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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红楼之安乐 作者:不言桃李

    第11节

    直到京都门口林安乐才觉得有些事情确实是不太对劲了,为什么京都城门紧闭没有了往日的繁盛欢闹的样子,为什么大部队可以直接围绕驻扎在京都外面并且随时都是战斗状态。

    “到底什么事!你跟我说!”林安乐拽着水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要立即进宫,管敬会送你回府,有什么事情一切结束了我一定会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水溶在林安乐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林安乐直觉的不想跟着管敬,但是他知道水溶既然派了管敬特意护送一定有原因,因而只心烦却还是没有拒绝。

    管敬在后边拍了拍水溶的肩膀,示意放心。

    他的眼睛里面却燃着火,嘴巴都有些颤动,好像有什么大事即将完成。

    ☆、第59章 反叛乱安乐心死灰,终辜负姨娘命归天

    林安乐其实一直都不怎么喜欢管敬,从第一次在王府见面时那个穿着蓝袍,发髻扎的很高神采飞扬眼角飞入鬓发看起来花心潇洒的公子哥,到后来与水溶在一起多多少少见面时他亲亲密密搂着水溶肩膀叫他“清诚”的模样,再后来去了边关的种种。

    林安乐尤其不喜欢管敬的眼睛,看他的时候即使微笑也带着刀子。

    就像现在。

    刚下了战场又来造反,没个完。

    管敬拽着被五花大绑的水浚站在他面前,笑的呵呵呵呵。

    果然,林安乐还有时间在心里赞叹,水溶果然是和自己想的一模一样,什么都会,什么都能料到,什么都可以想得到,把一切掌握在手里,做什么都游刃有余落落大方。

    可惜面前正在笑的这个还是不了解这一点。

    “你这是干什么。”林安乐看管敬的笑直皱眉头,他笑的嘴角都要扯开的感觉。

    管敬把水浚往前推了一把,“我能干什么,送咱们的圣上来和你作伴啊。”

    林安乐默默的有一点嫌弃,这是水溶的哥哥,经常打扰他们亲热,最没眼色。“这是我家,你还是把他送回去吧我怕他在这待着不舒服毕竟没有到处金光闪闪不是。”

    水浚被绑着难受,听林安乐的话瞪了他一眼,果然还是那个让人讨厌的小痞子。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圣上已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没什么不习惯啊。”林安乐转眼珠子想跑,管敬上前像逮一只小鸡仔一样三两下制住绑上,和水浚扔一块。

    “你这么自作主张请来贵客,我爹同意了么?他可是从来严肃的很,你干的事情他怪我怎么办。”林安乐都被绑着还强笑。

    管敬想看林安乐在自己手里强装镇定,实则卑微无能的像一只小奶狗的样子很久了,这时候拍手哈哈大笑,指着林安乐几乎笑的翻过去,“你装什么!就靠着这个小模样把清诚迷得神魂颠倒么!想哭么?哭出来啊,毕竟今天过去,你可能就孤—孤—单—单—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了,想一想就很欢喜。”

    “不是么。”

    “你知道什么?你可是和我们一起进京的,就算是知道你还确保一定是对的啊,张口闭口说的就像我家灭门了似的,我看你家才是一根草都剩不下来!”林安乐撇嘴,别以为说了就信,那是傻子。

    “你瞧瞧你瞧瞧,我好心告诉你你还不相信了。”

    “忠义老千岁杀进来这京都的时候啊,都傻了,尤其是这个。”管敬指了指水浚,还是笑的前仰后合,话都说不利落,“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昏君,起义大军可是把他和他的臣子一网兜啊,一个没跑的。”

    “第一个迎上来欢迎忠义老千岁的就是贾家,他家和你家多大的仇啊,那个小丫鬟,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带着一群人就进来了,哪有什么困难。”

    管敬故作亲昵的拍了拍林安乐的脸颊,他已经满面苍白,是紫鹃,在姐姐身边的时候不知道转了这府里几圈。

    “就你家,京都里面第一个被破了,这还要好好感谢感谢那个荣国府,亲戚一场,没白做啊。还有几个到现在还围着呢,就是那个学士府,公主不愧是公主,女中豪杰。”

    “到了明日这个时候啊,你就想想吧。”管敬几乎兴奋的要舞蹈起来,就像是在边关的时候曾经偷偷看到过的,蛮族庆祝胜利时候的舞蹈,背后火光冲天,肢体大幅度的张扬,眼睛里面痴迷的光芒。

    “你长到这么大,所有陪着你的都死了,一个个的尸体都堆在你面前。不过你可是别担心,我还是挺舍不得你死的,我就把你做成人彘,就留着清诚喜欢的这张小脸,放在缸里面,让你对着你的爹啊姐姐啊老师啊哭出来血,天天喂给你好吃的好喝的,留着你,就留着你。”

    他像是压抑了太久突然被释放的死囚犯,为了久违的自由欢呼雀跃并且构想着他规划中美好的明天,自己笑的开怀。

    事实上,一开始到现在,他就没停止过笑容,从开始的微笑到现在的歇斯底里,快乐的很。

    林安乐脸色惨白还有些发冷,不由得往水浚那边靠了靠。虽然坚信不可能,可是他还是有些害怕,这和杀了人之后的害怕是不一样的,那时候还能搏一把,这时候却只能任人宰割。

    外边有人进来禀告,管敬听了之后更兴奋了,手脚突然不知道摆在哪里,走过来走过去走过来走过去,然后在水溶也是被绑着押进来的那一刻突然爆发,颤抖着手去摸他的脸,脸上是狂喜后的大悲,几乎落了泪下来。

    水溶往旁边躲了一下,不让管敬碰自己,开口之后语气平平,“你疯了。”

    “是是是,我疯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管敬不在乎,不让碰就不碰,手慌乱的在空中摆了两下而后忐忑的扣了扣又放在嘴里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去解水溶身上绑着的绳子,“他们这群蠢货!一个比一个蠢!怎么能绑着你呢!”

    正解着又对着水溶呵呵呵傻笑,“你这还是先委屈一会吧,解开了现在就解决了我怎么能行,咱们等会就能解开了啊。”

    “这就是你一直谋划的?帮助忠义老亲王造反。”水溶看管敬,不认识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到底是什么人。

    “你看你看,你喜欢的两个人我都给你放在这了,就是这两个。”管敬不回答水溶的话,指着让他看被绑着的水浚和林安乐,像是在对心上人献宝。

    林安乐正磨绳子,动作幅度还挺大,和水溶正对眼。管敬却觉得被冒犯了,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在挚爱面前出了丑,恨不得宰了林安乐。

    却在水溶回过眼神的下一刻立即又是喜笑颜开。

    “城外还有我手下几万将士驻扎,忠义老亲王注定要失败的。”

    “你的兵符我悄悄偷过来了。”管敬偷偷给水溶露出来一个角让他看,“城外那些将士已经不听你的啦,等等我把水浚宰了,咱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我就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咱俩就能做一对神仙眷侣,甜甜蜜蜜一辈子多好啊。”

    林安乐突然就像有了靠山,不但磨绳子还支楞着耳朵听呢,嘴里也不闲着,“得了吧你疯子,水溶才不听你的!”

    管敬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瞪得林安乐缩了缩脖子,还是不消停的叫,“蠢货,你个蠢货!”

    水溶眼神暗了暗,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林安乐还在抖,他没有底气,这是傻。

    他太了解这只猴子,也许比林安乐自己都了解,突然大叫只是因为听到了管敬说要杀了水浚——这个天下的天子,以及他的皇兄。

    自己的行动一步步不可能瞒得住他,只是这个人太傻了。

    果然管敬已经气的发抖了,突然猛地一回头对着水溶的耳朵说了一句大家都能听到的悄悄话。

    “不如这样吧,两个,你选一个。”

    林安乐听了这句话果然不动了,管敬指着他嘲笑,拖着剑在他的周围困着的疯狗似的一圈一圈走。

    “你再叫啊!怎么不叫了!再叫啊!”

    大概只有水溶知道,林安乐不叫是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拖延时间,保住水浚。

    水溶站在那里突然觉得心虚,没有底气。

    更确切的说,是辜负了,一个傻孩子。

    可是这段感情,明明是水溶自己先开始的。

    管敬笑的趴在水溶身上起不来,手一挥决定,“就你了就你了,懦夫!看我先送你下去!”然后拍着水溶的肩膀,有远见的庆幸模样,“看看你这看上的是些什么人,以后就咱们,我保证不这样,我可比他厉害的多了。”

    然后摇摇晃晃的提起腰上挂着的剑朝着林安乐走过去,像是舞步又像是醉了酒。

    林安乐知道自己是在找死,他真的很害怕,害怕死,就像他自己杀掉的那些蛮族,但是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事情这个时候最好看清楚,然而有的事情就是这么失望。

    这是他一直害怕了很久的事情,自从大年三十那个夜晚之后,一直担心一直想,现在终于确定了。

    “等等。”林安乐阻止,脸还是白,“你总得让我最后和水溶说几句话吧,毕竟几年了不是,告个别什么的。”

    管敬最最最喜欢这时候林安乐无助想要做最后一丝努力的样子,所以显得无比的宽容,又向后退了两步,把水溶推了推,“好好好,去吧。”

    水溶一步一步走到林安乐前面单腿跪下来,还是像前几个时辰之前带着微笑把他交托给管敬时候的样子,在他的额头上亲一下。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林安乐看水溶突然泪水溢满了眼眶,甚至是对着战场上的死局时候也没有流过的泪,因为那个时候最起码他自以为是的爱在支撑着他,告诉他,有未来,值得。

    可是现在几乎是什么都没有了。

    “我其实还是抱着希望你会说话的,阻止我,让我闭嘴。”

    水溶看林安乐眼眶也是红的,又亲了林安乐一下,嘴唇罕见的颤抖一下。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安排,可是我还是这么干了,你就连骗我一下也不愿意么。”

    水溶眼泪几乎要滴下来,这是自己手里捧了几年的小猴子,自己曾经冒了染上瘟疫的风险把他抱在怀里,也为他动心投入爱,甚至在他身边无论什么都亲力亲为。

    但是最后,还是辜负了他。

    即使是有了安排,不确定性还是太多,不能冒险,只能辜负。

    “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傻事了,不管死了活了,我真的是把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

    “以后你看着你皇兄是不是多多少少都能想起来我,哪怕一点。”

    管敬看水溶亲吻林安乐的额头就忍不住,然后意识到自己已经不需要再忍下去了,立即又欢乐起来,一把把水溶拽起来,忍不住噘着嘴要去亲他。

    水溶躲开了把管敬一脚踹倒,管敬乐得嘴真要豁豁开,丝毫不在意摔下去时候头碰到地,嘴边牙嗑破冒出来的血,一把抹了捡起来剑又向着林安乐颠着步子愉悦的跑过去。

    怎么会这么容易呢?杀了林安乐,杀了水浚,然后你终于在我面前,属于我,以一种已经确定的结局。

    管敬的剑在外面的人破门而入的一瞬间没入林安乐的胸膛,然后在被双手反锁着按到地面上的时候狂怒狂喜。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一点!!!”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差错!!!一群没用的东西!!你们都是蠢货!!!”

    “林安乐你死定了!我就算是下了地府也拉着你一起!!你别想逃开!!一切都结束了!什么都没有了!”

    水溶跪在林安乐身边,一解了绳子就挣扎着去抱他,就像是一直以来安慰他时候一个样子,在他瘟疫高烧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在自己告诉他自己要出征他瞬间慌乱的时候。

    和他说了从头到尾的第一句话。

    “没事啊没事,我在呢。”

    但是这一次林安乐却没有安然投进他的怀里,而是瞪大了眼睛紧紧抓着他的领子坚持没头没尾的一句句问他,“我爹呢我姨娘呢姐姐师母老师他们都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水溶手里握着林安乐胸膛的剑不敢动,叠声安慰,“没事没事谁都没事,你也好好的。”

    旁边的管敬这时候才挣扎着被锁上了手,听见了水溶的话大笑着撕扯着嗓子喊,“林安乐你怎么相信他!你家里可是好的很呢!!就算是被破了府也就是死了一个姨娘而已么!触柱满头是血啊!谁让她有节气啊!!!临死都叫你的名字呢!叫着你的名字断气多惨啊!给我的信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你那个时候还在和水溶打情骂俏快活的很!!!你有没有想过哪怕一点!!有没有心疼啊!!都说母子连心!!你疼不疼!!”

    林安乐目眦尽裂,府里只有何姨娘一个姨娘,别的姨娘早就被她蛮横的赶到了庄子里面去,所以府里只有那个对自己絮絮叨叨没个停歇的何姨娘。

    他一直不信管敬的话,但是现在却是突然信了。

    没了。

    来京都时看自己瘦了一圈哭的呜呜咽咽,所以在回来的路上不停的吃吃吃就想增肥不让她再哭哭啼啼,不会了。

    走的时候闹得很厉害,所以还特意在边关找了老婆婆做了那边很美的首饰那么远的带回来,没用了。

    怕自己吃肉会吐吓着她所以特意不停的想克服,毕竟她为了自己特意学了怎么做好吃的肉,吃不到了。

    那么多好玩的经历想和她说,毕竟自己离开了那么久,听不到了。

    想和她在娶亲的问题上插科打诨跌皮耍赖,毕竟自己想和水溶定下来不会娶妻也不会有亲生骨肉了,不可能了。

    甚至因为太久没有见面都忘记了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什么都没了。

    疼不疼?

    我疼啊,疼死了。

    管敬还是哈哈大笑歇斯底里,水溶怒吼的声音在耳边像是惊雷。

    林安乐一口血喷出来。

    迷迷糊糊身边都是人,闹闹吵吵。

    没死呢。

    林安乐想着。

    他记得呢。

    真想忘了。

    还要亲自把姨娘送走。

    没到死的时候。

    其实当初是不该走的,如果不走最起码能在姨娘身边,她死的时候看最后一眼,她叫自己答应最后一声。

    还说要给他挣个诰命,其实哪跟哪,就算是挣了诰命也是死了的贾敏头上的诰命,做了一辈子姨娘,自己还为了去找水溶说这种话骗她。

    当时笑的可高兴呢。

    林安乐醒了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姨娘呢?”

    李闻几日请来无数名医,林黛玉哭的眼睛肿成了一颗桃子,林如海几日里白了胡子,水溶寸步不离左右。

    林安乐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挣扎着去了何姨娘的灵堂。

    最好的棺材,甚至水溶弄来了诰命。

    但是棺材再好也是棺材,就算是有了诰命也只能刻在排位上,林安乐在路上设想的一切,甚至是设计好了的对话也只能空落落的对着灵堂絮叨。

    “你在的时候我总是忙忙碌碌,其实也不知道干什么,反正回来就是晚了。”

    “诰命的事其实我就是骗你的,不过这个诰命你也就安生受着,也算是你儿子我拿命拼来的。”

    “你让我娶妻的时候我没法娶妻,现在我能娶妻了你还看不着了,这也真是,说不出个什么。”

    “以后我抱着我大胖小子来看你也只能对着牌位了,你说说,还说什么给我儿子做绣花的小衣服,但是没给我的都给我儿子,说话不算数就这么地吧。”

    “听说你走的时候不好看,还叫我好久。”

    “我就是个狼心狗肺的蠢货,你说说你叫我做什么,我就是傻,你也傻,叫我,叫我做什么啊。”

    林安乐先是站着,然后撑不住跪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唠叨了,何姨娘曾经也是这样唠叨,嘴不停。

    水溶在灵堂外面看林安乐,那个曾经市井活泼自私的小孩,一步一步在自己身边变成了现在这个失去了健康失去了亲人苍白瘦弱没有笑容的少年。

    “我告诉过他,我也劝了他,只想着日后必有机会再说,没想到变成了这样。”林如海站在水溶身边,淡淡的说话没有行礼,里面的是他唯一的儿子,还有不论开心还是不愉快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姨娘。

    水溶转身,对着林如海深深行了一个礼。

    林如海后退了一步,“这不是我该受的礼,你我之间仍是同僚,王爷,我们没有什么大的交集,君君臣臣礼数不可费。”

    “该受了这个礼的,是安乐。”

    “为了他冲动脑袋发热不管不顾付出一切的真心和痴傻。”

    里面林安乐流着满脸的泪水,一个头一个头磕下去,然后维持这头磕着地的姿势一动不动像是没有了力气。

    “母亲。”

    林安乐叫着,耗干了肺里的生气。

    ☆、第60章 失健康安乐难放下,明缘由水溶表悔过

    节哀顺变节哀顺变,抑哀顺变,怎么是那么轻易说说就好的事情呢。

    一直初初到夏天的时候林安乐还是埋在一堆厚厚的皮毛里面,稍稍减掉一件就冻得发抖,不能见一点点风,皮肤白的几乎透明。他的病反反复复总不见好,最厉害的时候说着话就仰头栽过去,他对面的花红力气不够没抓住,一脑袋撞到桌角血溅了一地。

    林黛玉害怕林安乐消停苍白的样子,所以经常带了李锦来看他。林安乐为此笑了她好多次,明明已经是能妥妥当当撑起来一个家的当家主母了,可是在他面前总还是哭哭啼啼,就不怕失了威严。

    结果林黛玉指着头就是一顿骂,不争气没骨气,要是你消停点我至于这么难过!

    林安乐也是蔫蔫就挨着,林黛玉看他这个样子就再舍不得了。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仅仅一年多些的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夏天不再扑腾着挽袖子抬胳膊的下水去捞鱼,也再是那副对着谁都深情痴缠跳脱的贱样,反而是穿着脱不下的棉衣整日里蜷缩在屋中,不见阳光不见风,眉眼不复欢笑,少了光芒。

    “小舅舅,热?”李锦小兄弟天生操心命,看林安乐身上裹着的大氅再看看自己身上薄薄的一层锦袍怪担心,不停的问林安乐是不是热。

    小孩难过,这别给热坏了。

    恩,吃药多难过。

    林安乐笑着伸出皮包骨的手轻轻的拍他的头,“不热,舅舅很好。”

    李锦瞪大了眼睛拽林安乐的衣服,又拽了拽自己衣服,他不喜欢说话,大部分意思的用动作来表示。

    为什么穿这么多?

    因为心里冷,所以就算穿再多也是冷的。

    新鲜的生命与已经逝去的生命,林黛玉只看他喜欢孩子,可是却是不知道,正在眼前的一切,都会让他想起那个过去没有足够珍惜现在却悔断了肝肠也不能再见到的人。

    不停不停,循环循环,甚至细微到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被放满了夸大了重新翻出来不受控制的想。

    明明曾经漠视就算是几年不见也不曾想念过,自己也嫌她短见,嫌她唠叨。

    蠢么。

    林安乐又默默的看外边,阴雨细细的下着,太阳躲起来很久了。

    水溶去见管敬的时候他正在墙上扣扣索索,听到脚步也没回头,身上衣服破旧头发草草用一根不知道哪来的破布条绑起来。

    “阿敬。”水溶叫他,他们一直这样互相称呼,曾经的亲密无间,阿敬,清诚。

    “你来了啊。”他猛地一下回过头来,满脸阴郁,呵呵咧嘴笑,走过来伸出手痴迷的想摸水溶的脸。“看看你,真是俊俏,和你的心肝没有半点一样的地方,狠的呀,捧在手里几年哄着的小孩也能豁出去。”

    “清诚啊,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你的皇兄,你的忠诚。”

    “怎么样?死了没有,多半是没死。那小子,命硬,心里有底子,看着没出息,主意大的很。”水溶向后退了一步,管敬摸不到水溶的脸,没有半点在意的靠着崩崩崩的弹指甲,就像他们还很要好,大笑着喝酒阔谈。

    “忠义老亲王当场自刎,你的父亲已经处斩,贾家跑了俩剩下的就和你隔着两堵墙,其他所有的从犯都已经归案收押。”水溶看管敬,脸绷得紧紧的,严肃满脸杀伐。

    管敬自顾自说自己的话,“我多喜欢你啊,他们谁也没有我喜欢你,我就那么看你都觉着你好,就算现在也觉得你好,发着光呢。”

    水溶听着,淡淡的回答,“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啊。”管敬突然大笑拳头砸到墙上,咆哮嘶吼眼睛充血,嘴角都要裂开,“你不知道什么!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你知道所有!然后你娶妻!养了一后院的男男女女!来者不拒!你什么时候多看了我一眼!”

    “你知道有什么用!!你知道也没有用!!”

    快步从这边走到那边然后又走回来,管敬大叫,然后却是想起来什么突然又停下来,继续崩崩崩的弹指甲,“我就这样了,你又能怎么样啊?你总没本事让那个姨娘活过来。”

    “人死不能复生,所以说啊,我还是赢了。”

    水溶不愿意再在这里,扭头要走,管敬却最后叫住了他,“清诚啊,你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

    水溶逆着光回头看他,看不太清楚。

    “我都快忘了,只执着,成了心魔,开始老早就不记得了。”

    “我清楚,你拖着就是给我机会,但是我也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不是,成了,心魔就不是心魔了,败了,心魔还是把我吞了。”

    “下辈子吧,只做兄弟,这太累了。”

    水溶默默听,然后踏着步子走了,管敬继续大笑,拳头在墙上咚咚咚直响。

    林安乐又接到了王府的帖子,笔锋犀利是水溶亲自写的。

    其实已经很久没收到这帖子了,大概是自从林如海进了京之后,离的近了又跳脱,仗着关系还好,受了一点委屈就去诉苦,絮絮叨叨没个停,那时候自己上门就不再用帖子,再后来就更不用了。

    当时欢喜的很,巴巴的和他一起去钓鱼,就算是接了帖子什么都不干只来了和他坐着,看他也高兴。

    林安乐让俊子把帖子递回去,那是水溶府里的老管事的,向来对林安乐很好。

    “最近身体不好,请回吧。”林安乐又病了,咳的整个人蜷成一团。

    “王爷说知道您身体不好,只是想见见您,有的事情总要说清楚,毕竟您的生母怎么去的相比您也愿意知道。”

    索性撕下了面具,水溶便也是这么残忍,为了让他去,何姨娘的死因也愿意拿来做要挟。

    府里没有人敢提那日的事情,当日在场的人不多又死了大半,林如海下令噤言,林黛玉也不清楚。

    林安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是一阵咳嗽,“明日拜访,麻烦帮忙转告,烦扰王爷了。”

    这一次后,大家便是桥归桥路归路,有的傻,一辈子犯一次就够了。

    水溶其实每天都去见林安乐,翻墙偷偷的瞧,看他虚弱无力,看他不停的盯着窗外发呆,看他把何姨娘给他绣的手绢摸的开了线。

    水溶其实自认是问心无愧的,成大事必有牺牲,自己只不过在当时选择了最小的牺牲而已,这有什么错呢?

    但他还是在正眼面对着林安乐的一瞬间呆了,两颊凹陷,走两步就要歇一下,不像正值年华的少年,没有活力与朝气,也不是沉稳而是虚弱。

    水溶上前两步想扶一下,林安乐被烫着了似的一把甩开,用力之后又是一顿咳嗽,眼睛里面都是血丝。

    “王爷自重!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莫做出这个样子。”林安乐恭恭敬敬行李,没有半点偏颇,“过去种种皆没有什么怪罪不怪罪,总归是下官自作自受。”

    水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他一向喜欢把一切掌握在手心里,这是第一次如此局促。

    他该说什么?

    蛮族进犯本就是蹊跷的事情,押运队伍在路上出了事之后才真正有了怀疑,图拉是被忠义老亲王以全村性命做要挟才参与,暗中送信这才有了自己前去相救的一幕。对管敬又怀疑可是总归还是有情谊,故意在夜袭时候透露实则半路折返,当世留下林安乐自然是为了取信管敬。回来之后让管敬送林安乐也是为了拖延时间,自己手中握有太上皇留下禁军手令,只有争取了时间才能平息叛乱。

    这一切都规划的很好,为了皇兄为了天下,唯一牺牲的只有林安乐。

    他想解释这一切,可是他知道,林安乐今天能忍着一切坐在这里只是为了何姨娘的死,其他的他猜到的已经够了,不知道的也不想知道。

    “安乐,我我并不知道会这样。”

    贾赦为人好色,何姨娘虽然年纪偏大但是还是美艳,加之身上一股子泼辣劲,更是吸引。当日冲进林府便是有他的一份,林家人丁少,伺候的人也不算多,贾赦一眼就瞧上何姨娘,拽着要走,何姨娘不愿又挣脱不开,趁着出门时候一个猛挣一头撞到了柱子上。

    “这又有您什么事?本就是我林家事,与您没有关系。姨娘为了我,她是我的生母,出了什么龌蹉事情说出去我还怎么在官场上继续待下去,她一心为我我都知道。”

    “您能据实相告安乐很感激,大恩日后有机会必定相报。”

    林安乐听了整个经过捂着嘴默默咳嗽,起身面无表情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要告辞。

    水溶上前抓住他的手,“安乐,你可是怪我。我知道后悔,只希望多一次机会啊。”他皱着眉头红了眼眶,满面都是哀求。

    林安乐又是一把甩脱,终于忍不住扭过头指着水溶的鼻子,气的狠了鼻孔都微微开合。

    “我傻的很!您可别再说这种话!听了平白让人误会您是什么有心肝的情种!”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笑都要考虑半响!您还有什么不满意!就算是上辈子欠了债也该还的差不多了!”

    “王爷!安乐只求您能放我一马!过去有什么过错安乐在这里赔罪,您还是省下您的愧疚您的后悔,安安生生做您忠诚勇敢的王爷吧!”

    ☆、第61章 蛮族来访皇帝赐婚,海蓝威胁水溶牵挂

    或许政治家就是这样,前一秒还是敌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但是下一秒就能握手言和成为朋友,你拍一拍我的肩膀,我邀你来我家做客。

    冬天将近的时候蛮族首领阿尔带着如花一样的公主海蓝亲自护送贡品进京,那个诚恳劲儿啊,表现的完全是一个被蛊惑的受害者,不是我想这样的实在是有人诱惑了我啊没关系么我把公主送过来大家还是朋友。

    水浚也给足了阿尔面子,为他举办了盛大的晚宴,派足了兵马去打的时候咬牙切齿,现在倒是大度的理解模样。

    虽然是初冬但是林安乐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棉袍,反反复复的折腾了一段时间好容易才控制住些,整个人几乎埋进了袍子里面,单薄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跑。

    在战场时展现勇猛,在将军水溶不在时拼死守护营地,回京都后护驾有功,林安乐可谓是新一代冉冉升起的新星,坚定的跟着林如海的步伐踏上了水浚身边小红人路——尽管水浚还是不喜欢他,但也无法不承认他相当于救了自己的命。

    所以林安乐现在站在离水浚和自家老爹不怎么远的位置,别人笑也跟着笑,想得通为什么也只能在心里叹气,他终于也开始掩盖自己的不愤埋没自己的不平,就算是执拗的不想要随同也把叹出来的那口气憋回心里。

    曾经的小霸王也变成了一个淹没在人群中的人,没有那个心劲出头闹妖。

    并不是不想出头就能不出头,没胃口吃东西只能不停的喝热茶,林安乐正在走神溜号想着装死回去睡觉这招可行不可行就被点了名。

    阿尔来送公主,可是皇帝不想要,怎么办?林安乐。

    这朝中青年才俊那么多,比你有能耐比你长得好的多的是,所以这可算是天上掉下来的肉馅饼,当不当正不正砸到了林安乐的嘴里。

    林安乐抬头的第一反应却是看水溶,正对了个眼之后又慌慌张张挪开。

    慌个屁!

    林安乐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没出息。

    海蓝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大眼睛高鼻梁,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来白白的牙齿和甜甜的酒窝。

    当然,都是猜的,宴会的时候估计是学了这边的习俗,海蓝的脸上不伦不类的挂了个帘子,什么鬼样子都不知道,倒是身材不错。

    喝茶的功夫朝着脑袋上砸下来一个大美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成了准媳妇,没办法被下令陪着公主游玩逛一逛,刚见面二话不说就一把小匕首抵住腰。

    “走!你个没用的小白脸!”虽然背对着海蓝看不到她的脸,但是林安乐还是能想象的到她满脸恶狠狠,像是荒野里的母狼,说话还带一股子狼味儿。

    拖着林安乐走到角落里面这才正对了脸,得,小破帘子还挂着呢。

    再怎么虎总还是个女孩子家,这时候对着林安乐明显紧张,举着匕首有点抖,吹出来的气把脸上的帘子一鼓一鼓的,半天不说话。

    “你紧张什么。”林安乐向后靠着墙,看的她还觉得好笑。

    “别说话!鼻嘴!”挺凶,气势还是不错的,就是调调有点不对劲。

    “你指着我有什么用啊,来来来,怼我一下,然后你就能走了。”林安乐有意逗她,往匕首前面凑了凑。

    小姑娘估计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东西,倒是自己吓得后退了一步,好像林安乐个小弱鸡现在就能把她怎么地似的,“后退后退!!”声音还挺尖,叫的叽叽喳喳。

    林安乐堵了堵耳朵,听话的后退了一步“你说说你,不敢就不敢么,吓自己有意思啊。”

    “笔嘴!”又变了一个调,还带调声的,“窝跟你说!把窝放了!否则我就捅死你!”

    果然还是小姑娘,林安乐颇有点无奈的又靠在墙上,这怎么说的还像自己干了什么似的,真是大无辜。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和皇上说一句,我可是有那个闲工夫陪着您在这耗着!我那公案上都不知道堆了多少东西,我连放杯子的地儿都刨不出来了可是!我天天鸡都没叫就起来睡得比驴还晚啊!您就体谅体谅我,别整什么玄的闹什么妖,咱们乖乖的逛一圈我把你送回去就这么地吧啊。”林安乐却是困得要死,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没烧全乎,熟悉业务就是个问题,林安乐在这一段时间无比痛恨自己过去的懒惰以及不勤奋。

    “哔嘴!”

    林安乐真心怀疑这姑娘是不是前期准备工作做得不够不会说汉话也听不懂啊,自己在这哔哔一通那边就一句闭嘴还变了仨调子。

    “你总让我哔嘴干嘛,咱们有事说清楚啊,浪费时间有瘾啊。”

    呸!不学好!自己也变调了。

    “你!懦夫!窝不喜欢!”铿锵有力,小姑娘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倒是理直气壮诚恳的很。

    林安乐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可是脾气好的很,就算是被说了懦夫也没什么反驳,小姑娘么,说就说呗,自己还挺好奇。“怎么你就知道我是懦夫啊。”

    “你,白,瘦,怂。”小姑娘倒是认真,眼睛瞪得老大,自己还颇为得意点了点头,再看林安乐眼神更鄙视了,“懦夫。”说完了有想到了什么,满脸神往,“喜欢勇士,嫁!巴根!”

    林安乐这可是听的懂懂的,小姑娘嫌弃自己又白又瘦还怂所以是懦夫她想嫁给勇士巴根,恩,居然听懂了,巴根是个名字。

    看来小姑娘已经心有所属了啊,“嫁给巴根就嫁给巴根吧,你嫁给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咱们赶紧逛,逛完了回去不行啊。”

    “你,同意?”小姑娘看来是对林安乐的提议有点动摇。

    “同意同意你嫁给谁我都没意见。”小姑娘好哄啊,不管怎呢说先把今天糊弄过去,再也不出来了,自己现在这力气能不能打得过一小姑娘,尤其是她还拿着匕首。

    “好!”海蓝大笑,然后就挽着林安乐的手蹦蹦跳跳的走,“你,懦夫,好人。”

    这还该荣幸不是。

    刚出了小巷子,迎面迎上来水溶,脸上僵硬。

    “好巧啊,这么巧。”说话都没个章法了,这还装巧遇,“你们怎么在这啊?”看来在外面等了不止一会了,估计急的要吐血了。

    林安乐没搭理,倒是旁边的海蓝估摸着是得了林安乐的承诺兴奋的打招呼,“王爷!”然后指了指身边挎着的林安乐,“好人!”

    水溶的脸瞬间又黑了一层,都要发紫,硬生生挤到海蓝和林安乐的中间,把海蓝的手挪到自己胳膊上,“遇见一次也是缘分,大家一起吧。”

    林安乐默默的隔开几步走了,水溶大跨步跟上去,海蓝人小腿短走不快,被水溶拖着也不介意,倒是颇有兴致的看过来看过去。

    这个也稀奇那个也新鲜,见了个捏面人的都咋咋呼呼好半天,脸上的帘子老早就跑掉了。

    确实是个漂亮姑娘,林安乐看了一眼扭头还对上了水溶,又把头回了过去。

    不管是什么意思,已经没有关系了。

    胭脂涂了俩红脸蛋,看的很好笑,锦绣的衣服金银的珠宝,海蓝跑跑跳跳像一只飞舞的蝴蝶。

    林安乐又想起了自己特意从边关带给何姨娘的首饰,漂亮的很,上面的蝴蝶像是要飞起来,还缀了那边特有的小石头,不是特别名贵,只心意罢了。

    最后还是塞进了何姨娘的棺木,胆子小的很就算是永远都生活在愧疚中也惜命,不能下去陪着她即使是满身病痛很多伤疤,亲眼瞧着打出来亲手攥着带回来,最后陪着她,下辈子还能找着吧。

    小姑娘的精力真是旺盛的让人咋舌,林安乐带着她草草的逛一圈就回去的计划明明白白的泡汤了,直到晚上天将将要黑还不愿意回去,好说歹说劝着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就这还纠缠着要约下一次,明天好不好那后天呢。

    林安乐是傻才会答应,没的睡公务还继续摞了一桌子,走了整一日林安乐都感觉腿软。

    把海蓝送回去林安乐扭头就走,今晚估计又要熬夜,水溶亦步亦趋的在后边跟着,差了两步的距离。林安乐实在是累的不行,走的快还绊了一下,水溶两步上前扶了一把。

    林安乐也不抬头也不看,直接起来继续走,又被拉住。

    “歇一歇吧,你脸都白了。”

    林安乐顿一顿,恭敬行礼,“劳王爷费心,不必了。”

    水溶见林安乐说话面带喜色,也不管林安乐的态度,自顾自继续说,“你最近看着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不如再来我府里,我记得有很多你喜欢吃的。”关怀体贴,就像往常那样。

    林安乐还是那句话,“劳王爷费心,不必了。”,然后扭头继续走。

    “你是不是真要娶妻?”水溶又是一把拽住,问的话还有忐忑。

    林安乐这才回头看他,“大丈夫自当成家立业,娶妻这种事情就不是劳烦王爷关心的了。”

    “照下官说,王爷您也该早日续弦,和和美美的才是。”

    水溶颓然放手,林安乐继续扭头离开。

    这一日,也是够累的。

    赶紧回去吧。

    ☆、第62章 落井下石安乐出手,半夜惊醒赎罪往寺

    林安乐很奇怪,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梦到过姨娘。

    无论好的坏的,没有回来一句交代。

    大概是怪他,没有在她的身边,不听话还犯蠢。

    走的时候也没走的好,撞那么一下要多疼多慌乱。

    贾家本该满门抄斩,但是林如海在一旁求情,亲戚情谊君臣一场云云,结果水浚采纳,贾家流放守边。走的时候林安乐特意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去塞银子,“这里边有我的哥哥舅舅,我们情谊深厚,你们可是照顾着点啊。”

    押送官员自然清楚,银子原模原样推回去,眉毛都不用挑恭敬行礼。“大人自是放心,咱们承了这份情,所托之事就是小菜一碟,保证他们活的有滋有味。”

    好死有的时候远不如赖活着,没有尊严没有盼头甚至没有意义,更何况是对于贾家这些个养尊处优了一辈子的人来说,前一刻还活在锦衣玉食的世界,下一刻就被缚了手脚推推搡搡还不如一只猪。

    林安乐咳嗽的几乎断了气,执意把银子塞了过去,“这贾家赦大爷你可是认识吧。”说罢指了指已经辨不出来的贾赦,“那位啊,就是一贱骨头,一天不打骂就浑身发痒,你们稍稍看着些,可别让他自己找乐子闹出了什么大事,毕竟路上少了几条命你们也不好交代不是。”

    小官这才笑着揣起来荷包,点头大夸林安乐仁义心肠。

    林安乐又被俊子搀着走过去,慢慢的一眼一眼,把贾家人一个一个看一遍。贾宝玉似乎是失了魂,呆愣着两眼发直,其他贾家的大老爷们一个个叫嚷喊骂,恨不得掀了天。

    然后要了贾宝玉身上老早就被拿掉的宝玉,转身走了。

    贾家一倒四大家族其他仨也不剩下什么,男丁流放女眷贬为奴仆,宫里的贾元春自己倒是争气,说病就病,没几天就死了,薛宝钗守穿了冷宫的底,到现在坚挺着活,估摸着也没几天了。她想活是一回事,被人让不让她活又是另外一回事。

    只剩下贾母还病着,因着年纪大了故而只收了所有财产封了大观园和荣宁二府,没有对她做任何处置。

    俊子劝着要林安乐回去,林安乐却紧紧的攥着贾宝玉脖子上挂了二十多年的通灵宝玉寻到了贾母床前,看昔日穿金挂银就算是头发雪白依旧风华不减的老人,到了这个时候真正变成了一个孱弱肮脏的老太婆,自己倒在病床上,没有人去照顾,没有药甚至没有吃食,无助的等死,脸色发青满脸衰败。

    她倔强了一辈子,耍了一辈子的心机,处处都要争出来一个你死我活,现在终于败了,只能等死。

    见林安乐来了,眼睛都亮了,不停的用眼睛示意着要喝水。

    林安乐托着俊子亲自去倒水,然后把水小心的喂给她,一直都带着笑,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孺慕的笑容。

    “你帮日后报。”贾母喝了一些水,喘上了一口大气断断续续的说话。

    这才是真真关怀,自己都要死了还想着呢。

    林安乐在贾母面前把玩着那块通灵宝玉,转过来转过去不小心掉了磕掉一点点还继续捡起来转。

    “您这可是说的什么话。”林安乐说了一句转头又去咳,“我林家小门小户的,嫡亲的姑娘还指靠您家活呢怎么就是轮得到我来帮忙了呦,您家什么贤德妃薛贵人,什么这个侯爷那个提督的不都认识么,还说什么日后补报。万万不敢,只怕我折了寿,您还偷着乐呢。”

    贾母看林安乐手里拿着玉勃然大怒,什么都说不出来,勉勉强强抬起手,脸上气的充血,眼白都是红血丝,满面狰狞。

    “哎呦!”林安乐又是一拍手,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这可是记性不好,怎么忘了呢,贤德妃早死了薛贵人还不知道在哪猫着呢那些个提督侯爷的都上了守边的路了,那边可是冷,而且还有蛇虫鼠蚁咬人,蛮族还不知道怎么祸害。”

    “听说呀,您家里最后连个小姑娘都没留得下呢,都没了,全都没了!”

    贾母目眦尽裂要去抓林安乐的领子,脸已经涨紫了,嘴角流涎,林安乐起身后退一步,“您可是别误会啊,我呀,今儿个就是来告诉您一声,他们走的时候多可怜啊。不过您这也是挺惨的,瞧瞧这肮脏样子。”

    “尊贵无比的老祖宗哟,您这怎么临了临了还这么个下场啊。”

    说罢用尽全身力气,把手里的通灵宝玉掼在地上,这破屋子地面上可是没铺这个毛那个毯的,顿时玉碎成了几块,崩裂满地。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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