次领教老爷子的鞭子了。
然而连他都没有想到,等他的不是鞭子,而是继伯诚分股后的又一次家庭会议。
“殷之,来啦。”
正房的大厅内已经坐满了人,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站起身跟原殷之打招呼。
“二婶。”原殷之朝她点头,再去看坐在旁边没动的二叔,那人偏着头,装作没看见。
零零落落地又有几个人跟他打了招呼,多是长辈,跟他同辈的大多在读书,做不得主。
原殷之左右看了看,只有一张尾座是空着的,他也不在意,到那里坐下了。
随后原正邦拄着龙头拐杖出现在厅内,环视一圈后在首座那张太师椅上坐下来。
“今天难得把大伙儿召集到一起,不是有事情庆祝,是有大事情要商量。”原正邦说完,才第一次把目光放到原殷之身上。
“殷之,你出来。”
原殷之站起身,走到屋子中央去。
他小时候也有过在众人面前挨打的时候,对于男孩子的自尊心简直是种极大的摧残,然而今天他已经长大了。
他早就长大了。
“伯诚的唱片部上个月被独立出去,变成了个唱片公司,51股权持有人不姓原,这件事你好像没有跟家里人说过吧。”
原殷之愣了一秒,预期中他以为老爷子是要曝光他的丑闻,开口却是把自己藏好的项目就这么揭了出来。
这件事做得隐秘,他也只跟程冬稍微提了一下,目前不应该有人知道,除了……
他在满屋人里找到了原缜。
原缜没有坐,而是靠在大花瓶边,伸手摆弄着植物的叶尖,侧脸透出点不自在来。
原殷之回过头来:“唱片业不景气,收支不均,留在伯诚就是个累赘,从去年开始就开过几次高层会议想给唱片部找合伙人独立出去,决定下来后就是我亲自在操作,我以为执行总裁都插不上手,自然也不必劳烦家里人了。”
在座的有几个亲戚是在伯诚任职的,但离高层还远得很,要不是老爷子说出来,他们都不知道唱片部独立出去了,毕竟国内最好的那几个录音棚还在公司里搬不走,但他们没想过,不挪地儿,不代表不换人。
而原殷之这番话已经把原家人隔开,家族股份比重少,他们也没本事混到高层,这种决策自然插不上话。
“说什么家里人,你小子有把我们当过家里人吗?”二叔原睦突然开口,他名字里虽然是个和睦的睦字,为人却十分的不安分,“不声不响地把公司割裂,那唱片部里也有咱们原家的股份吧,也就是说在座每个姓原的都有投钱到里面,你自己找个人合作把东西端走,分给人家51,那咱们原家的股份呢,占多少?”
原殷之看向他。
原睦这么大岁数了,就没在这个侄子面前真正硬气过,可今天这同性恋侄子的丑闻已经铺天盖地,家族会议的架势看着都像以他为靶,老爷子一开口也是责备的意思,这么一想,原睦的腰都直了。
“没有。”原殷之说。
“什么!?”
“原家参股的协议里,有明确的细款,仅享受伯诚总公司传媒运营分红,无决策权,这里的伯诚,自然不包括已经独立出去的唱片公司。”
“胡闹!”原睦拍案而起,“那你要是把伯诚换个名字,我们是不是什么都拿不到了?”
原殷之心想,平时猪头猪脑,抢食儿的时候倒聪明得很。
“二叔放心。”他微笑着,“侵吞和转移资产可都是违法的。”
原睦转着眼珠子还想说什么,却被斜刺里的声音打断了。
“你也知道是违法的?”
是原缜。
原殷之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扭头看向小叔。
在这个所谓的家里,除了母亲,也只有小叔给过他亲情了,他从来不认为原缜会对自己不利。
“原殷之,我劝过你的,我不想看你走歪路……我已经把这几个月来你转移伯诚资产的记录,都交给父亲了。”
原殷之面无表情,在四周暗暗的惊呼中,只是这么闲散地站着。
“这就是咱们今天要商量的事。”原正邦此时才开口,他老人家就这么双手搭在拐杖上,气定神闲丝毫不见愤慨,“殷之转移伯诚的事,按理说这些也是他个人的份,咱们入家族股在他的私人公司本就不占理,这页揭过,但是殷之,我要问你一个问题,这么大费周章等于是把你一手建立的公司自己拆解的事情,你为何要做?”
原殷之垂眼,没有答。
一时间整个大堂都寂静无声,突然二婶低呼了一声:“不会是因为那个小歌星吧?”
原正邦目光一凝,对原殷之低喝:“说话!”
“我早就跟爷爷您说过,这家主,我不想当。”
“我也早就说过,你不想当也得当。”原正邦狠狠撞了一下手里的拐杖,气急了,“你妈是怎么把你教得那么自私自利,数典忘祖的!”
原殷之抬起眼睛来,目光里陡然乍现的凶光丝毫不掩饰:“并不是她,是父亲教我,只要是原家人,哪怕贪图享乐不思进取,也照样吃喝不愁。”他看向原睦,又扫了一遍在座的所有人,“人说虱多不痒,我不一样,我可是痒得很。”
全部人都被骂成吸血的寄生虫,自然不甘愿,原睦张大嘴有要说什么,原正邦已经站起身,举起拐杖就朝原殷之挥去。
原正邦冷着一张脸,默不作声,金属内核的拐杖打在原殷之身上,发出让人冒冷汗的闷响,原殷之也一声不吭,咬牙受着。
这么打了十数下,原缜终于看不下去,冲过去拦住了原正邦:“爸,别打了。”
“你去跟男人胡搞丢我们原家的脸,不结婚不留后,我都忍了,只要求你兢兢业业为这个家做点事,你要走,是想看着偌大家产垮干净吗?是,我教不好儿子,除了原缜尽是好吃懒做的废物,我就想着好好教出个孙子来,能把这家撑住,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想靠你们年轻人,你就这么不管不顾?你就执意要走?”
原殷之低着头,原正邦有几下已经挥到他脸上来,撞出了红痕,背上更是一片火辣辣的肿痛,小时候被打时那种熟悉愤怒刚刚涌上心头,却紧接着,就被原正邦那番近乎控诉的话给浇灭了。
原殷之闭起眼睛,他突然很想见程冬,在程冬那里,根本没有这些站在制高点的索取和隐痛的伤痕,他简单而直白,会给自己没有杂质的爱。
他想去见他。
程冬一夜没睡,早晨在疲惫的半梦半醒间听到蛋黄的叫声,十分欢快,程冬就知道,是原殷之来了。
然而他却并不想起身去迎接对方,原殷之的脚步声接近时,他都觉得心脏一片酸楚。
“被我吵醒了吗?”原殷之冰冷的身体靠近过来,分走了一半被子,然后那双冰凉的手就抱住了他的腰,“我好累,再睡一会儿吧。”
不知道原殷之去做什么了,似乎真的极度疲惫,刚刚把下巴蹭到他肩膀上就响起了轻轻的呼噜声。程冬慢慢把男人的手拿开,下了床,在小沙发上坐下来。
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原殷之,也是刚刚睡醒,这个男人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看自己的眼神冷得要命,并不像感兴趣,倒像是一种审视。
而他自己呢,他一开始就用错了方式,他一开始就没有真正地意识到,他们之间是完完全全的不平等,竟然在原殷之面前轻松自如,三番两次地违抗对方,甚至在被羞辱之后,也意识不到那不该叫羞辱,那是原殷之权利范围内的训诫。
原殷之他,应该一直都觉得自己不够听话吧。
过去是一鞭子一颗糖,他就被哄得分不清南北,等真正的侧刀落下来,斩断了他所有的妄想,他才知道,他们之间有过的并不是爱,而是一场原殷之单方面的操控游戏。
开始的决定权在原殷之手里,那能不能最后公平一次,让他来结束呢?
程冬站起身,拿过衣架上的外套和围巾,在走出房间之前,还是忍不住扭回头来。
原殷之在梦里的脸也是冷硬的,带着天生的倨傲气质,程冬慢慢走回床边,蹲下来用手轻轻摸了摸原殷之的头发。
“我希望下次见的时候,我能想明白,是我不够格,还是你不够格。”
第49章
原殷之醒来后觉得胸口被压得发闷,背上太疼,让他的睡姿不自主变成趴卧。他伸手摸了摸身旁的被窝,是凉的,起身朝房门外喊了程冬的名字也没有回应。
电子钟显示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了,原殷之腹内空空,好歹也是负伤人士,身旁却连个端水的人都没有,他刻意忽略了心里涌起的一丝软弱,下床准备去找点食物果腹。
冰箱是空的,桌上倒是有一袋打开过的饼干,原殷之一边吃一边在屋内环视一圈,寻找那只馋死的柴犬,他已经被程冬传染,吃什么都要分一口给蛋黄,但此时那只听见食物袋子响就会冲过来的狗却没有出现。
也许是程冬牵出去遛了。他安心地想,便拿起手机准备叫吃的,翟洁的电话在这时候打了进来。
“原总,出事了。”
原殷之皱起眉:“说。”
“程冬他没按照发言稿来,我暗示他也不听。”
原殷之心下一沉,他完全忘记了今天是程冬的新闻发布会,这些事情都是交给翟洁一手操办,并没有向他汇报进度,他当初只给了翟洁一句话:“尽可能降低负面舆论,表现得像受到公司压力就好,但退圈承诺要做得利落。”
翟洁做事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但听筒传出的声音语气焦急,显然已经状况已经不受控制。
“他说什么了?”原殷之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开了扬声的手机问。
“他承认自己是同性恋。”
原殷之一个用力不慎,衬衫袖扣被他扯了下来。
电话那头隐约听得到人声,尖刻的声音来自记者。
原殷之没有说话,翟洁便知道他是在留意现场的声音,她此时站在后台,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对准大堂。
“那么照片中的男人确实是你的恋人吗?”
“是的。”
“你们交往多久了?有传闻说对方是你所属经纪公司的老板,这是真的吗?”
“我不希望他被打扰到,我希望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到此为止,而且比起讨论这些,今天的发布会主题是我的道歉。”他吸了口气,“和退圈声明。”
原殷之听到轻微的椅子被拖动的声音。
“我感到非常抱歉,对所有支持我的人,我没有对你们坦诚。这几天在网上的讨论我也都看过了,对不起,我确实是个同性恋,那些维护我的歌迷朋友们,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他顿了顿,“另外,无论如何都选择支持我的歌迷,我恐怕仍旧要让你们失望,为了表达歉意,我不得不也必须离开,我不知道我会离开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虽然与你们的相处非常短暂,但我珍惜与你们有过的共同回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珍惜,谢谢你们。”
原殷之可以想象得到程冬鞠躬的样子,他的话里没有任何技巧,其他艺人针对丑闻开发布会,不管是扮可怜还是信誓旦旦地否认,往往都会有长篇大论,也有颠倒黑白的成功案例,但程冬的这番话,把每个可以含混避开的出口都堵死了。
原殷之对电话那头说:“立刻中止,现在就让程冬下来,把所有记者都留住,重新来,让他按照发言稿来。”说完便挂了电话,他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说不清是什么感受,程冬在所有人面前承认他们是恋人,并且试图保护他,虽然这不会太有用,但是原殷之在听到青年认真而强势的口吻时,仍旧觉得心脏像是一口大钟,被撞出无声的巨响来。
引火烧身,引火烧身。
如今他不仅控制不了程冬,那一屋子的人,很可能也控制不了。他第一次感到慌张,唯恐自己做错了什么。
程冬深深鞠躬的模样在闪光灯和快门声中维持了很久,待他直起身来,又立刻有记者径自站起身抢问道:“那你对昨天刚刚曝出的白澈意图状告张全的事情有什么看法吗?你真的在进入现任经纪公司之前做过枪手?白澈的成名曲确实由你所作?”
“白澈先生的作品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并不知道为什么那位爆料人要这么写,他可能搞错了。”
“你不知道吗?但我们有接到消息说,是你的经纪人与张全联系,让他撰写那条长微博的。”
白栋愣了一下,很快恢复过来:“我认为这是无稽之谈,我确实做过枪手没错,甚至我可以说,那条长微博除了最后一段污蔑白澈先生的话,其他与我相关的内容全部属实。”
“对你有利的地方全部属实?你能够提供证据吗?”
台下数十双眼睛看着他,数十个镜头对着他,他的每一秒沉默都好像是心虚和退怯,程冬觉得额上泌出汗来。此时翟洁突然冲到他身边,扬手对所有人说:“记者朋友们,我们出了一点状况,需要暂停一下,程冬他稍作休息后会继续回答你们的问题,你们也可以喝点东西休息一下。”说完就伸手拽程冬。
台下响起嘘声,抗议此起彼伏。
“哪里有暂停发布会的道理。”
“你们是没商量好吗?要不要我给你们写发言稿啊。”
这时突然有人注意到大厅的侧门都被保安关上守住了,立刻高声提醒,场面更是乱作一团。
程冬握住翟洁的手腕,慢慢挣开了她。
他重新拿起桌上的话筒,对所有人说:“没有必要暂停,我给的回答都是真的,但我拿不出关于代写的证据,毕竟这是一份需要保密的工作。无风不起浪,既然那位记者能够写得如此详细生动,你们总该有理由相信,他是不是说了一部分真实情况,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污蔑白澈与我有关,我非常愿意接受调查,白澈要给法院递诉状的话,可以顺便捎上我。”
记者们互相看了看,低头刷刷刷地写下方便撰稿的关键词,翟洁在旁边暗暗松了口气,起码这个问题,他答得还不错。
但是原殷之要求重新来,哪儿有那么容易,不提封口费,今天到场的媒体太多,每家都能面面俱到地施压?但凡有一家出纰漏,那就会是更大的丑闻,翟洁那口气松到一半,又提起来,简直没把她哽死。
而且程冬丝毫不配合,记者有问就答,又坦荡又大胆。
正在她试图再拽一次程冬的时候,旁边的小王过来扯了扯她的袖子。
“翟总监,不好了,网上在实时转播。”
翟洁立刻退到后台,拿过小王手里的pad,一个新注册的微博号已经将在现场录制的视频上传,经多位娱记转发,商量好一样,很快就在网络上扩散开来。
翟洁抬头环视一周场内,完全不知道是谁做的,她只知道,这场发布会,万万不可能重新来了。
然而眼下却也有了叫停的机会。
她举着pad来到台前:“二十分钟前有人将我们现场画面上传网络,违背了我们和所有到场媒体签署的协议,这场发布会并非直播,我们有检查所有录制内容的权利,现在必须中止,希望大家配合不要离开,我们需要一段调查时间。”
台下各家娱记瞬间沸腾了,大家都想抢独家和首播,这么暗地里漏消息,等正式报道出来了得损失多大。
于是在一片吵嚷声中,程冬顺理成章地离开了众人视线。
“老板吩咐我要降低负面影响,虽然这次不能改内容了,但我会尽量让他们写得中立一些,你不要……太担心。”来到后台后,翟洁犹豫地说。
“话都是我说的,有什么后果也想得到,不会担心。”程冬一边说一边戴上口罩和帽子,“解约协议我已经签好快递到公司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程冬,等等。”翟洁急道,但程冬回过头来,用那双什么情绪都没有的眼睛看着她后,她又有些说不出话来。
“老板他……你不要太怪他。”
“我不怪他。”程冬给自己又缠上了围巾,“他做这些并没有刻意瞒着我,我就算迟钝,却也是看得懂的,为什么要把苏瑾换掉,为什么我在发布会前一晚才看到退圈声明,原殷之他……不过是想要顺水推舟,他早就要求过我,我不顺从,所以这次干脆利落些,让我一点余地都没有,也不得不顺从了。”程冬鼻子里发出轻笑,“看着就像他的作风。”
翟洁讪讪地想,并不是顺水推舟,这本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计划。
“老板他其实挺容易对你心软的,所以这次才做得有点过火,我想他,可能也是怕自己反悔。”
程冬摇摇头,翟洁听到他吸了下鼻子。
“你回头跟他说,好好照顾皮蛋,天竺鼠寿命短免疫力差,别养死了。”
翟洁还来不及反应,程冬就一个人匆匆走了,根本没人想着拦他,他在工作人员中间几个错身,就消失在翟洁的视线里。
他只身一人从酒店后门出去,反倒没怎么引起重视,记者们都还在上头扯皮。小纪在他专用的保姆车里等他,他一上车,就被蛋黄扑了满怀。
“现在去剧场吗?”
“嗯。”程冬摸摸蛋黄的头以示安抚,这两天蛋黄看他心情不好,时常要凑上来舔他给他安慰似的,他收拾好东西打算走的时候,实在是不忍心,就想着把蛋黄带走,皮蛋留给原殷之,这里头暗含了某种可能再度重逢,两只动物仿佛信物一般的潜意识,程冬也并没有去深究。
小纪利落地将车驶出去,一边说:“机票订好了,你自己去取,这保姆车我只能最后用一下午,下班前要还回去,综合办那些势利鬼,一个个的急着要把东西都收回去,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是属狗的,狗眼看人低。”
程冬安慰她:“别这么说,蛋黄该不高兴了。”
小纪笑一下:“是啊,狗可比人好多了……你知道吗,我这几天天天在伯诚转悠,遇上夏因了,我都不明白他怎么还能出来蹦跶,不是已经雪藏了吗,结果他跑来我跟前说,他早就料到你有这么一天,这丫根本没搞清楚你俩本质不同吧。”
程冬沉默了一会儿:“没什么不同的,都是没搞清楚自己的位置罢了。”
小纪语塞,在心里想自己说错话了。
原殷之赶到酒店的时候场面仍旧僵持,翟洁快速将网上漏了消息的事情告知,原殷之脸越听越黑,打断她:“程冬呢?”
“他说,他先走……”翟洁都不敢看老板的脸了。
“所以呢,他去哪了?”
“只有小纪跟着他,不知道他去哪了,老板你打电话问问?”
“能打通我还问你?”
翟洁受了他一个冷到骨头的眼神,看原殷之再次掏出手机来重拨。
“对了老板……”翟洁想了想还是这话仿佛有些重要,“程冬要我跟你讲,好好照顾好皮蛋,天竺鼠寿命短免……”
“什么?”原殷之回过头,语气里的与其说是疑问,倒不如说是危险信号。
“……我今天看到他带着蛋黄来的,我当时还想,开发布会用得着带够来吗……”翟洁这么说着,被兵荒马乱的工作弄晕的脑袋才清醒起来,当她意识到程冬为什么带着狗的时候,显然原殷之已经早就反应过来了。
原殷之垂着眼,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偏头看向正传出“无法接通”提示音的手机,他闭了下眼睛,下一秒扬手就将机器砸了出去。
第50章
程冬走了。
原殷之派人查航班查铁路线,只查到程冬订了张回老家的机票,人却没有登机,他自己不放心,到机场调监控录像,看得眼睛生疼,也没有找见程冬。
青年走得毫无征兆,原殷之想起他早上到家时,与程冬说了两句话也没有得到回应,但胳膊间对方温热的体温还似有残留。他奔波一天,深夜才回到住处,自然是棕榈公寓,然而他从车内出来的时候,又发现车库柱子后头藏了人。
原殷之走过去,对方避无可避,被他伸手就抢了相机。
他浑身戾气,出手又快,那狗仔都不敢往回抢,眼睁睁看着他翻看照片,那里头只有几张他从车上下来的连拍。狗仔本来是想跟跟看程冬发表退圈声明之后的行踪,结果只拍到人家男朋友,也行吧,可以小写一笔,什么《发布会当晚程冬男友面露疲色返回二人同居公寓》之类的小标题,但现在被当事人发现,不仅要损失一笔稿费,很可能连机器都要损失了。
“就拍了这些?”结果那个看上去好像随时会砸相机的男人只是这么问道,瞪过来的眼神好像还十分不满。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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