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发达之路 作者:葬剑

    第26节

    在看到龙王之躯的一瞬间，这些几乎等同于事实的推测已经出现在艾萨克的脑中。

    这说明了一个问题——有人知道龙王的陨落、知道深渊的秘密、并在帝摩斯之乱时利用了这个秘密。

    是已经死去的帝摩斯？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艾萨克？”莱因见艾萨克紫眸闪动，脸上神色不定，以为他是有什么不适，立刻捧起艾萨克的脸，“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我没事，你别担心。”

    艾萨克双翼再次扇动，这次他带着莱因朝龙王席尔维坦的尸体上飞去。

    “龙王完全延展的身躯足以覆盖整片大地——”莱因轻声地念着古老的文献中透露出的只言片语，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比一个人还要大的鳞片，接着像个孩子一样双眼发亮地看着艾萨克，“龙王真的有这么大！”

    “是是是。”艾萨克点头，有些别扭地说，“我就在这里，你却一直在摸我的尸体。”

    “！”莱因脸色通红地想起艾萨克那个关于“翅膀是禁区”的话题，默默地缩回了手。

    看到莱因这个样子，艾萨克坏坏地笑了一下，握住心上人的手：“你要摸可以摸我的嘛，免费给你摸。”

    ——这都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了艾萨克为什么你还能耍流氓？！

    就在莱因准备义正言辞地教训艾萨克的时候，这个空间中突然想起幽幽的一声叹息。

    艾萨克立刻戒备地扬起翅膀，搂住莱因的腰身，准备随时躲避可能出现的危险。

    “是谁？！”

    “明明是你们擅自闯进来的，该由我来问你们是谁才对吧？”那个声音带着时间沉淀后的苍老，又有一丝未泯的童心，“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知道尊敬老人家，唉……太不礼貌了、太不礼貌了。”

    “……”

    有罗兰·维克多这种前车之鉴，在艾萨克和莱因心里所谓“老人家”就是一些老而不死玩心重的强者，真的很难升起什么敬畏之心。

    不过莱因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所以他对着不知道在哪里的“老人家”认真地说：“很抱歉我们闯进这里，请问您是？”

    “呵呵呵呵，我不就被你们踩在脚底下吗？”

    “别骗人了，我们脚下就只有龙王席尔维坦而已。”艾萨克冷声说道。

    虽然他对自己的龙王身份没有足够的真实感，但是天性之中的骄傲让他对仿冒龙王之名的家伙没有半点好感。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是龙王？唔……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我的尸体’……你、你难道是龙王的转生？！”

    那个声音陡然拔高，然后突然感动的哭了起来。

    “龙王陛下，您总算是回来了！我我我我我找得你好辛苦啊！”

    “……”

    ——这什么情况？！

    第61章 侵吞龙王之力

    虽然那个声音听起来很逗比，但艾萨克并没有放下戒备。

    ——这里可是深渊，谁知道会有什么奇怪的老鬼出现？

    然而那个声音还在继续絮絮叨叨。

    “哎呀呀，当时我不过是走开了一小会儿，您就这么不见了啊不见了，您知道我当时有多么心痛吗？我还以为一辈子都再也看不到您了呢！龙王陛下的灵魂好不容易转生回来，我细心呵护把你从一团散乱的灵魂养成一个婴儿，终于可以下嘴的时候——”

    那声音陡然变得阴森起来。

    “你、就、这、么、不、见、了、啊！”

    艾萨克和莱因的脚下突然开始震动，艾萨克双翼一扬搂着莱因飞起。

    只见巨大的黑色龙王陡然睁开眼，背上的黑色翼翅缓缓鼓动着，似乎即将完全展开。

    ——就像沉睡已久的席尔维坦真正从长眠中醒来一般。

    “艾艾艾艾萨克？”莱因惊讶地看了眼龙王又看了眼护住自己飞在半空的魔族青年，“你的尸体……在动。”

    “我看到了，莱因。”

    艾萨克此时已经是一个字一个字在从齿缝里往外吐了，可见他实在气得不轻。

    但就算他气得不轻，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妙。

    魔族青年眯起眼：“……那家伙应该是只老成精了的傀儡兽。”

    莱因想了想，迟疑地说：“那个……黄金级保护动物？”

    “噗！”就算是在这种环境下，艾萨克还是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莱因不说他还没有想到——这家伙确实是被记录在濒危物种里面的“保、护、动、物”！

    哈哈哈哈！

    傀儡兽是远古魔兽的一种，力量不强，只是自带天赋有点麻烦。

    它们没有形体，只能依附在尸体上操纵尸体，一旦这具尸体被毁坏了，就再继续寻找另外一具，也因此对它们一族来说，生与死的界线非常模糊。

    这样的一族之所以会濒临灭绝，除了他们的弱点非常明显以外，大概还因为谁都不知道的傀儡兽的繁衍方式——它们到底是怎么延续后代的，一直是学术界的一个重大谜题。

    听说魔兽研究学校甚至出过高额悬赏金希望有人能解答这个问题，但是那些解答者都是跑来混奖金的，往往还没说完就被识破然后踹了出去。

    艾萨克看着正试图靠近他们的“龙王”，周身燃起黑色的地狱之息，已然待战！

    一般傀儡兽只能使用尸体本身而已，无法继承到尸体主人的力量。

    但仅仅是龙王的身躯，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盾牌和武器。再加上在深渊之中待了不知道多久的傀儡兽也不晓得变异了没有。

    艾萨克很清楚他们面临的，是一张恶战。

    不知道是不是被关久了小黑屋，变得有些神经质的傀儡兽依然在自言自语地大声嚷嚷着。

    “我等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您终于来了啊陛下！来了来了来了来了啊！让我吃下去吧！让我吃了您！让我变成真正的龙王！这样我就不用再继续被困在深渊里了！我终于可以自由了！”

    “啧！谁要被你吃掉啊！”艾萨克扬手，魔龙枪·罗尔纳德便挥出一击，可惜打在皮糙肉厚的龙王身上不痛不痒。

    艾萨克知道龙王身上的弱点，那道曾经被贯穿的伤口就是它最大的弱点，可这具尸体的弱点并不是傀儡兽的弱点，要打败被傀儡兽操纵的尸体，必须找到藏在尸体某处的傀儡兽本体才可以——但龙王的身体实在是太、大、了！

    傀儡兽躲在哪个地方都有可能……

    “艾萨克。”莱因突然在艾萨克身边小声说了几句。

    艾萨克点点头，他眼中的紫光变得更亮，罗尔纳德宛如他右手的延展一般在手上翻了个枪花，紧接着就是惊雷一击——黑色雷光挟带着深渊之气化为龙头直扑向龙王的左前爪。

    与方才一击截然相反的是，龙王的尸身不仅没有仗着皮厚硬抗这一击，竟还艰难地拧了个身子，用身体当做盾牌，挡下了艾萨克的攻击。

    艾萨克眯起眼，笑得恶劣。

    ——果然。

    龙王的动作迟钝并不是偶然，傀儡兽无法支配如此巨大的龙王尸身，所以龙王整个身体动得最灵活的部位应该就是傀儡兽的所在。

    ——不愧是我的尸体。

    艾萨克骄傲地想了想，完全忘记刚刚是谁在心底吐槽自己怎么这么皮厚！

    这只傀儡兽虽然活得有够久，但一直和龙王的尸体一起，被关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地方，简直就是半点战斗经验都没有，就像五岁的孩子扛着火箭炮，稍微懂点格斗技巧的都能将他轻易拿下。

    不过艾萨克算错了一件事，格斗初学者傀儡兽先生手上拿着的不是火箭炮，而是金钟罩。

    就算他能够轻易地躲闪傀儡兽的攻击，并予以回击，但却没办法造成什么有效伤害，只要傀儡兽还躲在那副无坚不摧的外表之后，艾萨克就只能和他在这里缠斗到天荒地老。

    ——对了，还要带上一个莱因。

    “这里的环境对我们不利。”莱因看着艾萨克，虽然艾萨克是龙王席尔维坦的转生，但是对手是龙王的尸骸——那具尸骸在深渊中沉睡亿万年依然散发着庞大到连地狱都难以容纳下的魔力，艾萨克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战胜傀儡兽。

    这里是深渊，他们再拖下去，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

    至少在莱因看来，艾萨克身边的地狱之息越发浓郁，攻击也变得越发迅猛暴戾。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所以莱因用力从艾萨克怀里挣脱，缓缓坠落。

    “莱因！”艾萨克几乎在莱因开口的瞬间就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立刻伸手想要拉住下坠的金发青年，想要阻止他的动作，“别这么做！”

    但艾萨克还是慢了一步。

    或者说，当莱因微微笑着看向他，温柔地叫他“艾萨克”的时候，他就无法抵抗分毫。

    艾萨克明白，他们的目标不应该是龙王的尸体，那具尸体就算变得千疮百孔对他们也没有丝毫益处。他们的目标一直以来只有一个，就是操纵那具巨大尸身的傀儡兽。

    对付这类的魔兽，没有什么比光元素更加有力。

    黑色的鳞片从莱因的胸口漂浮而出，主动落入艾萨克掌心，艾萨克身上的地狱之息发出雀跃欢欣，一起涌上，想要死死扒在鳞片上不放。艾萨克却骤然收拢掌心，暗紫色的眼眸望着龙王的尸骸，握着魔龙枪的右手上青筋暴起！

    同一时间，永夜深渊之下，光芒大作——

    ※※※

    深渊入口旁，伊莎贝拉并未远离，而是尽着一份魔族大祭司的职责，仔细观察着深渊的动向。

    或许因为深渊内的恶斗的关系，那片黑暗剧烈震荡着，扩散出一波又一波的滂沱魔力，大地的裂口被黑色的魔力毫不留情地撕扯开，按照这个势头，伊莎贝拉都不知道地狱是否还能保得住。

    突然，魔族女祭司侧头回望，一道银光落在她身边，令一向处变不惊的伊莎贝拉·克里斯多法夫人瞳孔紧缩。

    她喃喃的语调中满是见到“传说”的惊诧和难以置信。

    “……一之贤者？”

    相比龙王这种连童话故事中都不再出现的、没几个人知道的古老物种，一之贤者雷森帕德之名更加如雷贯耳。

    拯救了世界的英雄、唯一能够和帝摩斯抗衡的存在、全知之书的创造者……等等等等这些称号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一之贤者”。

    他是所有贤者的起点，也是那个时代唯一的一位贤者，更是所有当代贤者们心中唯一的一位，真真正正、当之无愧的贤者。

    所以就算是魔族冷艳美貌的高岭之花，看到这张和魔族祭司殿里藏有的一之贤者像一模一样的脸的时候，也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圣银之瓶并不奇怪伊莎贝拉会将他认错——他身为“魔王”的时候也参观过魔族的祭司殿。

    他是双目凝重地看向深渊，那里突然发出了光——强大的光元素从深渊中喷涌而出，就像是深渊之中升起了太阳。

    “真是性急的小家伙。”圣银之瓶自语道，他这是才看了一眼伊莎贝拉，直接手中书册一翻，就像念诵通关密语一样念了一句，“【传送】。”

    魔族女祭司被强制性地传送走了，地点嘛……

    圣银之瓶表示有克里斯多法大公爵在侧，不管什么刀山火海伊莎贝拉姨母大人都是可以闯过去的，才不是因为姨母大人小时候总是捉弄奥兰多，而奥兰多和他分离之后，又总是来折腾他呢！

    虽然圣银之瓶丢人丢得很顺手，但对正在和克里斯多法大公爵苦战的法奥兹代理家主来说，一切恐怕就没有那么美妙了。

    ——一个都还没有解决呢，怎么又来一个？！

    而且有伊莎贝拉在旁边的罗伯特，根本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亚诺曼·法奥兹手中的神器深渊之杖如果真的有杖灵这种东西的存在的话，这种时候恐怕要大叫出来：“腰！腰！腰腰腰腰腰要断了！”

    因为握着它的那只略显肥胖的手已经用力到无法再继续用力了。

    “伊莎！”罗伯特只看到一阵白光闪过，然后就看到了自己心心爱爱的亲亲老婆，立刻有如吃了大力丸一般，将周围法奥兹家族的私兵一扫而空，凑到老婆身边讨好卖乖。

    亚诺曼·法奥兹简直要喷出一口老血！

    ——要打就好好打！打到一半跑去看老婆什么的，欺负单身狗没人权吗？！

    “怎么这么久？”伊莎贝拉仿佛恩赐一般看了法奥兹一眼，立刻转身询问自己的丈夫。

    克里斯多法的能耐她最清楚，收拾个法奥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就算魔龙枪罗尔纳德传给了艾萨克，他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器，也是一样。

    克里斯多法代表的，就是绝对的“力”。

    而看到老婆之后，已经完全从史前巨兽变成了家养金毛并且还在欢快地摇尾巴的克里斯多法大公爵老实地回答：“怕一不小心揍死了。”

    魔族女祭司挑眉，双手环抱在身前，嘴里却一句比一句刻薄：“揍死就揍死了，这种东西你还想要留着？”

    于是罗伯特知道自己老婆……那肯定是气疯了。

    伊莎贝拉很少真的发火，应该说这是希尔菲斯家族的特色，如果不是承担了魔王之责，罗伯特怀疑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会抱着厚厚的书本走在幽境的图书馆中，埋头研究自己喜欢的领域，超然物外，不以物喜。

    伊莎贝拉这个特质在修习暗魔法的时候就是这样，等她真正变成了神棍，这股气息就变得更加明显。

    所以难得看到自己老婆大动肝火的罗伯特立刻神情一肃。

    ——所有让伊莎不舒服的家伙他都会让他们不舒服。

    克里斯多法大公爵对着周围的一众喽啰潇洒一笑，枪尖突然出现小型气旋，一丝丝魔力顺着气旋缠绕在枪尖，凝成拇指大小的黑色光球。

    “不是罗尔纳德我有点拿不准手感，大家就努力努力、将就将就，祈祷自己别死吧——”

    “魔、龙、破！”

    龙啸仿佛神吼，原本就七零八落的仪式房间在经过这一击之后，更是连顶上的房间也一并飞了出去。

    “这招你竟然也能挡下来，虽然和哥哥比起来是个草包，但实际上还不错嘛，不算愧对代理家主之名。”罗伯特收了枪，缓缓走到持杖站立的亚诺曼·法奥兹面前，“……伊莎，他晕过去了。”

    女祭司大人在丈夫释放魔龙破的时候就打算阻止了，她虽然很恼火，但没有恼火到理智全不飞不见的地步。罗伯特留下亚诺曼慢慢折腾，必然有他的道理——只是她没想到罗伯特根本就……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么做？”伊莎贝拉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她有预感，自己不会很喜欢这个答案。

    果然，只听克里斯多法大公爵说：“因为他说他知道怎样重新封印深渊，我就留他一条命玩玩。”

    伊莎贝拉：“……”

    ——还不快点把人弄醒！

    ※※※

    圣银之瓶看着发出光芒的深渊入口，那股熟悉的力量让面无表情的他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那是贤者的残影留下的一部分记忆。

    ——你是什么人？

    ——……

    ——你认识这些文字？

    ——……

    ——这些是什么文字？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奇怪？唔……它们好像在动……唔……我的头好晕……我晕了……

    ——别看。

    ——哇你总算说话了，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在一之贤者还不是一之贤者，只是一个名叫雷森帕德的少年时，刻在记忆深处的一段往事。

    那是雷森帕德在古老的遗迹之前遇到了因为意外提前苏醒的使者，在彼此都不知道未来命运的情况下，结伴走过的一段旅途。

    虽然外表看起来二十多岁的使者比十岁出头的未来贤者要成熟稳重的多，但这场旅途之中，大部分时候都是雷森帕德在照顾使者，因为他在眼中，使者就跟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使者不懂各地风俗、不知人情世故，就像是一张白纸，雷森帕德在上面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以至于他最后能够从使者手中偷到一个逆转命运、禁止世界走向灭亡的机会。

    圣银之瓶跨入深渊之中。

    莱因背后的六片光之翼依次张开，光元素从他体内向外扩散，将周围的黑暗推拒一旁。

    龙王的尸首离他有些远，但是没有关系，莱因背后六翼一扇，人已经轻盈地滑落在龙王的额头上——那正是转移位置之后，傀儡兽所躲藏的位置。

    “【消——】。”莱因的话说到一半，被一道银光所击中。

    艾萨克原本想要中途拦截，却没想到银光还会拐弯，于是一时间并没有拦住，眼睁睁地看着莱因被击中，白光化为陌生的纯白姿态。

    “莱因……”艾萨克冷冷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莱因身旁，一把抱住昏迷的莱因的圣银之瓶，声音带着酷寒冷戾，“你是谁？！”

    “艾萨克，我们小时候不是一起爬树掏过报死鸟的蛋、用岩浆灌过地狱蚁的窝、弄脏了伊莎贝拉姨母的羽毛扇、打碎了罗伯特姨父的存钱小瓷罐么？”圣银之瓶用奥兰多的语调调侃艾萨克。

    艾萨克：“……”

    ——谢谢啊，用不着你提醒我当年跟着奥兰多做了多少蠢事！

    不过这么一来，艾萨克总算知道这个在黑漆漆的深渊里还冒着白光的家伙究竟是谁。

    “……你是圣银之瓶？”

    圣银之瓶像是魔王那般笑了：“功课做得挺足的嘛，如果在回来地狱之前再努把力就好了呢，艾萨克。”

    紫眼的魔族青年不悦地盯着对方搂着莱因的手：“不要这么亲切地叫我艾萨克，你又不是奥兰多。”

    ——再说就算是奥兰多那家伙，敢抱我家莱因也照揍不误！

    “打翻了醋坛子真是难看啊艾萨克，之前不就让你带着媳妇来给我看看了么？你不带，我只好自己来看啦。”

    ——你什么时候说过？！

    面对如此胡搅蛮缠的圣银之瓶，艾萨克拼命告诉自己对方来这里肯定有他的理由，不能直接一枪抽过去——不、能、直、接、一、枪、抽、过、去！

    “你到底来干什么？”

    “深渊被你们这么一折腾，就算是亚诺曼·法奥兹那个白痴留下的后备方案也用不了了——不想魔族在未来三年内灭绝的话，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圣银之瓶站在龙王的头上，仅仅只是站着而已，傀儡兽就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移动，也无法继续藏匿住身形。

    “【出来】。”圣银之瓶冷冷地开口，从“奥兰多档”切换到“成年版雷森帕德档”。

    一个半透明的影子隐隐约约地从龙头上冒了出来。

    “你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使用‘世界的真言’？！”

    圣银之瓶完全没有理会傀儡兽，似乎只要他从龙王的尸身中出来之后就没有丝毫价值。

    “艾萨克，将龙王的力量吸收。”

    “不行！”傀儡兽立刻跳起来反对。

    “我听你在鬼扯！”艾萨克也目瞪口呆。

    ——这种东西吃下去他肯定会爆体而亡吧！

    “现在真的不是治疗你的文艺男青年自我怀疑病症发作的时候，艾萨克。”圣银之瓶叹了口气，接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你还要逃避现实到什么时候？你就是龙王，龙王就是你！吸收它——它应该是属于你的力量。”

    艾萨克：“……”

    圣银之瓶看着艾萨克，对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莱因。

    “不然……为了地狱，我就只能将龙王之躯封印在莱因的体内，不管他是否承受得起。”

    “——你敢？！”

    “你觉得我敢不敢？”

    “奥兰多——”

    “艾萨克·克里斯多法，作为下一任地狱大公爵的继承人，你有义务这么做！”圣银之瓶高声呵斥道，“吃了它，拿回你真正的力量！”

    艾萨克浑身释放出地狱之息，不需要提醒，他知道怎么吸收龙王的尸体——就和他吸收那枚鳞片的时候一样。

    让地狱之息包裹住龙王的尸体——可是那具身体实在是太巨大了，艾萨克没办法完全包住，只能一边裹住一边侵吞，将龙王之尸的每一分血肉化为魔力侵吞殆尽！

    随着他的举动，深渊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原来深渊内部竟然是一片星空，宛如亘古宇宙。

    之前那一整片的黑暗只不过是龙王尸体散发出的黑暗魔力，现在它们被艾萨克一扫而空，深渊内的世界就像是蒙尘的玻璃重新被擦拭一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侵吞完毕的艾萨克周身地狱之息几乎暴涨数十倍都不止，如有实质地包裹着他，压制着体内那股躁动不安的力量。

    “那个力量，你很快就会用到了……”圣银之瓶喃喃地说。

    不过他的伤感还未结束，龙王·艾萨克·克里斯多法就降落在他面前，唇角挂着假笑。

    “说吧，你想怎么死？”

    第62章 魔族危机解除

    ——你想怎么死？

    对着圣银之瓶问出这个问题的艾萨克实际上觉得自己已经处于死亡的边缘中了。

    撑死的。

    就是那种感觉随便戳一戳肚子就有东西要被吐出来，再继续吸入空气被撑到极限的肚皮就会完全涨裂的感觉。

    艾萨克觉得他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想要进食了。

    所以罪魁祸首就在面前——让他揍一顿应该不为过吧？！

    面对艾萨克的怒极而笑，圣银之瓶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把手上的人丢了出去。

    “！”艾萨克气急败坏地扑腾着翅膀去捞人，好不容易把人抓到手里才转而对圣银之瓶怒吼，“你干什么？！”

    “把你的媳妇还给你啊，艾萨克。”圣银之瓶的目光落在昏睡着的莱因身上，光元素依然在从他的身上逸散出来，“这次有好好地看着这个世界嘛……喀尔哈拉。”

    艾萨克眯起眼：“你在叫谁？”

    无人回应。

    白色的人影消失在原地，空中只漂浮着一个银质小瓶，和艾萨克怀里那个魔族的紫玉之瓶造型相似，银质小瓶闪了闪，化为一道白光没入莱因心口。

    金发青年背后的双翼、周身活跃的光元素立刻变得黯淡。

    “喂！”艾萨克立刻伸手感应莱因的身体，紧接着，他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莱因的体质问题他曾经研究过——别看他平时好像就只忙于精分和吐槽，但对于莱因的问题还是很上心的。

    莱因的特异体现在两点。

    一、他能够引动元素暴走。

    这点和传说中的帝摩斯一模一样。可能性的原因也有好几种，要不然他对元素亲和力满点，要不然他对元素的控制力满分。虽然不知道帝摩斯究竟是哪一种，不过根据艾萨克的观察，莱因应该控制力强。

    如果是控制力的话——艾萨克至少还知道一个跟他一样的家伙，神王罗勒菲。不过莱因不可能是神王，因为他的第二个特异点。

    二、他能够自己产生光元素。

    没有人比龙王更了解深渊，尤其吸收了庞大的龙尸，撑得要死之后，艾萨克也得到了龙王完整的记忆。不过他此刻只是将记忆折叠打包，放在脑袋深处准备慢慢消化——如果立刻开始消化龙王的一生，艾萨克怀疑他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吃东西了。

    话题扯远了，扯回来。

    深渊里没有元素。

    别说光元素，就连暗元素也没有——深渊里有的只是纯粹的魔力，龙王的魔力、孕育龙王的魔力。还记得地狱之息么，它们就是深渊魔力的一种具现化。

    当年艾萨克之所以会被法师塔退学，就是因为元素遇到地狱之息就会炸锅，暗元素就算不炸锅也不喜欢地狱之息，所以他的元素操控力才迟迟毕不了业。

    深渊就是布满地狱之息的同类的地方，深渊内部无法诞生元素，而深渊入口被魔力堵死，元素遇到就会绕道走，所以那铺天盖地的光元素只可能来自一种地方。

    ——莱因的身体。

    现代的贤者们一直有一个课题，叫做“元素从哪来？”。

    虽然法师们一直自由自在地操纵着这些元素们，但这些小家伙诞生的源头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从没有人见过、感受到过元素诞生的瞬间。

    所以关于贤者们那个课题，虽然几乎九成九的人都站在自然诞生这一派，但课题依然没有撤下——就像是猫箱中不知生死的猫，只要不打开箱子，就永远不知道结果。

    现在艾萨克亲眼看到了元素从无到有的过程——他有幸成为了那个打开箱子的人。

    艾萨克突然想到在剩下的零点一成的人中，对元素的来历有各种猜测，其中有一种说法还流行了一阵子——元素是被创世神创造的，也只有创世神才能产生新的元素。

    不过这种说法很快被驳斥，因为“创世神”这种东西是否存在，也是另一个猫箱里不知生死的猫。

    可以考证其存在的，目前最古老的“神”，就只有与天地同时诞生的三王，显然三王不可能是创世神，而且关于三王的记录中也没有任何信息说明有创世神存在，所以这个理论很快就没了声息。

    ——贤者们不可能用一个没有被证明的定理去证明另一个定理。

    “哈哈……”艾萨克干笑了两声，“不会……吧？”

    就在他想东想西的时候，旁白的傀儡兽身形一动，就准备跑路。

    艾萨克脸色陡然一边，重新恢复六翼的翅膀扬起，嘴角噙着冷笑，庞大的魔力立刻降临在这方天地之中。

    “想走？问过我了吗？”

    一秒变脸。

    “啊啊啊啊，龙王大人龙王陛下小人知道错了请您看在小人尽心尽力把您的灵魂养成人形的份上绕过小人放小人离开吧小人对您来说就是泥地里的小石头不小心膈应了一下伟大的您但是对您完全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损失啊！”

    如果傀儡兽有形体的话大概匍匐在地嚎哭不已，不过鉴于这个种族的种族特色，艾萨克就只看到一个晃悠的透明影子而已。

    “……”

    ——好吵！

    艾萨克被傀儡兽的音波攻击冲击地晃了晃，不过还是没有收起对傀儡兽的压制。

    他看了看傀儡兽，突然问：“你们这一族，到底是怎么繁衍的？”

    ——他记得那个悬赏的课题至今依然在！

    傀儡兽突然噎住。

    傀儡兽变得忸忸怩怩。

    傀儡兽透明的影子身体有些荡漾。

    “……我我我我进来深渊的时候还没到没到可以交那啥的年龄呢……我不知道啊……”

    艾萨克挑了挑眉。

    他不声不响地收了魔力。

    傀儡兽立刻欣喜转身，向上飘啊飘啊打算离开深渊——如今龙王的魔力被艾萨克横扫一空，深渊入口已经完全没什么阻碍，他终于可以重见天——！

    一道黑色的魔力贯穿了傀儡兽。

    透明的影子很快飘散开来，只留下一声：“龙……王……”

    艾萨克紫色的眼睛泛着金色，纵长的龙瞳散发着无言的压力，他缓缓收回右手伸出的食指，看起来完全就像是个黑暗大boss，怀里还抱着昏迷的“王子殿下”。

    “你为什么会跟龙王一起坠入深渊？为什么能得到席尔维坦的尸体？”

    “我不需要答案。”

    “因为你不会老实地给我答案。”

    艾萨克六翼扇动，朝着深渊入口飞去。

    等到他离开深渊，才发现原本飘散在深渊领域的黑雾也都消失不见——怪不得他撑得要死。

    这之后，地狱魔族们虽然不会在受到魔力浓度过高的困扰，但也无法通过吸收魔力来增强力量，只能脚踏实地的自我修炼，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倒是完全不确定。

    瞥了一眼魔王城的方向，艾萨克弹指分出一缕地狱之息，让它变成黑色的龙形带着一些需要告知克里斯多法夫妇的信息飞了过去。

    然后他快速地飞回了克里斯多法大公爵的府邸。

    累极了的艾萨克将昏迷不醒的莱因放在自己卧房之后，也一头栽倒在床上。

    ※※※

    撕心裂肺的痛。

    那是他诞生以来第一次收到这么严重的伤——金色的威光落在他的身上，参杂着同属于龙种的特异力量。

    他仰天长啸，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

    他的族人……他的从属……竟然背叛了他！

    龙王在翻腾怒嚎，但那道伤对他来说太深了——实在是太深了！

    他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原本以为永恒的时光眨眼之间就走到了尽头！他恨、他怨！但龙族本就强者为尊，在怨愤之后，他接受了自己即将死亡的命运。

    接受了自己生命的终点。

    龙王拖着残躯，回到自己的诞生之地——就算是死，他依然是骄傲的龙王，自己身躯的每一部分，他人都别想得到！

    他坠入黑暗之中。

    艾萨克睁开眼。

    他已经不怎么撑了，只是胸口跳动的心脏依然疼的厉害。

    他知道，因为那里正是龙王被击中的地方。

    这时候，他警惕地发现自家窗口有什么东西在晃悠，艾萨克冷眼瞪去，看到一张无辜的黑龙脸。

    ……

    ——同样是黑色的、同样是龙脸为什么龙王就是威武霸气自己家这只魔龙就是一脸呆萌呢？

    ——好吧，那一定是因为龙王席尔维坦是自己前世的缘故。

    艾萨克捂住额头，太多太多的东西塞进他的脑袋里他根本来不及细细整理。

    “你们有什么事？”

    “我想起来我为什么会被追杀了。”

    水晶龙趴在地狱魔龙脑袋上看着艾萨克，金色的眼睛里满是凝重。

    “因为我知道谁是龙族的背叛者，那家伙想把我也干掉。”

    席尔维坦是龙族之王，屠灭龙王即为背叛全体龙族，更何况龙王死后，那场浩浩荡荡的龙族狩猎——至此龙族只剩下三位。

    “……天空圣龙。”

    艾萨克的语气并没有惊讶，他梦里的景象已经说明了一切，虽然梦里他并没有直接看到究竟是谁杀了他，但属于龙族的那份力量他不会分辨不清。

    最重要的是，龙族只剩下三名，呆萌的地狱魔龙和虚弱到完全不能称为战斗力的水晶龙的力量都和那股龙力不符，剩下的，就只有天界的那头圣龙了。

    地狱魔龙疑惑地试图看向趴在他额头上说话的水晶龙，只是无论它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把自己努力成斗鸡眼而已。

    “所以这家伙的智商是怎么回事？”艾萨克瞥了一眼地狱魔龙，“他以前应该不是这样的？”

    纷杂的记忆里，艾萨克依稀记得地狱魔龙的身影，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绝对不是眼前这个玩累了把脑袋搁他窗台上、眼睛还变成了蚊香眼的家伙！

    “跟我一样，被袭击了呗，不过他皮糙肉厚，所以大概只是伤了脑子。”水晶龙甩了甩尾巴，“等到陛下恢复龙族的荣光，他估计也能跟着恢复。”

    “……我觉得其实他这样也挺好的。”艾萨克缓缓地说。

    水晶龙来回爬了两步：“所以陛下不打算找那家伙？”

    “找当然是要找的。”艾萨克看着水晶龙，“只是，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希望我去找他？”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藏了不少秘密，而且托龙王记忆的福，艾萨克也记起来了，水晶龙——原本就是一个神神叨叨、长于预言占星的特异龙族。

    龙族一向长于力量，魔力也好武力也罢，上至龙王席尔维坦，下至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龙族，无论哪一只，都是强大的代名词。

    只有一个例外。

    并不是说水晶龙不强大，对于大部分种族来说，水晶龙当然也是强大的，只是没那么强。他擅长的方面都是些龙族不屑玩的小把戏——幻术、心灵魔法、预言占星。

    “因为他握着最后一块碎片。”水晶龙小小的翼翅在地狱的深蓝帷幕下展开，水晶般的身躯突然闪烁着华丽的星光，仿佛水银摇曳在地狱魔龙黑色的鳞片上，“这个世界究竟是存续还是毁灭，都在那块碎片的答案里。”

    艾萨克的眼睛闪了闪。

    “圣银之瓶叫莱因‘喀尔哈拉’，那是什么意思？”

    “跟克里斯多法、希尔菲斯一样，这个名字是一个音译。”

    水晶龙用他小小的龙身做了个不伦不类的躬身礼。

    “其意义为，创造者。”

    ※※※

    魔王城的地牢中，亚诺曼在铁栏杆里大喊大叫：“只有我能解决这次的深渊危机！你们听到了没有！我有办法解决！”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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