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 作者:柳满坡
第29节
荆瑶转头看着窗外,没搭话。
阎澄道,“你越是不说,我就越觉得奇怪。”
荆瑶笑道,“那你怎么不自己问他?你们在一起也有大半年了吧,怎么到现在,他还一点私事都不给你透露?”
阎澄正被戳中最痛的痛脚,一时语塞。
荆瑶见他这样只觉爽快,又补了一枪道,“我跟他说好的,不告诉别人。”她特别在那个“别人”上停顿了一下,这也是为什么纪悄一直以来对荆瑶还算和颜悦色的原因,荆瑶替他守住了秘密,尽管也许这个秘密除了阎澄之外没人在乎,但至少纪悄在乎。
阎澄调整了心理状态没被她轻易气到,他想了想,“那我来说,只要猜对了,你别否认就行。”
荆瑶不语。
阎澄自顾道,“上次你和纪悄在食堂里提到‘还手帕’的事,应该是你当时借了手帕给他,而需要用到手帕的除了吃饭,一般都比较狼狈,我在这儿姑且就猜是吃饭。你刚才看见那个女人的反应告诉我,那天的事儿另一个主角便是她吧,如果纪悄和那个女人的会面是愉快的,我想你也不需要如此遮遮掩掩,所以中间必定发生了什么。至于纪悄和那个女人的关系,你我各自都有判断,于是总结起来就是,你那天碰巧遇见了纪悄和那个女人吃饭,结果他们发生了争执,使得纪悄遇见了狼狈的事,你恰巧在场,借了他手帕并替他保密,是不是这样?”
荆瑶呆了几秒,勉强勾了勾嘴角,“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做私家侦探的潜质呢?”
她一边调侃阎澄企图岔开话题,一边脑中却想起那天在餐厅第一次遇见纪悄时的情况。
荆瑶在纪悄刚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了,她知道这个男生,和阎澄也提过几次,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不过她原本也并没有打算太关注,只以为他和家里的人一起喝咖啡,可谁知看了两眼后却发现那里的气氛很奇怪,那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交谈,纪悄一直低着头在看书,神色清冷,对面的女人却频频看表,搭着的脚也从左脚换到右脚,浑身都充满了焦躁的态度,好像巴不得立刻就甩手走人,但是她却没办法做到,不知道是什么困住了她,她中途站起来过两次,都被纪悄冷冷的瞪回去了,最后那女人似是非常不悦,扬声对纪悄说了什么,最后竟然直接拿着咖啡朝纪悄泼了过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那是荆瑶到现在为止所见过的约会里最狼狈的对象,那种狼狈不仅止丢脸,而是一一种萧瑟颓丧沉郁低落各种负面情绪齐齐环绕的味道,明明那个人就那么淡淡的坐在这里,表情都没有怎么变,但看着他头发衬衫上都不停往下淌的咖啡渍,削瘦又单薄的背影,莫名的就觉得万分的可怜,可怜的不忍再看的感觉。
连服务生都只不知所措的站在远处,一时之间根本没人愿意上前。
于是,荆瑶便出现了,在她把手帕递出去的时候,她对上纪悄望向自己的眼神,想是没有预料到会有人,又或者他还没有完全做好防御的准备,对方就这么直直地看了过来。
荆瑶以为纪悄至少会带着愤怒,再不济也会有委屈的态度,但纪悄的眼眸中却是空荡荡的,是一种孤冷到极点的空寂目光,里面什么神色都没有,也没有焦点,一眼望去就像个木偶。
荆瑶被吓了一跳,下一刻纪悄就接过了手帕。
他拿着先擦了擦他的书,再去抹脸,然后轻轻说了句“谢谢。”眼神已恢复正常。
荆瑶说,“需要我找人给你换套衣服吗?我认识这里的经理。”
纪悄摇了摇头,“手帕下次还你。”
荆瑶倒没意外,“你认识我啊?”
纪悄点头。
“我也认识你,你叫纪悄对不对?”
纪悄没应声,他拿了东西站起身朝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道,“你能不能……”
荆瑶反应很快,“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放心。”
纪悄“嗯”了声,又说了句“谢谢”。
……
一时之间,记忆里纪悄那淡漠望着自己的脸和眼前阎澄凝重的脸重叠了起来。
阎澄也不需要荆瑶的答案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
“那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阎澄道,“我想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荆瑶顿了下,还是说了,“去年的十一长假。”接着,她又忍不住提醒,“纪悄心里有心结,你要聪明的话,就别拿这个去试探他的底线。”
阎澄这时候还不忘扳回一城,“感谢好意,我比你了解他。”
荆瑶不想和他一般见识,看看外面,已到自己家门口,她便打算下车,走之前她忽然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礼盒递了过去。
“这个东西,其实我早就买好了,之前不打算送了,但想了想还是给你吧,也算给我自己一个了断,祝你生日快乐,也祝……”她是想说“祝你和纪悄可以走的久一点吧”,但又觉这句话充满了各种歧义,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阎澄把礼物接了过来,没有打算拆开,只道了声“谢谢”。
荆瑶也不在意,爽快的下了车。
阎澄回到家里的时候,纪悄醒了有一会儿了,正坐在床边发呆。他其实早就想走的,只是碍于怕撞上楼下的阎外婆等人,反而尴尬,所以犹豫着要找个什么样的时机下去,这么想来想去就想到阎澄回来了。
阎澄打开房门看到纪悄就心里一暖,忽然冒出个念头,一时半会儿都止不住:如果哪一天两个人可以搬到一起,自己每天回家都能里里外外的有纪悄在身边,那该有多美好啊……
纪悄就见阎澄带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痴呆笑容看着自己,他起身道,“你干嘛?”
阎澄这才回神,走进来重又不动声色的锁了门,拿起手里的袋子给他看,“我给你带了点菜,饿了吧?”
纪悄是真饿了,之前在学校他也习惯阎澄给他带吃的了,于是,想着吃完再走吧,便又坐了下来。
阎澄利落的给纪悄准备好了吃食,满足地看着他一筷子一筷子慢悠悠地往嘴里送,嘴角就没落下过,只是一想到刚才在饭店的事,他这神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第73章
纪悄磨磨唧唧的吃着,阎澄就目不转睛地看着,等到纪悄终于吃完,慢慢地擦了擦嘴后,阎澄的目光仍是没有收回。
纪悄把那些外卖盒归拢归拢,打算一会儿带走,阎澄却一把拽住了他,将人扯到面前。
“你忘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啦?”
纪悄淡淡的看着他。
阎澄道,“你干嘛来了?“
纪悄:“你让我来的。”
“你要每次都这么听我话就好了。”阎澄小声嘟囔,见纪悄斜眼,忙道,“那你总该……有点什么表示吧?喏,那样的……“他朝写字台上努了努嘴,就见那儿堆了一堆包装精美的礼物,”不用那么考究,随便什么都好。“哪怕是根草,是块石头,只要是纪悄亲手送的就行。
在阎澄一脸期待的目光里,纪悄面不改色,片刻道,“没有……“
阎澄也不算意外,但仍是微感失望,不过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把人直往身上揽。
“既然如此,那你就拿别的来换好了。”
纪悄又不傻,看他那副色迷心窍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说,“撒手。”
阎澄哪里愿意,厚着脸皮,“你看看外头,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们这儿到学校的末班车也要没了。”
“撒手……”纪悄还是那句话。
阎澄知道他脾气倔,纪悄要真想离开,哪怕没车他走也要走回去的,于是把声儿放的更软更可怜了,“你知道我今天生日许的啥愿望么?“
纪悄:“……“
“就是和你一起过,所以,我心急火燎地也要赶回来“
纪悄:“……“
“到头来你也没送我礼物,我从上礼拜就开始等了“
纪悄:“……”
“而且你还要走,你说你忍心么?”
三句话那么一说,阎澄明显感觉到纪悄挺直着的背微微松垮了下来,他克制着嘴角的笑意,继续添砖加瓦道,“我晓得你担心什么,我前面答应了后头就不会再犯,你还不信我么。”
纪悄心道:我还真不信。
不过嘴里却没反驳。
阎澄就这么抱着他往浴室走,“好了,明天还要上学,我们就早点儿睡吧,你是不是要洗澡?进去好了,我给你拿衣服。”
纪悄皱眉,阎澄立刻补充,“拿了就放外头,你伸手一够就到。”
纪悄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坚持,推开阎澄进了浴室。
阎澄在外头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
为了能够有更多的福利,阎澄还是努力遵守了自己的诺言,一直等到纪悄穿戴好从浴室出来。
阎澄给他的是自己的衣服,他没有穿睡衣的习惯,在家里也常是下半、身套条运动裤,上半身裸着就睡了,所以纪悄现在穿的是他的t恤和家居服,纪悄身形明显单薄不少,阎澄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松垮的厉害,但是阎澄怎么看怎么觉得心痒。
他狗腿地拿了毛巾凑上去道,“擦擦头发,不会着凉。”
纪悄伸手想自己来,阎澄却不给,捧着大浴巾盖他头上小心翼翼地揉着,纪悄倒没反抗,任阎澄折腾满意了才放手。
阎澄去洗澡,出来后纪悄已经睡了,偌大的床上隆起一个鼓鼓的小包,被昏黄的床头灯一照,让阎澄莫名觉得格外温暖。
他慢慢走过去,掀开被子躺在了纪悄身边,两人都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比起酒店和纪悄寝室那小的半死的床,阎澄家的显然更注重生活质量,并排睡三个人都是足够的,不过阎澄一倒下,仍是能听得见自己咚咚咚的兴奋心跳声。
他关上灯,在黑暗里转头看着纪悄的后脑勺,鼻尖都是洗发水的香味,明明是自己惯用的那种,但从纪悄身上闻到,就说不出的让人心猿意马。还没一分钟呢,咸猪手就探了过去。
纪悄怎么可能睡着,而且他才补过眠,对于阎澄的死性不改也算是了然于胸,只要不是太过分,他觉得都已经习惯了。
腰先是被环住,阎澄想是还怕纪悄不快,那动作做的小心翼翼地,见纪悄没挣扎才又收紧了手,然后整个人也跟着贴了上去,头直接埋进了他的后颈里,深深的吸了口气。
不过保持了这个姿势没一会儿,某人就又不满足了,手不老实的摸着纪悄的t恤下摆,找到缝隙后就不动声色的就往里钻,温热的手指碰到纪悄冷冷的小腹上,柔软滑腻的触感让阎澄几乎爱不释手。
纪悄被摸的不怎么好受,阎澄深知他的敏感点,就算不需要直捣黄龙也能惹得纪悄燥热渐起,后颈在此时被湿热的舌头再轻轻舔过,纪悄直直就打了个战栗,然后忍不住给了阎澄一脚。
被窝就那么点地方,姿势也比较别扭,所以纪悄没怎么使上力,阎澄的动作也并没有停,直到纪悄说,“你还想来一次?”
他们最近的所谓“一次”是什么时候自不必说,纪悄的语气里明明没什么威胁,阎澄却只觉xia身一麻,那晚硬生生从天堂被抛到到地狱的生不如死一下子又充斥在了眼前,让他浑身上下的流氓因子在这一句话里飞速疲软了下来。
阎澄嘿嘿一笑,把手从纪悄的衣服里慢慢地拿了出来,又放回了他的腰上,只是头还是凑在他的耳边吹气道,“闹着玩的,说好了不做就不做,说话算话,说话算话。”
纪悄回以一声冷哼,也懒得和他计较。
阎澄忽然问,“纪悄,你什么时候生日?”
纪悄一愣,说,“我不过生日。”
阎澄的眼前又浮起之前在饭店时巧遇那个女人的画面,不过圣诞节,不过年,也不过生日,这是什么样的人生……
“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我家的事儿么,你还要听不?”
纪悄以为他必定要在那个话题上绕一阵,谁知这么快就被转移了,他不知道阎澄什么意思,不过对于阎家这样的家庭,纪悄和许多平民一样,到底有些小小的好奇心。
“你说吧……”
“上次说到我妈对吧,”阎澄笑了笑,略作思索还是问道,“你觉得妈妈该是什么样儿的呢?”
这句话过后,纪悄很久都没有回答,阎澄以为自己怕是又说错了话,正暗自后悔着怎么岔过去,就听纪悄道,“温柔的吧,漂亮,温柔,对你好……”
阎澄“呵”了一声,纪悄却敏感地窒了下,竟然反问,“不对吗?那我……不知道了。”
阎澄忙道,“不,应该是对的吧,人家都这么说,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
纪悄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明显也呆了呆,就听阎澄道,“反正……我母亲不是这样的。”
阎澄紧挨着纪悄,瞪着眼睛望着高高的天花板,目光却慢慢空茫起来。
“先说说我爸妈怎么认识的吧……我爷爷很年轻就当了兵,也上过很多战场,大大小小战功无数,我小时候最爱听他给我讲那时候的故事,多么刺激了不起啊,不过后来我才知道,那听来威风凛凛的岁月其实很苦也很危险。”
“战后,我爷爷也风光了不少时日,家里借着这个因头越来越好,但你也知道,那个年代有多乱,一个不察就有可能身败名裂。我爸爸高中毕业正赶上了那时候,他这人稳重低调,但其实野心不小,本想一路继续求学然后靠着我爷爷的人脉顺当的进了那个圈,接着再各凭本事一点点往上爬,这其实很自然,也是最方便最稳妥的一条路,可偏偏在那时候,家里出了事。”
“具体缘由我爷爷没有告诉我,他只说最苦的时候天天有人来砸我们家的门,把他拖出去打,打完了又来扫荡家里的东西,一天可以扫十几遍,连个空碗都不放过。如果不是我奶奶变着法子求了几个还算有交情的人来疏通疏通,我爷爷和我爸爸一定早就被打死了。不过我奶奶到底没有撑太久,不过两三年,她就因为心力交瘁积劳成疾去世了。“
“自此的十几年里,阎家一直过着没有光明的日子,哪怕那时代已经过去了,但辉煌早就不在,我爷爷只能到处托人给我爸爸勉强找了个工作,在车间流水线上做柴油机,但是就这样的艰难度日都过不了几天,他又被人打压陷害的丢了本就不美好的前途。”
“我爷爷实在没办法就希望二伯和小叔能拿出点钱来,至少帮家里渡过难关,他知道他们在之前捞了不少,也没被抄了去,二伯藏在他媳妇儿娘家那里,小叔则是全给换成金银托人送出国了,只是……”说到这里阎澄又笑了声,那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爸爸也算硬气,他谁都不求,那时候他在部里的师傅把他介绍给了一个炼钢的老师傅,因为国家需要大力发展钢铁企业,务必落实涉及到每个区域每个点,所以他竟然不远千里去了边疆,我爷爷说,他也不知道我爸那时候究竟是抱着自暴自弃自我放逐的想法,还是真的想博一次,釜底抽薪的意思,边疆没有熟人,没有亲友,只有渺茫的前路和恶劣的天气。我爸走得那天,我爷爷觉得他应该是最后一次看见这个三子了……”
听得入神的纪悄不由慢慢转过身,黑暗里就见阎澄眼眸澄亮,熠熠生光。
察觉到纪悄的目光,阎澄伸手又把揽得更紧。
纪悄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后来呢?”
阎澄眯起眼,“后来……大概是阎家命不该绝吧,我爸爸遇见了我妈妈。”而谈莺的出现,也让阎鸿佐的人生从那一刻开始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第74章
阎外公和阎外婆早些年就出了国,正避过了国内最动荡的那段岁月,他们的女儿谈莺生在国外,在那里一直念到大学。谈莺也是学生物的,学的是植物学,她随着父母的工作调动回了国内,原本只是待上一阵便要离开,却不想机缘巧合下让他遇上了阎鸿佐。
在边疆对阎鸿佐是苦熬,对谈莺不过是和友人一次实地取材考察的经历而已。要不怎么说一个人的外貌也算是上天的赏赐呢,阎鸿佐虽然这些年吃了不少的苦,但之前这么久居于人上时养出来的气质和本就不俗的模样也让他在一干下层工人里显得非常出挑。但光凭这些原本也不足以让谈莺刮目相看,要真琢磨起来,一切只能说归咎于天时地利人和吧。
具体这两人怎么相识相知相爱的,老爷子没有告诉阎澄,也没法说的太透,加之阎鸿佐这人虽然虎落平阳,但到底抱负远大,年轻时的谈莺想必也少不了被他这点吸引,最后无非就是一些巧合下让这两人看对眼了。
不过谈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三代以上都是书香门第,且家底殷实人脉丰厚。他们倒不是看不上当时阎家的落魄,而是对于阎鸿佐没有太大的信任,特别是阎外婆,她总觉得这样好高骛远的落难小子心思太活络,未必是值得托付的人,也没法判断他到底是看上了谈莺还是他们背后的谈家。
只是谈莺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家里不同意,她便留在苦寒的边疆一待就是五、六年,直到阎外婆忍不下去,亲自去看了女儿,却发现她早就劳脱了一层的皮,哪里还有当年那矜贵美丽的样子,然而那一双眼还是那么冷然而坚定。
阎外婆当时就对她说:我们同意了,这个老公也是你自己选的,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谈家其实也未必真替阎鸿佐做了多大的事,只是托人把他弄回了a市,给他在政府部门搞了个不起眼的职位做做,又在谈莺的帮助下重新考取了大学,光荣毕业,两人也在那一年顺利成了婚。所以龙困浅滩的龙只要给他一汪深沉的活水,他自己也会想尽法子游回汪洋大海的。不需要多大的帮扶和推助,只需要偶尔的小提携小机会,阎鸿佐就能洞悉时事逐一攻破。
废了十年的时光,他这边起来了,自然也松动了阎老太爷的压力,该有的军功、威望、权利、奖赏、关系也全都回来了,于是相辅相成,越来越好,一切也都变得顺利起来。
阎鸿佐有今天和他自己的本事分不开,但如果没有谈莺这条活水,也许等待他的只是客死异乡含恨而终的命运。
“所以我爷爷一直很感谢我妈妈,也感谢谈家,不过我外婆并不是很领情就是了,特别是这几年……我父母的关系,早已大不如前。”
阎澄边说手边轻轻地抚着纪悄的背,他这样的行为倒未必如之前一样是抱着揩油的心思,而是一种烦躁不定的表现,纪悄抿着嘴巴,到底没有动。
“从我爸爸离开u市调回a市起,他们就分开睡了,一开始只是分房,到后来我妈妈直接搬到了别院住了,说是方便养身体。我妈妈的身体的确不好,那时候在边疆受了苦,生我的时候已经算是高龄了,又难产,后来随着我爸爸到处忙碌,没注意调养,就这么落下了病根,到现在一点风吹草动就可以几天都下不来床。”
“不过在我的印象中他们其实就没有特别好的时候,或许小学前似乎有过吧,我已经不记得了。”而无论谈莺和阎鸿佐的关系如何,她对阎澄始终如一,从头到尾的冷淡。
“我外婆总说我妈妈是很关心我的,但是……我却感受不到。我年节回去一周,只能看到她一面,即便她醒着,她不想见我的时候,我去了也没用。呵,不过她对我爸爸还要冷淡,一个月能见上一次就不错了。”当初的患难夫妻,到底没有经过时间的磨砺,曾经的海誓山盟,不过只是现实的一个玩笑。
说到此,两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阎澄是一边沉浸在过往的思绪里,一边注意着纪悄的情况,只是等了半晌纪悄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追问具体的缘由,阎澄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看了看床头的时间,已经过十二点了,“说完了,是不是也挺无聊的?和一般的人家没什么区别。好了,很晚了,睡吧。”
良久,纪悄才轻轻“嗯”了一声。
阎澄把下巴搁在纪悄的头上,紧紧地环着他,睡着前一遍遍对自己说:再等等吧,总会成功的。
而纪悄则一直目无焦点的望着眼前阎澄的领口,片刻才阖上了眼。
……
许是回忆从前还是影响到了阎澄的心情,他做了一晚上的梦,一会儿梦见他爸妈知道他和纪悄的事,威胁他们“如果不分开我们就离婚”,一会儿又梦见餐厅里那个女人冲过来甩了自己和纪悄一人一巴掌说让他离纪悄远一点!
阎澄醒醒睡睡,几乎一晚都没怎么好眠,直到再睁眼才发现天光早已大亮了,而身边的床铺也只剩冰凉。
阎澄猛地起身,左右找了一圈都没见纪悄的人,浴室里也是空的,刚要开门往楼下跑,头一撇,却一下子怔住了。
他慢慢地回到床边,从枕头旁拿起了一个包装简洁的小盒子。
阎澄不是第一次收礼物了,但是这一次他发现他竟然无法自控的手抖,抖得险些把那盒子上的细绳都扯断了,他忙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后才又小心翼翼地继续去拆。
外包装掉落后,露出一个浅色的木盒,那木盒做工挺一般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奢侈品好货,但阎澄还是激动的不行,直到他打开看到里面躺着的一个玉坠时,一瞬间阎澄控制不住的眼眶发热,好半晌才被他用力眨眼把这略显难堪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说是玉坠其实只是一枚由玉石为底打磨成竹子形状的挂件而已,玉的水头倒是挺足,不过颜色不够纯,远不到碧绿,绿中还掺白,一般的玉器店都能买得到,也不太适合阎澄用,但是阎澄还是把这东西拿出来紧紧握着,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沁凉滋味。
然后,他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就心急火燎地往下跑,想第一时间就能看见纪悄,谁知,还没冲下楼,就见到客厅的餐桌边外婆正批判着现今学术界的种种虚伪文化,连u大都被浸染的全是坏毛病,而她身边坐的不是纪悄,又是谁?
外婆说得正起劲儿,被阎澄的出现硬生生的打断了,她回头瞥了瞥对方头顶上翘起来的头发,不满道,“房间里着火啦?”
阎澄一怔,脸上扬起傻笑,眼睛却还一眨不眨地看着纪悄,“没、没有,我这不是饿坏了么……”
外婆斜了他一眼,还是赶紧让桂婆婆给他盛粥,对于一早看见纪悄在这里出现并没有说什么,只当他们昨晚玩疯了又和上次一样借宿而已。
阎澄和纪悄吃完了饭,便让司机送到了学校。现在时间还早,纪悄正好要去寝室拿书包,阎澄陪着他上了楼,难得打开门竟然没看见孙小军,不知道是昨晚没有回来还是早早就出去了。
阎澄见此哪里还忍得住,啪的拍上门就从后面把纪悄一把抱住了。
纪悄还在整理一会儿要用的书,被阎澄那么一搞一时无法动弹,但他也没说话,只任对方抱着。
阎澄手臂用力,几乎勒的纪悄腰腹发痛,他说,“礼物我很喜欢,很喜欢……“
纪悄低下头,不知道是不是阎澄的错觉,竟从发间隐约看见他耳垂泛起了一点微红,看得阎澄心神一荡,差点又脑子不清楚起来,心里那幸福的泡泡咕咚咕咚的直朝外冒。
好在他还知道这里是哪里,宿舍也随时会有人进来,只搂搂抱抱再过一把干瘾而已。
压下兴奋的神经,嘴里却道,“其实要是你亲自送我的就更好了……“
得到的自然是纪悄的冷眼和一个毫不客气的肘击。
期中考的成绩出来了,高三能进尖子班的人其实大家心里也算有了基本的数了,就算有人凭着最后的期末考和月考爆冲到了年级前五十,但是他的基础肯定也没有一直发挥稳定的学生要扎实,心理状态也未必是最佳的。
纪悄自不必提,阎澄倒是又有了进步,擅长的科目都恢复到了他之前的正常水平,而让大家意外的是,阎澄的数学不再徘徊于及格线的区间内了,而是一跃至了年级前五,就算大家都知道他之前是有故意的成分在,但看到成绩在他手里如此的收控自如,不是把学生老师都当傻子耍么,不由顿觉气馁,而且他上去了,自然有人要下来,反正挺多人因此心里都不好受的。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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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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