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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修真之我居然有蛋?! 作者:月寂烟雨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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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修真之我居然有蛋?!

    作者:月寂烟雨

    备注:文案

    一个人要怎样倒霉才能倒霉到刷新他人想象力?

    “你说我有蛋?!”荆楚寒满脸不可思议,“废话,我还有蛋蛋呢!身为一男人谁没有蛋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怀孕了。”

    “怎么可能,我是男人!”

    “嗯,我知道,所以你不仅仅有蛋蛋还有蛋……”

    呃,这么污的文案是什么鬼?

    ╮(╯▽╰)╭好吧,其实没有那么复杂,这只是个融合了“生蛋”,重生,反穿越等元素的大杂烩故事,欢迎入坑哦~

    内容标签:仙侠修真 随身空间 生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荆楚寒、白祈 ┃ 配角:暮与觞、蒋颍谨、白松等 ┃ 其它: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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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怎么可能?!

    山是被阵法隐于十万大山的深山,与世隔绝,哪怕这里有亭台楼阁,有小桥画廊,有百千弟子,有仙兽,有灵植,却还是透着一股出尘的清幽,了无人气。此处着实是隐世大派,丹门在处,万丈山峰半遮半掩于云雾之间,洗去千般繁华,也不知道这些道长们是否有高处不胜寒的孤寂。大概没有吧,要真是觉得孤寂的话,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不择手段,卯足了劲往这虚无缥缈的仙缘处挤?

    “道友,道友?”见少年在怔怔地走神,眉目间带着几分郁色,拿着草黄色传音符,着青色衣袍的道童小声唤道,清脆的声音充满的疑惑。

    荆楚寒听到人叫,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目光转向小道童,嘴角勉强露出点笑容来,但他那张脸上的悲意还来不及收拢,这笑容也不大成功,悲愤的表情压在弯起的唇角上,硬是压出一个不伦不类来,扭曲得能把小孩子吓哭。

    所幸小道童不是普通小孩子,他既已入了仙门,心智又岂是普通小孩能比拟?他虽然吓了一跳,但脸上并未怎么表露出来,见少年回过神来,他似模似样地作了一个揖,脆声道:“道友请跟我来,家师祖有请。”

    荆楚寒收回自己那不怎么成功的笑容,还了一个揖,低声说道:“劳烦小道友。”

    他明明一副少年模样,按理说声音应该清脆悦耳,但他的声音却混了几分低哑,好似嗓子坏了一般,引来道童再一次忍不住诧异地看向他,转而想到自己这样不礼貌,给管事知道怕是要罚的,忙收回了目光,露出一个笑容后走在前头带路。

    小道童带着荆楚寒走出大厅,沿着带有黄色的琉璃瓦木制游廊一路朝前走,七拐八绕,绕了不知多少悬在半空中的假山楼阁,把荆楚寒带到了一座古朴素雅的厅堂面前后,道童侧过身让出路,轻声告诉荆楚寒进去便可以了,自己却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

    荆楚寒再次向他低声道谢,然后自己走了进去。

    这厅堂外面看着不大,但里面却十分宽阔亮堂,一进来就有一股清雅之气扑面而来。荆楚寒抬眼马上看到了大厅里面坐着的白衣青年,青年正拿着一块古朴小巧的令牌在把玩。

    尽管白衣青年看起来还算是温和,但荆楚寒敏锐地感觉到了青年身上浩瀚无边的威压,走近几步,荆楚寒忍不住微微哆嗦了一下。

    这不是白衣青年刻意给他下马威,而是境界差距太大,荆楚寒自然而然的反应,荆楚寒心中一凛,这看似青年的白衣修士起码有元婴以上的修为,没想到这衡云丹门居然会有这么一个人来接待自己,荆楚寒心里闪过一丝安慰,现在总不会有问题了吧?想到这里,荆楚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出声道:“晚辈拜见前辈。”

    白衣青年挥挥手微笑道:“来者是客,不必多礼,你既然拿着祈愿令过来,可是有所求?”

    见青年这模样,荆楚寒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高阶修士视低阶修士为蝼蚁,即使碍于天道天劫,轻易不会出手害低阶修士性命,但也少给低阶修士好脸色,这青年模样的修士看起来倒是个好相处的人。

    “是,前辈,晚辈想请前辈帮忙检查一下晚辈的身体。”顿了顿,荆楚寒细细地吸了一口气,用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般的艰难声音开口:“自从……晚辈这一阵子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遍求名医也找不出缘由,请前辈解惑。”说完荆楚寒又深行一礼,站在一旁忐忑地等待白衣修士的反应。

    听到荆楚寒这话白衣修士略吃了一惊,祈愿令是他们衡云丹门为报答对本门有大贡献者而发下的令牌,只要持此令牌上门,衡云丹门便会满足其一个衡云丹门力所能及的条件。

    上门的持令人中有要求要拜入衡云丹门门下的,有求丹药的,有求武器的,白衣修士还是第一次见人有上衡云剑门求看病的,这实在是有些杀鸡焉用牛刀,要知道找名医的成本可远比用祈愿令的成本低多了,所以即使门中打发这人过来自己这里,白衣修士已经听过禀报,再次确认还是微微一惊。

    想到这里,白衣修士仔细端详起少年来,这少年一席藏青色的半旧袍子,身高已经和成人的高度相差不大,只是看他的身量却是少年那种骨头没有长成的单薄,看起来瘦削又脆弱。少年的皮肤有些苍白,但眉清目秀的也算讨喜,然而眉间有几分郁色,白衣修士的阅历在那里,看得出来少年的确病弱,面上已经有些微微的青气。

    白衣修士上下一打量,心里有了计较:“小友现在可有练气期十二层了。”

    “禀前辈,晚辈现在的确是炼气期十二层。”荆楚寒并不意外白衣修士看穿他的底细,就他这种水平,在元婴修士般的存在面前如清水般,一望到底。

    白衣修士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是感觉荆楚寒有练气十二层左右的水平,但炼气期十二层已经快接近炼气期大圆满,生机不应该这么弱才对,然而他观察这少年的面□□,又没觉得这少年有中毒或是重病缠身,怎么那么虚弱?这就略有些奇怪了。

    想到这里,白衣修士感兴趣地对荆楚寒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旁边来。

    荆楚寒犹疑了一下,走上前去,突然他身体一晃,有股柔和的力量压着他,直接坐到椅子上去。

    荆楚寒大惊,身体一僵就要挣扎,白衣修士伸手制住了他:“别动。”他说完,荆楚寒觉得有一股灵力笼罩在了自己身上,灵力过处,荆楚寒身体里那薄薄的一层灵力不由自主地如潮水般退去,自动放弃护主,让出地方,这灵力看来虽然很温和,但却不容置疑,强大到压得人生不起反抗的心思。荆楚寒无奈,只能僵着身子在白衣修士手下等检查结果。

    好一会儿,往荆楚寒身体里输入灵力的白衣修士不禁微皱起了眉头,他面色古怪地望着荆楚寒,灵力来来回回至少在荆楚寒身上扫了三遍,最后,他灵力一收,让荆楚寒重新站起来。

    “前辈,我这……”

    “你是否服用过什么特别的灵草?”白衣修士打断他。

    荆楚寒脸色一变,以前遭逢大变,当时他奄奄一息,在危及生命的情况下,他的确服用过一株不知名的灵草,以求能凭里面大量的灵力救他一命,现在他的确是活过来了,修炼这么久之后却觉得身体越来越不对劲,这灵草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荆楚寒脸色发白,他低声道:“回禀前辈,晚辈的确服用过一株金色的灵草。”

    听了他这话,白衣修士点点头:“那你近期是否与人交合过?”

    荆楚寒一惊,脸上迅速浮上一层嫣红,神色又悲又愤,说不出地屈辱,看到他这样,白衣修士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衣修士点点头,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那株金色的灵草叫金雀枝,它能在你身体里开辟一个小空间,孕育后代。这等灵草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出世,怪不得你会不知道。”

    “你既然服用了这灵草,又与人交合过,那么,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你会如此虚弱是因为你腹中有了孩子,你身为男身,再加上这孩子有些特殊,孕育孩子不易,孩子主要以你的灵力供养,所以你才会如此虚弱。”

    白衣修士这番话不啻于在荆楚寒心头炸响了一个惊雷,荆楚寒心中又惊又恨,身形一晃险些站不住脚。他想了千千万万种可能,却万万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这叫什么?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会塞牙吗?!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居然会得到这样一个荒谬的结果?

    荆楚寒死死地攥紧拳头,掌心里渗出细细的血丝,良久,他才哑着嗓子问道:“前辈,它,它能拿出来吗?”

    等了良久等到这句话的白衣修士定定地看了荆楚寒几眼后,他摇摇头:“你腹中是有孩子,但那不是寻常的孩子,准确地来说,那是一颗卵,通俗来讲就是一颗蛋,想必和你交合的那位是天妖,他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好杀掉的?”

    见荆楚寒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白衣修士坦言:“这颗蛋的生命力怕是要比你还强上几分,除非强行破腹取卵。”荆楚寒眼睛一亮刚想说什么,白衣修士轻轻嗤笑一声:“只是这样,你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敢问前辈,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办法也不是没有,”白衣修士依旧喝着他的茶,不急不躁:“你把它生下来就行了,只不过这个孕育的过程怕是要上百年,你的修为越低,孕育的过程就越久。你还是抓紧时间提高修为吧,要不然它还没有生出来,你早晚得被吸成人干。”

    荆楚寒沉默,嘴越抿越紧,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原本带着几分病弱之气的脸现在称得上是青白如鬼。白衣修士看他这样子,心里倒着实有些奇怪,这少年腹中的血脉是天妖留下来的没错,但说是天妖,天妖也分很多种,留下这血脉的天妖应该已经接近妖神才对,对应人类的修为应该有化神期,怎么这少年好像一点都不知道。

    况且这修真界的修为从低到高分为:练气、筑基、结丹、元婴、渡劫、化神,这堪比化神期修士的天妖怎么会找上这只有区区练气期十二层的少年?

    真是奇怪啊,白衣修士目露感兴趣的神色,要不是他是丹修,对这方面了解地还算多,他估计也分辨不出来。

    “对了,我衡云丹门也快到收徒的时日,小友要是感兴趣不如加入我们衡云丹门,别的不敢保证,丹药应该还算充足,起码供应你腹中这颗蛋所需的灵气应该没问题。你要是留下来,到时候入我门下,我还能帮着照看几分,怎么样?”白衣修士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征询荆楚寒的意见。

    ☆、第2章 离开

    “你要是觉得可行,现在便可以留下来。”白衣修士看着一眼荆楚寒苍白茫然的脸,温和地劝道,话里强大的自信与傲然流露无疑:“如果你成为我门下的弟子,别的不说,让你不受你腹中那颗卵的影响,顺顺利利地活下去并修行,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白衣修士以元婴期修士的身份,对练气十二层的小修士如此客气也不是没有原因。

    荆楚寒带着祈愿令上衡云丹门,那他就是衡云丹门的客人,白衣修士自然不好光明正大地对他怎么样。加上荆楚寒腹中有一枚卵,估计还是天妖的后代,妖修可不像人类,它们生命力强盛,而且辨识度极高,哪怕只沾染了妖族一星半点的气味,一些大妖都可以辨认出来。

    天妖有孩子可不容易,要是白衣修士真的对荆楚寒做了什么,怕他面临的就是那天妖万里追杀的下场。再则,修士都是逆天而行,白衣修士也不想多沾染因果,免得渡劫时心魔丛生,落个道消魂散的下场。

    荆楚寒听了这白衣修士的话,拳头紧紧攥住,毫无血色的脸庞面露犹豫之色,不可否认,他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活着,只有活下来才有办法救人,才能去谈复仇,要是他因为腹中那颗卵而在修真的中途陨落,那就什么希望也没有。

    白衣修士活了几百年,好歹有些阅历,见荆楚寒这样子,他知道这事成了大半,于是他貌似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添把火,“小友可知你腹中那卵现在正处于肉眼还未可察的阶段,它要长成降生起码也得有鸟蛋大小,这期间要耗费无数灵力与时间,在有丹药辅助的情况下怕也要上百年。”

    白衣修士嘴角微微一勾:“若是你不依靠大量丹药,只凭自己丹田里的灵力苦苦支撑,一旦你的修为产生的灵力量低于那卵吸取灵力的量,小友怕轻则要修为大降,伤了根基,重则慢慢被吸干灵力而死,一尸两命!”

    作为一个丹师,白衣修士对荆楚寒腹中的卵有无比浓厚的兴趣,也对以男身怀上天妖卵的荆楚寒有浓厚的兴趣,但他又不想与一名天妖对上,因此不惜花力气说服他留下。

    留下来吧,那就不用四处奔逃,不用担心朝不保夕,不用再被攻击……不,荆楚寒,你不能这样!躲起来苟延残喘就是成功吗?你要凭那可怜的资质依靠丹道报仇吗?

    这样真的活下来了又怎样呢?在这处自欺欺人地躲着,一辈子不敢用自己的身份,一辈子不能把哥哥救出来,荆楚寒,你还不清楚自己吗?一旦你归于安逸,你的剑真的有能开刃的那天?

    一颗卵而已,你难道没有信心让自己的修炼速度超过它的成长速度吗?那么多你都经历过了,要在这里停滞吗?

    不,荆楚寒!你没有资格这样做,你的命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别变成自己都瞧不起的那种人!

    眸子中明明灭灭,荆楚寒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再度抬头,他的眸子清澈起来,在明净的眼白的映衬下格外黑漆漆的眸子里有一往直前的坚毅,他扬起苍白的脸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感激笑容,坚定地看向白衣修士。

    “谢谢前辈的厚爱,只是晚辈还有其他事情,怕是不能跟随前辈左右。况且晚辈是五行灵根,就算有心学炼丹,估计也没什么成就。”说道这里,荆楚寒有些黯然,五行灵根是修炼速度最慢的灵根,他的资质的确够差。

    “五行灵根?”白衣修士看着荆楚寒若有所思,“五行灵根炼丹的确有困难,但也不是不行,毕竟你体内还是有火灵根,只要能找到灵火收服,自己炼丹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在金丹期以前,地火就够你炼丹了,”灵火何其稀有?说到这里白衣修士自己也知道不现实,他一哂,摇摇头:“不过既然你对炼丹没有兴趣就算了,以你五行灵根的资质学炼丹的确不怎么合适。”

    看了眼失落的少年,白衣修士清俊的脸上有些遗憾又有些心软,他微放柔了声音安慰道:“五行灵根也没什么,就是进阶缓慢了点,你也别太放在心上。”顿了顿,他挺直了背正色道:“我们修真者本来就是逆天而行,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你要有这个觉悟才行,要不然就算你是单灵根也走不了多远。”

    “多谢前辈教诲,晚辈明白了。”

    这个苍白瘦弱还带着一点阴郁的少年莫名地让白衣修士心生好感,见少年认真行了个大礼,他眼底露出点笑意。以他的身份,他已经许久没跟低阶弟子相处,难得出关,摊上这事,倒碰上个有趣的人,身怀妖卵的少年啊。白衣修士从储物袋里掏出几瓶给低阶弟子用的丹药,抛给少年,“你我相见也算是有缘,接着吧,也不枉你走一趟。”

    说完,白衣修士身形一闪,直接消失不见,他是元婴修士,总不可能把所有时间放在这些杂事上。见他消失,荆楚寒怔怔地看着已经空了的椅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荆楚寒才出来,小道童还在门口恭敬地等着,终究是小孩子,见他出来,小道童马上开心起来,他跑到前面给荆楚寒带路,一直按礼仪把荆楚寒送到山门前,那里自有巡逻的修士交接,可见这衡云丹门的实力着实不错,要不然不会有那么森严的门规戒律。

    “道友慢走。”小道童笑眯眯地跟荆楚寒告别,小脸上是不谙世事的欢乐,他是衡云丹门新招的没有筑基的外门小弟子,成为修士还不久,比起其他修者,小道童要活泼许多,接待个陌生人也觉得开心,怕等过几年,他年纪渐长或筑基成为内门弟子之后,他就再也不会待见这些俗务了。

    “嗯,谢谢。”想了想,荆楚寒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红漆宝盒来,里面装的是世俗的糖果,那还是以前过年的时候特地存下来的。虽说在俗世在东西价值不凡,但在修真界不算什么,荆楚寒看了盒子一眼,把盒子递给小道童,“这盒糖果送给你吧。”

    “啊?”小道童看着糖果有心想接又不敢接,嘴里嗫喏着,最终只逼出一个毫无意义的疑问词。

    过来接应的巡逻修士已经快到跟前,荆楚寒一把把盒子塞到小道童怀里,用嘶哑的嗓音轻声说道:“今天谢谢你,拿着吧,我已经过了吃糖的年纪,不需要这些糖果了。”

    少年的低低声音里有些迷茫又有些坚定,恍惚得好像是从山谷外随风飘进来一样,小道童紧抱着盒子不解地望着跟着巡逻的修士走远的那个背影,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他不禁想起他离开家那一天的感觉,心底也是这样钝钝地难受。

    一从衡云丹门的范围内出来后,在阵法掩盖下,身后只剩下层层叠叠的十万大山,满目苍翠,荆楚寒回头看了一眼,从腰间悬挂的储物袋中拿出一只满是朱砂色符文的黄纸鹤。手中光芒一闪,荆楚寒往纸鹤上轻轻一点,一阵混沌的光芒一闪而过之后,纸鹤变成三米大小,悬浮在半空中。荆楚寒往上一跳,盘坐在纸鹤的脊背上,接着往里面输入灵力,纸鹤马上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向东飞去,纸鹤上还浮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将劲风挡在纸鹤外。

    在纸鹤上,荆楚寒饿了就吃储物袋里的灵果,渴了也只掏出水囊喝上两口,时不时还往嘴里塞几颗灵丹,补充灵力,一连五天五夜,荆楚寒不眠不休,一直疾行,直到第五天傍晚,着实有些疲累,他才找了一座小城郭,打算先找剑客栈休息一晚。

    城门口有守城的官兵,见到荆楚寒时这几个糙汉子眼里都有惊艳与贪婪,他们的头儿眼力好,率先瞄到荆楚寒腰间的储物袋,立即明白这少年是修士。他紧张地给手下一人一个脑刮子拦下了他们,然后上前一步以便扭的姿势恭敬地作揖行礼道:“仙长可要入城?”

    对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奇怪的行礼姿势,荆楚寒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荆楚寒没有凡人的入城凭证,所幸他是修士,他虽然是最不济的五行灵根修士,但一些小法术的施展还是没有问题,于是他淡淡地看了一眼众人后,当场施展水球术从空中摘下一个圆溜溜的水球,以此证明自己的修士身份。

    守城的那个官兵头子一见如此,以近乎惶恐的态度请荆楚寒入城,并派了一个机灵的手下带路,陪着荆楚寒找本城最好的客栈。

    说是客栈,其实也就是大一点的民居,看着倒是干净,荆楚寒摸出一锭银子,扔给小兵,修者一般不愿结下因果,那对进阶可能有阻碍,荆楚寒也是如此。反正银子对于修士来说也不算什么,这东西要得到简单得很,一块下品灵石能换好几锭白花花的白银,荆楚寒并不在意这点小钱。

    定好房间,让客栈送来热水,荆楚寒洗过洗澡之后施了个小法术,给自己弄了一个温暖干净的被窝后躺进去,多天不眠不休的他一沾枕头便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还在想,没想到他经历了那么多东西,最后最能派上用场的反而是为了躲懒贪舒适学的那些小法术。

    ☆、第3章 旧事

    床上躺着的少年即使睡着了眉头也在轻皱着,白玉般的脸透着一层苍白,但比起几天前泛着病弱之症的青白面色好多了。

    不过这不算什么,最令人称奇的是,人还是那个人,但荆楚寒的身量脸庞都变了个样,他现在的样子更显小一些,面部轮廓五官长相都与之前截然不同,整个人精致许多,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半大少年。只是眉宇间一如既往地带着几分阴郁,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真正的荆楚寒。

    实际上,在衡云丹门中那化名的修士只是他服下具有幻形作用的玄云丹变幻出来的,这种高阶修士也不一定见过的传奇丹药荆楚寒一共只有五颗,为了避人耳目和方便这次去衡云丹门求医,荆楚寒已经用了四颗,他现在手中只余一颗,接下来如非十分必要,他已经不打算再用,药效过后自然恢复了他本来的样子。

    既然玄云丹不是普通的丹药,能得到这玄云丹的荆楚寒也自然不是普通的人。

    如果他只是普普通通的少年就好了,那他也不必在睡梦中也会皱着眉头惶恐不安。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幻该多好。

    “东皋,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就不知道努力呢?”小院子里,白发的老妇人絮絮叨叨地说着,白玉娃娃一样的精致少年眯着眼睛躺在树下的凉榻上,知道她只是习惯性地唠叨,少年毫不在意地听着老妇人的话,时不时还嗯上一两声作为回答,颇有种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镇定。

    老妇人看到他这样子,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东皋啊,你好歹还有五行灵根,这世间大部分人还没有灵根哩,你看看你,修炼了那么久,你还是练气二层,你怎么净浪费自己的天赋?”

    “不是孙嬷嬷说你,你本来就不怎么受你爹待见,再这样子啊……”孙老妇人摇摇头,见少年这样子不禁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知道了,嬷嬷你放心吧,我已经快到练气三层了,嬷嬷,我现在还在长身体,每天都好困,过完这阵子我就努力修炼好不好?”

    少年对着老妇人撒娇惯了,这类似于耍赖的话软软地张口就来,老妇人听了这话立马有些心疼地用略微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啊?困了就睡一睡吧,我去厨房给你炖道汤去。唉,那些眼高于顶的小蹄子们,指望她们可靠不住!”

    “嗯,谢谢嬷嬷。”

    感觉妇人走远了,少年松了一口气裹了裹身上的毯子翻身继续睡,趁着秋阳正好眠。他那五行灵根的破资质就那样,每天只能修炼一定的时间,要是修炼出的灵气超过了经脉所能承载的灵气,经脉就会胀胀地疼,对他的修行反而有害无益。

    少年姓蒋名唤东皋,出身于一个日渐没落的修真世家,但其实这与少年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少年只是这修真世家中一个嫡系旁支天赋平平的孩子。

    蒋东皋的父亲在家行二,名叫蒋仍兴。蒋仍兴虽是修士,但七情六欲浓重得很,除了有一个妻子外还有无数姬妾,自从他妻子也就是蒋东皋的母亲意外身亡后,蒋仍兴的莺莺燕燕们更是多得一般智力的小屁孩基本数不过来,比起凡人皇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也不遑多让,幸好他出身在兴旺已久的修真世家,自己也算是有些本事,要不然还真不一定养得起那么多人。

    在这样的背景下,蒋仍兴与妻子的感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何况他妻子还早亡。这么多姬妾,蒋仍兴的孩子也不少,所以妻子所出的天赋平平的嫡次子蒋东皋并不为他所喜。

    蒋东皋从小到大早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何况他带着些前世的记忆出生,即使前世的记忆只有寥寥一些,也不全,但有这一份记忆让他自小比其他孩子成熟许多,心态也好得多,不急不躁不气不恼,即使他爹再怎么渣也没缺他吃穿,他还有母亲的乳母孙嬷嬷疼着,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同胞哥哥,日子倒也过得颇为悠闲自在。

    蒋东皋迷迷糊糊地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清凛的香味弥漫在自己身边,不用睁眼,他都知道那个站在他旁边的人是谁。

    “哥,你今天回来了?”蒋东皋蹭蹭他哥摸他脑袋的手,含糊不清地问道,眼皮子也没撩一下,懒出了一定的境界。

    “回来了,刚刚孙嬷嬷说你最近老犯困,长身体了?我带回来的那些灵药你记得让孙嬷嬷给你炖,好好补补,看你能吃能睡的,怎么还是那么瘦?”在外头有些不喜欢说话的蒋颍谨对上自家玉白清瘦的弟弟总是忍不住多唠叨一些,他在族学修行,平常也不怎么能回家,但每一次回家看见弟弟,就发现他还是一样瘦弱,让他有些担心。

    “知道了,哥,孙嬷嬷已经去给我炖汤了。”蒋东皋拿脑袋蹭着他哥,蹭完还不满足,伸出手臂环住他哥的腰,埋头在他怀里不舍地说道:“哥,我好想你。你好久没回来了,上来陪我睡一会吧?”说着他挪动着身子往一边让了让。

    蒋东皋环住蒋颍谨的腰,看似埋头在他怀里睡得正沉,心里却在悄悄叹气,他哥老说他廋,实际上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即使是他这种半大少年的身量,要一只手环住他哥还是轻而易举,可见他哥着实廋到了一定程度。

    这也不奇怪,修炼之路怎么可能好走?蒋颍谨进的是族学,整个蒋家是修真世家,流传了近万年,人才济济,天才辈出,蒋颍谨想要在一干少年中脱颖而出哪里有那么容易?可是蒋东皋知道他一直在努力,一直在为了自己努力。

    他们兄弟俩的母亲早亡,与父亲的感情又不好,加上父亲姬妾众多,孩子也多,他们兄弟俩在其中毫不起眼,虽然不至于缺衣少吃,但过得也不会太舒坦。修真界实力为尊,蒋东皋现在能过得那么悠闲,全是蒋颍谨的功劳。

    蒋颍谨在十岁那年测出身怀罕见的变异灵根单灵根——冰灵根,一举成为族内的天才少年,兄弟俩的待遇陡然优越许多。可惜小他六岁的蒋东皋与他虽然是同胞兄弟,却没有这份天赋,在十岁那年测出来身上的灵根是修真界最没有价值,修炼最缓慢的五行灵根,这结果一出来,蒋东皋上族学的资格都没有,他的待遇自然也不怎么样。

    作为族内有名的天才少年,蒋颍谨十分清楚,他越成功,蒋东皋作为他唯一的同胞弟弟的日子就越好过,于是蒋颍谨也就越努力,他才二十出头,已经是筑基中阶修士,成为蒋家新生代十杰之一。

    可是无论蒋颍谨再怎么天才,他也就是一个没有长辈庇护的青年,他得到的一切都需要用他的努力,用他的实力去换,这也注定着他的修炼生活不可能轻松。

    作为带着记忆出生的蒋东皋当然明白这点,他无比珍惜哥哥的这份付出,只是奈何他的资质实在太差了,五行灵根,修真界进阶最难,修炼速度最慢的灵根,与蒋颍谨的冰灵根相比起来那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哪怕有蒋颍谨给他带回众多低阶修士可用的灵草,但修炼起来还是老牛拖破车般无比缓慢艰难。

    修炼慢也不要紧,一直坚持就是了,蒋东皋曾经以为有哥哥的庇护,他可以一路无忧地慢慢修炼,但却没想到意外来得那么快。

    梦里又重现了那天那种地狱般的场景,一触及满目的血腥,荆楚寒马上大汗淋漓地被吓醒。荆楚寒瞪大眼睛看着如豆的昏黄灯光,额头上冷汗涔涔,嘴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眸子里满是惊惧。

    是了,那时候他还叫蒋东皋,有个哥哥蒋颍谨。

    他曾经以为自己会抱着哥哥的大腿,一辈子低调地混着混着就过去了,至于修炼成什么样子,那一切随缘,反正他以前不是修士也活得好好的。

    可是人似乎永远也没办法随心,某一天蒋东皋睡得正熟,突然被一阵尖厉的哭叫声惊醒,伴随着刺鼻的血腥味,蒋东皋睁开眼,猝不及防地看见满地鲜血,从小到大一直在照顾他们兄弟俩的孙嬷嬷倒在远处,她的双目睁圆,脖颈上有一道恐怖的伤痕,正涓涓冒着鲜血。孙嬷嬷也是修士,蒋东皋醒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气绝,见蒋东皋睁开眼睛,她还不放心地喉间发出嗬嗬的警告声,含泪的双目似乎在提醒他快逃。

    蒋东皋没出息地吓傻了,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见过这种修罗场一样的场景,高大恐怖的敌人当着他的面就再给孙嬷嬷补了一刀,见敌人拿着尚未滴血的剑朝自己走来,蒋东皋定定地呆在原地,惊恐地看着对方,手软脚软地根本动弹不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蒋颍谨一身是血地冲进来,他剑道小成,一剑便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敌人,拉着他拼命奔逃。

    被蒋颍谨紧紧拉着,蒋东皋跌跌撞撞地回头看的时候,孙嬷嬷的眼睛还在大睁着,真正地死不瞑目。那一刻,蒋东皋从来未曾如此后悔过自己没有好好修行,若是平时努力一点,那么今天是不是孙嬷嬷就不用死。

    可是他永远也不会得到答案了。

    ☆、第4章 恍如恶梦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蒋颍谨一个筑基修士一路大开杀戒,护着弟弟逃得无比艰难。所幸他们勉强是蒋家嫡系,蒋颍谨又是这一辈的蒋家十杰之一,他们最终还是艰难地躲进了密道,为自己赢得了一线生机。

    就在他们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殊不知,这才是他们恶梦的开始。

    蒋东皋他们虽然属于蒋家的旁支,但蒋家据群而居,整个地区都是蒋家人居住的地盘,蒋家地下的密道把整个蒋家□□了一个整体。蒋家旁系的密道是建在蒋家的人工湖之下,一下湖,蒋颍谨摸着湖底的石头按照秘法把密道打开,拉着蒋东皋躲了进去。

    “哥,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摸着蒋颍谨沾满了血迹的衣服,蒋东皋十分担心,他咽了咽口水,摸到腰间的储物袋,倒出他哥给他的疗伤丹药递过去,手还在微微发抖。

    “没事,都是别人的血,哥没受伤,东皋你别怕,他们找不到这里。”蒋颍谨从储物袋里摸出的夜明珠的光芒让他白色衣袍上的血迹无比刺眼,蒋颍谨顺着弟弟的目光自然发现了这情景,他安慰地摸摸弟弟的脑袋后从储物袋里拿出两套衣服,把其中一套递给蒋东皋,声音还是冷静自持:“把衣服换了吧,都脏成这样子了。”

    他们身为修士,蒋颍谨还是冰灵根修士,要弄干身上的衣服自然是小事一桩,只是这衣服上布满了血迹,看着无比碍眼,眼下他们稍微安全了,蒋颍谨无法再忍受弟弟身上沾满了血迹。

    蒋东皋拿着衣服默默地换好,看着这熟悉的衣物,他不禁又想起了孙嬷嬷,平常他的衣物都是孙嬷嬷打理的,现在孙嬷嬷却死不瞑目,他鼻子一酸,眼眶红了起来。

    蒋颍谨一看弟弟这样子,伤感地把他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慰:“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孙嬷嬷要是在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子,东皋,别怕,以后哥照顾你。”

    蒋东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哥,今天杀上我们家的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会……”

    蒋颍谨遥遥头,边带着蒋东皋在阴暗逼仄的密道里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边跟弟弟解释,俊秀的脸上像结了寒冰一般,眼底一片阴郁:“我也不知道,前几个月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传言说我蒋家有一方可以随身携带的完整小世界,里面不仅灵气充足,还有诸多天材地宝。小世界本身就有无穷的妙用,随身小世界更是逆天,引来一众修士觊觎。这些修士里面不乏渡劫期修士,他们不断向蒋家施压,但蒋家主家那边觉得这传言莫名其妙,一直在否认。”

    顿了顿,蒋颍谨语气更加阴郁,“这话没人信,在有人故意挑拨下,群情激奋,上门的那帮人最终忍不住了,竟然直接轰了进来,一些小修士也跟在后面哄抢蒋家宝物。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看来蒋家分支他们也没放过!”

    蒋东皋目瞪口呆,良久才喃喃道:“哥,我们的渡劫期老祖呢?”

    “被一群渡劫期修士围攻,陨落了。”

    “那,那我们要找谁报仇?”

    “傻瓜,”蒋颍谨低低叹息一声,声音里满是酸楚,他停下来转过身,抬起袖子帮弟弟擦干脸庞上的泪水,自己眼眶也红了,“杀孙嬷嬷的那个修士已经被我杀掉了,别想着报仇,我们先好好活下去再说吧,别想太多了。”

    地道是天然形成的岩道,从蒋家分支到主家的地下都是这一片密道,里面弯弯曲曲地幽深至极。蒋颍谨知道一点这里面的地图,但不全,为了避免两人迷路困死在这里,接下来的路程他没再出声,仔细对照脑海中的地图缓慢地走着,同时高度紧张地不时用神识扫视四周,就怕哪里突然会出现敌人,要了兄弟俩的小命。

    没走多久,他们果然遇到了另一批人,那批人前进的速度极快,竟好像丝毫不受复杂的地道影响,幸好蒋颍谨警觉,眼看来不及逃走,他转身带着蒋东皋躲到了旁边幽深的地道分岔,盼着人走了,他们可以继续往前逃。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走越近,隐隐的说话声也传了过来,“五叔,后面的人是不是又追来了啊?”

    那个清脆娇俏的声音现得有些惶急,她话音刚落,一个温和的男声安慰道:“玥儿别急,我蒋家的阵法禁制不是那么好破的,开启了阵法之后,除了我蒋家血脉,谁也进不来。”

    是蒋家的人!蒋东皋一喜,就要出去,蒋颍谨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他,捂住他的嘴,轻轻地对他摇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另一个少年的声音□□来,“可是他们要是一直守在地道外怎么办?爹,我们拿到了蒋家的宝藏之后岂不是要便宜那些狗·娘养的?!”

    宝藏?蒋东皋心里一惊,他抬眼看向他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阅历,涉及到宝藏这种东西哪怕是亲兄弟也会翻脸,更别说只是区区族人,要是被发现他们就危险了。修士有一定的夜视能力,此时,蒋东皋看见他哥也在皱着眉头,显然也是在担心。

    “原净你不会多动动脑子啊!”中年模样的修士摇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里有恨铁不成钢:“人都说狡兔三窟,难道我蒋家的地道只有一个出口不成?”说着中年修士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神色一凛,手中的剑指向一旁幽深的地道分叉:“谁,给我滚出来!”

    他身边的少年和少女俱是一惊,纷纷看向一旁的密道,手中的剑也是抽出来了,如临大敌。中年修士是元婴期修士,他好不容易带着儿子和侄女在混乱中逃了出来,可见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只是筑基中期和练气三层的蒋颍谨兄弟俩就算用上了隐蔽符,身上盖上了隐蔽行踪的披风,在他面前又怎么藏得住?

    闻言蒋颍谨心里一惊,手上却半点也不慢,他手中一掐诀,怀中的蒋东皋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立马陷入了昏睡,接着他把将东皋轻轻放好,把隐蔽披风盖到蒋东皋身上,然后走了出去。

    蒋颍谨从阴暗的地道中走了出来,低头恭恭敬敬地对着中年修士行礼道:“五师叔,是我,蒋颍谨。”

    “原来是你。”那已经拔出了剑的少年轻吁一口气,把剑放下,“蒋颍谨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叫蒋原净的少年与叫蒋玥的少女都是蒋家这一代的十杰之一,因此都互相认识,看清楚来人后,他的戒心放下了点,见蒋颍谨恭敬的样子,他嘴角泛起一丝略微得意的笑容,虽然比修为他本人比不上蒋颍谨,但比家世他可就高出一大截不止了。

    中年修士见蒋颍谨这副样子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和缓,他一反刚才的温和,脸上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来,在血衣的映衬下格外恐怖,“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蒋颍谨心底一沉,面上却在装傻:“五师叔,您是说——?”

    中年修士见他这样子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抬手就往旁边的地道劈去,竟半点也不管地道里面的人的死活。

    元婴修士的一击何其厉害!蒋颍谨却脸色大变,他一翻身,往旁边的地道中蹿去,想要抢在石头落下来之前把蒋东皋抱离原地。

    中年修士看也不看他,露出一个阴森的冷笑:“出来吧,要不然地道塌了你们俩可就要被活埋在里边了。”

    这疯子!竟然连蒋家最后这点血脉都不放过!蒋颍谨从众人围攻中逃了出来,自然清楚蒋家的人估计剩不了多少了,这次算得上是灭门惨祸。

    蒋颍谨咬牙,脸上阴晴不定,最终还是抱着蒋东皋出来,他现在还没办法对付元婴期修士,逃也没半分逃走的可能,既然对方没在一开始的时候杀死他们,那他们就还有一分生机。

    抱着蒋东皋出了藏身的地道的时候,蒋颍谨脸上又恢复了恭敬,“五师叔,这是我弟弟蒋东皋,他不知道怎么地昏迷了,所以刚刚也就没出来见礼。”

    中年修士冷哼一声:“雕虫小技!”说着抬手往蒋东皋面前一挥,无声诀一出,蒋东皋慢慢地恢复意识,他一抬眼就看见了自己哥哥嘴角的血迹,心里惊惧,他哥不会是伤了内腑吧?

    他眼中只有他哥一个人,竟然没有发现眼前的场景有什么不对,“哥——”

    “我没事!”蒋颍谨打断他,拉着他向中年修士行礼,“这位是主家的五师叔。”蒋东皋现在才回过神来,小声地低头跟着蒋颍谨行礼。

    见蒋东皋行礼,在一旁的蒋原净脸上露出几分惊艳,中年修士倒没再追究什么,他嘿嘿一笑点点头,“行了,既然有缘,我们就一起走吧,说不定蒋家这里就剩我们几个了。”

    他这么一说,蒋颍谨当然不能有异议,于是拉起蒋东皋默默地跟在他后面,蒋东皋看到这幅情景,心里很快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心里又是担忧又是内疚,他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哥,也不管蒋原净频频投来的目光和蒋玥的轻声冷哼。

    蒋家的藏宝地在地道的中心位置,中年修士带着一众小辈七拐八绕,期间走错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找到目的地。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那是一个空旷的小厅子,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别说是宝藏了,就是石头也没见多一块。

    蒋东皋疑惑地看着中年修士的狂喜,心里有种十分不妙的感觉,他忐忑地把目光投向他哥,发现他哥脸上淡淡的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抿直了的嘴唇显示出他的心情并不是那么平静。

    ☆、第5章 宝藏

    “你们到一边的通道里去。”中年修士满脸喜色地摆摆手示意一众小辈走开,丝毫不在意一众小辈疑惑不解的眼神,他围着这空旷的大厅走来走去,口里喃喃自语,眉目间尽是兴奋之色。

    将原净最先沉不住气,他等了一会儿,见他爹没有为他们解惑的打算,忍不住开口道:“爹,就是这里吗?”他不大的声音在这厅子里响起一片回音,倒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听到儿子问,中年修士点点头,挥挥手,颇为兴奋地说道:“你们都走远点,我要动手了。”

    说着他把一众小辈赶到一旁的密道里,自己按一定的轨迹走了起来,蒋颍谨眸子暗了暗,他看得出,那是按照一定的阵法规则走出来的轨迹。

    中年修士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空旷的大厅慢慢起了些变化,大厅四周的岩壁亮起淡淡的莹莹的光芒,照的这个大厅如梦如幻。

    在场的几人还来不及感叹,突然脚底下一阵轻微的震动传来,再定睛细看时,大厅漆黑如墨的地面上亮起了许多银色的繁复的纹路,蒋颍谨炼丹和阵法均有所涉猎,大概认出了那是个阵法,纹路间充满了令人头晕目眩的美感,他完全看不懂这阵法,连基本的布阵规则都认不出来,这是一个上古阵法。

    不过在这种地方,这个阵法恐怕就是蒋家宝藏的守护大阵了,略微猜到点什么的蒋颍谨心底一沉,这种用来作为守护阵法用的上古大阵除了强行拆解外,一般都有特定的破阵方法,而看这纹路,莫不是破阵需要血祭吧?

    这头蒋颍谨越想越心惊,但那端的中年修士看着这阵法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露出庐山真面目的时候,脸上激动之色渐浓,到最后,等阵法完全解开了它的神秘面纱之后,他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一开口连吐三个好字:“好、好、好!来得好!”

    说着中年修士的手一伸,蒋东皋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落到他手中。蒋颍谨心中一直戒备着,却丝毫来不及反应,只能又惊又怒地眼睁睁地看着他弟弟被中年修士拎小鸡一样拎着,还未成长起来的少年在他手中挣扎不已。

    蒋颍谨眼看就要冲上去,却被中年修士释放出来的威压压得半跪倒在地上,怎么挣扎也站不起来。蒋颍谨几乎要双目眦裂,他面红脖子粗地嘶哑着声音怒吼道:“五师叔,你!你这是要毁掉蒋家最后的血脉吗?!”

    面对蒋颍谨的怒斥,中年修士只是嘿嘿一笑,轻描淡写道:“怎么会?今日家族遭逢大难,我们必须拿到家族的传承东山再起,只是这阵法需要蒋家之人血祭才能打开,现在只好请师侄为家族牺牲一下了。”

    说完他看也不看蒋颍谨,并指如刀,虚空在蒋东皋的双手手腕处一划,接着,蒋东皋的双手手腕就像开了闸的水一样,泉涌不息,殷红的血液顺着蒋东皋的双手流下,一触及地面,立即沿着银色的符文流动,把符文染成了诡异的殷红。

    蒋东皋无力地跪坐在地上,看到他哥的挣扎突然抖了一下,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手稳稳一动,他抖着因失血过多而有些煞白的嘴唇仰头努力冷静地对着中年修士说道:“为家族做贡献是我的本分,五师叔,你别伤害我哥,要不然我就不知道我这被污染了的血还有没有用了。”

    中年修士看着他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拿出的翠色瓶子,冷哼一声收了压在蒋颍谨身上的压力,他这两人留着还有用,现在还用不着鱼死网破。

    “放心吧,我们修士流那么点血还死不了。”中年修士看了一眼眼珠子都红了的蒋颍谨,从手中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一瓶丹药扔给蒋东皋:“这是蕴华丹,要补充你损失的这点元气绰绰有余。”

    冲破束缚的蒋颍谨跑过来抱着一直流血的蒋东皋,从腰间的储物袋中也掏出了一瓶丹药,倒出几枚清香扑鼻的黄豆大小的丹药喂给蒋东皋,他看有没看那蕴华丹,直接把他扔给有些呆怔蒋原净,咬着牙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东皋怕是虚不受补,倒是原净兄,身上多备着点类似丹药吧,小心也要为家族做贡献。”

    中年修士目的达到也懒得跟他费嘴皮子,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撇开头。

    蒋玥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得心惊,她悄悄地看向蒋颍谨兄弟俩,又看了一眼她五叔父子俩,垂下了眼皮挡住眸内复杂的光。蒋颍谨兄弟俩是他们碰巧遇到的,要是没有遇上呢?蒋玥不寒而栗,要是没有遇上蒋颍谨兄弟俩,恐怕现在被放血的就是自己吧。

    在等待的时间中,心思各异的众人除蒋颍谨兄弟俩外各据一个角落,倒也平安相处。

    随着蒋东皋的血液慢慢流落,地上银色的符文很快就被嫣红的血液覆盖完毕。当最后一个符文染上血色时,又是一阵咔咔声,地上血色的符文飞快变幻,最后汇集到中央位置,中央一块圆形的地盘很快陷下去了,然后一个圆台升起。

    蒋颍谨早半抱这蒋东皋躲在一旁,此时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圆台之上的那具黑色的棺材,事实上,除了一脸喜色的中年修士之外,在场的几个青少年,每个人都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这东西是由他的血液召唤出来的关系,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蒋东皋感受得更清楚,他觉得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背攀升上来,心里有种抑制不住的惊惧,哪怕是靠在他的同胞哥哥身上,他也忍不住微微发抖。

    “哈哈,果然是这东西!”中年吐出一阵畅快的笑声,既恐怖又疯狂,半点都没有被灭族的悲愤和刚开始与蒋玥说话时的温和,他笑完,目光一转,从几个后辈身上扫过,嘴里又是嘿嘿怪笑两声,然后挽起袖子,动作果断地跪地磕头行五体投地大礼。

    “今日蒋家遭逢灭族大祸,不孝子孙将立行带着后辈开启我族传承,以图保存星星之火,为报仇雪恨,复兴我蒋家打下基础,请祖宗们保佑!”

    说完他有恭恭敬敬地磕头行礼,然后站起来,走上前去在棺材面前站定。

    蒋立行轻轻吸了一口气,接着一咬舌尖,一口心尖血喷上棺材,双手扶在棺材盖上,大喝一声:“起!”

    在场的几个后辈看蒋立行脖颈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他竟然要用蛮力生生把这幅棺材打开。想到棺材里面可能有的内容,几个后辈提心吊胆地看着,大气也不敢吸一口。

    随着他的动作,棺材慢慢蠕动起来,但也没有要打开的迹象,时间慢慢过去,蒋颍谨感觉蒋立行的气势在不断攀升,他身为蒋家这一代的蒋家十杰之一,绝对不是没有见识不识好歹的人,他很快就发现,他这位五师叔的修为绝对不止他所表现出来那区区元婴前期的修为,如果他没判断错的话,他这位五师叔应该是元婴后期,与渡劫期仅有一线之隔。

    蒋颍谨越想越心惊,是了,区区元婴前期的修为怎么可能带着儿子和侄女毫发无损地从这场混战中跑出来?这种修为的人应该足够引起对手重视才对,派来解决他的人怎么也得比他修为高上那么一线啊,怎么会容他那么轻松地逃了出来,还开启了阵法禁制。

    按理说,蒋立行才三百多岁的年纪,这种修为应该在蒋家大放异彩才对,他怎么那么低调?他究竟在图什么?

    没花多久,蒋立行硬生生地把棺材打开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里面什么也没有,唯一特别的就是这副棺材的棺壁特别厚,估计要是有人躺进去的话,鼻子都得碰上棺材盖。

    蒋立行打开棺材盖之后,难得地喘了两喘,然后转过头来继续扫视身后的这一群后辈。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蒋东皋身上,大汗淋漓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疯狂的笑容:“东皋,你过来。”

    蒋东皋看看蒋立行,又微微抬起头来看看他哥,顿了一下,轻轻挣脱蒋颍谨的手就要往蒋立行身边走去。

    蒋颍谨不但没有放手,还顺势把蒋东皋往自己怀里揽了揽,他看了蒋立行一眼,眸子里暗黑莫名,涌动着起起伏伏的情绪,有不舍有担忧有不甘,最后他看着蒋立行淡淡地说道:“谁献祭都一样,五师叔,还是我来吧,东皋还小。”

    以他们哥俩的修为,对上离渡劫期只有一线之隔的蒋立行完全没有任何胜算,反抗只会把俩人都折进去,蒋颍谨只能妥协。

    蒋东皋一急,微微颤抖的手,死死攥住蒋颍谨的衣角,定定地看着他哥的眼睛,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不,哥,我来吧,你是冰灵根修士,我只是五行灵根修士,在修真这条道路上走不远的,哥,你别浪费自己的才华。”

    “行了,快点,别浪费时间!”蒋立行不耐烦地催促:“只是躺到棺材里,又不会死,只要我们回来的时候把人放出来就行了。”

    “那正好,我去吧,哥,我累了,正想休息一下。”

    “傻孩子,”蒋颍谨近乎叹息,他揉了揉蒋东皋的脑袋,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道:“好好活下去,活着才能奋斗一切啊。”

    蒋东皋预料到了什么,手神经质般痉挛蒋颍谨抬手在蒋东皋肩上一按,蒋东皋就被蒋颍谨禁锢了起来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棺材。

    ☆、第6章 重伤

    蒋颍谨一躺进棺材中,棺材就自动合上,然后地上的血色符文犹如有生命般蠕动了起来,圆台带着黑色的棺材慢慢沉下去,沉入那个不知明的黑暗区域中。蒋东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面目可憎的棺材带着他哥消失在他眼前,棺材沉下去的时候蒋东皋还恍恍惚惚地听见棺材一直咣当咣当下坠的声音。

    哥哥……

    今夕生离,恐是死别。

    棺材消失后地面露出了一个洞口,从洞口望下去,里面有石阶一直向下蔓延。蒋立行点点头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回过头对几个小辈吩咐:“行,既然洞口打开了我们就下去吧,玥儿,来,你走前面,原净,你掺着东皋跟在我后面,小心点。”

    蒋玥如坠冰窖,她现在完全明白了,蒋立行会带着她完全是想找献祭材料,现在让她走到前面去也不过是让她先去探路而已。她恐惧地看向蒋原净,一张娇俏的脸吓得煞白,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原净哥……”

    蒋原净有些不舍,刚想说什么,他老子一个眼神瞪过来,他到嘴的话咽了回去,一下子脑袋就被吓得清醒了不少。

    身为这一代的蒋家十杰之一,哪怕这个称号的取得有借他爹的势之嫌,他本人也绝对草包不到哪里去,这一路来他十分明白他爹要拿到宝藏的决心,也十分明白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于是他转过脸不去看蒋玥,走到一边把蒋东皋搀扶起来。

    既然走上了修真之路,那就是与天挣命,有本事的闯过去,没本事的就只能停在这里,也怪不得谁。

    蒋东皋被他哥定住的身体好不容易能动弹,他一扭,躲开蒋原净的手,惨白着脸面无表情地看向蒋立行:“既然你们的目的达到了,我要留在这里陪我哥。”

    蒋立行转过头,看也不看他,直接冷声对蒋原净说道:“原净,一个炼气期的小子你都拿他没办法?扶着他,跟上!”

    蒋东皋咬牙不肯走,蒋立行现在半分怜香惜玉的念头也不敢有,看到蒋玥率先抖着身子战战兢兢地往下走去后,直接对蒋东皋念个法诀,卸掉他的力气之后把他半抱着拖行起来,跟在他父亲的后面。

    “东皋,别忘了这里是族中的传承之地,这里对蒋家人是没有恶意的,你哥顶多也就被困在阵法内,一时半会儿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你要是不配合,到时候怕你们兄弟俩就真的成生离死别了。”蒋原净见父亲有些生气,不敢怠慢,直接动手,为了安抚蒋东皋的情绪,他又打一棒子给块糖,低声阴渗渗地凑近蒋东皋的耳边威胁道。

    见蒋东皋的挣扎弱了点,他脸色缓和了些继续补充道:“我没骗你,你想想,如果不是因为这禁制不伤蒋家人性命,为什么献祭的都要活人,直接把蒋家人的尸体放到棺材里去不就行了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又何必大费周章?”

    听了他这番话,蒋东皋总算稍微停止了挣扎,他明白蒋原净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但更清楚这几个人蒋立行会带着自己的根本原因是前面还有需要献祭的项目,到时候他的小命能留下几分还难说。

    蒋东皋通红的眸子里带着透骨的仇恨,他盯着蒋家的这几个人,想到被黑色棺材带入黑暗的哥哥,心中杀意沸腾,打定主意等一下就算是死也得拖个人陪葬!

    这次没走多久,他们面前就豁然开朗,竟又是到了一个不小的厅子,这个厅子的尽头是一扇大门,门上是无比繁复的花纹,而此时大门正紧锁紧锁。

    “是这里了。”蒋立行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明显的兴奋的笑容,他转过头,不怀好意地等着蒋东皋,“东皋,上去把手贴到门上!”

    蒋东皋盯着他的笑脸,心里的愤恨满得快将他撑爆,就在蒋立行以为他下一秒就会不自量力地扑上来,正不耐烦地想着直接把他扔到门上去的时候,突然一阵细微的瓷器破碎的声音传来,原来蒋东皋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碎了他刚刚拿出来的瓷瓶,在蒋立行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把碎了的瓷瓶和着里面的□□一起摁到了一直扶着他的蒋原净的身体里,同时他自己也受了伤,只不过提前服用了解药。

    事情发生在火光电石之间,蒋东皋又是计划已久同时抱着必死的决心,他在蒋立行他们看到希望放松警惕的那一瞬间出手,蒋原净猝不及防之下立马中招,当场一声惨叫,抱着手臂倒在了地上。

    筑基期的修士虽然皮肤有一定的防御能力,但还没有到刀枪不入的地步,何况蒋原净只是筑基初期,修为比蒋颍谨还低,蒋东皋尚能在和他哥不用法术过招的时候给他哥留下一些伤口,蒋原净自然不在话下。

    蒋立行哪里能想到都到了这里还会出这么一番变故,他一看儿子的样子,心中勃然大怒,一挥袖子把蒋东皋整个人狠狠摔到墙壁之上,蒋东皋喷了一口混着肉沫的血,瞬时生死不知。

    事情从发生到结束还没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从蒋原净中毒倒地到蒋东皋重伤昏迷再到蒋立行抱着他儿子给他喂解毒的丹药,剩蒋玥一个人在一旁有些呆怔地看着,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又带着几分狂喜。

    “这个贱人!”蒋立行小心地抱起儿子边给他喂解毒丹边咬牙切齿,蒋东皋下的毒是他哥给他防身用的一种特殊的蜂毒,这种毒对他这个元婴后期的修士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对于蒋原净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来说是致命的,哪怕蒋立行及时给他服用了解毒丹,蒋原净也是元气大伤,整个人立马萎靡不振起来,虚弱到睁眼都睁不开。

    一般来说,修士修为越高就越难有子息,很多修士都是筑基期以前有家是儿女,修为到了结丹期后,有孩子的几率就微乎其微了。蒋原净是蒋立行元婴期才有的孩子,平时爱之深责之切,对这个儿子很是严厉但也很看重,现在一看儿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伤到,心里怒火蒸腾,眼中看向蒋东皋的目光像在看死人。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一向胆小乖巧的蒋玥手微微一动,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光点飞快地窜到蒋立行身上,没入他的身躯之中。

    好一会儿,蒋原净才稍微缓过来,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向他爹示意自己没事。

    蒋立行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而后面露狰狞之色,手一抓,虚空抓住已经完全昏迷过去了的蒋东皋,手指微微一动,瞬间蒋东皋身上多出了大大小小无数正在流血的血洞,然后把他丢到门上,用灵力把他摁在门上让他的血顺着门流淌。

    幸好蒋原净没有说谎,这里是蒋家的传承地,只有活人献祭才能开启蒋家传承,因此蒋立行尽管下手下得狠,但完全避开了蒋东皋身上的要害,虽然蒋东皋在昏迷在仍疼得打哆嗦,但并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

    蒋立行冰冷着目光看那扇大门一点一点地吸取蒋东皋的血液,等大门吸够了血打开门的时候,蒋东皋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这才让他心中的郁气顺了点。

    等门完全打开的时候,蒋立行一行人完全顾不上倒在门边只剩一口气的蒋东皋,他们已经完全被大门后的情景震撼住了,满眼惊叹地望着门后那个散发着耀眼金光的大厅,眼中满是惊喜和贪婪,连重伤的蒋原净看到这情景都精神了点。

    “原来家族的传承是真的……”蒋立行望着满目的珍奇,喃喃感叹道。

    在这个空旷的金光灿灿的大厅中,厅顶镶嵌着散发出金色光芒的灵石,那是做了特殊处理的金属性极品灵石,别的地方一块难求,在这里居然只做照明用,足以证明这里蕴含着丰富的宝藏。

    除了头顶上的金属性极品灵石,大厅上放置了无数的宝木制作的架子,架子上功法,丹药,灵草,灵器等应有尽有,都整整齐齐地分门别类放置好了,让人一目了然,靠墙的地上还放置着一个个精致的大箱子,虽然没有打开看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肯定也是价值不菲的宝物。

    哪怕蒋立行是一个元婴后期的大修士,这里的很多东西也是他求而不得见都没见过的宝物!

    “天佑我蒋家啊,哈哈哈,有了这些东西,我的修为一定会更上一层楼,我蒋家的大仇一定得报,哈哈哈。”

    狂喜之下的蒋立行根本没有分出多余的心思给在场的几个小辈,哪怕是他重伤的儿子,他此时也没有多加理会,至于蒋东皋和蒋玥他就更不放在心里,一个将死之人,一个乖巧的女娃娃,元婴修士的皮肤刀枪不入,哪怕是不防御站着让他们攻击,凭他们的能力都擦不破自己的一点油皮。

    蒋立行身为离渡劫期仅有一线之隔的大修士当然有这样的自信,可是他这番自信此时却害了他的命。

    就在蒋立行在视察大厅内的所有宝物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丹田一痛,元婴受到了攻击,他大惊之下护住丹田后愕然转脸,发现他那一直乖巧无比的侄女正慌张地看着他,手指还掐动着法诀,而他的儿子又重伤倒地,此时正陷入昏迷不醒中,最让他吃惊的是原本已经没什么生息倒在门口的蒋东皋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蒋玥!

    ☆、第7章 死亡

    是灵蛊!

    蒋立行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元婴期大修士,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蒋玥正在使用的指法,那正是驱使灵蛊的特有手法!

    灵蛊可不比其他灵宠,它是由灵虫培育而成,成千上万同类灵虫放在一起厮杀,最后培育出来的就是灵蛊,它是本类灵虫的虫王,比起普通的灵虫来说具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用处,极其厉害。

    别说是蒋立行这样一个还没有到渡劫期的元婴修士,就算是化神期修士,一不小心也可能被厉害的灵蛊所伤,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幸好灵虫大多价值不菲,培养起来所需的资源大多是比较珍惜的资源,一般人能养一两只和自己同境界或以下的灵虫都颇感吃力,更不要说弄成千上万的灵虫出来培养灵蛊。

    毕竟灵蛊虽然能杀伤比自己高几个境界的敌人,但是这必须在敌人没有察觉就被灵蛊虫钻进体内的前提下,要不然一旦高阶修士施展护身法术,灵蛊虫连近敌人的身都近不了,更不要说什么杀伤敌人。何况灵蛊虫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它一旦进入了某个修士体内展开了攻击,它自身也会死亡。

    花费如此多代价有如此多的前提条件却只能充当一次性用品,不得不说灵蛊一个鸡肋的存在,这直接导致了灵蛊极其罕见。灵蛊大多是超级大世家培养出来给小辈护身用,或在极其苛刻的自然条件下碰巧产生,普通修士一生也难见到一只灵蛊。

    蒋立行之所以那么清楚灵蛊不完全是因为他见多识广,而是他三哥也就是蒋玥的父亲早年出去历练的时候得了大气运碰巧得到了一只灵蛊——噬心虫。

    蒋立行以为这珍贵的玩意儿他三哥一定自己好好收着,没想到他却给了自己的女儿护身用,现在蒋玥又把它用到了自己身上。真是好,好得很!

    不过一瞬间蒋立行就咬牙切齿地想得七七八八,虽然噬心虫不是什么厉害的灵蛊,但最厉害的噬心蛊对付渡劫期的修士也没有问题,算得上是一种比较强悍的灵蛊。

    尽管蒋玥拥有的这只噬心蛊因为主人实力太差的关系实力也不怎么强,对付起元婴期修士仍然毫无问题,蒋立行明白噬蛊的厉害,不敢托大,慌忙内视,这一内视马上发现它已经突破丹田的屏障,眼看就要靠近自己的元婴,急的一咬牙,直接元婴出窍,放弃肉身而逃。

    与此同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叔侄之情,直接一招毫不留情地释放灵压向蒋玥劈去,蒋立行是木火双灵根修士,他一挥手,手中一股炽热的火焰朝蒋玥涌去,两人间有着如鸿沟般的巨大境界差距,一瞬间不到,蒋玥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变成一堆灰烬散落在地面了。

    也是她倒霉,灵蛊都是用来偷袭用的,也没有见谁对比自己高几个境界的修士用出灵蛊之后还敢在附近逗留,而且还直面遇上了并互相比拼。

    都是亲戚,蒋玥的底细蒋立行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在丹田痛的那一瞬间就猜到了他体内有噬心蛊,于是当机立断遗弃肉身,直接元婴出窍保住自己一条小命,要是换做其他修士,多半也就不明不白地中招死掉了。

    尽管蒋立行捡回了一条小命,但他脸上阴沉沉地看不出半点喜色,完全没有了刚开始时的风度。刚才他为了防止身体内的噬心蛊跑出来,在元婴出窍的那一瞬间已经放了一把丹火把自己的身体连带噬心蛊烧了个一干二净,现在他就剩一个小元婴,要是没有合适的身体,十二个时辰之后他还是得死,消散于世间。

    蒋立行环顾一下四周,大厅还是这个金光灿灿的大厅,满目都是宝物,只是蒋立行完全没有了兴奋之情,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是四个人,现在却只剩一个人和一个元婴了,他现在上哪里找身体夺舍去?

    回去地面,不,不可能,地上那些人还在到处找蒋家人,要是给他们看见自家这幅样子,岂会有放过自己的道理?到时候别说是夺舍了,恐怕还得面临着搜魂的痛苦,一不小心就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是侥幸地没被认出来,自己就剩一颗元婴,要是不幸落到那些邪修手里更糟,元婴对于邪修来说可是会喘气的天才地宝!

    白嫩嫩的元婴皱着眉头思考良久,最后目光落到了大厅内唯一的身体上,心里一动,原净的身体虽然受过了重创,但正在恢复,用他的身体应该不会有问题。更何况原净是自己的儿子,血脉与自己同源,元婴与身体融合起来会比其他的身体顺利不少。而且原净是金火双灵根,资质还不错,有蒋家传承的这一大堆资源供应,重新修炼起来并不困难,他的修为也能在最短的时间恢复,不用担心外面那些人的追杀。

    蒋立行越想越觉得可行,虽然这样做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但儿子的生命本来就来源于自己,把身体给自己用也不算太亏了他,更何况自己出手好歹还给他留了投胎的机会,要是自己没救他,没有带着他下来这地道中,怕他要在那帮来攻打蒋家的穷凶极恶的修士手中先经历搜魂之苦,再魂飞魄散了。

    蒋立行本来就冷血,想通了他也没什么心里负担,小小的元婴站在蒋原净昏迷的身体面前,看着蒋原净与自己相似的面容看了一会儿,有些哀伤地喃喃开口道:“原净,爹生你给了你一命,蒋家大劫来临之际又救你一命,现在爹被蒋玥弄成这样,爹没办法了,你别怪爹,怪只怪你运气实在是差了些,早日投胎去吧。”

    蒋原净本是筑基修士,又在修真世家中长大,各种丹药补药没少吃,平日里身体底子打得极好,他原本重伤昏迷,但他爹给他服用了解毒丹,现在他慢慢地恢复了意识,只是还太虚弱一时睁不开眼,该听的不该听的却全听到了。蒋立行大喜大惊遭逢大变之下失去了平时的警惕,竟然不知道他儿子已经醒了,还开口说了这一番话。

    蒋原净心中又惊又怒,没想到自己没有死在那些过来攻打蒋家的修士手中,也没有死在蒋东皋那个臭小子手中,最终竟然要死在一向疼爱自己的老爹手里,脑子一下子懵住了。

    他这一懵,来不及反应阻挡之下,蒋立行竟直接朝自己儿子的丹田中飞去,看样子是马上就要动手。

    蒋原净本来是有些傲慢,心地还不错的青年俊杰,平时顺风顺水的也没表现出来,现在火光电石之间眼看就要被他爹夺舍,一时心中的凶性被激发出来了,脑子里满是要与蒋立行同归于尽的狠戾。

    说时迟那时快,蒋原净也来不及多想,他爹的元婴已经进驻到了自己的丹田,眼看就要出手抹去自己的存在,蒋原净心一横,一时冲动,直接出手用仅剩的一点灵力化作锋利的金气,刺穿了自己的心脏,把它划了个稀巴烂,破坏到没办法修复的地步,然后两眼一翻,魂归九天去了。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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