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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我家的极品大神 作者:风弧

    第9节

    “可是......”

    “陈知,既然决定和你结婚,那这些都是我该尽的义务。”沈言靖说完,就感觉到自己握在手里的那只手缓缓的抽了回去,他也没有赶紧抓住,而是顺着她的意松开了手。

    他只把这些事当成义务,而不是怀着一颗爱我、幸福的心来做的。陈知想到这个,几乎要心碎。但是她今天是新娘,她在走向拍婚纱的礼场,她不能落泪也不能表现得不高兴。

    强装作幸福的笑怎么看都十分奇怪僵硬,陈知望沈言靖,他的微笑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表情,他连强装幸福都不肯。摄影师的感觉都是敏锐的,他皱着眉看着眼前这对新人,女的笑得惨淡眼睛里都是悲伤和不甘,男的笑得礼貌看不到一丝和爱人在一起的幸福和激动。

    “请不要站那么远,靠近一点。”

    沈言靖听到摄影师的话伸手搂过陈知的腰,两人摆出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来应付拍婚纱照。摄影师叹了一口气,既然都不相爱来拍什么婚纱照?不但他们不高兴,连带着自己都要跟着遭殃。给没有感情的情人拍婚纱照吗?简直是在侮辱自己的职业,他是个婚礼摄影师,用镜头记录的是情人间甜蜜的爱情而不是这种貌合神离的婚姻。

    但是这也是他的职业,虽然不情愿,但他只能拍。

    “先生您可以吻您的爱人吗?”

    也许看不到双方的表情拍出来会显得真实一点吧。

    沈言靖照他说的做了,他搂着陈知的腰,弯下身去吻她,在外人看来要多深情有多深情的接吻却让陈知感觉到背脊一阵发凉,全身汗毛都因为寒冷而竖了起来。她并没有从沈言靖的亲吻里感受到一点爱怜和甜蜜,他给她的吻从来都是寒冷而敷衍的。

    看到陈知眼角滑下了泪,沈言靖眉头微蹙。

    拍完婚纱照回到车里,陈知依然在抹着眼泪,沈言靖没有问她为什么哭,而是说:“我送你回家吧。”

    “沈言靖,既然你一点都不爱我为什么又要选择和我结婚?”一直想询问却因为害怕问出口就失去他还深藏在心里的话,此刻终于问出了口。

    “因为我不为爱情而活。”沈言靖回答,“跟谁在一起都是在一起,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比谈一场不痛不痒的恋爱要有趣得多,有那些时间和精力我不如多想想怎么满足客户提出的要求。”

    “不,你说谎。你心里住着一个人,你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她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能让你对她这样钟情念念不忘?”

    沉默了半晌,沈言靖将车停到了路边,看着陈知认真的说:“他是个男人。”

    陈知惊得翕动着嘴唇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陈知,我虽然不喜欢你但结婚之后肯定会好好对待你这点你不用担心。你可以得到我,得到我的钱,得到我的时间,但是我必须诚实的告诉你,你无法得到我的爱情。”

    陈知好久才从惊愕之中缓过神来:“葛阿姨不知道这件事吗?”

    “你说呢?假如知道,她还会介绍你来给我吗?”沈言靖说,“你我一起长大我不愿托你下水,你是个好女人值得找到真爱。我今天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也但愿你能想清楚,如果你依然执意要和我结婚那我也不会拒绝。”

    “为什么?沈言靖为什么?你告诉我,既然心里有深爱的人,有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替代的人,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和他在一起却要和一个自己没有一点好感的人纠缠?”陈知皱着眉头问,“他不爱你吗?”

    沈言靖好像被她问到了,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车窗外,不敢正视陈知那双带着深切疑惑的眼睛。陈知也已经动摇了,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自己究竟还该不该坚持呢?即使这些年她在国外都无法忘怀的这个男人,她真的要就此放手吗?明明离得到他只有一步之遥了,可是......还在沉思间,就听到沉默了良久的沈言靖开口说话了:“他爱过我。”

    陈知扭头望向他,他的目光却依然停留在车窗外,陈知看不到他的表情。

    “现在他还爱不爱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爱过我,在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的时候,他真挚、温柔的爱过我。”

    陈知心里生出一些另类的悲伤,光是沈言靖这几句话就足够她唏嘘叹气一阵子,她是个善良温柔的女人。她对沈言靖微笑,即使他正专注的望着玻璃外,并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把手轻轻放在沈言靖的肩膀上:“沈言靖,找他去吧。”

    “该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

    “但是你必须继续找他。”陈知按在沈言靖肩膀上的手加大了力,沈言靖难以置信的扭回头望着她。她的眼神里闪烁着坚定的光,她的微笑也不像在造假。看着沈言靖疑惑惊愕的目光,她微微一笑低下头去,继续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深爱的人,不然的话我是怎么都不会答应葛阿姨的。而且你也一直什么事都将就着我,没有明说,我虽然感觉到了,也只能自欺欺人罢了。”

    “对不起。”

    “没关系。”陈知抿着笑抬头望着他,不在意的摇着头,“沈言靖,我喜欢你我当然希望你快乐而不是成天郁郁寡欢。感情的东西不能勉强,做不成夫妻也是可以继续做朋友的嘛!我像是那种会想不开的人吗?”

    沈言靖没想到她能这么大方心里不由得对她增添了几分好感还有歉意。

    陈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灿烂:“好啦,看在我这么开明的份上晚上请我吃饭吧!我会找个理由和葛阿姨说的,既然她不知道,我就不会泄露你的秘密。”

    沈言靖第一次对陈知露出这种真挚温暖的笑容,他答应了陈知的要求后便踩油门准备先把陈知送回家然后去订晚上进餐的酒店。陈知心里五味参杂,她很难过,没想到沈言靖第一次对自己笑得这么温柔是因为自己要放弃和他在一起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身体往后一靠,仰头脸上勾起了笑,她失去的不过是个爱着别人的男人而已,她更多的是要感谢沈言靖,他的坦诚虽然让她伤心但是却让她理智的没有再继续陷下去。

    余登自从那天接到了沈言起的电话之后就成天闷闷不乐,毫无疑问的,他被耍了。那个叫沈言起的,美如冠玉,一脸无害的男人一直在耍他,他却当真了,当真就算了,让他耿耿于怀如鱼刺在喉般难受的是他把自己的后面也献出去了,献给了那个把他当玩具一样随意玩弄的男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余登已有八分醉了,一口气灌了一杯汽酒,又将空杯子递给吧台的调酒师示意他再来一杯。现在朋友们都用这事来嘲笑他,他在熟人跟前根本抬不起头来,想到这里他又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咬着牙骂,“李佳琪这个贱人,枉费老子平日对她那么好!”

    “余大少爷在这骂骂咧咧的是为什么事啊?”陌生的男子声音中尽是调侃,随声而来的还有一杯葡萄红的汽酒。

    余登一把将陌生男人递过来的汽酒夺了过来,一口气闷完之后才扭脸望着他问:“你是谁?”

    陌生男人虽然长得普通,但是那双犀利满是算计的眼睛却让余登心里一寒,酒竟然也醒了大半,他努力的回想着却无法在记忆中搜寻到关于这个男人的任何一点信息,他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但是这个看起来不安好心的男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姓余的呢?管他呢!余登收回目光垂头看着吧台,正巧调酒师给他递过来了酒,他便伸手接了过来,端着杯子,若有所思。

    “余先生不认识我,但是我可是一直都在关注您啊。”

    他的语气不像是在阿谀奉承,倒像是在警告一般。余登警惕的望向他,眼神恶狠狠的。

    “别用这样敌对的眼神看着我啊余先生。”陌生的男人将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拍,凑近了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这副狡猾恶毒的表情看得余登直发抖,他好像能从那双充满了疲惫的眼睛里看到艳红色的鲜血和黑色的罪恶,余登赶紧仰头喝酒才得免与他的目光继续相对,陌生男子好像看出了他对自己的胆怯,嘴角勾着得意且志在必得的笑意,他将嘴唇贴着余登的耳朵,只说了一句话却让余登觉得藏满了玄机:“老实说,你也很恨沈言起吧?”

    ☆、电话

    天刚灰蒙蒙亮,柳向阳因为昨晚和吴丹腻歪到很晚所以睡得正香,可是他的手机却不知时宜的响了起来。柳向阳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将头埋进被窝里,但是手机的声音太大即使藏在被窝里也能听见,他心烦意乱的抓起手机刚想挂掉,陌生的号码却莫名其妙的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居然淡定了下来心里的火气也消然无踪。

    “喂?”

    带着疑问的招呼并没有换来对方的答话。难不成是有人恶作剧想整他?但是电话那头确实传来沉重无序可循的呼吸声,就像一个跑了半天累的气喘吁吁的人,也像一个因为极度痛苦或者悲伤而无法控制呼吸的人,而且他听出是一个男人。

    对方一言不发,柳向阳也没有要挂掉电话的意思,安静的等待着他开口。许久,那个人的呼吸平缓了下来,但是却陷入了一片死寂。柳向阳不确定的看了看手机,发现计时器还在走,对方并没有挂掉电话。

    “宁西?”直觉告诉他打电话来的人是宁西,但是他问了一句之后并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电话那端的人依旧沉默着,好像永远都不会开门同他说话一般。

    “是宁西吗?”

    奇怪的是虽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他却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柳向阳着急又担忧的问对方:“宁西,你去哪儿了?”

    “嗯......柳向阳......”

    是宁西的声音没错!柳向阳不由得握紧了电话,欠身坐了起来,欣喜若狂:“你这阵子消失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

    “嗯......你和吴丹还好吗?”

    柳向阳一怔,宁西的声音很沙哑就像是刚刚大哭过一场,语气也阴郁得叫人心疼。

    “宁西,你怎么了?”

    电话那端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中,柳向阳也不催他,安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可是宁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沉默了许久后问:“沈言靖......他好吗?”

    “好,”柳向阳回答,“听吴丹说,他已经快要结婚了。”

    柳向阳很明显的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

    “是......是吗?呵呵,那真是太好了。”口不对心,宁西甚至带出了哭腔。柳向阳听得心里一紧:

    “既然你这么在意他就回来,你到底躲到哪儿去了?!”

    “不,回不去了。其实......我真的不想离开他的,就算和他分手我也愿意成天看着他。”宁西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幸福就好了,不要告诉他......我给你打过电话.......”

    “那到底是为什么?”柳向阳问。

    宁西沉默不语,只是在叹息,柳向阳明白他有什么难处,又说:“我们是好兄弟不是吗?有什么难处你应该告诉我。”

    “是,我们是好兄弟,柳向阳,只有你能帮我了。”

    “你说。”

    “柳向阳,我......需要一笔钱,我急需一大笔钱。”

    “多少?”

    “二十......万。”

    “好。”

    听到柳向阳没有一丝犹豫就答应了,宁西在电话里笑了两声,如释重负,他满是感激的对柳向阳说:“谢谢你,但是你都不问我拿钱来做什么吗?”

    “如果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告诉我你现在住在哪儿,我要具体位置。”

    电话那头的宁西好像很为难,没有回答柳向阳,而是在沉思。柳向阳拧紧了眉头:“你不是急需这笔钱吗?我现在就去开电脑给你转账,只要你告诉我你在哪儿。”

    “柳向阳,”柳向阳听到宁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又苦苦一笑,“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你的这些钱我不一定能还得起。”

    宁西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躲起来?为什么用这副看破红尘甚至有些轻生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柳向阳认识的那个宁西不是这样的,他常常打趣说他是“打不死的宁西”,从大学时候他就觉得他比任何人都坚强。

    “你不需要想这么多,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到底在哪儿。”

    宁西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自言自语:“就连支撑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去的那唯一的一根支柱,也在刚才坍塌了,我的世界已经......崩溃了。”

    刘继虽然原谅了沈言起,承诺会继续爱着他而且只增不减,但是他这次绝对不能惯着沈言起,他依旧将沈言起锁在家里叫他闭门思过,不同的是沈言起可以在整栋房子里走动而不是仅仅在卧室里。沈言起虽然不情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这件事就是他自己的不对,能得到刘继的原谅他已经谢天谢地。但是成天只能闷在家里让他的心情也变得阴郁起来,他毕竟年轻贪玩,有一颗无论如何都收不住的心。他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刘继已经不在身边。他伸了个懒腰鞋也懒得穿就往客厅里走,餐桌上摆着一盘煎蛋和一杯牛奶,长大了嘴打了个哈欠,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餐桌旁坐下。伸出一根手指头碰了碰煎蛋,还是热乎的,他伏在桌子上嘟着嘴嘟囔:“居然不喂我吃早饭就走了,死大牛!”

    一口气喝光了牛奶,伏在餐桌上发了好一会儿呆他才又懒散散的起身往卫生间里走,准备去洗脸漱口。一只脚刚踏进卫生间就听到有人敲门,沈言起扭头看着大门,一脸疑惑,谁会大早上的来串门?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门再响,但是他刚移开目光门又响了很规律的三下。

    “有病吧?!”沈言起气不打一处来,边骂边往门口走,“就不会按门铃吗?都什么年代了还敲门!真是脑袋有包吧!”

    人家敲门有错吗?当然没错,按门铃敲门都是为了达到同一个目的,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区别,但是谁让我们沈小少年心情不美丽呢?

    “谁啊?”沈言起喊着问了一声,打开猫眼就往外瞅。

    “是我。”

    沈言起听到这个声音愣了一下,定睛一看真的是余登,很惊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你?!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宝贝,我想死你了,你能让我进去吗?”

    沈言起冷冷一笑:“托你的福我已经被软禁在这里了,你想进来,我还想出去呢!但是门打不开。”

    “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那个男人吗?”

    沈言起突然想起自己和刘继给余登打的那个电话,不禁脸红心跳,面对余登也有点心慌起来:“啊......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宝贝,我想你啊,我好几天没见你了。”余登口吻真切的说。

    哈?沈言起心想这人是个草包吧?难道那天的那个电话还说明得不够清楚?

    “余登,我不想你,你赶紧离开吧。”

    “别啊!”余登着急的说,“难道你不想出去吗?”

    他当然想出去,天天都在屋子里都快被憋死了,但是真的能和余登出去吗?万一被大牛发现怎么办?一定又会面临更大的惩罚,他一定又会生气。

    门外的余登听不到沈言起的回答还以为他走开了,着急的又拍了几下门:“喂!沈言起,你还在吗?”

    “在在在,你催命啊!”沈言起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宝贝,难道我们做不成爱人还不能做朋友吗?你成天被关着就算从一个朋友的角度出发我也会觉得很难过啊!我带你出去透透气吧。”余登对沈言起说。

    沈言起稍稍思量,觉得出去一会儿也没什么,只要刘继不知道,在他回来之前悄悄回来就好了。于是他给余登说:“既然是朋友就不要再叫我宝贝了,你到房子后面去,等我洗漱完了穿好衣服我会从二楼窗口把钥匙扔给你,你从外面帮我把门打开。”

    听到余登答应后,沈言起就乐呵呵的往卫生间去洗漱然后以飞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捏着钥匙跑到二楼房间拉开窗户一看,余登果然按照他的指示在楼下等着他。

    “喂,接着!”沈言起提醒了他一声就把钥匙扔了下去,看到余登成功的拾起钥匙他才兴奋的跑下楼,站在门口等待着解放。

    余登果然帮他打开了门,想给他一个拥抱就被他一把推开了,余登勉强一笑:“走吧,出去玩去。”

    沈言起跟着余登走出门,就看到了门口停着的一辆黑色小轿车,沈言起看了余登一眼,余登笑着说:“上车吧。”

    沈言起觉得他的笑容有几分怪异,但还是上了那辆黑色的轿车。余登跟他坐在后座,开车的司机穿着一身黑衣服看起来十分奇怪。

    “开车。”余登吩咐他说。

    “是。”

    沈言起听到这个声音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就被余登从思绪中拉了出去。余登笑着问他:“言起,你想去哪儿玩呢?”

    先前的疑惑和不安此刻完全被可以呼吸新鲜空气的激动和兴奋替代,沈言起乐呵呵的往后一靠说:“随你吧,不要走太远就行,免得赶不回来。”

    中午柳向阳正在医院陪他奶奶唠家常,他母亲手里端着粥正在一勺一勺的喂病床上的老人,一家三代其乐融融的样子。

    老人问柳向阳找到对象了吗,秦佳便立马给柳向阳使了个眼色,柳向阳会意忙说:“找到了啊奶奶,他特别可爱,等下次我回来啊我就把他带回家给您瞧瞧。”

    老人满意的点着头,又笑着问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秦佳赶紧给柳向阳解围,让老人家赶紧喝粥,粥都快冷了,柳向阳感激的看了自己母亲一眼。

    手机响起,柳向阳还以为是宁西打来的电话,看到是吴丹的手机号码就拿着手机到了病房外接:“喂,我丹。”

    “喂,柳向阳!”

    这个声音不是吴丹,柳向蹙着眉头:“你是......吴雨?”

    “对!”吴雨显得很紧张很着急,哭着说,“柳向阳,救救他,救救我弟弟,呜呜呜呜——”

    “怎么回事?你冷静点好好说!”柳向阳忍不住叫了出来,走廊上的人都疑惑的看着他。

    “你......你快来鱼山下找我,来了你就知道了!”吴雨哭着说。

    “我现在不在山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柳向阳急得跺着脚大声吼。

    “什么?你不在山东?!”吴雨哭着告诉他,“那个人有枪,他把吴丹带走了,呜呜呜呜——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对,报警......我要报警......”

    “你冷静一点!”吴雨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熟悉的声音,是沈言靖,他好像夺过了吴雨手里的电话,吴雨的哭声一直止不住,就好像自己弟弟真的遭遇了什么不幸。

    “喂,沈言靖!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向阳,你冷静点。”沈言靖的口吻一如既往的平淡冷静,和吴雨的失声痛哭形成鲜明的对比。

    “冷静?吴丹的姐姐哭成这样你叫我怎么冷静?”柳向阳说着还听到了警笛声,他摇着头试图否认自己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他......出事了?”

    “嗯,”沈言靖应了一声,“吴丹和沈言起被绑架了。”

    ☆、绑架

    事情是这样的,吴丹原本是见吴雨最近写作很辛苦又四处碰壁,不忍心看她成天闷闷不乐才打算同她一起出去散散心。鱼山是个好地方,那里有一座清朝保留下来的古庙,庙前还有一池荷花,而且很少有人会来。买了很多吃的,吴丹就和吴雨出发去了鱼山上。鱼山虽然名为山但是一点也不高,顺着石梯爬不到十分钟就能到山顶,石梯两边都是树,半山腰还有一座凉亭。吴雨和吴丹就在这凉亭里坐了下来,吃了一会儿东西聊了一会儿天之后吴丹就只身去了厕所。

    厕所在山顶的庙里,吴丹需要爬大约三分钟的石梯,在厕所舒舒服服尿尿的时候就隐约听到厕所后面有人在说话,虽然没有听清楚说了什么,但是那个声音像极了沈言起。他提上裤子绕到厕所后面去看,果然他猜的没错,沈言起面前还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背对着他,他看不到脸。沈言起看到了吴丹,他原本阴云密布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就好像是将死之人找到了救命稻草。那个男人也从沈言起脸上看到了变化,他回头看到吴丹,稍稍一愣后手里的枪便指向了他的脑袋:“怎么是你?”

    吴丹结结巴巴的说:“张......张习......你——”

    “算了。”张习不等他说完便走近他,将冰冷冷的枪口抵在他的眉间,笑得诡异,“多绑架一个也没事。”

    绑......绑架?!吴丹脑袋一空,腿都吓软了。毕竟抵着自己的脑袋的可是一把真枪啊,要是稍不留神自己可就一命呜呼了。

    “愣着干什么?给刘继打电话!”张习对沈言起吼,沈言起吓得全身一抖赶紧将电话拨了过去,

    “喂,大牛。”吴丹听到沈言起哭着说,“救命,救救我——”

    张习一把将沈言起手里的手机夺了过来,冷笑着,眼底凛过一丝寒光,用枪口戳着吴丹的额头:“刘老板,我提的要求你想好了吗?”

    “我已经在去的路上了,你不要伤害他。”

    “那就好,”张习看起来心情好了许久,也停止了用枪口戳吴丹额头的奇怪举动,“我再警告你一次,你要是敢报警你试试。”

    “我知道了,我会一个人去。我会按照你说的一切做,只要你不要伤害他。”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绝对不会伤害他,毕竟我的目的不是他,而是钱。”张习说完就摁掉了电话将手机递给吴丹,“给你家里人打电话。”

    吴丹不愿,望着手机半天不敢伸手去接,张习逼视着他,咬着牙命令:“打,或者死!”

    吴丹看着沈言起掉着眼泪瑟瑟发抖的样子,突然想起吴雨还在这里,这里并不安全,如果被张习知道她肯定也会跟着一起遭殃。吴丹咬了咬牙,接过张习手里的手机,张习满意的微笑着拿来了指着他额头的枪:“知道怎么说吗?我只要钱,让你父母来和我商量一下买你命的价格,懂吗?”

    “我知道。”吴丹点头答应着,却拨通了吴雨的电话号码。

    “喂?”

    听到自己姐姐的声音吴丹心里像突然激起了千层浪一般,他全身都在抖,因为战栗、因为恐惧,张习会将他怎么样?说不定真的会开枪打死他吧?但是他还是对着电话,仿佛要用尽自己仅剩的力气似的大吼道:“姐,快跑!快跑!这里有个坏人他有枪——啊!”

    “妈的!”张习这一巴掌够狠,吴丹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脚下一个没站稳就倒在了地上,张习拿枪指着他,眼里烧着怒火,“你想死!”

    眼看张习就要按下扳机,沈言起看向倒在地上的吴丹,他一副昏沉沉还没有从巨大的痛苦中缓过神来的样子。

    “你为什么这么用力打他?他已经被你打成脑震荡了!”沈言起说着就跑过去扶起吴丹,吴丹眯着眼睛,痛苦的摇着头努力使自己更加清醒一点,但是他的耳边嗡嗡嗡的,眼前的景象也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稍微冷静下来的张习也感受到从自己手掌传来的钻心的痛,他太用力了,以至于自己都跟着遭了秧。他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机,斜眼瞟了一眼吴丹,沈言起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他的脸上印着五个鲜红的手指印,眼睛半眯着,痛苦的哼哼唧唧,看来沈言起说他被打成脑震荡了也不是不可能。张习放弃了让吴丹给他家里人打电话的想法,走到一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按理来说在这个绿树成荫的地方应该不会感到燥热才对,但是张习却心烦意乱身体燥热难耐。

    “我应该在这里等吗?”他心想,“这里是个安全的地方吗?天哪,我怎么会以为这里是个安全的地方?这里来去只有一条路,如果他报警那我铁定就会被抓,我这一辈子就毁了——我这一辈子已经毁了,从我决定怂恿余登绑架沈言起的那一刻起。一不做二不休,我怕什么?”

    张习望着沈言起和吴丹,又想:“最糟糕不就是拉他们两个陪葬吗?有人一起死也是件很美好的事。”

    想着,心里竟然高兴起来,幻想着三个人一起的死法。

    “该先杀掉沈言起还是吴丹呢?”他在心里问自己,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要把他们痛快杀掉的想法,因为他想到他第一眼看到沈言起的时候,那时候还真是惊为天人,只是一眼心就被他的外貌俘虏了去,“没错,我就是这么肤浅,我不否认我深爱着他的脸,我深爱着每一张能够让我惊讶赞叹的脸。如果我失败了,如果我必须死,我也要好好折磨折磨一下他我才能死。”

    幻想着这张漂亮的脸蛋上变幻着恐惧、淫靡、抗拒而又无能为力的表情,他心里竟然扭曲的乐开了花,也不禁笑出了两声。

    听到他的笑声,沈言起只觉得后背一凉,整个人冷得抖了一下。他的手抚摸着吴丹的脸,低着脑袋望着他带着自责轻声细语:“求求你了,你不要有事。都怪我,我应该暗示你走的,我不应该那么高兴的看着你奢望你能救我把你也卷进来。对不起,吴丹,对不起,你不要有事......”

    吴丹只觉得几滴热泪掉到了自己脸上,风一吹,又冰凉凉的,好像自己滚烫的面颊都不那么让自己感到难受了。

    突然一阵警笛声让沈言起浑身一僵,赶紧捂住嘴免得自己哭出声:“怎么会...... ”

    张习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跑到围栏边一看果然是警车,他愣了两秒,猛然扭脸望着沈言起,沈言起心里倏然一阵抽搐,抱紧了怀中的吴丹。张习刚想开口说什么,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接了电话却没有先说话,只是安静的将它放在耳边听。

    “我到了,你在哪儿?”

    张习冷笑了两声:“刘老板,你竟然还带着警察来,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警察不是我叫来的,不是我报的警!”

    “那又有什么区别?”张习危险的目光投向沈言起,嘴角勾着意图很明显的笑意,“钱我不要了,你的沈言起我就收下了,放心吧我不会让他那么快就死掉的,他那么漂亮的男孩子,我也不忍心下手。”

    “你到底想怎么样?”刘继的语气已经不是前面那种全然的妥协,而是带着一种威胁的口吻,“你要是敢动他一根寒毛你就别想活着离开!”

    “抱歉,自从我打算绑架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有了丢掉性命的觉悟。不过他要是将我伺候好了,我可以考虑考虑不杀他。”

    “你——”刘继刚要反驳,张习就哈哈大笑着挂掉了电话。

    沈言起害怕的紧紧抱着吴丹,他不敢相信刘继真的报了警,难道自己的性命对他来说真的不重要了吗?他宁愿让自己丢掉性别也舍不得花那些钱?

    “他生气了,他不要我了。”沈言起自言自语着,眼泪稀里哗啦掉了吴丹一脸,“我真蠢,我居然会相信余登——大牛,我真的错了,救救我......”

    “你确实蠢。”张习将手机丢到石桌上,“刘继说并不是他报的警,从他的语气中看来他但心里并非是装的。也是,你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喜欢。”

    “你滚!大牛喜欢我根本不是因为我好看!”

    张习耸耸肩,一脸我明白的样子:“那就是活好咯,来让我也享受享受吧,你也会爽上天的,就当做是——临死前的party。”

    刘继气冲冲的下了车直奔沈言靖揪起他的衣领:“谁让你多管闲事报警的?!”

    “多管闲事?吴丹是我的员工。”沈言靖一脸不解的看着他,“倒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沈言起被张习绑架了!”

    沈言靖皱了皱眉指着鱼山问:“在这里?”

    “对!”刘继一把扔开了沈言靖,“如果沈言起出了什么事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言靖不慌不忙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那我劝你还是尽量配合一下警察,因为吴丹也是在鱼山遇到了坏人,而且据吴丹的姐姐说他手里有枪。”

    ☆、枪声

    “不要过来!”沈言起冲朝自己走过来的张习大吼,他瞪着大眼睛试图吓退他,但是因为极度的不安张习反而变得更加敏锐了起来,他轻易的察觉到了沈言起眼里掩藏在愤怒下的害怕,他假意夸赞沈言起是一只没有牙齿的小老虎,说他叫起来十分惹人怜爱却又滑稽可笑。沈言起一脸泪痕,眼睛里闪着泪光,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张习,张习一时有点怔愣,心里居然对他油然而生一种怜爱之心,但是这种感情很快就被他否决,他拿枪指着沈言起的脑袋,沈言起瞪着他,像在等着他说话。但是张习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抑或是他本来就什么都不想说,就只想拿枪指着沈言起,这样他才觉得安全,他才觉得兴奋,只要自己一扣扳机,这张漂亮蛊惑的脸蛋将不复存在。沈言起强装坚强但是眼底藏不住的恐惧让张习得到一种莫名的精神上的满足,他将枪往下移,指着他怀里的吴丹的脑袋。

    “不!”沈言起绝望的喊了一声,弯下身将吴丹紧紧护住。

    张习冷笑一声:“我怎么觉得你比担心自己还要担心他?难不成你爱上他了?”

    沈言起不回答,只是把吴丹护在怀里。还好这时候张习扔在一边石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思量了几秒还是决定转身去接电话,并且打开了扩音。

    “喂。”

    “喂,你已经被包围了,如果现在自首的话可以从轻处理。”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张习猜想应该是一个警官。

    “哈!”张习仰头大笑,却只笑了一声,“我已经不打算活下去了,反正我一无所有。”

    “你这么做你为年迈的母亲想过吗?”

    张习愣了两秒突然嘶声吼了起来:“对,母亲,我的母亲!但是那又怎么样?就算我死在这里她又会为我掉一滴眼泪?我已经不打算活了,那两个小孩也别指望他们能活下去!”

    “张习,”是沈言靖的声音,他的声音很淡定,透着一股不明的睿智感,“你是怎么把沈言起带出来的?是谁和你合伙做的这件事?”

    也许是因为张习现在的所有情感都处于一种摇摆不定的边缘,沈言靖淡定的语气也让他的内心平复了下来。

    对了,还有余登。虽然他在将沈言起带出来之后就走了但是他也能算是同谋,张习可不会就这样放过他,反正自己都已经无路可退了,他也休想好过。

    “是余登啊。”张习的嘴角渐缓的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如果是我沈言起会和我一起出来吗?当然是余登帮我的,是他将沈言起带了出来。”

    张习话音刚落就听到刘继满腔怒火的声音:“妈的!沈言起真是个白痴!屡教不改,活该吃亏!张习你杀了他吧,开枪吧!”

    张习得意的瞟了一眼沈言起,他还弯着腰搂着怀里的吴丹,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双肩在轻微的颤抖,张习知道他在哭。

    “是吗刘老板?”张习故意拖长了声音,显得十分危险,“那好吧,就如刘老板所言,反正我都是要死的,就不如先拉他去黄泉路上等我好了。”

    “别!”刘继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又反悔了,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紧张,他的声音在颤抖,语气也像在乞求,“不要杀他,张习,你现在自首你就不会死,只要你别杀他们,你就不会死!”

    沈言起的心情在跟着刘继的话大起大落,只是不管是大起还是大落,他的眼泪都没有止住过。在听到刘继生着气叫张习开枪杀他的时候,他心中的某根紧绷的弦一下子断开了,在那一瞬间他甚至丧失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他全身都在发抖,因为冷,那是一股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寒潮。

    “沈言起。”

    吴丹轻声的呼唤让他微微一愣,他定睛看着怀里吴丹的眼睛,那双眼睛坚强淡定闪着希望的光。

    “沈言起,”好像害怕被张习听到似的,吴丹的声音特别轻,“你听我说,我们必须同心同意,我们可以逃脱他的魔掌的,相信我,不要再哭了。”

    沈言起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竟然可以如此淡定吗?

    “沈言起,我也很害怕,但是我必须活着,因为我必须活着。答应他的好多事,都还没有去实践,我可不想我死都死了他还在我坟前抱怨我不守信用。”吴丹笑得苦涩而幸福。

    “但是......”

    “刘先生他只是气晕了,他不是真的舍得你死。”

    沈言起愣愣的看着吴丹,山顶上的风很大,带着一股阴森森的感觉,混杂着荷花池里的腥香,脸上的泪痕被风干,他的心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沈言起,发什么呆?小心着凉。”刘继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他身上。

    沈言起站在湖边,微风送来阵阵腥香。刘继从后面搂住他的腰,下颌靠在他的肩上。

    “我不冷。”

    刘继微笑着蹭他的颈窝,轻声细语的一句话足够让他记得一生:“我不会给你任何生病的机会,因为我会心疼。”

    “沈言起。”

    沈言起缓过神来看着吴丹,又抬头看了看还在和沈言靖他们讲电话的张习,恍然大悟:“你是装的?”

    吴丹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沈言□□点头,压低了声音问:“你有什么办法吗?”

    “沈言起,我们必须先想办法将他手里的枪抢过来。”

    张习挂掉电话后,刘继和沈言靖对视一眼,一旁的李警官却抢先一步拉住了二人问:“这个余登是谁?”

    “余登就是余登。”

    听刘继的口气好像不是很愿意提起这个名字似的,李警官只好将询问的目光投到了沈言靖身上。沈言靖看了刘继一眼,才说:“这个余登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你们知道他住哪儿吗?”

    “不知道,”沈言靖回答,“但是我有他女朋友的电话,也许她知道。”

    “打。”李警官说,口吻像命令。沈言靖有些不愉快的把电话号码给了李警官,让他叫人去解决,并且强调这是他们警察的事。

    李警官拿到电话号码之后先存了起来并没有立即打过去,而是问:“你们谁是人质的家人?”

    刘继冷着脸说:“我是沈言起的法定看护人。”

    “哦?”李警官一挑眉,有些疑惑的问,“为什么是法定看护人?他的父母呢?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刘继眉头拧成一团,似乎很不乐意回答他的这些问题,沈言靖只要站出来解围说:“我表弟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人世了。”

    “哦,是这样啊,真抱歉。”李警官叹了一口气表示惋惜,道歉的口吻倒也真真切切,刘继便没有多想什么。

    “她是吴丹的姐姐,吴雨。”沈言靖说着,扭脸看向一边扶着警车一直抹眼泪的吴雨,她的情绪现在好像平复了许多,听到沈言靖给李警官介绍自己便自觉的走了过来。

    “没有通知吴丹的父母吗?”李警官皱眉问。

    “不!”吴雨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恳求着说,“警官,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的父母,我怕他们会受不了。”

    “这......”李警官为难的说,“但是发生这种事通常都是第一时间通知受害者的家人的。”

    吴雨握紧了他的手腕,恳求的望着他,伟大的李警官终于在吴美女梨花带雨带着恳切目光的一番美景美景下屈服了。他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谁让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谢谢。”吴雨脸上的表情终于轻松了一些,她很想挤出一些笑对这位高大英俊又通情理的警官道谢,可是现在她连这个最基本的礼貌都无法强迫自己做到。

    “好了,我先去打一下这个余登女朋友的电话。”李警官说着就转身往安静的地方走。可是刚一转身就听到一声枪响,他猛然转身,抬头望着鱼山顶,那声枪响就是从那里传来的,难道——想到这里,李警官皱起了眉头。

    吴雨听到枪响之后吓得尖叫了一声差点站不稳倒地,沈言靖伸手扶住了她,她痛苦的扶着额头哭声轻微可闻。

    刘继站的笔直,仰头望着鱼山山顶,似乎被什么神奇的魔力牵引着,他摇摇晃晃的抬脚就要往鱼山里走。李警官一把拉住他却被他大力的一把甩开了,好几个警察挡在了他的面前阻止他继续往里去,他本来就深邃的眼睛闪着几乎要将人撕碎的凶恶的光,看得几个挡在他面前的警察心惊胆寒。

    “刘继,你冷静一——”沈言靖的“点”字还没吐出来又听到鱼山山顶传来几声枪响。是几声,连续的几声,如果这几声枪响都是因为张习把子弹打入了某个人质的身体里,无论是沈言起还是吴丹,他们恐怕都会不得活。

    刘继好像已经看到了沈言起的身体被子弹贯穿的场景,他好像看到沈言起血淋淋左摇右晃的朝他走来,他走过的地方都盛开了艳红似血的花。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看到了他第一眼看到的那个沈言起。

    黑暗之中他抱着腿坐在墙角,当他拉开屋里的灯走过去蹲在他面前问他“你叫什么名字”的时候,他抬眼望他,他的脸上都是稚气,眼神却空洞哀伤,他回答的声音微不可闻:“沈言起。”

    “那么,沈言起,你为什么你一个人躲在这里?”

    “安全......这里安全......”他的声音小小的,看着他的眼神里透着恐惧和胆怯。

    他心疼这个把黑暗当安全的孩子,他觉得他这张漂亮的脸蛋上不应该有恐惧和悲伤。

    “黑暗不是安全,你愿意跟我走吗沈言起?”

    漂亮眼睛里的恐惧和胆怯被疑惑替代,逐渐又变成了惊喜,他笑了,眼睛笑成两轮弯月。

    ——真美丽呢,那个笑靥。

    ☆、开枪的人

    沈言起望着躺在地上的吴丹和张习浑身发抖,鲜血溅了他一身,一地的艳红令他已经丧失理智。他尖叫一声,把枪对准了在血泊中痛苦□□的张习。

    “不要啊沈言起!”

    吴丹的叫喊声让他全身猛然一颤,他移目看着同样浑身是血的吴丹,他对他摇着头:“沈言起,不能杀他......”

    沈言起却突然移枪对准了吴丹。

    吴丹一愣,捂着潺潺流血的右臂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对他说:“沈言起,把枪放下。”

    沈言起直摇头,握着枪的双手在颤抖,呼吸也带出了颤音。张习已经连求饶的声音都没有力气发出,他的腿和肩膀都中了弹。

    吴丹叫着他的名字慢慢走向他,沈言起哭出了声,虽然他手里有枪却在惊恐之中一步一步的往后退,恐吓之中带着更多的乞求:“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带着人匆匆上来的李警官看到这一幕停在了原地并且伸手阻止了想要继续前进的人。

    “沈言起,他已经无力反抗了,你已经得救了,不能杀他,如果杀了他你就成了杀人犯你知道吗?”吴丹已经站也站不稳,在轻风中左晃右摆摇摇欲坠。

    沈言起看着地上的张习,他全身冒着血已经不知道是死是活,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杀人了的心绪使他从极度紧张近乎疯狂的状态下缓过神来,缓缓放下了指着吴丹的枪,站在原地用手背捂着眼睛大哭起来。

    张习挂掉电话之后就一直望着沈言起,沈言起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那双危险的眼睛让他感到一阵恶寒,他别过脸去。

    “是啊。他真美,他真不该是个男人。”张习看到他因为害怕抑或是害羞或者是二者都有的别过脸去不看自己,心里不由得感叹,“他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是在勾引心术不正的人犯罪。”

    “瞧啊,他的侧脸都是那么完美,他的皮肤那么白皙,他就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他笑起来那样的干净。”张习想起第一次与沈言起相见的情景,那并不是个美好的回忆,美好的只是他凑近他的脸对他微笑的那一刹那,也许美好的还有他脸上挂着可爱明媚的笑容却说着狠如蛇蝎的话的那一刹那。剩下的回忆没有让张习觉得开心或者怀念,他虽然没有因为那些不堪的回忆而感到愤怒,但是脸上的笑却越发的诡异危险。

    “沈言起,过来。”他说。

    沈言起就犹如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像根木头一样杵着。张习又说了一句:“沈言起,我叫你过来。”

    这种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更加能让人感到畏惧,沈言起终于还是放开了怀里的吴丹站起来朝张习走去。张习也站了起来,他比这个十九岁的孩子高出一点,他伸出那只没有拿着枪的手轻抚着沈言起的面庞。沈言起的呼吸因为害怕而变得急促起来,张习替他拭去他额头上的细汗,那模样真的是一个怜爱着自己爱人的恋爱中的男人。沈言起不敢看他,垂着眼帘,细长的睫毛随着眨眼而微微动着,整个人显得温顺至极。

    “你知道吗?”张习的声音像在自言自语一般,在沈言起听来却意外的轻柔深情,“我都有点嫉妒余登呢,他那样的草包居然也能得到你——即使我也看得出来你一点也不爱他,但是你不讨厌他对吗?如果你讨厌他的话又怎么会和他上床?沈言起,你讨厌我吗?”

    “不......”沈言起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这些,他只需要顺着张习的意思去回答就可以。

    张习显然对他的回答感到满意,不管他说的是真话,只要是他想听的,他都不会去追究是真是假。稍稍弯身将嘴唇靠在他的耳边,张习问:“那么你也是愿意和我上床的吧沈言起?”

    沈言起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才用力一把将张习推开,枪口就对准了他的额头,他又像突然浑身结冰了一样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张习也好像一瞬间从柔情暖男变成了无情杀手,眼神凛冽的望着他,口吻也不似刚才一般温暖:“沈言起你不要不识好歹!”

    沈言起盯着他看了很久,那眼神的不明意味和时间的长久让他感到一阵心悸,他竟然会为此而感到一阵慌乱,恶狠狠的瞪着沈言起想以此做掩饰,说话声却已不再受控的断续了起来:“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你想死吗沈言起?!”

    沈言起突然笑了,他笑的讽刺:“张习,你在电话里说你的母亲并不爱你,刚才我只是突然想起这件事,觉得你很可怜才用那种同情的眼光多看了你几眼而已。”

    “那又怎么样呢?”张习还以颜色,“比起你这个没有爹娘的孩子我比你好得多吧。”

    “你——”沈言起再没有下文,而是用目光带着愤慨询问着张习。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张习得意的挑挑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悄悄查过了,沈言起,你和刘继的关系我也都知道,养父变成情人,说出去还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你们这种也算是父子乱.伦吧?毫无道德可言。”

    “他不是我的养父!”沈言起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居然在枪口指着自己的情况下毫不掩饰自己愤怒的将张习的话吼了回去,“我对他的感情是由朋友到恋人,是依赖到爱情,我从来没有把他当过我的父亲,他一直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男人!”

    张习愣了一下,随即便狠狠咬着牙一只手捏起他的下巴,一只手拿枪指着他的心脏,带着不甘和愤怒吻了下去,沈言起不敢乱动任由他亲吻自己的嘴唇就是不张口让他进入自己的口腔,他想吐,这个男人的嘴里有一股难闻的味道,那是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味、香水味、酒精味还有香烟味,他的胃一阵翻滚一阵作呕,张习慌忙放开了他,看着他弯着腰捂着肚子不断作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在以此讥讽自己,张习一把揪起他的头发强迫他看着自己:“沈言起,反正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我已经无路可退,即使我下半辈子都不会好过我也不会让你现在好过!”

    沈言起看着他因为极度愤怒而充血的眼睛,眼白里都即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他的脸颊也红得让他心惊胆寒。所谓物极必反,因为太害怕,沈言起相反不那么害怕他了,他朝张习的脸吐了一口痰,然后看着他气愤和难以相信的样子大声笑着。他笑的样子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眼睛里都是欢快和纯真,就像他只想笑,不因为什么一样。张习大力一把推开了他,他摔倒在地,却又毫不在意的笑嘻嘻的站了起来望着张习乐呵。张习被他反常的举动搅得心里发毛,甚至有一丝不知为何的恐惧使得他的头皮直发麻,他大喝了一声“你这个疯子”就举起枪对着沈言起的心脏扣动了扳机。

    只听到一身枪响和一声惨叫,沈言起感到浑身一阵疼痛,惊抖一下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倒在地上,背后冰凉,眼前是蔚蓝无云的天空。

    “沈言起......”

    听到耳边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扭脸看到吴丹脸色惨白因为极度的痛苦满脸是汗的望着他,声音也虚弱无力:“快......跑......”

    沈言起看到他的身下都是血,他的一边肩膀已被子弹洞穿。

    张习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吴丹也从极端的愤怒中缓过神来,他没有开过枪,更没有杀过人,他自己也被自己吓到了,他发誓他是真的没有想过开枪杀害谁——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没有,但是愤怒使他丧失了最后的理智。他知道,他现在是真的无路可退了,他会一辈子在牢里度过,在孤单、黑暗和整日的疲惫之中度过。

    沈言起尖叫一声,他好像疯了一样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向张习,张习被他狰狞的表情和汹涌的气势吓到了,从害怕之中缓过神来慌乱的举起手里的枪指着他才发现自己手里根本没有枪。我的枪!这三个字是他那一瞬间心里的所有所想,紧绷的神经下,人可能是最愚蠢也可能是最精明的,他仅用不到一秒钟就明白自己刚才在惊愕之中不经意的松手放脱了自己唯一的武.器,刚要弯腰去捡,一只白皙漂亮的手就抢先一步将它拿到了手里——而那只手再漂亮在他的眼里也成了魔爪。

    沈言起双手握着枪指着他,他只能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可是他的示弱举动并没有换来沈言起的理智,他疯了,他喘着粗气大叫了一声就朝张习的腿一连开了好几枪。张习倒在地上,肉体上的巨大痛苦竟然使他发不出声,沈言起见他还睁着眼睛,低头望着他正准备听从心里一个恶魔的话趁现在杀了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也许那个叫喊声真的有用,他心里一悸,竟然打偏了地方,一枪打到了张习的肩上。

    沈言起和吴丹最终获救,张习也被伤到要害部位,虽然他是罪犯也被早就等候在山下的救护车拉去医院抢救了。

    吴丹是被李警官背着下山来的,他也被放到了医院的急救车上,几个医生正手忙脚乱的帮他包扎着受伤的手臂,吴雨坐在一边,看着浑身是血的弟弟哭得接不上气。

    “他怎么样?”站在救护车下的沈言靖仰着头问包扎的医生。

    “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手臂中弹了,必须赶紧去医院将子弹取出来。”一个医生一边回答着他,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

    沈言起也是被一个警察背下来的,他浑身是血颤颤抖抖的,都以为他受伤了,但是医生检查过后并没有发现有伤痕,李警官看他神经紧绷惊魂未定的样子只好对刘继说让他先带他回去休息,明天下午再来警局录一趟,并且让刘继留下了电话号码和住址。

    刘继将沈言起抱放到车里,自己也坐了进来之后握着方向盘却没有要启动引擎的意思。沈言起瑟瑟抖抖的扭脸看他,即使只看到一个侧脸,他也能想象到他的正脸现在是什么样子。他苦苦一笑,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他要失去他了,他做了这样的事,闯了这么大的祸,他不会再原谅他了。

    “先回去洗个澡吧。”刘继说。

    这淡然冷漠的声音在沈言起听来是多刺耳啊!可是他能怪谁呢?是自己自作自受。

    救护车就要开了,吴丹笑着安慰自己的姐姐:“姐,你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吴雨握住他的手点点头,即使眼泪止不住也没有再发出什么哭声。

    吴丹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很多人的身影。但是他此刻最想见到他啊——他真的有过那么一刻,以为自己再也不能活着见到他了。

    他知道自己发生了这种事吗?如果知道的话,他会不会着急的赶回来呢?

    还是不要知道好了,好害怕.....他伤心着急难过的样子。

    ☆、灾难之后

    回到家里,刘继给沈言起放热水洗澡,他一件一件褪去沈言起带血的衣裳,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温柔的注视着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将他抱着放进了浴缸里,拿着莲蓬头淋湿了他的头发,让他闭上眼睛。

    沈言起乖乖照做了,刘继手指的力度让他很舒服也很难过。他为什么还要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他难道一点都不生气吗?如果他真的很生气的话为什么还要这么温柔的帮自己洗头?如果他不生气的话又为什么一路不和他说一句话?

    “我的沈言起从来都最听我的话了。”刘继微笑着说,“从小到大他都是。”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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