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吴邪,见客 作者:Mini
第6节
“反正喝不死你,尝尝就知道了。”
这黑色的杯子吧,液体倒里面真看不出来是什么,我狐疑地拿起来喝了一口,就……眼睛都瞪大了,简直瞬间爽到了姥姥家,甜甜的,冰冰凉的。“嗯!嗯!”我咽下那口,“绿豆汤啊!”
“啊,好喝吧?”
我点点头。
“那就都喝了,再来一杯。”黑眼镜咧着嘴朝我抬了下下巴。
“那我可不客气了,渴死我了。”我起床匆忙,又赶路,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这绿豆汤可真是及时雨。我一口气“咕咚咕咚”地就给喝光了,笑嘻嘻地把杯子往他那边一放,然后看着他又给我倒。我也没多想,脱口就说:“怎么忽然想起带绿豆汤了?不是你的style啊。你熬的?还挺好喝。”
“这不天热嘛。”他把杯子又递给我,咳嗽了一声。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
“小三爷,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儿会做这玩意儿啊,是哑巴昨儿给……”他边拧瓶盖边说,又咳嗽了一声,咳嗽完还清了下嗓子,才继续道,“……给做的。”
我举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原来是闷油瓶做的。刚才怎么就没想到!早知道不问了。
黑眼镜说完,皱着眉头捏了两下嗓子。“啧,你看我这嗓子从昨晚开始就有点儿不舒服,发紧,”他看了我一眼,“可能被你传染了。”
这种时候是不是得说点儿什么?我抬头看着他,笑笑。“原来是……张……张总做的,没想到他还是个生活小能手,嘿嘿……”说完赶紧转移话题,指了指他嗓子,“嗓子疼?你也上火了?发紧的话不会是发炎了吧?用不用吃点儿消炎药?”
黑眼镜没接我话茬,就笑眯眯地看着我不说话。杯子明明都冰出汗了,可我却觉得有点烫手,拿起来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就在我被他盯得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合适了的时候,他又开口了:“喝呀,别舍不得喝,我这儿还有呢。昨儿看你这火上得可够毒的,就特意多带了点儿。”
“不……不用,我刚才就是有点儿渴,有这杯就够喝了。你不是嗓子疼?别回头你自己要喝再没有了。”
“不用给我留,我还有一瓶儿呢,家里也还有。哑巴……一不小心做多了,我们也喝不了。”说完,他拍了拍保温瓶盖子,瞥了眼我电脑,“那得嘞,我看你也挺忙的,先回去了,给你留这儿了啊。”
“真不……”我说着,他却已经转身走了,“那……谢谢了啊!”他听到,没回头,只朝我摆摆手。
看着桌上的不锈钢保温瓶,我忽然就觉得,夜里那个为了那点儿破事纠结的自己像个sb。留着汗的杯子也被我推远了些,好让开鼠标,开始干活。
没一会儿,胖子回来了,拍了一下我肩膀。“天真你……嗯?”他抓过那杯绿豆汤,“你接水拉,给我喝一口,渴死你胖爷我了。”果不其然,他喝完一脸惊讶。“我靠!竟然是绿豆汤!”惊叹完,他又灌了几口,夸张地“啊”出一声,“居然还是凉的!哪儿来的,你带的?这年头废柴都逆袭了啊,竟然还会煮绿豆汤?”他发现了那个保温瓶,自己拧开又倒了一杯。
我被他一连串的话吵得闭了闭眼,真心不想搭理这个话茬:“你就喝吧,问那么多。”
“啧,领导问你话,要注意态度。”
“……”关键时候都挺会拿官衔儿说事,“你大师兄带来的,他上火了。”
“哟,没想到是大师兄逆袭了?”
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哦哦——懂了!”胖子眯着眼朝我点点头,声音也收小了好多,然后端着我的杯子坐回座位,把椅子往我这边凑凑,“没想到那小哥看上去冷了吧唧的,还挺知冷知热心疼人的哈,大师兄命好。”
“嗯。”我点点头,截图,贴图。
“不过话说回来,天真,胖爷我觉得你命也好。”
“嗯。”我惯性地点点头,点开另外一张网页……有什么不对?怎么忽然扯我身上了?“嗯?”我回头疑问地看着他。
胖子见我回头,朝我掰着手指头数:“你看,你上上次开会,小哥心情好,你蹭顿咖啡点心;你上次开会,蹭顿饭;你这次上火,昨天你瞎兄请咱吃饭,你又蹭顿饭;今天你瞎兄也上火了,你蹭顿绿豆汤。”
“……”这就叫命好?我翻了个白眼转回头来,继续干活,简直浪费时间。
“嘶,我说你今天……”
“我今天怎么了?”我新建了一张ppt。
“不对劲儿……”
“你才不对劲儿。”我点开另一个网站。
“真的,看着就让人不爽。还是特欠抽……浑身散发负能量的那种让人不爽,丧眉搭眼儿的。一个字:丧!丧—i!”
我停了手,鼻子叹出口气,回头看他,特真诚地说:“爷,我写案子熬了两天,现在又困又累好吗?昨天晚饭没吃,今天早饭没吃,现在赶着查广告能不丧—i吗!”
胖子眨眨眼,一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多话来的样子。我赶紧拿起桌上的保温瓶塞给他,说:“我把我的好命都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珍惜。皮埃斯喝完记得给你大师兄把瓶子送回去。”说完,我回头继续截图,贴图。
“哎……天真你不喝啦?”
“太凉,我胃疼。”我新建一页ppt。
“哦……那胖爷我这有面包你吃不吃?”
“不吃,午饭再说。”我又点开一个网页……然后就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了手,“诶,你刚才本来是要说什么?”
胖子抱着保温瓶眨眨眼,皱起眉头,翻着白眼想了想,然后一拍大腿。“ppt做得……”他朝我举了个大拇指,“就是表述部分,有些地方还是需要修饰一下,你宁姐跟cire正在帮你改,中午应该就能给jason发过去了。”
“哦,那就好。”我回过头继续干活。
“这都不高兴?!哎我说天真,你是不是大姨夫来了?又不能喝凉的,还丧丧的,要不胖爷再给你买杯咖啡,就还买焦糖的,你喝点儿甜的、热的?”
“……”
胖子及时赶在我发飙前坐了回去,憋着笑了半天,笑完还喝了口绿豆汤。我瞄了眼黑眼镜那边。他正站在窗前打电话,“哈哈哈“了几声,背影都一颠颠的:“去你大爷的,今儿晚你请!”
哦对,刚才太急,还没开sn呢……登录后,一如往常弹出来些“唠家常贴”,让我忽然觉得胖子有句话说得对。不是一切都不对劲,也没有人不对劲,不对劲的只有我。
阿宁觉得我的ppt做得很漂亮,还特意邮件share给了我们整个负责hyf的网络组成员,说“good job”什么的。奋战了一天两夜,能有这种结果,我要再丧—i就真有病了。可我还是松不下这口气,还有黑眼镜和客户那边两道关,而黑眼镜跟jason他们之间的邮件往来是不会抄送我的,我不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任何关于案子的后续消息。
午饭时,胖子要拉我跟云彩和秀秀吃,我不太想去。一是极度缺觉,我怕吃完又像昨天一样困成sb,就想用胖子的面包随便对付两口了事;二是我衰弱的神经暂时无法面对他见了云彩后的鸡血侃爷模式。但他却说什么“前天开会,昨天蹭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两天了,那就是六年没见着云彩妹子了啊!必须得见一面”。虽然我坚持认为他们哪怕十年没见,也跟我必须陪吃这件事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还是无语地被拉去了。
又是那家广西桂林米线……这回怕嘴角疼,酸笋不敢吃,只点了碗清淡的。明明周围拥挤嘈杂,胖子口若悬河,秀秀花枝乱颤,但耳朵不知怎么了,像戴了个降噪耳机,听声音都像隔着什么一样,吃到最后,直接变成耳鸣。胖子吃完就跑厕所,怀疑酸笋有问题。我一个人耳鸣着抽了根烟,耳鸣着回到办公室,耳鸣着看到阿宁在座位上朝我笑。
“怎么了宁姐,这么高兴?”
“客户确认了。”
我还回味了一下,问:“是说……我写的案子通过了?确认了?”
“嗯,”阿宁笑着点点头,“不然还有哪个案子?”
降噪耳机好像被谁摘掉了,耳鸣终止了,办公室里的各种声音都变得鲜明、清晰起来。我甚至听到了阿姨在吧台切西瓜的“咔”的一声,那是西瓜熟透了,刀刃一碰到便自动裂开的声音。
我是真的不太相信,没想到能一次通过,还确认得这么快,本以为怎么也得三点以后才能有回应呢,毕竟连deadle都是今天下午五点前。午休时间就出了定论,那必定是他们午饭时间赶出来的。
阿宁招呼我过去,指着屏幕让我看,那是黑眼镜forward给她的来自jason的确认邮件。内容简短精炼,字不多,我却看得很认真,看到“ed”这个词时,还不禁在心里默念了下。
“宁姐,这真得谢谢你。”
阿宁一脸疑惑,问道:“谢我干嘛?”
“是你帮我修改的啊。”
“哈哈,我们就是帮你精炼了一些表达,是你本身就做得好。”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行了,别光顾着傻笑,客户这么给力,省出的时间我们也别浪费,快把排期做出来。”
“嗯!马上去弄。”
“哎哎,”阿宁却拉住了要回座位的我,“也不用这么急,你还真拿自己当超人了?我刚看今天的西瓜挺好,你也吃点儿水果。”
一定是因为西瓜太好吃了,又脆又甜又多汁,甜到让我忘了什么。
除去活动占去的那部分,其余的新预算我按照之前的分配比例分到各家做宣传用,挨个发出邮件,极不人道地把排期的deadle定在下午四点前,又极不人道地追去电话,提醒他们赶紧看邮箱,强调时间紧、任务重,并且强调在客户确认前,所给点位不容许再有任何变动。
在我再次挨个打电话,打得嗓子都要冒烟、各种不屈不挠的催命下,终于在四点前把排期都催了回来,并在四点半的时候整理好发给了阿宁。五点不到,黑眼镜收到了jason的排期确认邮件,转发给了我们。五点五分,我们又收到了有闷油瓶签字的最终排期传真。
简直是酣畅淋漓!第一次觉得活儿干得这么痛快!
所以别说是犯困,我整个人都是一种亢奋状态。胖子怀疑我一定是在他拉肚子的时候偷偷吃了大力丸或者打了鸡血,才会在转眼之间由负能量turn到变态能量。
给网站发完下单邮件,我把排期总结了一下,记到本子上,这次有好好检查,稍作调整发给创意公司。终于,第一战役大捷。忙完已经快六点了,这才来得及靠上椅背喘两口气,再喝上两口胖子倒给我的水……竟然是绿豆汤。我顿了顿,最后还是一仰脖子都喝了下去。
下班时间一到,阿宁就让我早点儿回家休息,因为周末要加班,和活动合作的网站商讨一些事情。这正合我意,便没有推脱。回到家后,我洗了个澡,栽到床上好好地睡了一觉。
接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可细说的,周六加班,周日休息。毕竟没有写案子那两天压力大,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我都渐渐缓了过来,嘴角也在痊愈。我也开始像不久前的一样,晚上有时间的时候看看电影或者动漫,还有……不开sn了。
闷油瓶在周日下午给我打过一个电话,那时我正蜷在沙发上睡觉,是看着电视不小心睡着的。睡得正香被吵醒,口气多少带着不悦,问他什么事,睡觉呢。他也没说到底有什么事,就沉默了一下,说那你接着睡吧,好好休息。我“嗯”了一声就挂了,挂完翻了个身,睡不着了。为了不让自己多想,就爬起来换了衣服,出门去小超市买了些吃的。
周一就是一些日常工作,琐碎却不繁忙。上班时间sn不能不开,只是我没有去点开那个只有一个人的分组。他那边也没有动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就这样不是也没问题?大家都像原来一样好好的。
可能因为这几天休息得好,周二这天我很早就醒了。反正也没事,就想索性早点儿去公司,把日常工作做完,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盯着创意的物料。明天周三,活动就要上线了,所以物料可以说是临门的一脚,绝不能出问题。
晃晃悠悠地到了公司,我被吓住了。要不是x的大logo那么明显在眼前,我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楼层,或者从电梯出来时一个不小心触发了什么奇怪的机关,穿越到了什么奇怪的空间。我昨天是走得早没错……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里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
前台和接待处的地上满满地都是五颜六色的气球,像进了海洋球池似的,得趟着走。通往办公室的玻璃门开着,行政姐姐笑嘻嘻地以捧哈达一样的动作捧着条……红领巾,见着我就垫脚要往我脖子上系,我还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等等,姐,这几个意思?”我闪着身子惊悚地看她。
“哎呀吴邪,你忙糊涂啦,儿童节快乐啊,害羞什么,来给姐乖乖戴上。”她说着又垫脚够我。
“儿……儿童节?”我看她太执着,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觉得红领巾相当诡异,不过也只能一脸复杂地弯下腰让她系。
“哦对,这还是你的第一次。”
我忍不住吐了个槽:“‘第一次’不是这么用的!”
“哈哈哈,你太猥琐了。都没人跟你说吗?”
“有人说过我猥琐,但没人跟我说这儿童节是怎么回事……”
“别逗我,哈哈。这是咱们x的传统节目,每年都会过儿童节。今年是怀旧主题,但主题保密,所以不会提前通知你们,为的就是来了给你们个惊喜,哦对了,还有礼物哦,快去桌上看看。”
我回想了一下,怪不得昨天等电梯时听到有人说什么“不知道明天又是什么花样,还挺期待啊”。系完红领巾,行政姐姐又在身后的小推车上翻了翻,说:“这个号应该行吧?来,这个你拿去换一下。”
她递过来的是一件蓝白条的圆领t恤,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应该叫海魂衫吧……是够怀旧的,我小时候都没穿过。可谁知这还没完,她又拿出了什么,摊在手里让我挑一个。我更无语了,她手里的是几个白色的标志牌——一道杠、二道杠、三道杠、五道杠……
“你想当什么官儿?大队长还是五道杠?”
“我……”我不知道啊,这么突然,“我这人二,当个中队长好了……”
“哈哈,吴邪你可真逗。”
可能是毫无准备,冲击力太强,我觉得有些恍惚,整个人都晕菜中。手里捏着“二道杠”,我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整个办公室里简直成了儿童乐园。
桌上果然放着个卡通大纸袋,我扒开看了眼。虽然刚被做了科普,我还是觉得……是我还没睡醒吧,甚至有掐自己大腿的冲动。过儿童节……这么兴师动众,要不回家重睡,重起试试?
纸口袋里放着各种零食、小玩具。我每个都拿出来看了看,看到想吃的就打开尝尝。举着万花筒玩了会儿,又翻到了铁皮青蛙,上上弦还真能蹦跶。我咧了咧嘴,略兴奋地接受了这个“梦境”。
胖子入戏快,玩心大,来了就拽着我去卫生间换衣服,边换衣服边说,这活动以前略有耳闻,昨天也没想起来。我们后来是全副武装地穿着海魂衫、戴着红领巾、别着杠杠(胖子是五道杠)回去的。可回到办公室我就后悔了,td被骗了啊啊啊,原来不是每个人都换装,不是必须的!瞬间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大家今天都来得格外早,整个办公室简直快嗨翻天了。休息区和吧台就在我背后,被他们吵得我……也跟着躁动了,心都浮了起来。休息区里准备了很多游戏项目,现代一些的有桌上足球、wii这样的;传统一些的则是滚铁环、抖空竹、拍洋画、弹球;还有人组织大家玩一些趣味性的小比赛。看着就高兴。我按耐不住了,放下手里的活跑去凑了会儿热闹,挨个试着玩了下,玩得直出汗。黑眼镜跟阿宁正用wii打剑道比赛,我站在投影旁围观了一会儿。黑眼镜这人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对阿宁步步紧逼。眼见阿宁马上就快摔下悬崖了,她却忽然方向一转,直接用游戏手柄杵了黑眼镜腰眼儿一下,黑眼镜“哎哟哟”地捂着腰叫了一声。围观群众们爆笑出声,表示很开心,当然也包括我。
胖子就别提了,根本抓不着他活人,简直就是追在云彩屁股后头的一只汪星人,人家姑娘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我抽了抽嘴角,脑补了一下摇着小尾巴的斗牛犬,觉得神还原。吧台上摆着好多传统点心,反正也玩累了,我到那边转了一圈看了看,挑了块鸡蛋糕吃。吃完还嫌不够,又挑了块桃酥,咬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举着北冰洋汽水回了座位。
也该收收心干活了。可是,登录完sn就傻眼了,弹出来的对话框都是祝我节日快乐的。这年头上班这么流行过六一?我们在学校都没过过……还好今天不忙,我赶紧把桃酥放嘴上叼着,腾出双手挨个回。这种消息是回不完的,你回一条他就又说点儿什么,变成无穷尽,可我并不觉得烦,可能是被快乐的气氛感染了,我觉得这是我最近最轻松的一天。大家都好像真的变成了小孩子,周围充满欢乐的笑声,即使彼此间还不熟也无所谓,小孩子们只要能一起玩就行,小朋友从来都是自来熟。
可越是欢乐就越是衬得有个人格外安静,甚至有点儿寂寞的气息……忽然就觉得心里怪怪的。这些天我都没理人,好像有点儿过分了?既然大家都没有不对劲,就只有我在跟自己较真……那怎么能搞得好像自己在迁怒别人一样?嗯……那就说个节日快乐?我点开只有闷油瓶的分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久”没看到他有点生疏了,竟然有些紧张。桃酥被我叼着,口水就比较多,我吞了一下,点开对话框。
“小哥,节日快乐啊。”等待回复真要命,每一秒心脏都好像要跳上好几下。
对方正在输入…
“儿童节?”
总算回了,我嘴占着,只能用鼻子长出口气,回道:“嗯啊,我们公司今天可热闹了。”
“想起来了,节日快乐”
原来他也……不记得吗?我跟他大致说了一下:“今天是怀旧主题,还发了海魂衫和红领巾,我是个中队长嘿嘿。”
“你穿了?”
“嗯。”
闷油瓶的头像忽然闪了一下,可能是网络有延迟,这时才刷新。他竟然也会换头像的吗?那里果然渐变出了一个新头像,我忍不住斜眼看了下,却在看清的瞬间“……”了,桃酥都从我嘴里掉了下来,摔到键盘上,碎成几块。
这……这他是什么时候换的?我竟然……才看到。虽然被当作头像就缩小了很多,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我在三里屯拍的,用在proposal里当作参赛示例的那张照片。
不知为什么,我头有点儿晕,脸上也发热,呼吸变得急促,跟肾上腺素上来后那种感觉似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让我看看”闷油瓶那边偏偏这时又发了新消息过来。
明明就是四个字还没标点,可我脑海中却自动生成闷油瓶说“让我看看”时的语气和表情。这让我整个人起了鸡皮疙瘩不说,心也都要跳出来了。我赶紧把桃酥碎块拣了拣扔到垃圾桶,又抖了抖键盘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缓一缓,可还是不行,大脑依旧缺氧一样地晕眩。越想那个画面和语气,越觉得像个魔咒。我像被催眠了一样,鬼使神差地用微抖的手删掉被桃酥砸出来的乱码,敲下三个字发了过去。
“你等等”
“好”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哨响,之后是有节奏的“加、油、加、油、加、油”声。我忽然回了神。刚刚那好像是¥≈……冲动的fu怎么回事?!刚刚那个一定不是我……快别再多想了!他们不是挺好的,没有不对劲。闷油瓶只是想看看海魂衫而已,说不定他小时候穿过呢,我一提,他就怀旧了一把。嗯,一定是这样的。我把刚才的对话上拉又看了一遍,好像这么想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我看了看那个头像,脑子还是有点儿热。淡定淡定,我不是也觉得那张照片拍得很好嘛,而且阿宁也说了,我这个案子写得好。案子确认了,还确认得那么快,就说明闷油瓶也觉得我的案子写得好,喜欢里面那张照片也很正常……
“加、油、加、油、加、油”
我胡噜了一下胸口,掸掸桃酥渣,平复了一下心情。心想他还在等着,既然答应了人家……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给他看?公司的电脑又不配摄像头,不然还能举着让他“亲眼”感受下我身后的热闹景象。只能手机拍照了,可是……我把手机掏了出来,回头看了看,身后都是人,好像是什么比赛?人群围着看不清。所以说,这么多人……自拍这种事不都是姑娘们才干的?我一大老爷们怎么可能好意思当众自拍啊!
想着,我把对话框关了,起身边走边回头,生怕被看到,做贼一样遛出门,直奔卫生间。卫生间里有人,不是我们公司的,正站在斗前嘘嘘。我进去时,他回头看了眼,愣着抖了一下,才回头继续尿。
您再尿出来!我打扮有这么夸张?红领巾没戴过呀,中队长没见过呀,《山楂树之恋》没看过呀?又没穿兔女郎,有什么好新鲜的?尽管这样想,可实际上,我还是立刻就不好意思了,直奔最后一个隔间锁门等他走,其间还留意到其他隔间门都没锁。在终于听见洗手声、关门声后,才钻了出去。
卫生间的镜子很大,我对着镜子呼了一口气,举起手机,结果表情立马变得僵硬,试着拍了一张,像个呆子。明明尽力笑了,却好像比身份证上的照片还苦大仇深……比哭还难看。就拍张照片而已,怎么就那么不自然?我再一次举起手机。
“让我看看”
“……”还是不行,手机一举起来,我就觉得好像被闷油瓶的视线盯着一样,他沉沉地看着我说“让我看看”。
要不然我就光拍衣服?可那样也太……又不是淘宝卖衣服的,就算是淘宝卖衣服的,现在也都全身照了啊。我烦得抓了抓头发,还没来得多想,身后就传来了口哨声,有人来了。我赶紧收好手机,把水龙头扳开假装洗手,悄悄瞄了眼镜子,看到门开了。
怎么是他!哎真是……
“哟——小三爷!”进来的是黑眼镜,刘海儿都有些湿了,好像出了不少汗,但人是很嗨的样子,“你怎么小脸红扑儿扑儿的?”
我心里激灵了一下,摸了摸,赶紧转移话题:“我这叫气色好!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不知是他懒得开水龙头,还是非要凑热闹,那么一排洗手池不用,非硬挤到我这里用我这个。我给他让了让,他边洗手边答道:“刚参加了个比赛,没想到俯卧撑还挺累的,老了真是不行咯。”说完拽了张擦手纸,顺便擦了擦汗。
“结果呢?”我问。
他冲镜子里的我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干笑了两下:“嗨,重在参与嘛,就是图个乐儿,不用太认真。”
谁知他忽然咧嘴乐了。“当然……是第一名哈哈哈,小三爷你也太可爱了!”说完,把擦手纸一扔,侧过身上下打量我一下,“你别说,这海魂衫吧……让我想起……”
怎么又说回我身上了?!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操,早知道不听胖子的了,换什么衣服啊,连黑眼镜这么爱玩的主儿不也就只戴了个红领巾而已。我有预感,再跟胖子混下去,我迟早变成2b的二次方。不过……这于个答案,我忽然很感兴趣,想知道在别人眼里,穿成这样的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于是问他:“想起什么?”
他看着我笑了笑,端起了个架子,好像拿着把吉他的样子,虚空地拨了两下“弦”。这架势看起来莫非还是电吉他?黑眼镜边“拨弦”,头还随着节奏一点一点地,然后……他忽然就唱了起来:“姑娘姑娘,你漂亮漂亮,警察警察,你拿着手枪。”
“……”我的表情俨然不是僵住这么简单了,甚至都能感觉得到眉毛在细微地抽搐。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这么穿像个姑娘?不……不能够吧。
“你说要汽车,你说要洋房,我不能偷,也不能抢!”卫生间本来就拢音,他还特投入,喊了两句,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这都什么跟什么!可这还没完啊,他吼完忽然又陶醉地煽情上了:“我只有一张吱吱嘎嘎响的床,我骑着单车,带你去看,夕阳。”
我觉得吧……我再也不用担心我会变成2b的二次方这种问题了,因为再2b也会有人给我垫底。黑眼镜忽然不唱了,侧耳听了听外面,咯咯笑了两声问我:“没听过?”
“没有。”我摇摇头道。
他摆出一副“忆苦思甜”的样子道:“也是,那时你还小。”
说得好像你多欧吉桑一样!
“嘿嘿,我就是看见这衣服,忽然想起唱这个的人了。”
想起谁?摇滚歌手?我脑子里瞬间出现了各种我对那圈子里人的形象认知。
“我穿上就是那样的?”我问。
黑眼镜抱起胳膊,摸摸下巴,打量着我思考了一下,拍拍我肩膀:“小三爷穿上……显得可乖了。好学生,中队长!共产主义接班人,啊哈哈。”
“……我可真谢谢你!”收到这种评价,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哭。
“嘿嘿不客气。”
“……”别当真好吗,听不出来好赖话啊。
“哎我说小三爷,我看你对摇滚了解甚少啊。”
“嗯……听得不多。”
“诶对了,那场live快到了吧,我记得是这周五?赶紧去好好学习学习,做广告的,什么都得知道点儿才行,懂不?”
我靠!这事他不说,我还真把那两张票完全忘到姥姥家了。今天都周二了,我还没想好找谁陪我看……他那“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条件也太苛刻了。
“嗯我……我记着呢!没跟别人说,一定去看!”
黑眼镜把嘴咧成了个诡异的弧度,道:“那就祝你……have a good ti!”
门外传来了说话声,这回是真有人来了。他朝我抬了抬下巴,道:“你是尿完了还是正要尿?一起?”
“我……我尿完了!我先回去了。”
“嗯,那不送。”
“……”这是你家吗?
被他这么一折腾,厕所我是待不下去了。不过,我想到了个解决办法。
第8章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
远远地看到圆滚滚的斗牛犬正在吧台那边喝汽水,旁边是秀秀和云彩。我拿着手机,赶过去拍了胖子一巴掌,把他吓得汽水都喷了出来。在秀秀不淑女的笑声中,他抹了抹嘴,回头瞪了我一眼:“你丫吓死爹啊!”
我赶紧一脸狗腿地抢过云彩递过来的纸巾,笑嘻嘻地帮他胡噜了把脸:“胖爷,咱俩照张相吧。”好像有什么不对?糟糕,我看了看手里的纸巾,又看了看微笑着的云彩,果然被胖子恨铁不成钢地又瞪了一眼,语气不善地回道:“照什么照!”
“你看你俩穿得这么……哈哈,照吧!给你们贴主题墙上去!”秀秀这时忽然开口。
第一次觉得秀秀姑娘这么善解人意,简直想抱着她转上三圈!胖子看了眼秀秀,有些动摇。云彩这时也笑嘻嘻地应和了句“我也觉得你们俩这样挺可爱的”。再抱着云彩转三圈!不行,快停止邪念!我偷偷瞄了眼胖子,好险,还好只是想想。
胖子看着云彩,竟然有些腼腆的样子,挠了挠头,转而又换了张大爷脸看着我道:“既然天真你诚心诚意地求了,那胖爷我就大发慈悲地成全你。”
我多了个心眼,把手机特意递给云彩,琢磨着让云彩拍,胖子多少能正经些。
谁成想!
秀秀看着拍出来的照片哈哈大笑,道:“我去,你俩拍革命友谊的结婚照呐!”
我赶紧凑过去看了看。靠,的确不行,还不如我自拍那张堪比身份证的。这张合影除了我一如既往面对镜头紧张、表情僵硬外,连胖子都……明明是个糙汉就不要娇羞了好吗。现在简直就是一个通缉犯和含羞如花的诡异组合!
秀秀笑完了,非常豪气地从云彩手里拿过手机:“我来!让你们见识见识大师级摄影师的魅力!”说完,她举着手机,对准我们看了看。“胖子,你摆个活分点儿的pose。吴邪,你……你……”秀秀放下手机,四处看了看,拿过吧台上一个崭新的带盖的白色搪瓷缸子塞进我怀里,“你拿个道具。”
我拿着杯子看了看:“这么……的杯子哪来的?”
秀秀朝胖子一抬下巴:“你胖爷刚才俯卧撑的安慰奖。”
原来跟黑眼镜比赛的是胖子?难怪他得第一……可是安慰奖听起来已经够苦逼了,广告人已经够苦逼了,还给这么个奖……谁负责安排奖品的,太损了吧!看着那个搪瓷杯子上红色的“献给最苦逼的人”的毛体字,我嘴角抽了抽,同时,也忽然好奇起来。安慰奖是苦逼的话,那一等奖是什么,难道是“献给最二逼的人”?哈哈哈,那还真是适合他。
秀秀嫌弃我俩是朽木,这时已经在亲手指导胖子的造型了。胖子的pose就是侧马步,右臂弓在身前,一颗红心向着红太阳伟大领袖毛爷爷万岁的那种姿势。
槽吐了一圈,我这才找到重点,为什么要我拿?
“我才不拿这么奇葩的东西!”说着,我就势要把杯子放回吧台。
“那你就摆这个pose,反正你得选一个,不然你姑奶奶我还不乐意帮你们拍了。”秀秀完全无视我的抗议,脚下又踢了踢胖子的脚,帮他调整造型的精准度。
“天真,要不咱俩换换,我去,胖爷我这马步扎得好痛苦!麻利儿的吧!”
有求于人,不能太事逼,我琢磨着举个苦逼的杯子总比摆个二逼的pose强吧,就一咬牙同意了。可谁知秀秀这时走到我面前,把杯子换到我的右手,又特意将字面转到朝前……彻底粉碎了我“把字藏起来”的最后一线希望不说,还托着我的手让我把杯子举高。个子不够高,托不着了,她就仰着脸监督我,嘴里有模有样地说着:“哎,举高,对,就像举毛主席语录红宝书那样举着,对对!就这样!”
“靠,不是说拿了道具就不用摆pose了吗?”我拒绝,收回了手。
秀秀瞪了我一眼:“还拍不拍!拍不拍!导演让你们怎么演你们就怎么演!”
“你刚不是还说你是大师级摄影师吗,怎么又变导演了……”我嘀咕一声,当然毫无悬念地又接到她的眼刀一枚。
其实,我真想跟她说不拍了,这种照片拍出来怎么见人啊。但考虑到胖子答应我照相是要讨云彩高兴,而且云彩确实一直在开心地笑着,我一咬牙,就彻底高举起苦逼的杯子,也舍命陪君子了。不过,最终在秀秀喊到“三”拍下的瞬间,我还是忍不住把头一低,抬起左手深深地捂住了我的脸。
点开闷油瓶的对话框后,我犹豫了很久,真心觉得没有拿得出手的照片。可是,答应了人家又晾了人家将近一个小时,总不能就没下文了啊。我咂咂嘴,开始打字。
“小哥……”
“嗯”
竟然回得很快,看来是一直在等着?我抹了把脸,心想这下更不好推脱了。不过还是决定把决定权丢给他。
“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
“你……确定你要看?”
“嗯”
才发现这决定权丢给他也白丢。不过也是,我暗骂自己是个呆子,这种问法,谁会说不看了。我翻了翻手机里那三张照片……
第一张通缉犯实在太影响形象。
第二张通缉犯和娇羞如花的结婚照就根本不在考虑范围。
那就只有第三张了……
我开始试着安慰自己。首先,这张彰显出我们公司(弱智)儿童……节欢乐多的氛围和……活(er)泼(bi)的企业文化。其次,虽然这张我又苦逼又二逼,但好歹我没丢“脸”,脸不是捂得好好的?
好吧,我一咬牙!没有闷油瓶的微博、微信,只能彩信。按完信息发送,我都没好意思在对话框里通知他,开始抖着腿等“对方正在输入…”这个状态。此刻对它真是又爱又恨,想它快点儿出现,又怕它出现。等待评价的时间好煎熬啊,救命!对了,闷油瓶很有可能是回复短信?这下好了,我险些生生把眼睛练成斜眼神功——一眼盯手机,一眼盯电脑。我现在真是宁肯秀秀把我们的照片游街示众,被万人嘲笑也不想被闷油瓶一个人嘲笑。有点儿后悔了,早知道还是厚着脸皮找个借口不发给他看就好了。
焦虑得口干舌燥,我拿起早就没了气的北冰洋灌了一口,又一口。
对方正在输入…
终于来了!看到这几个字,我还是有种解脱感的。
可是它又消失了……
操,又粗线了!
别玩我了大哥!我紧张得又灌了一口没了气的橘子汽水。这次他没玩我,消息发过来了。可是看到发来的消息,“噗”的一声,我一口汽水全他娘的喷显示器上了。
“”
竟……竟然是个表情!
我眨了眨眼,又掐了掐大腿,差点儿以为自己花了眼或者是幻觉!对话框上的名字是“张起灵”三个字没错,并没有被我不小心点成别人的。我赶紧拽几张纸巾把显示器擦了擦,心里生出各种幸好,幸好没人看到,还有……幸好不是跟闷油瓶face to face。
真心不怪我反应大啊,完全没有做好这种思想准备。他哼唧半天发个这种咧嘴傻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先不说这傻笑的表情吧,单说“发表情”这件事就已经很有违和感了,闷油瓶他什么时候用过表情这种多余的东西?我赶紧探脖子看了眼黑眼镜那边,不在座位。其实我心里明白,办公时间黑眼镜也根本不可能用闷油瓶的sn耍我的,但因为这事太“蹊跷”,才真心想确认一下。
所以说,这么看来,我果然还是被闷油瓶嘲笑了吗?还是他已经被我二到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到这里,转羞为愤,我相当不爽。是你要看的,老子给你拍了,你看完竟然敢真的笑我?
我忿忿打下几个字:“你笑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在发送前把叹号改成了点点点:“你笑什么…”可是他回我的内容,我还是只能说幸好,幸好我没再喝那该死的汽水,不然显示器白擦!
“萌”
萌……我已经顾不上“萌”这个字从闷油瓶子里冒出来是多大一个槽点了,只顾着分析这个字用在这里是不是贬义,但显然,我要再把这个想成是嘲笑的话,心里也太不阳光了。由于心理反差太大,我这张老脸立马一热。被个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男人夸萌,略怪异,不知道该回什么好,只能也默默点开表情栏,选择了个尴尬的小红脸发过去。
“”多一个字都没打。
可是,挫了吧唧的红脸表情发完,又觉得实在是太糟糕了。虽然我不是个自大、自恋的人,但脸皮也没薄成这样啊,不是也经常一被夸就嬉皮笑脸地顺杆儿爬上一爬,再自卖自夸一番吗?最近这一碰上闷油瓶是怎么了?忽然,我就想到网上流传的那个豆瓣神翻译里的《diaond e》,于是,为了挽回昔日的风光形象,趁闷油瓶回复前,我赶紧又打过去几个字。
“那当然萌了,呆萌的我啊,你没听说过?”
“呆萌的你?”
“……是呆萌的我。”
“呆萌的你。”
竟然还由问号改为句号!我低下头,闭眼,深深地运了两口气,告诉自己他这是不知道这个梗,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你等下。”
我在网上搜到神翻译那张图,把地址发过去给他科普。没一会儿,闷油瓶就有回复了。
“看到了,呆萌的我。”
简直太喜感了,我忍了忍,故意学他改了字:“翻译得挺有意思吧?我看过以后还特意去听了,呆萌的你那张专辑还挺好听,你可以试试。”闷油瓶回得又有些迟疑,是不是快把他憋死了?看着“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我简直想捶桌。
“嗯,我去试试。”
哈哈哈,恭喜吃瘪!幸好你觉悟高,不执着纠正,不然吃亏的必须还是你。
虽然呆萌的瓶好像挺好玩,但有些事情要讲究个适可而止、见好就收,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看了眼时间,到午饭点儿了,便跟他说:“小哥,我去吃饭了,还有活没干完。”
“好,我也去吃了。”闷油瓶回。
午饭毫无意外,还是和秀秀、云彩一起吃。那张照片我们四个人手一张,秀秀各种打趣,说一定要打出来贴到主题墙,再发到群里奇照共分享。胖子不管她,只要云彩乐了他怎么都行。可是秀秀大约没想到,我竟然也一副波澜不惊的淡定模样,还点点头对她说你贴吧,你发吧。她觉得无趣,撇撇嘴,说我没有幽默感,真没劲。那是,连闷油瓶都“咧嘴傻乐”过了,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怕你个茄子,再去修炼个几年吧。
临门一脚的物料没有任何问题,就等着明天活动上线了。不过,我还不能松口气,除了明天要监督广告是否准时上线、是否都更换了新物料外,我还有个特殊的工作要做。周末加班时,大家决定把微博和微信的账号交给我来经营,让我负责回复转发这类与参赛者交流的工作。看来预感是对的,新手机能派上用场了。
临近下班时,公司发给全体员工的一份“儿童节大礼”,一年一度的员工福利outg要到了。这项福利我在入职前跟人事签offer时就知道有,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超级兴奋。我粗略扫了一下邮件里今年的备选线路,一眼就瞄上了日本,盘算着也许路过东京时能有机会跟小花见一面。
我赶紧和阿宁、胖子接了个头,确认了我们想去的路线不一样,出行时间能错开,就愉悦地报了6月底的日本团,还开始担忧时间有些紧张。谁知行政姐姐说,这只是个预报名,在征集大家的意向后,要把不够开团人数的线路淘汰掉。所以,不能高兴得太早,6月底这团开不开得了还说不定。
即便这样,晚上到了家,我还是迫不及待地在微信上轰炸小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让他准备沐浴更衣、百里红毯迎接我。但是小花很久很久很久之后,才语速极快地回复了我一条:“我在忙先不跟你聊,见面的事暂时不能跟你定。”
操,虽然我理解这是我们小九爷办事谨慎,比我靠谱,不把事情说绝,怕万一有个突发状况什么的,可真心觉得一头凉水啊!要不是我了解他,不就和贴了个冷屁股没区别?而且,对于我在轰炸过程中发给他的我今天的二逼照,他连提都没提。
大晚上的,忙着接客啊?扫兴!
我把手机往床上一摔,不理他了。桌上太乱,我胡噜了两把想腾出一片地方,好看着清静些,结果手一扫就扫到了那盒姜饼人。我去,这么多天没吃不会坏了吧?!我赶紧拿过来打开看看、闻闻,好像没什么异样?不过,自己亲手做的糕点肯定不会放防腐剂这类东西,估计也放不了多久了。
我左手拿起一个笑的,右手拿起一个囧的,比着看了看。太可爱,是真舍不得下嘴,可是坏了又浪费……我成功把自己逼入两难的纠结境地。最后心说,反正现在是不舍得吃的,也还没坏,到时候再说吧……殊不知,这种逃避“两难”的习惯,在不久之后的将来差点没把我自己玩死。
把桌面彻底收拾干净后,我默默地够到手机,竟然还略显悲壮地给姜饼人们拍了个永久留念。有一张小囧人拍得特别好,我还把它设置成了手机屏保。之后看了会儿相册,翻着翻着,就翻到了我跟胖子的合影。想起了这张照片引发的“萌案”,有了对比,更加忍不住要暗暗骂上一句小花。按照胖子“两天等于六年”的算法,我跟他这得等于多少个轮回没见过面了,白素贞都他妈的修炼成人形好几回了!听到要见面竟然还给我那么冷静,真是一句话破坏气氛,还没有今天跟呆萌的瓶聊天聊得痛快!于是我又打开微信,朝他吼了一通。
“我才不管你那么多!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到了那边的!一定把你吃得爪干毛净!”
事实证明,发小儿就是发小儿,小花话是那么说,忙归忙,那天还是特意腾出时间“接见”了我。当然,想把他吃得爪干毛净这个夙愿没那么容易实现,毕竟人家好歹也是真真的爷字辈身份。不过后来,我估计他一定是宁肯我把他吃穷,也不想面对那样的我。
吼完小花立马觉得舒爽了很多,我继续看照片,看到了那张三里屯拍的……后来忙着拍照、聊天、吃饭、干活给岔过去了,就把那些奇怪的感觉忘了。也许不是真忘了……我忽然觉得好像是我潜意识里一直在逃避,不断想办法给自己粉饰太平。
显然,除了逃避,有时我还会表现出另一种极端状态,完全自虐般的正负两极。比如现在,我眼睛瞟了瞟电脑,看了眼时间,九点。跟命犯太极似的,冒出一股冲动,想彻底搞清楚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可脑海中偏偏又突然出现爷爷曾经说过的话——做事要给自己留有余地。
有些事情也许还是糊涂一些好,既然各自相安无事,现在都是良好的节奏,就不要去作。但是,也许只是因为完全没料到,才会在看到那个头像的时候那么不淡定,后来不是也没事了?如果真是这种情况,搞清楚以后不是反而彻底轻松了?
不行,还是得看看,就看一眼,确认一下。
我打开sn,发现网速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慢,点完登录“噔”地就上去了,瞬间有点儿后悔了,又想当鸵鸟了。手的动作比脑子快,我下意识就设成了脱机状态,之后才呼了口气,点开分组看了看。结果……瞎纠结,闷油瓶根本是黑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不在线的缘故,刷不出新头像,还是那个hyf大logo。
有些松口气,又有些失望……我撇撇嘴找了部电影看。怕全屏模式收不到登录提示,其间我不得不暂停又最小化了几次,点开sn看。电影相当没劲,我强迫自己看到了十点多,还是无法对结局提起一点儿兴趣。
十点半的时候,sn终于有登录提示了,是闷油瓶!我赶紧点开他,盯着头像看。可就在新头像刷出来的瞬间,他又下线了……写案子那两天就是这样,还有他说过“我就是上来看看”。我根本管不住自己,又想起了各种可能性中我最不敢面对的一种。
他是不是上来看看……我在不在?那两天他上来看看……我睡没睡?
光想到这种可能性,那种感觉就又来了。不用摸都能感觉到脸烫的温度,心脏也咚咚咚打鼓似的。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血都涌上来脑充血,还是血都去了什么别的地方脑缺氧,总之还是觉得晕。
脑洞一开就连成了一片,很多以前的事带着各种疑问也不断冒出来:上次去开会是他叫我去的,因为食堂。那上上次呢,上上次到底是谁把我叫去的?他说他不知道,可是后来除了他,也没别人对我有过什么特别的关注了。就那么巧,明明不用出席会议的人,却在我去的时候都出现了?如果上次还能用“是他邀请了我,才礼貌性出席”的这种说法解释,那上上次呢?上上次他不光很巧地出席,还很巧地跟我们一起抽烟了。可是后来也没见过他再抽过一次,就连身上、车上都没有闻到过烟味!胖子说,蛋糕咖啡以前都是没有,就那么巧我去了就有,我去了他才抽烟?还有,为什么请我吃饭?如果说第一次清光黑眼镜的卡是为了向我道歉,那之后的杭州菜呢?为什么想试试夜店、酒吧之类的地方,不跟现成的黑眼镜去,反而让我陪他?
问题太多,一股脑儿地冲进了脑子,让我应接不暇,又乱又奇怪。之所以觉得奇怪,是总有些地方不对,比如黑眼镜,两次开会都是他来通知。再比如,为什么像刻盘、吃饭这类我认为理应瞒住的事情,后来他都知道了?这些奇怪的地方让所有的问题联系在一起后变得相互矛盾,更加让我不解。
我乱,而且有点儿害怕。连正常关机都懒得等,直接合上笔记本盖子,钻进被窝强迫自己闭眼睡觉,不许乱想。之前不开sn,不是好好的吗?而且……绿豆汤,对,他们不是明明也好好的?黑眼镜不是还准备要给他个惊喜吗?这不完全一副“你一口,我一口,甜甜蜜蜜小两口”的样子吗?一定是我有病,想太多。连人家抽不抽烟都要琢磨,不是有病是什么!闷油瓶烟瘾小,又不喜欢在车里抽烟不行啊?我当着他的面不是也没再抽过一根?
而且不要忘记了相当重要的事实——他们那阵子好像一直在吵架。这样看来,难道是说……像我这样无害的小蚂蚁成了他们两个冷战期间“斗智斗勇”的工具?闷油瓶一直都是故意的,包括让黑眼镜通知我开会以及告诉他我们一起吃饭了和刻盘的事,所以,那天黑眼镜终于抗不住,吃醋了,才把闷油瓶的车开得那么反常,途中不光试探我,还总是话里有话的?
很有可能……这么一想,不光奇怪的地方不奇怪了,那些问题也都明朗了。可是为什么却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儿堵得慌,难不成我……不可能!我根本就不是!不是他们那样的,我喜欢的是大姑娘!所以,我难过肯定不是这个原因,是因为我莫名其妙地成了“工具”这件事。
一定是这样的。看,这么一想不光难过,还生气了呢,生他们两个人的气。
不能再发散思维了。爷爷说得对,要留有余地。留有余地……留有余地……我念叨着,给自己催眠。为了无视浮现在脑海中的人以及不断蹿升的怒火,念叨的内容渐渐变成了“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蒙蒙睡了过去。
睡得并不踏实,刚开始都是跟白天经历有些许关联的怪诞梦境,杂乱无章,前后毫无逻辑关系,一段一段的。之后空白了一阵,再之后,又有梦出现了。画面有些眼熟,而且特别凉爽,凉爽到有些冷,浑身都湿透了。我被大雨淋着?不对,不是雨……我抹了把脸上的水想看清状况,可是抹完马上又有水铺天盖地地砸下来。我只能勉强眯着眼抬头看,不是在下雨,在我眼前的是个巨大的瀑布。
这时我才有了听觉,顿时觉得水声震耳欲聋。旁边好像有人在对我说话,可是水声太大,什么都听不清。我想看看说话的人是谁,却根本睁不开眼,而且我们之间都是飞溅的水花,好像隔着层水幕。
忽然,我的视角变了,变成了俯视,视野也变得清晰起来,像旁观者一样,我看到了我自己和我旁边的人。还来不及确认,我就好像被什么拽着飞了起来,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只能看到“我们”的头顶。渐渐地,连“我们”也变成了两个小黑点,瀑布的全貌展现在眼前,几乎是个封闭的环形,从这个视角看来,实在有些瘆人,环形的中间部分像个巨大的黑洞,正在把那个“我们”吞噬进去。
手机闹钟响的时候,其实我是睁着眼的,比它早醒了几分钟,只是还不清醒。我机械性地关了闹钟程序,继续躺在那里缓神儿,回想那个梦。身体和精神异常疲倦,但那个梦,我却从头到尾都记得清清楚楚:震耳欲聋的声音,水打在脸上的冰冷,耳边明明有人说话却听不清也看不清对方的焦虑……都跟真的一样。我又不懂解梦,不知道这个梦是什么意思,但那个“大黑洞”让我感到深深的恐惧。
待完全清醒,我眼睛转了转,才发现屋子里很暗,拿手机看了眼时间。时间没问题,看来是阴天,会不会下雨?伞?哦对了,伞在上次找胖子玩时落他家了,待会儿一定要提醒他带给我。我在脑子里把这些过了一遍,才起床洗漱。
结果没睡好、精神恍惚的我还是把要提醒胖子给我带伞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出了门才发现天不是一般地阴沉,气压超低,空气里全是水分,让人觉得喘不上气,很不舒服。这才想起给胖子打电话,可是他都在路上了,而且因为开车,家和公司又都有地库,他根本没带伞……算了,反正马上就到地铁了,看样子,至少上班路上还下不起来。就算是我点儿背,这雨下班时才下,那大不了我晚点儿从公司走,晚点儿走还报销打车钱和饭钱。
广告上线和更换物料都没有问题,一切顺利。结果就在我做拷屏报告时,qq弹出个系统消息,我扫了一眼,顿时就囧了。橙色暴雨预警是闹哪样……那个又湿又冷又吵的梦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高深、可怕的寓意,就只是个天气预报,为了告诉我今天有暴雨吧!难不成我隐藏了什么高端的技能?会不会从此就连气象局都得求着我“小三爷酷爱来我们这睡一觉吧”,以后我再也不用苦哈哈地挣这份可怜的薪水,睡个觉、做个梦就能发大财了?
可惜我并没有被这个自我吐槽调起什么正面情绪,反而生出“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无奈悲凉感……我都已经这么可怜了,再不安慰自己一下,那我也太残忍了。于是我想,这都暴雨级别了,要是再凶残得像去年、前年那样,来个特大暴雨事故让整个城市都瘫痪,那给我把伞能管个蛋用?又不是夜兔族,打个伞就无敌了,还不是得照样淋湿。
我们这群整天忙得天昏地暗的人平时对天气预报是有多不关心?估计聊天工具的系统弹出提示或者客户端自带的天气预报就是给我们这样的人设计的。一瞬间,周围有些骚动,基本都在抱怨。可不是,对于上下班需要乘坐公共交通的人来说,下雨真没有什么好浪漫的,只会觉得麻烦。谁也不会有那种闲情逸致,像《雨中曲》里似的,淋着雨唱段“sg&039; the ra”,更别提是在这种跟浪漫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暴雨中了。
黑眼镜忽然站了起来,把他身后窗户的卷帘拉开,探头看了眼天色,掏出手机打电话。
“喂,今儿下雨还去不去?”
“那你接我来吧,我怕不好打车。”
“嗯,等你,挂了。”
今天周三,他的车又限行。这回没跟闷油瓶换车?所以……这是给闷油瓶打电话?
“天真,别担心,要是下雨,胖爷送你回去。”
我回了神,还反应了一下才顿悟,是胖子在跟我说话。我转头看他,竟然罕见地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愧疚,而且这句话还有点儿哄孩子的口气……是我脸上写了什么,还是难得正经的我跟昨天那个二逼的我反差太大,他以为我在为伞的事闹心?伞是我自己落他家的,还忘了在今早及时给他打电话提醒,他抱歉个屁啊!于是赶紧回道:“不用不用,又不顺路,下雨多大点儿事啊。”
胖子不语,盯着我的脸看。我是真懒得再说话,觉得费脑又费力,想打消他的歉意,把他打发走,赶紧补了一句:“我哪那么矜贵,你还是问问云彩秀秀她们要不要搭车吧。”
胖子的表情果然瞬间变了变,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子。大概是他不好意思马上跑,还是对我略表关心:“那胖爷我怎么看你又是丧了吧唧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也没加班,难道又一夜没睡晚饭没吃早饭没吃?”
我现在不光懒得说话,还有点儿不愿意应付任何打听,听到就脑仁疼:“没睡好,头疼。”
“哦……”胖子点点头,“那今天回去早点儿睡。对了,冰箱里还有昨天剩的点心……”
“哎呀,我说你一大老爷们怎么整得跟我妈一样!快去找你的云彩吧,我饿了自己会吃!”
终于把他给撵走了……
说到妈,不得不说,这种日子总有个人会惦记我,那就是我妈。她每天都看天气预报,对北京的天气比我还了解。果然没一会儿,电话就打来了。我去楼梯间接的,顺便抽了根烟。必须不能跟她提我没带伞这回事,即便如此,当妈的也总是会担心你这、担心你那,嘱咐这、嘱咐那的。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挽救我濒临崩溃的脑仁,我跟她说了公司outg可能会见到小花的事。果然,她特别开心地说要出去转转,买点儿小花爱吃的寄过来,让我去的时候带给他,之后麻利儿地就挂了电话。猜她还猜得真准,我呼出一口气。
下午,阿宁发动了一些同事,让他们也来“参加”pyful的活动,给我们暖场。这种事,大家一玩就嗨起来了,没一会儿我就收到了各种艾特。除了创意公司那边为了炒热气氛做的假参赛图外,参赛者基本都是熟人,感觉怪怪的。不过他们自己转发得好不热闹,我倒是真省心了,不用费心想什么有意思的话,直接转发他们的转发内容就行。
但当真正的参赛者发来图时,我压力还是有些山大的,深深觉出萌一点儿都不好卖,精力都放在研究怎么表达才能讨人喜欢这方面上了。这期间,闷油瓶在sn上给我发过消息,幸好是典型的不会聊天的开场白:“在忙?”我就领了这份情,再自然不过地回他俩字:“嗯,忙。”
由于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卖萌事业上,不觉时间飞逝,突然……我觉得周围略吵?注意力一收回来,才发现办公室里的光线不太对,有点儿像是晚上开灯时才有的效果。不应该啊,难道真忘我到这种境界了?我茫然地瞥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还不到六点,更加茫然……我赶紧抬起头,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只见大家都集中在窗边往外看,所有的卷帘都被他们拉了起来。我马上就知道是为什么了。窗外真的像夜幕降临了一样,这种天色……就算谁忽然大喊唐僧那句“小心呐,打雷咯,下雨收衣服啊”都丝毫没有违和感。
谁知天都这样了,这雨竟然愣憋着没下!难道是在怒攒能量值?
六点的时候,黑眼镜接了个电话走了。我看了眼闷油瓶的sn,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下线的。既然这么准时就到了,看来应该是早退了?云彩要加班,胖子赶紧殷勤地打电话订晚饭去了。我没让他算上我,既然雨还没下,我不想在这耗着假装加班。
六点半的时候,微博、微信终于安静了,我彻底没事干了,想趁下雨前赶紧闪人,结果却忽然听到什么不祥的声音,大家也随之躁动了起来。他娘的,看来雨神只会跟上班的苦逼们较劲,always格外喜欢下班时间……
下雨了。
这能量值攒够了就是不一样,一上来就气势汹汹的。暴雨被风刮得一阵阵地横着飞,每当打在窗户上就“哗”一声,特响。我站到窗前看了看,满眼都是白花花的。马路上的车全像不敢走了一样,打着双闪慢慢挪,马上就开始堵车了。行人都在狼狈地狂奔,迅速四散进周围的楼里……我忽然就有点儿后悔,没让胖子给我也订一份饭。
这时,身后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有个刚才走的同事又回来了,落汤鸡一样。她说:“奶奶个爪儿!伞根本没用,刚出门就湿身了。”
忽然又有点儿安慰,果然,带了伞也是一样的结局。
没一会儿,有人喊了一句,说地铁x号线因为汛情严重,雨水都灌进去了,要暂时关闭几站排水。其中就悲催地有我们这站。我想一咬牙一跺脚、低头猛跑直奔地铁的念头也泡汤了。
不能低估了广告人苦中作乐的精神,虽然是被雨困在办公室里,气氛却一点儿都不消沉。有个姑娘从柜子里翻出了几个大号黑色垃圾袋,开始研究怎么能把自己全面包裹起来,做个360度无死角的黑色雨衣,在那里又剪洞,又做腰带,又做鞋套的。另外几个看着有意思也跑去凑热闹,竟然说还要剪裁出设计感。可是不管她们怎么忙乎,穿上以后,在我看来都像那个动画里的……基利安。即便如此,她们还是玩得不亦乐乎,笑作一团,互相拍照留念。
ay姐那边不知是谁,用笔记本播放了音乐。前奏一响,她就拍手叫了个好,开始跟着哼,到了副歌部分,连“垃圾袋姑娘们”都一起捏着嗓子合唱了起来。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看着周遭的一切,我想我该收回早上谁也不会淋着雨来段《雨中曲》的想法。照这架势发展下去,她们还是极有可能穿着垃圾袋,跑到暴雨里唱上几句小情歌的。
这种雨,我凭感觉和经验认定不会下太久,时间才刚七点。可能受她们的气氛感染,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我把关了的电脑重新打开,打算找点儿事做等雨停,结果手机忽然响了。
10086?!
我直接吸了口凉气,心跳也跟着漏掉一拍,之后又开始狂跳。不……不是刚才已经接上黑眼镜走了吗,给我打电话干什么?还是说,这次真的是10086?
我跑进小会议室,平复了下紧张的呼吸,抖着按了通话,没先说话而是听。对面的环境不算安静,隐约听到有混乱的汽车鸣笛声,还有呼吸声。看来……真是闷油瓶。
他不说话,好像在等我。我咽了下口水,试着“喂”了一声。
“在公司?”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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