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落草为寇 作者:何甘蓝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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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前世侯府公子沈谦为了让情人登上皇位十四年来步步经营,甚至狠心杀掉了痴恋他多年的贺戚骆。然而被情人背叛伤害后,才知晓当初的情深意重是多么的不易和珍贵,可是,斯人已逝,唯有撞死在他的墓前还他一世情深。
可命运却未曾结束他的性命,他重生回十四岁,那年桃花盛开,他还穿梭在后院满片桃林中,还未遇见那个负心人,他身后依旧站着那个叫贺戚骆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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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沈谦,贺戚骆 ┃ 配角:姜宸英,沈菀,杜立德,宋继宗,宋华阳,杜阮,崔吉钮 ┃ 其它:重生,宫廷侯爵,近水楼台,,天作之合
落草为寇 第1章 谁错过了谁
金华殿内灯火通明,气派的建筑为皇室最尊贵肃穆的地方蒙上了一层庄重,太监宫女纷纷从里面退出,嘎吱一声门响,将里面的金碧辉煌与外面的黑暗落寞彻底隔绝开来。
皇位上端坐的男子束着金冠,身穿龙袍,本就风流倜傥的身姿被明黄色衬得多了几份阴鸷和冷漠,脸上的笑容敷衍且未达眼底,狭长的凤眼勾起的弧度让人惊慌不安。
“廉之,你已位极人臣,朕认为你得到的够多了!”低吼的嗓音让刀刻的脸庞多出了一丝面目狰狞的丑陋。
沈谦按下心底的不适反胃,他远远没有想到这人已经变得如此可憎,那曾经汹涌的爱意和不顾一切的执着在一点一点被撕裂,破碎。
“宸英,你知道我并不想独揽大权,我要的也不是丞相这个位置,你曾经答应我的,你说……”
“够了,朕不想再听你叙述你和朕以前的种种,若你还想保住你沈家满门的富贵荣耀就不要来触及朕的底线!”
沈谦的话被姜宸英无情的打断,那还为出口的语句就像断在了他的喉咙,割得他钝痛不已。
沈谦身形摇晃了一下,低声的说道:“我竟不知,你和我的过去成了你今日不可触及的底线。”
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撞到那些金银玉器和步步石阶,回击给他的是片片支离破碎,他们曾经的爱情。在这个不敢言不敢语的大殿里,第一次,有种无力的真相在血淋淋的撕开。
“你说过,若是你当上了皇帝,必会让我们的关系昭告天下,让所有人臣民都认同我们祝福我们,你立了皇后立了太子,你给了你身边所有人应有的名分和地位,我呢?我并不想当这个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我只是想让你履行当日的承诺!”
姜宸英,这位初登宝座的皇帝,这个处心积虑十四年才谋得皇位的男子,这个失信于爱人的人。
“幼时的儿语廉之不必放在心上,你永远都是朕心目中很重要的人,你应该知道,朕得到这个皇位多么不易,若我们之间的关系大白于天下,必将成为我毕生不可抹去的污点。廉之,你就不能为朕考虑一下吗?”姜宸英面露难色,激动的想说服眼前的人,他不想成为后秦第一大丑闻,他的千古霸业还未开始怎么能败在此时,他绝对不允许有谁阻挡他成为千古一帝,即使那个人是沈谦。
沈谦冷笑着,在心里自嘲了一番,对着“九五之尊”的人说:“皇上是如何谋得皇位的,是怎么杀害兄弟毒死先皇的,是怎么以莫须有的罪名对贺戚骆骆骆斩立决的,我桩桩件件都参与了,怎会不知?”
沈谦说道贺戚骆骆骆时,面色惨白,声音嘶哑,他还是无法忘记自己是多么一个残忍且无情的人,他是怎样把贺戚骆骆骆推到自己的对立面,是怎么样拿着斩立决的诏书宣布对他的一刀两断的,他永远也忘不了。
姜宸英怒气相向,匆忙走下他的“神坛”,愤怒的一甩长袖,目眦俱裂,狠狠的盯着沈谦,“你是要将此前种种都曝光于天下吗?沈谦,你别忘了,你沈家的身家性命全都握在朕的手上,你要是轻举妄动可别怪朕不念旧情!”
沈谦惨白一笑,真是报应不爽,以为情深意重的良人居然会对自己狠辣相向,不知,当时贺戚骆骆骆面对自己亲自宣布他的死刑又该如何痛苦,报应,都是报应!
“你放心,我沈谦还不至于如此三面两刀的对待情人,只是,宸英,何时我们走错了路,到现在我终于后悔了。”
姜宸英握住沈谦的肩膀,微微激动且信誓旦旦的说:“廉之,我们一直都这样好不好?你是我最信任的臣下,也是我最爱的爱人,我们就这样不好吗?”
好,怎么不好?沈谦早在心里凌迟百遍自己那已经凋零的心,他深爱过的人,他花了十四年来陪他登上最高位置的人,最后自己也不过是他利用的棋子,连家族门楣也要受他玩弄,他是怎么爱上这么一个算计得他半辈子心甘情愿的人。只怪自己识人不明,在年少时就许下的心岂是那么容易收回的。
沈谦不想在看到他那个样子,只会更让自己觉得当初的动心与冲动是多么的愚蠢和不值得。走出金华殿,沈谦看着漆黑的夜晚,黎明还那么的遥远,可是也有到来的那一刻,可是,他的天明要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
姜宸英望着沈谦远去的背影,脸色全黑,手上的青筋暴起,对着柱子后面的人下了一个命令。
“尽快把沈丞相带去暗屋!”
黑影迟疑了一番,沉着声音说:“主子,沈大人忠心耿耿,他绝不会背叛您的”!
“朕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人心难测,朕与他的关系不能让其他人知晓,若被那居心叵测的三皇叔知道,朕这个皇位也会不稳,就这样做,再说一句朕连你一起扔进去!”
黑影顿了一下脚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堙没在这个大殿里,这个位置,也许真的只适合他这种狠心的人!
沈谦从被沈府请走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也许是和这样明媚的天气这样悠闲的时光做最后的一次告别了,姜宸英素来心狠,杀伐果断毫不留情,现在自己已经表现出对他的异心了,他当然再也留不得了。
“沈大人,这儿已经打扫好了,您请!”
沈谦背着手踱步而进,神情悠闲得似逛后花园一般,那潮湿的屋子和不见天日的黑暗,仿佛都是布景一样,当年沈家名动京城的公子仿佛也只是穿过了时空的隧道,再没有了痴念的追求。
“公子,王爷他……”
沈谦打断了他的话,“暗影,他不是王爷了,是皇帝,而我。”沈谦自嘲了一声,“也再也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了。”
暗影忍下心里的情绪,沈谦对皇上的情意他们追随多年的亲卫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不过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可怜了一个痴心人!
“大人,您在这儿歇着,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我。”
暗影低声说完,立马闪入了黑雾中,不见人影。沈谦叹气,只有到这时候才看得出谁是真心对你的,暗影,沈谦知道,在姜宸英的眼里这只是又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而已,英雄落寞,谁又能助他一臂之力呢,他自身都已是单脚迈入阎罗殿里的人了。
“二哥,我们为什么要去救他,他害死了大哥我们还没报仇,好不容易有机会看着他们窝里斗,我们为什么反而要去就他!”杜立德舞着两柄大锤怒吼,魁梧的身材更是为他说话的威力增加不少。
宋继忠沉默不语,谈及被斩首的大哥,谁的心里都是苦不堪言的滋味儿,那些畅快豪饮意气干云的日子,那些心心相惜誓死追随的时光,随着那一板斧头的落下,什么都没有了。
宋华阳低头,哑着嗓子说:“就凭他是大哥用命来保护成全的人,如果不是为了成全他们两个狗崽子,大哥根本就不会死,凭大哥的能力根本就没人是他的对手。”宋华阳说到最后心情激动得不能自抑,胸腔里积存的怨气像是要将他窒息一般。
“大哥爱他十几年了,这是大哥自己选的路,我们都不能插手,况且,大哥早已入土为安,就别让他在为这些糟心事烦心了。”杜阮提着剑眼睛泛泪,却死死忍着不肯掉下,本是倾国姿色,却为了早已逝去的人凋零了容颜,女儿不当男儿身,却比男儿更重情,杜阮仰头逼着眼泪倒回,朗声说道:“我去救他,你们要去的就跟着我一起,今夜子时行动!”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也不顾后面的杜立德跳脚大声吼叫。杜阮回了自己的院子,看着满院的海棠泪流不止,在那个到处充满他的气息的院子里,她始终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满树的海棠花像是在为他送行一般,片片纷飞。
只可惜,故人已辞别此地多时,再多的海棠也不能在花开时节看见他带着幽深的眸子从树后走出来。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那年,她也是这样念着诗在这满花飘荡的院子里穿行,大哥就从树后走出来,笑她文人气息太重,情感太多,不好。
可是,她忍下了自己多年的爱恋痴缠,他却一头扎进了那层层叠叠的大网中,一生都在等着那人回头,最后,又用生命成全了他!
杜阮吸了一口的冷空气,四月的天气依然阴冷,想必二月的时候更是寒冷了,大哥人头落地的那一刻不知有没有后悔,后悔那时的霜露太重,天太冷,都寒进了心底去了。
贺戚骆骆骆,你这一生究竟值不值啊,他有没有一刻知晓你的心意,你死的时候,他,有没有为你流下一滴眼泪?
落草为寇 第2章 死亦何惧生亦何欢
夜深露重,沈谦裹着被子依旧觉得寒冷,这样的日子就是铺上地龙也暖不到心里去吧。从没有一天想过自己会落到如此境界,当朝呼风唤雨的丞相,当年侯府金贵万千的公子哥,竟然也只剩下盖着一床单薄的被子瑟瑟发抖的结局。
沈谦很少为所做过的事情后悔,到了今日,他也不曾为了爱上姜宸英这种冷心冷肺的人而捶足顿胸,只是,想到当日举着圣旨亲眼看着贺戚骆骆骆人头落地的一刻,他真是悔了!血溅四丈,人头咕噜咕噜的滚下了行刑台,那坚毅刚强的面目早已被血染得眉目不分,他看见杜立德他们冲上前去嚎啕大哭着带走了他的尸体,临走的时候那一瞥,叫他知道他生生的折断了自己的良心。可是,尸体有什么用呢?他以为凭着他们多年的交情,杜立德他们定是不会看着贺戚骆骆骆眼睁睁去送死的,他以为在最后一刻一定会有转机的,即使自己宣读了圣旨,他那些有着过命交情的朋友和手下一定会救他的。
原来,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孤独的,没人肯真心对待的。不,沈谦笑着想,自己还有他肯为他死,他呢?戚骆,怎么没人肯为你死呢?
“谁?”沈谦收敛情绪厉声对着窗外的黑影。
“别废话,老子来救你这个羊羔子了,想活命就闭嘴!”
这么凶狠的语气和高大的身材,不是杜立德是谁。沈谦被他拽得以踉跄,冷眼对他,“你走吧,我不用你救!”
“你大爷的,你以为爷爷想救你,你他娘的别妄想了,若不是看在大哥的份儿上,老子第一个送你下去陪他!”杜立德愤怒的低吼,不愿再和他瞎墨迹,一掌打晕直接扛着走。
“六儿,得手了,走!”杜立德对外面警戒的杜阮说,杜阮立马回身跟着杜立德飞身上了屋顶,快步离开。
暗影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看着被抗走的白色身影,举起手运足了功力狠狠地一掌拍上了胸膛,鲜血喷口而出染上了黑色的袍子。
沈谦,保重!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对不起,暗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记得要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次日,沈谦被杜立德一行人押着拖到了贺戚骆骆骆的墓前,杜立德一掌拍下他的肩膀,沈谦文弱书生一个,怎敌这个大汉的威力,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今日带你来,也不是要你性命,跪在大哥的坟前也就当给他忏悔罪过了。“宋华阳看着前面的石碑,目光涣散,身影飘逸得就像重症不治的病人回光返照一般。
沈谦没有站起来,跪走到了贺戚骆骆骆的墓碑旁,抚摸碑文上的一笔一划,好像是在摸着他的脸一般,细致而温柔。
杜阮不忍看到这一幕,大哥生前朝思暮想的人,却只有在死后来为他的孤坟添上一捧新土。
沈谦已经几日不曾梳洗,不曾进食,脸色苍白得就像白碑一样,灰暗且绝望。
垂着眼睑,不停地质问沉睡在尘土里的人,贺戚骆骆骆,贺戚骆骆骆,你怎么就真的死了呢?你怎么就,敢死在我前面了呢?
“你少在这儿假模假样的,大哥生前你没好好对他,死后还能相信你是真心实意的难过吗?姓沈的,别太便宜了你自己!”杜立德冲着沈谦大吼,他就是看不得他这一副悲伤的样子,猫哭耗子假慈悲!杜立德也管不了是不是把自己大哥骂成了耗子,反正他就是气愤难填,他恨不得亲手宰了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是不是要便宜我自己也轮不到你说,可若你们是真心的,又怎会见死不救,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人头落地,你们不是什么帮会吗?不是个个都是高手吗?你们明知道他会死为什么不救他,你们为什么不救他!”沈谦扶着墓碑转过身大吼大叫,眼睛充血得就像绝望的小兽,身体因为过于无力而颤抖不停。
杜立德气得抄起家伙就想让他下去给大哥认错悔过,崔吉钮在一旁死死地抱住他的腰,动弹不得。
宋继宗走上前来,在坟前烧了一叠纸钱,看着沈谦扭曲的面容和高昂的头颅,站起来擦干净墓上的灰尘,说:“行刑之前我们进过监牢,想把大哥给救出来,狱卒都被迷晕了,牢门也打开了,兄弟们在京城布下天罗地网,只要将大哥救出,京城的各处衙门都会走水,三王爷也已经联系好诸位大臣准备反水,可是,大哥他不肯呐,他不走,他不相信你会真的杀了他,即使你下得去手,他说了,他也是会成全你的,成全你和那个狗皇帝!沈谦,大哥对姜宸英皇位的威胁你不是不知道,若你不杀他,姜宸英会让你活到现在吗?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你,为了你他才心甘情愿的,去死!”
宋继宗狠狠的咬着最后的一个字,像是要把他撕裂一般。那一句一句的话早已穿透了沈谦稀薄的生命,宋继宗看着沈谦一点一点灰暗的脸色,像终于大仇得报似的,爽快的大笑数声。
“大哥,你看到没有,你在天之灵若有不甘就睁大眼睛看看啊,他在为你哭为你后悔,你终于知道后悔了!”宋继宗像是发狂一般连喊数声,之后却又落寞的低头呢喃,“为什么你就走了呢,他真是比兄弟们都重要么?是么?”
沈谦看着圆圆的坟墓,修葺得大方气派,忽然觉得这样的归宿也挺好的。他纠结了一生,痴缠了一生都不该的人,却没回头看看有人还在全心全意满怀希望的等着他回来,他真是错到了底!害了自己,也害了他!
“沈谦!”杜阮大惊失色,在大家都在缅怀哀痛的时候,一声暴喝!
眼前的景象震惊众人,宋继宗离得最近,看着沈谦额头上的血哗哗的往外流,侵染了白色的墓碑,即使千百次的想着他该死,可是,当他的生命真的在你眼前流逝的时候,你突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可恨,那么该死了。
“吉钮,你看过来看看啊!”宋继宗哀戚的大叫,伸手不停的擦拭那源源不断流下的血,可是,怎么越擦越多,为什么越擦越多呢?宋继宗的手抖个不停,抱着沈谦的手臂不断打颤。
“继宗,只是带我到他的坟前怎,怎么够呢,感情,这这种东西是,是我最最不愿欠下的了。还,还给你们。”
还不了贺戚骆骆骆的,就给你们吧。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我这辈子,就如此了,若有来世,戚骆,若有来世,不知你还肯不肯……
贺戚骆骆骆,若有来生,一定要再等等我,再多等一会儿,这次,我肯定很早很早就回了头。
。
额头的鲜血顺着脸颊倾斜而下,染红了这一张颠倒众生绝代风华的脸,曾经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改分毫的人,曾经屹立于朝堂舌战群儒侃侃而谈的人,曾经,让贺戚骆骆骆终日魂牵梦绕的人。终于安然的闭上了眼睛,现实的梦里的,尘世里的浮华里的,以后都离他远去了,再也没有干系了。
崔吉钮摸上他的脉,之后,摇头。
“已经去了。”
“啊!”宋继宗抱着渐渐失掉温度的身体,发疯似的大声吼叫,像是困兽一般嘶声力竭。
这个让贺戚骆骆骆爱了一生的人,让他们恨了一生的人,就这么靠着墓碑永远的沉寂下去了。
“哥,让他和大哥合葬吧!”宋华阳转过头,死命的忍住眼泪仰着脖子说。
他永远也忘不了在侯府十岁的沈谦握着八岁的他的手一笔一画的教他写字时眉眼的清秀,可他更忘不了大哥鲜血淋漓,尸身分离的场景。
杜阮站起身来面目惨白的朝着天空微微一笑,大哥,他来陪着你了,他终于完完全全的属于了你,再也没有什么人可以从你身边夺走他了!这次,你开不开心?
沈谦那用尽全力的一撞,让他的灵魂彻底得到了解脱,那些无法入眠的夜晚,那些愧疚得心眼发疼的日子,终于随着这一下告别了他。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升上了天,他这样的人,居然还不会下地狱吗?戚骆戚骆,天上冷不冷,二月的天气那么寒气逼人,你走的时候可难受?这辈子欠你的,只有来生再还了,来生换我来给你当陪读好不好,小厮我也认了,但是我可不愿意当马夫。戚骆,奈何桥边等等我,别喝了万川水,要是忘了我,我可不保证还会不会找到你。
眼前的场景像是变化到了他十四岁的时候,那时,姜宸英还未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还是那个侯府万千宠爱的小公子,穿梭在满府的桃花中,笑得无忧无虑天真灿烂,贺戚骆骆骆在后面慢悠悠的拿着木剑追着他练功,绷着脸大声喊着他,当时没觉得,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他的嘴角明明是挂着一丝宠溺笑意的,眼角也很柔和,哪有做先生的半分威严狠心。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不知怎的,在时光的流转中,我居然会忘了后面还有一个你,还会对你痛下杀手。
落草为寇 第3章 重生
沈谦梦见他回到了那年高烧不退的时候了,脸蛋儿烧得红红的,贺戚骆骆骆不停地用酒给他擦拭身子,守着他整夜未眠。沈谦觉得自己意识渐渐薄弱,果然,看到了不该拥有的,不就是死亡的前兆么?他慢慢放空自己,却不愿放弃那一段记忆,他拼命的想去拉扯那些片段,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带走了。
“谦儿,谦儿,你做噩梦了么?谦儿?”
耳边是谁在喋喋不休的呼唤他,沈谦意识朦胧,可那声音却是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谦儿?难道是爹爹?不是,爹爹的声音不是这样的,那是谁?沈谦飘荡在一片白雾中找不到出口,努力的寻找声音的来源,渐渐朝着传来的方向走去。
“谦儿,你别吓我,谦儿你快醒来好不好,我再也不逼你练功了,谦儿!”
戚骆,是贺戚骆骆骆!沈谦朝白雾的中央跑去,冲过了一层雾障,身体渐渐沉重了起来。
“戚骆!”沈谦大叫,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大汗淋漓。
“谦儿,你终于醒啦!”贺戚骆骆骆坐在床前收回了为他擦拭的手,少年五官早已张开,不似沈谦一般的精致,却是眉眼分明,立体感十足,以后坚毅刚强的气质也初步形成,可以说完全是京城众多少女所仰慕的那一类。
沈谦适应了屋里的烛光,意识也渐渐回笼,他这是在侯府自己的床上?那熟悉的帷幔和床头缝制的老虎,还有,眼前这个人。
“戚骆?戚骆!对不起!”沈谦一下子扑到贺戚骆骆骆的怀里,眼泪泛滥成灾,抱着贺戚骆骆骆的颈项却是哭得肝肠寸断。
贺戚骆骆骆不明白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就嚎啕大哭,况且还是抱着他?他不是最讨厌看到他吗?贺戚骆骆骆敛眉,低头笨拙地拍了几下。
“不要哭了,大不了以后不让你练功了。”
沈谦一听更是收不住眼泪了,大木头,笨木头,就你这样错过一百次我们也不冤了。沈谦哭着哭着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他们不都下去见老祖宗了吗?怎么还可以抱着一起哭?狠狠地掐了一下,听见贺戚骆骆骆一声闷哼,哦,掐错了。
“木头,我这是怎么了?”沈谦离开贺戚骆骆骆的怀抱,有点羞愧的擦干了眼泪。
贺戚骆骆骆脸黑了,木头?谁是木头?
“你病了,烧了好几日,现下看来是好了。”
沈谦突然想起失去意识前那一股神奇的力量,难道是它?扫视了周围一圈,熟悉的红木桌和练字台,还有十三岁时第一次出门逛街买下的鹦鹉,这是他的房间没错,身体也是自己的,难道时光倒流了?那他怎么会有前世的记忆?
“木头,你记着什么吗?比如,我当了丞相?”沈谦试探着问,他害怕贺戚骆骆骆也有着以前的记忆,垂下头,他终究是无法面对他的。
贺戚骆骆骆笑了,很难得笑了,薅了一下沈谦乱乱的头发,说:“怎么?自己做梦还不算,还要拉着我一起?谦儿要想当丞相可以加倍努力了!”
沈谦的眼睛瞬间就被点亮,比夜里点燃的那只最大的烛台还要亮堂得多,双说握着贺戚骆骆骆的手,“你当真不记得?”
“我还没听说过两人可以做同样的梦,谦儿是烧糊涂了吧。”贺戚骆骆骆低头看着交握的两双手,不自觉的就放柔了声音,紧紧的看着那双白嫩的手缠绕在自己那双比他大了许多的手上,黑白分明。
沈谦高兴的笑了,眼角再次滑下了泪水,他这是重生了吧?上天为了惩罚他的恶行,怜悯贺戚骆骆骆,重来一次,这次他们会好好的,对吧?
“我就是烧糊涂了,上来,陪我说说话。”沈谦侧身让出一个位置,拉着贺戚骆骆骆就不放手。
贺戚骆骆骆自己心里有鬼,不敢和沈谦过于接触,这种牵手擦身的贴近就已经冒进了,看着沈谦还单纯无暇(?)的面孔,即使是他,也生出了罪恶感。
上辈子,最后才说出的话,是经过多少年的挣扎和反省,认清感情的时间并不长,漫长的是一年又一年无望的等待。此时的贺戚骆骆骆又怎敢说出这逆天之语,玷污这还未盛开的雏菊?
“你怕什么啊?吃了你不成!”沈谦见他岿然不动的样子就来气,明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为何到他这里就可以迟钝到如此地步?那些誓死追随他的部下又是怎么看走眼的?
贺戚骆骆骆叹气,认命的爬上床躺在他的身边,还很注意的保持了一尺的距离,他可不敢保证自己是正人君子。
沈谦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这多年未得的静谧时光,心跳声咚咚的敲打着他的胸膛,身旁浓郁的阳刚气息丝丝钻入他的心里,他觉得很心安。
“戚骆,要是以后我伤害了你,你会恨我吗?”
“不会。”贺戚骆骆骆枕着手臂看着床顶垂下来的流苏,回答得毫不犹豫。
“为什么?为什么不恨我!”沈谦语调微微颤抖,眼皮不停地颤动,声音带着一点鼻塞。
贺戚骆骆骆侧过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睡觉。
沈谦没有听到答案,只得转头看了一下旁边的人,若有若无的鼾声传来,微微一哂,挤过去靠着那宽阔的背慢慢合上了眼睑。
半夜梦魇醒来,看着身旁的人还在,沈谦长吁了一口气,彼时还很稚嫩的脸上出现了解脱的表情,伸手勾住那因为常年习武而积有厚茧的手。戚骆,上辈子欠你太多,这辈子就让我慢慢还吧!
清晨起来,太阳还未完全出来,身边的温度却早已冷却,调整了一下心理,看着满屋熟悉的摆设,心头感动不已,这哪是在惩罚他呀,明明是在偏袒他,能重来一次,不知是多大的幸运了。
“少爷,怎么这么早就起身啦!”童颜抱着一身衣服悄悄的走进来,看到他家公子正坐起身来发呆。
“童颜!”沈谦叫了一声,心里那股酸酸的感觉又像是开了口的井水,不停的冲荡着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少爷,怎么啦?哪里不舒服了,是不是又胸闷了?我找张太医再来给你看看!”童颜看到自己少爷不对劲,以为是病还未完全好,立马转身要跑去叫人。
“回来,我没事,只是做了噩梦了而已,过来给我穿衣吧!”沈谦组织了童颜的动作,招招手让他前来。
童颜比沈谦大了不到三月,他娘亲是沈谦的奶娘,当年高阳公主坚持母乳喂养,可惜自己奶水不够,才给小沈谦精挑细选了奶娘。沈谦是和童颜喝着一样的奶水长大的,都是聪明可爱的小家伙,高阳公主见沈谦好不容易有个同龄的小伙伴,就做主让小童颜给他当书童了,待遇不知道比普通的小厮好了多少倍。在上辈子,童颜一直陪着沈谦,直到沈谦性情大变杀掉贺戚骆骆骆,才狠心离开了沈府去为贺戚骆骆骆守墓。
沈谦举着手看着童颜为自己穿衣,从小的情意让童颜特别愿意和沈谦亲近,也许在他心里早已把沈谦当做自己的兄弟般照顾,这些下人的活儿也被他一一包揽了,细心又谨慎,生怕有一点不妥的地方,失了沈谦的身份。
“童童,你怎么似个小蝴蝶一样围着我转啊!”沈谦笑着调戏比他高了一点的童颜,还叫出了他的小名。
小团子的沈谦喊不清楚童颜的名字,经常就是“童童,童童”的叫着,最后,这倒成了侯府的人对他的爱称了。
“少爷!我可是为你好,穿得不妥当的话,老爷和公主可是要生你气的。”童颜虎着脸说,谁都知道老爷和长公主疼爱侯府唯一的小公子,即使比沈谦还小了三岁的沈菀都没有他金贵。若不是沈谦自身要求极高,素养过人,就他们那个溺爱法也只能教出有一个混吃等死的公子哥儿了。
沈谦心里一疼,想到上辈子和爹爹娘亲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就愧疚不已,杀掉一个贺戚骆骆骆,毁了的是与他最亲密的所有人的关系,那种独自在丞相府整夜整夜独坐一宿的日子,失去了亲人和朋友,连爱人也不能承认他们的感情,长夜无眠,只有一步一步的用脚丈量着这样的冷窟还要冰冻多久,他的罪孽何时才能消匿。
禄水亭外传来刀剑相加的声音,那是贺戚骆骆骆在和宋家兄弟过招,在他沉浸在书斋孜孜不倦的时候,他早已和其他人打成一片,幼时的宋华阳还喜欢腻着他写大字,可是不久就被贺戚骆骆骆的刀剑诱惑去了,到现在,百无一用是书生,唯他而已。
“廉之,你怎么来啦?”宋华阳被贺戚骆骆骆一招逼得直滚到离沈谦十米的地方,抬头就看到那似谪仙一般的人静静地站在廊外。
沈谦丝毫没有被发现的窘迫,踱步到他的面前,拿起了扔在一旁的长剑,颠了颠手,居然这么重?看着前面两人舞得生风还以为是轻飘飘的呢!
“廉之,你今日不去书斋吗?”宋华阳爬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对着沈谦笑得傻气十足。
宋华阳,那个对他崇拜不已,更是对贺戚骆骆骆死心塌地的人,现在终于会对着他笑得毫无芥蒂,即使,那个前世的宋华阳恨他入骨,现在这个,还不是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么?
“我也要学武,你们谁教我?”沈谦拖着长剑就走到庭院里的练武场地,假山众多且中间还有一湖,是极好的练功的地方,据说,贺戚骆骆骆当年就在在这儿练成“水上漂”的?
贺戚骆骆骆一脚踢开宋继宗的攻势,一个回身就用剑柄将他打败在地,擦了擦汗水,就走到了沈谦的面前。
“谦儿,你不是喜欢读书吗?读书适合你。”贺戚骆骆骆站在他的面前,整整比他高一个头还要多,带着压迫感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谦从上世得到了一个教训,你要是不会点功夫,人家掳你是轻轻松松的,他不想再当那个书呆子,即使是长相好看的书呆子!可是,贺戚骆骆骆通常是说一不二的人,要不是宋将军和沈文关系不错,也不会让贺戚骆骆骆这种文武双全天生就有领袖气息的人陪着侯府的小公子“玩儿”呢?
贺戚骆骆骆是宋将军的外甥,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从小就寄托给了宋府,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位贺少可比那两兄弟得将军的心多了,而且,贺戚骆骆骆生来一股气质,让人藐视不得,亲近不得,又让人心甘诚服在他的麾下。
沈谦前世这时候还不知道贺戚骆骆骆对他的心思,对他是又爱又怕,他眼睛一瞪,基本上沈谦就心里就有几分忐忑,那魁梧的身材和逼人的气势让前世的他对他渐行渐远,宁愿一个人躲在书斋,也不愿意加入他们的圈子。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心中自我丘壑,还不怕说服不了一个木头吗?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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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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