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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异闻鹿笙 作者:寒灵犀

    第12节

    再强悍的学生跟老师对着干也是没有好下场的。班主任不跟刘星宇理论,直接一个电话把刘爸刘妈给叫了来。班主任倒也没有直接控告,只是委婉地向刘爸刘妈表达“你们的儿子可能得盯紧一点,搞不好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暗中偷听的鹿笙这才后知后觉事情闹得可能有点太大了,这时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刘星宇这天下午的课都没上就被刘爸刘妈接回了家,鹿笙再着急也只能下课之后再去探查,否则,就算不会引起修行者们的注意,也一定会引发学生间的风言风语。

    刘爸刘妈根本不知道刘星宇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坏事引发班主任的不满, 班主任说得含糊,他们只好自己问。

    刘妈还好,到底还讲道理:“你老老实实交待,交待了再改过,一切都好说。”

    刘星宇这一路回来已经把问题想通了,长痛不如短痛。他当着爸妈的面,开口就说:“也没什么,我喜欢上我们班一个同学。他是我同桌,我这么拼命学习其实都是受了他的鼓励,当然,也跟花将离和容玉曜在学习上的帮助分不开。”

    谁都有春花灿烂时,刘爸身为过来人,闷声说了一句:“早恋可不好!但如果能够转化成学习动力,有些事,你也应该收敛一点!”

    其实话题如果在此收场,或许结局还不错,偏偏刘星宇铁了心要让这段感情光明正大:“他叫鹿笙,是个男的!”

    刘妈当时就腿软了,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到在地。刘爸赶紧扶住,先让刘妈坐在一边顺气,这才回身一脚把刘星宇踹倒在上,伸手抽出皮带来:“你是不是疯啦!你再说一遍!”

    “他叫鹿笙,是个男的,我喜欢他!”

    刘爸一皮带下去,那是真狠,饶是刘星宇如今修炼得小有成就,也被抽得咬牙闷哼一声。

    男人都是冲动的动物,一冲动就容易做出后果难料的事情来。刘爸不问细由直接打人固然不对,刘星宇铁了心硬扛下去也不是好办法。有些事,本来就应该拿出“铁杵磨成针”的功夫细细研磨。关于出柜这件事,从来没有最好的解决办法,无论如何,跟父母强硬地对着干肯定是不行的。

    祸不单行——刘爸的皮带抽在刘星宇的脊背上,当时就见了血。

    结果,皮带染血处亮起荧光!

    这下子,不仅刘爸怒容更盛,就连有心袒护刘星宇的刘妈也冲上来一顿拳打脚踢:“你身上怎么会有灵力?你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修炼,你怎么不听!!!”

    刘家祖上是修行者,甚至到了刘星宇的爷爷这一代还出过高手。可是,凡人羡慕修行者的强大,却不知灵界生存之残酷远在人界之上。看似平和的灵界,其实暗杀夺宝的事情非常常见,因为灵界没有人界这样的中央政府制定律法来规定大家的行为,更没有中央政府领导的军警保证法律和道德得到贯彻执行。

    刘星宇的爷爷生前立下规矩,子孙不得再入修行之途,偏偏到了刘爸爸这一代,其长姐偷偷修炼并惹来大祸,更让刘家对修行一事深恶痛绝。刘爸爸的长姐即刘星宇的姑母,也就是翼扬的母亲。

    刘爸爸虽然没有修行的根基,他手中的皮带却是祖传下来的一件法器。这件法器属于灵界里丢在大街上都没人捡的那种,跟刘星宇戒指里藏的家传弓根本没法比,但这皮带有一个特别之处,只要它挨着修行者就会发出光亮。刘星宇虽有翠云宫指环隐藏自身灵力,但刘爸下手太重,皮带见了血,故而暴露。

    刘爸爸眼睛都红了:“刘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不孝子?你是想给刘家惹多大的麻烦?灭了刘家满门你才高兴吗?说,是谁教的你,是翼扬吗?”

    刘星宇修炼这事真的跟翼扬没关系,硬要找关系,那也是翼扬出主意让刘爸把刘星宇送到山里体验生活,结果刘星宇自己运气太好,得了一场奇遇。为刘星宇修炼启蒙的是花将离,花将离教他炼气;真正让刘星宇突飞猛进的是鹿笙,双修之法让刘星宇“日”进千里;系统性指导刘星宇的,则是容中兴容玉曜父子。

    刘星宇不愿“出卖”那些对他修炼有过帮助的人,一口咬定是自己悟出来的。这下可是真惹着刘爸了,皮带抡抽不歇气。要知道,刘爸虽然不是修行者,但也是习武的童子功出身,那是有膀子力气的,一连抽了三十多下,硬是把刘星宇这个体格健壮的小伙子给抽趴下了。

    老人们常说,年轻就要吃亏,不无道理。刘星宇但凡讲点儿策略,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反正他就咬着牙,居然也不运气护身,就这样硬生生扛着。

    皮绽肉开,惨不忍睹。刘妈终于看不下去劝停,刘爸手势稍缓,刘星宇已经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有些孩子,从小到大没挨过爸妈一次打;有些孩子,挨骂挨打反而是日常。

    第72章 挨打者成了傻瓜

    最终,刘星宇被丢回了自己卧室。身上伤被简单清洗了一来,没有谁把他送到医院,就让他昏趴在床上,死活不论。

    刘妈想打电话叫医生来着,却被刘爸一把抢过电话去:“这小子哪有那么容易死?我看皮带上的荧光不弱,想来他瞒着我们修炼已有小成。如果挨了一顿打就要了命,那还是什么修行者?不要管他,不吃点儿苦头,他长不住记性!”

    刘妈心疼也没办法,她知道刘爸这是为了刘星宇好。刘家一脉的修行者,时不时会冒出一位“炎阳体质者”。这种体质,修行是一块好料,却也同时是人人觊觎的双修之宝。若是遇上名门正派,不过是施压强行联姻,若是遇上邪道,从此沦为禁脔。

    刘星宇刚生下来时,刘爷爷就发现孙子体质特异。彼时刘家在灵界的势力早已经衰败,如果被人发现刘星宇体质的秘密,只怕刘星宇终生都要受苦。于是,刘爷爷在世时一再对刘爸刘妈叮嘱,千万不能让刘星宇迈入修行之途。在蛊神香球向大巫师鹿笙道破刘星宇体质秘密之前,世上知道刘星宇体质的,只有刘爸刘妈两人而已。

    只是,世事难料,明明已经过了男孩子修炼入门的最佳时间段,没想到刘星宇还是……唉,人算不如天算。

    “暂时让他在家里养着,学校那边请个病假。以后的打算,以后再说吧!”刘爸做了决定,就把刘星宇卧室锁了起来。

    夕阳拉长了阳光在房间里的触及规范,窗帘开着,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到床上,照射到刘星宇不堪的后背。

    晕死的少年,气若游丝。

    修行者,心脉未损、丹田未破,确实死不了。但,刘星宇毕竟只是人类,纵然体质特殊,却并没有强大的自愈之力。然而,冥冥之中似有天佑,譬如断角之龙入水、譬如折翼之凤浴火,借助本身属性相亲,总有重生奇迹。

    西晒,使得屋内温度升高,阳光的能量无论何时都不应该被忽视。刘星宇左手食指动了一下,并非是他机体复苏,而是那枚翠云宫指环受了阳光之能而发生灵力脉动。

    “阿弥陀佛!”脆生生的一声佛号,房间里多了一个七八岁的小沙弥,僧衣僧鞋干净,圆溜溜一颗小光头,“啊吼,打成这个样子,果然只有亲爹才能下这样的重手,罪过啊罪过!”

    和尚虽小,站在阳光里却不失宝相端庄:“这伤,只怕十天半月也养不好呢!”他结印之后,掏出一个小钵盂,双手在阳光里东扯西扯。说来也怪,虚无之光在小沙弥的动作之下,竟然被挤出一滴滴的液体落在钵盂里。

    忙了快半个小时,钵盂里的水也才刚刚见底,小沙弥却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小光头显得格外光亮:“地藏王大菩萨说了,世上只有阳炎体质者才能做我的主人,既然主人的水月大巫师不在,我就要努力一些!”

    用手指沾了钵盂里的液体细细涂抹在刘星宇背部的伤口,只听得嗤嗤声响,像是湿柴被燃烧的声音,又像是皮革被快速腐蚀的声音。就见伤口的破皮坏肉速度发黑炭化,最后化成汽态消失在阳光里,与此同时,伤处迅速生出新肉和皮肤,粉嫩鲜活与周围的古铜色形成明显的对比。

    忙完这些,小沙弥收了钵盂擦汗,对着刘星宇左手的指环指了指,一颗亮晶晶的“月滴”就跳出来了。隔空施法把“月滴”送到刘星宇的嘴里,小沙弥终于舒了一口气:“月滴虽然神妙,但主人暂时没有力气运化消化,见效肯定慢一些。经过我这一番内外兼治,主人一定会飞快好起来的!”

    “小和尚!你是戒灵么?”

    “吓!”小和尚回头,就见窗台上蹲着一只半大家猫,灰毛黑纹,妖瞳幽幽,“你是……天狐大人家的……喵妖苗晓?”

    灰猫歪头:“你认识我?”

    “是呐!主人天天带着我,主人认识的人,我也都认识啦!不过,我能不能现身是和主人的修为和意志有关的,这一次是主人遇到危险昏了过去,所以我才主动现身哒!”

    灰猫朝床上望了一下:“刘星宇他没事吧?”

    “没事了!外伤有我处理,内伤有月滴,大概晚些时候就能醒过来。”

    灰猫的长尾巴甩了甩,抖了抖一对尖耳朵,抬起右爪挥了挥:“这房间的结界,是你布下的么?”

    小沙弥露出愁苦之色:“这结界是刘爸爸弄的。刘爸爸虽然是个凡人,但刘家祖上似乎传下了不少好东西。也不知刘爸爸在房间外面摆了些什么玩意儿,整个房间看似没事,其实已经完全隔绝了外部的感知。麻烦你回去跟大巫师说一声,刘爸和刘妈反对主人跟大巫师在一起,还有,主人瞒着爸妈修炼的事情……”

    小沙弥一五一十全跟猫妖苗晓说了,他自己出不去,苗晓进不来,只能将消息口耳相传。

    夜晚将至,黄昏阳光已是强弩之末。小沙弥交待完毕,连句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原地消失了。事实上,以刘星宇目前的修为并不足以支持戒灵现身多久,要不是这一抹西晒给力,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连一丝消息都传递不出去。

    灰猫四肢发力,纵跃之间,身体就从二楼阳台跳到了不远处的树上。眼尖的路人发出一声惊叹,灰猫再纵,终于只剩下路人跺脚懊恼:“哎呀忘了拍下来,刚才那只猫简直太神了,距离那么远……”

    丁香请了病假,这太反常。

    监视甲虫回报,丁香下午翘了课去找那个小混混,刚刚翻过学校院墙,她就被人刺成重伤。甲虫们没有看清刺人者的面目,不过,现场还有另外三名目击者。

    其中两名目击者是环卫工人,年纪有些大,他们只看到有个穿校服的女学生从墙头掉落下来。另一名目击者就是猫妖苗晓——h大和h大附中相距不远,容玉曜的私宅就在学区附近,苗晓今天照例出来巡视,刚好看到这一幕。

    罗素要为丁香受伤做善后处理,鹿笙就找到机会询问苗晓。苗晓一双妖眼,当然比人类目击者和甲虫看得清楚,他告诉鹿笙,是另一个穿校服的人刺伤了丁香。不过,那人蒙了面且戴着头套,苗晓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

    线索颇多疑点,鹿笙来不及细问,忽然觉察到自己和刘星宇之间的感应中断了。权衡之下,鹿笙只能拜托苗晓去刘家打探消息。学校这一块的事情,还是由他自己立刻处理比较好,趁着花将离和容玉曈都还在。

    可是,联合花将离、容玉曈调查,一无所获。倒是苗晓返回之后,将一个很有挫折感的消息带给了鹿笙。

    一时之间,鹿笙也感觉无措。丁香受刺之事他想不明白,刘星宇被刘爸毒打对他来说更是一种无言的痛苦。顾不得容玉曈和花将离的劝阻,更顾不得再追查刺伤丁香的凶手,鹿笙即刻前往刘家。

    天色已暗,人类早已经摒弃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传统。华灯初上,正是某些人一天生活真正精彩的开始。红的绿的黄的霓虹,金发银发紫发的男女,白的黑的棕的皮肤……所谓都市,不过是另类的人间魔域。

    卧室,刘妈正端了粥一勺一勺喂儿子。粥碗不大,刘星宇只吃了小半碗就不再吃了。刘妈唉声半天,好歹看到儿子后背的伤恢复奇速,只好端着剩下的半碗粥出去了。房门咔哒几声响,又一次被锁死。

    了无生趣,刘星宇闭起眼睛数绵羊。出不去,醒着烦恼太多,不如睡去。只是,脑中的绵羊实在太活泼,蹦蹦跳跳从这边到了那一边,过了不多大会儿它们又原路蹦回来。而且,这些绵羊还会变身,嘭一声就变成羊驼,它们在刘星宇脑子里挤啊挤,终于挤满了草泥马。

    人类很容易就被自己打败,刘星宇终于放弃了入睡,睁开眼发呆。

    房间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静得让刘星宇心慌。他想联系鹿笙,手机却被没收;他想感应鹿笙,神识却被隔绝。当思念即将入魔之际,房间里的静止终于被打破了。

    一只五彩蝴蝶,轻灵舞翅飞动。它没有乱扑乱撞,而是直接飞往刘星宇床头,绕着床头灯上下翻飞。

    刘星宇狂喜:“鹿……”扭头,正看到鹿笙悬停在卧室窗口之外。鹿笙食指竖放在唇前做了个噤气的动作,刘星宇就硬生生把半截话给吞了下去。

    鹿笙不是进不来,刘家家传的那件隔绝卧室的法器根本禁不住他全力一击,他只是不想再给刘星宇增加麻烦。同样的,恢复之后的刘星宇不是没有办法逃出去,以他现在的奔跑速度,完全可以趁着刘妈送饭的时机冲出卧室,但他也想明白了,硬着干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待刘星宇走到窗前,鹿笙轻声问了一句:“伤……不要紧了吧?”

    “已经好了!”刘星宇转身让鹿笙看后背。

    刘星宇是为了让鹿笙安心,鹿笙却看到新生皮肤和老皮肤之间的色差。皮肉之痛,过了也许不算什么,但痛感是真切的,当时生生受了痛苦是难言不堪的。安慰、后悔、气恼……各种情绪堵在鹿笙心里,最终只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傻瓜!”

    第73章 应对之策大阵仗

    刘星宇傻呵呵挠头:“我都没事了,你还说我傻啊?”

    鹿笙嗔道:“如果你不傻,又怎么会受今天的皮肉之痛?要不是戒灵护主,只怕你到现在仍然趴在床上昏死醒不来呢!有些事,其实不用那么早跟父母摊牌,你毕竟只一个高中生啊!”

    “有些事,晚些坦白不如早些坦白,趁着我年轻有冲劲,斗争到底。我怕就这样不声不响拖下去,万一爸妈老了,我也不忍心刺激他们了,到那个时候,我和你……应该怎么办呢?鹿笙,我虽然已经算是灵界的修行者,但我爸妈仍然只是凡人,凡人世界的规则依然束缚着我……我怕,如果我不早一点尝试、不早一点努力,到最后,我爱你,却只能抱憾而终。”

    有担当的男人,爱情是一种责任;动了真情的男人,爱情不是一场游戏。鹿笙静静听着刘星宇说完,他的一双黑瞳微微涨大、又渐渐恢复正常。世上那么多“箭”,唯独这一支情箭射中了鹿笙的软肋,他被一击即中,正中心灵。

    “那也得讲求策略啊!就这么直接捅出去,你爸妈根本没个心理准备,他们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反对。”分明是责备的句子,由鹿笙说出来却多了几分别样的温柔。这不是事后批评教育,而是心疼刘星宇莽撞之下挨打受伤。

    “他们打我是因为我瞒着他们修炼,不是为了我们俩的事!”

    鹿笙不以为然,他知道,刘星宇挨打,瞒着父母修炼固然是重要原因,男男之间的恋情也不失为另一重□□。试想想,哪个做父母的愿意家中独子跟一个男人谈恋爱?可是,既然刘星宇刻意轻描淡写,鹿笙也就不好当面戳破他。

    “这种事,以后……至少事先跟我商量一下。”鹿笙说,“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扛,毕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以后如果再这么莽撞,我……哪怕你说服了你爸妈,我也会把你给踹了!”

    刘星宇这才急了:“别!我都听你的,我一定乖乖的!”

    “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再让自己受伤了。我的男人必须帅气,破了相我可不要!”

    刘星宇使劲搓自己的脸,眼睛也狠眨:“嘿嘿,脸还好好的呢!”

    鹿笙被成功逗乐了:“好好养伤吧——后背如果留了疤,像只癞□□一样,我也不会要的!”

    “不带这样的啊!说好的真爱无敌、不在乎外表的呢?男人不是应该有点儿伤疤才显得爷们儿气么?”

    “选择有疤还是选择我,这是你的自由——你自己做决定,我不逼你!”

    刘星宇果断选择鹿笙,狗腿到令人不忍直视。

    窗外夜色,窗内灯光,两人隔着玻璃相视而笑。大约,心电感应这种玄妙的东西,一道玻璃不可能阻止,一道结界也不可能阻止,因为它已经超出了物理和法术的范围,它只在有情人之间传递。

    有了玻璃和结界的阻隔,刘星宇和鹿笙不能触摸、不能拥抱,但这不妨碍两人安心和满足。当卧室开门声再响,鹿笙终于飞身离去,刘星宇亦迅速回到床上装睡。

    刘妈进屋,只看到趴卧的刘星宇闭眼安静。她轻手关了刘星宇的床头灯,又轻脚退出卧室。至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到,停在天花板的那只美丽蝴蝶。

    刘爸爸亲自到学校替刘星宇请了一个月的病假,顺便向班主任打听了一下鹿笙的情况。

    班主任颇通人情世故,立刻想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当下心中后悔:如果刘爸向鹿家施压,可惜了鹿笙这样一个好学生。

    刘爸在政商两界都有人脉,班主任得罪不起,只能把鹿笙的学籍档案调出来让刘爸看。刘爸走后,班主任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鹿笙,并建议鹿笙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瞎想。

    学籍档案上有鹿笙的资料,刘爸爸按照资料上的信息联系鹿笙的父母,结果,查无此人。

    不仅父母不存在,家庭住址也是错误的,那地方近来在拆迁,但拆迁之前的住户也没有姓鹿的。

    一时之间,刘爸对这个叫做鹿笙的高中生有点儿把不准了。查不到人,难道是凭空冒出来的?这世上,哪有凡人是凭空冒出来的,只可能是灵界修行者。

    想到儿子的特殊体质,又想到儿子信誓旦旦说喜欢上一个男的,刘爸整个人都不好了,脑洞也就瞎开了:如果鹿笙真是修行者,那么……搞不好就是觊觎刘星宇炎阳精元的邪道!这世上,不唯独采阳补阴,采阳亦可补阳,只有人们做不到的,没有人们想不到的。

    怀疑鹿笙的身份,刘爸爸不敢轻举妄动。好在刘星宇在家修养不哭不闹不犯混,这让刘爸爸略感宽慰。

    鹿笙从班主任那里听到消息后,并不觉得讶异。曾经在灵界混过的刘家,行事风格当然犀利。只是,鹿笙还没想到最好的应对方法,翼扬就找到学校来了。

    在确定翼扬跟刘星宇修炼没有关系之后,刘爸只有请翼扬出面。毕竟,面对“有可能”是修行者的鹿笙,只有翼扬才能hold得住。

    翼扬早就知道了刘星宇和鹿笙之间的事,在刘星宇刚从苗疆回来、鹿笙还未到h市之时,翼扬就什么都知道了。这就是表兄弟之间关系亲密的表现,有些不好对爸妈说的话,却可以先告知表哥。

    这是翼扬和鹿笙第一次见面,翼扬话比较少,回恢大巫师状态的鹿笙话也不多。翼扬是向着刘星宇的,他三言两语点出此行的目的:“感情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其他人插手其实不好。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千丝万缕,很容易因为一件小事就把旁人牵扯进来。这里是现世社会,不是天高皇帝远的苗疆,更不是风气相对开放的灵界,刘爸刘妈的态度,希望你能够谅解。”

    暗中灵力相抵,彼此知道对方修为不俗,鹿笙表示理解刘爸刘妈的同时,态度非常直接:“既然你代表刘爸过来找我,是想得到什么结果呢?”

    如果想用暴力逼走鹿笙,仅凭翼扬一己之力未必做得到。冥府选定的勾魂使者固然厉害,代表蛊神统御苗疆的大巫师也不是盖的。

    “或许,你应该建立一个更加真实而强大的背景。”

    鹿笙不解:“真实而强大的背景?这话怎么说?”

    其实翼扬在来之前获准见了刘星宇一面,兄弟俩聊的内容不同,但多年默契还是让翼扬从对话中提取到了许多信息。刘星宇和鹿笙相恋,刘星宇修炼,这原本是相对独立的两件事情,但当这两件事实交织纠缠在一起,就成了刘爸刘妈心底的结。既要让刘爸刘妈接受鹿笙的存在,又要让刘爸刘妈接受刘星宇修炼的事实,翼扬想来想去,或许只能从鹿笙这里寻找突破口。

    翼扬思考的突破口,不是让鹿笙消失退出,而是让鹿笙提高自身的“价值”。

    什么价值呢?就是要让刘爸刘妈觉得自家儿子刘星宇这辈子非鹿笙不可,同时鹿笙又能够解决刘星宇修炼带来的系列问题。

    不得不说,身为表哥,翼扬确实操碎了心。

    聪明人对话,从来都是点一下就透,鹿笙明白了翼扬的意思:“谢谢你,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使用柔性的手段,总好过硬碰硬,这本不是一场战争,如果到头来伤害了谁,那不是所有人的本意。”

    翼扬很欣赏鹿笙的伶俐:“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你是苗疆大巫师,硬碰硬的话,十个刘家也抵不住。你放心,刘爸刘妈那边我知道应该怎么说,你这边……能快则快!”

    翼扬回去回话,只含混说鹿笙不简单,至于怎么不简单,他还要花时间调查。刘爸已经派人查过鹿笙一回,查不出太具体的东西,只能让翼扬拖着时间。

    鹿笙首先拜访了俞心印:“想不到有一天我会有求于俞家,表哥你一定要帮我。”

    俞心印乐得做这份人情:“这种小事哪里谈得上帮不帮,我放心吧,我会亲自吩咐俞林去做的。俞家,始终站在你这边!”

    鹿笙谢过,紧接着又拜访容玉曜。容少主一向干脆:“既然是大巫师和刘星宇的事情,我马上安排!”

    求助的过程并不艰难,鹿笙想想即将发生的结果,终于笑了:为了区区一个刘星宇,这阵仗弄得有点儿大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阵仗不大,哪能让刘星宇的爸妈心甘情愿服输呢?

    这世上,从来官大一级压死人,从来强者无情打击弱者。难得刘星宇安心清静,刘爸也能安稳上班工作。只是,这一天开门就不顺,业务经理还没等刘爸坐稳就急匆匆跑进办公室,连门都忘了敲:“刘总,出大事了!咱们跟几家生产厂谈好的产品,天和集团也在派人接触,而且天和给出的价格比咱们报价的多出三成!”

    刘爸拍桌而起:“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已经谈好了嘛,天和集团怎么会横插一手?”

    “天和集团插手的原因暂时不清楚……我们跟生产厂商虽然谈得差不多了,但您说价格还可以再低,合同一直没签哪!”

    第74章 刘爸应对几无力

    商场如战场,无声厮杀比见血见肉更加残忍;一步算错,满盘皆输。刘爸跌坐回椅子,一手揉着额头,另一只手挥退业务经理:“我想想办法吧!”

    刘家生意做得不小,但跟千亿级别的天和集团张家比起来仍是小巫见大巫。尤其是,眼看要成为天和新掌门的张云歌,此人性格古怪、智计无双,商场对手无不谈之色变,如果是他盯上了刘家,那可真是一场躲不掉的灾难。

    刘家做的产品,天和集团此前从未涉足过,这一回不宣而有所作为,难道天和集团准备强势进入这一领域?所以说,刘家就被天和集团拿来祭旗么?

    刘爸好歹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政商两界都有人脉,想了半天想不出应对之策,只好翻出关于天和集团的电话簿,当面问个清楚比较好。虽然这样做有可能显得很没底气和礼貌,但,在商场与天和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搏斗,纵然赔死也要死个明白。

    天和那边接电话的是张云歌,张云歌不等刘爸开口询问就主动说:“刘总,其实那一块的生意吧天和集团做和不做没什么关系,只是,您得罪了一个万万不应该得罪的人,我们天和集团跟那个人算是联盟关系……所以,不好意思啦!”说完就挂了电话,连一声客气再见都没说。

    刘爸气了个半死,郁闷到无以复加。这叫怎么回事?到底得罪了哪路大神,竟然引得天和集团站出来帮忙出气?刘爸不敢说自己八面玲珑、人情世故做到万无一失,但,无论如何细思,确实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呀!这特么的躺枪最冤枉了!

    是啊,刘爸脑洞再如何扩大也绝想不到,一切都是鹿笙的算计——鹿笙本人想不出如此计策,但他拜托了高人呀!算计这回事,势弱的搞势强的,多数要大费周章,势强的搞势弱的却是轻而易举。以天和集团的财力跟刘家在生意场上竞争,刘家哪里讨得了好?

    隔日,就在刘爸公司领导层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之际,俞林老爷子一个电话打来请刘爸喝茶。

    坐成一圈的公司干部们清清楚楚听到了电话里的对谈内容,一个个惊得如同吃了毒蘑菇的蠢兔,身体僵直眼神锃亮。这个世界要疯啊,前有天和集团,后有世界船王俞家,平时想要跪舔这些豪强高门都找不到门路,这会儿却双双主动跳了出来。

    “刘总,俞老爷子他……”

    总有人按耐不住好奇,总有人喜欢脑洞大开。在这种关系公司存亡的关键时刻,谁的心里都不免多想。从前,人人都担心实力超强的公司横插一脚断了中小型公司的生路,现在,人人都巴不得俞家插手进来,以期借俞家之力对抗天和集团。

    刘爸起身穿外套,直接往外走,以行动证明自己想要赴约的急切心情:“希望是好事——大家也别太指望,俞林毕竟是生意场上最成功的前辈,就算他肯帮我们对付天和集团……代价,我们也未必付得起!”

    话直理真,没有谁反驳,大家只能目送刘总出门——公司上下齐心,看到总裁如此,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之感。

    心情是一回事,现实场景又是另外一回事。刘爸应约来到“老友”茶馆,无心欣赏馆内古色古香的陈设,跟店员说“约了俞林老先生”,径直被带上了三楼雅间。

    雅间里只有俞林一人,见到刘爸前来,他主动起身握手——这只是一个小动作,刘爸却受宠若惊。且不论两人在商业上的成就,仅就年龄辈份和社会地位来说,俞林坐着不动如钟也是可以的。更何况,俞林是坐在轮椅上的,生意圈里的人都知道老爷子前段时间伤了腿脚。

    俞林主动沏茶,刘爸更是惶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谁不知道俞林是一只人精老狐狸?

    一杯熟普洱下肚,身体顿时暖了。俞林老爷子继续冲泡分茶,眼睛看着琉璃茶壶,明知故问:“我听说刘总的公司近段时间遇到了一些麻烦?”

    这么快就被点题,刘爸颇感讶异。对方既然这样问,那就是早有情报来源,他只能如实回答。

    俞林替刘爸斟满第二杯茶,茶汤似红酒透醇:“恕我直言,以刘总公司之力肯定拼不过天和集团。就算刘总公司上下齐心、孤注一掷,只怕,仍然走不过三个回合。”

    刘爸端着小茶杯一饮而尽,仿佛杯中暗红的液体真是可以消愁的酒。他默默无言,郁闷在表情中忽隐忽现,五分故意显露,五分无意流露。

    俞林在壶中加了沸水,递壶再斟:“想来刘总也为了这事愁苦呢!刘总大可不必担心,在这花花世界,但凡钱能够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情。”

    刘爸双手捧杯放去,待俞林斟满之后再端起来,依然不说话。

    俞林将壶放到茶台上,轻描淡写说了一句:“俞家有意相助刘总!”

    这句话,在刘爸来之前就是预想之一。但预想终归是预想,现实毕竟是再实,刘爸听到这句话,双手止不住微颤;杯中茶汤跟着微荡,些许溅出,顺着手背滴在桌上。紧接着,又是一口饮尽。

    欣喜是不掺假的,但刘爸努力按下欣喜,反而小心翼翼询问:“有俞家相助,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只是……不知道刘某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俞家?”

    天上没有白占的便宜,得到帮助,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生意场上,价值交换才是真理。

    普洱到了俞林手里,那才叫真正的品茶。辨色、闻香、试汤……也许是因为年龄太大了,他说话总是慢悠悠:“说起来,俞家跟天和集团也有合作项目,俞家帮了刘总,无异于背后捅天和集团的刀子。不过,谁让鹿笙关心刘总家的公子、一定要让我出面帮忙呢?”

    鹿笙——这才是重点!!!

    听到那个名字从俞林老爷子嘴里说出来,刘爸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想立刻起身走人,但意识里又有某种力量将他牢牢按在椅子上。内心里,他开始和自己博弈;旁观的俞林,却仍在悠闲喝着普洱。

    果然没那么简单,俞家肯出来帮忙,并不是刘爸有大多面子,也不是刘爸的公司有多么大的发展潜力,而是因为鹿笙跟刘星宇关系匪浅!

    刘星宇和鹿笙的关系,这是刘爸心里的一个结——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刘爸一度以为只要再有谁提起这件事他就会掀桌翻脸,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真的做不到。

    现世的时间每过一秒,刘爸内心的斗争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反复斟酌,他还是咬牙:“犬子的事情……让老爷子您见笑了。他……我还是希望他将来能够结婚生子,延续刘家血脉。”

    这相当于婉拒,终于让俞林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老爷子突然笑了:“刘爸莫要担心,我这不是威逼。我来既然来了,话也说出口了,忙是一定要帮的。至于令公子今后究竟要如何,那是你们刘家的事,我不会有任何要求。”

    这就是现实至极的生活啊,有些帮助,想推都推不掉。俞老爷子虽然说得悠然,其实暗示非常明显——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刘爸是个聪明人,目前应对一个天和集团已经乏术无力,如果再得罪俞家,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弄不过天和集团,最多也就是公司破产;得罪俞家,生活必定处处受堵。

    还好俞林说了他不干涉刘星宇的事情,算是给了刘爸一个天大的台阶。刘爸只得应了,并且再次感谢俞家愿意相助,这才能够喘着气回到家——是的,是直接回家,而不是回公司,因为半路上刘妈就打电话让刘爸快点回家,家里来了贵客。

    现实的真相就像俄罗期套娃,层出不穷;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判定是惊喜还是惊吓。刘爸匆匆赶回家,就见客厅沙发上果然坐了一位贵客,一位比俞林更难得见到的贵客,驱魔世家容家的本代家主,容中兴。

    刘爸的父亲就在灵界混过,因而刘爸本人对灵界的消息偶有关注,容家家主他自然认得。灵界原本就高于人界,容中兴自然比俞林尊贵;再说,就算当年刘家在灵界全盛之时,也不及容家今日在灵界势力十分之一。刘爸晓得轻重,进门之后就赶紧上去打招呼,心里却嘀咕不断:今天这是怎么了?莫非又跟那个鹿笙有关?

    容家主只字不提鹿笙,和刘爸重分宾主落座之后,他十分认真地说:“来得唐突了,刘总莫要心慌。我来呢,不是为了你夫妇二人,而是为了刘星宇。实不相瞒,我见刘星宇是一块修行的好料,一直有意将他收归门下。只是,刘星宇这孩子说了你们刘家家规厉害,不允许家中子弟沾染修炼之事。我查过,知道刘家曾经也是灵界正道,也明白刘家脱灵界而入人界的苦衷,所以一直只在暗中调教刘星宇,算是没有正式名分的师徒。刘星宇一向用功勤勉,这几天却罕见没有露面,而且连声招呼也没事先打,所以我才冒昧过来看看。”

    刘爸:“……”这可不好办了,刘星宇这兔崽子怎么就跟容家扯上关系了呢,还是正儿八经的容家家主!容家现在可是灵界正道h省的第一世家,要人都要到家里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第75章 又见浪漫制造机

    人活于世,不是仅凭“骨气”就能够打拼天下。在各种规则、潜规则之下,妥协不可避免。凡人在修行者面前,根本没有叫板的实力;凡人和修行者之前的能力差距,正如蝼蚁之于凡人。

    容中兴不急着让刘爸把刘星宇放出来,而是率先承诺了刘星宇如果拜入容家门下可以得到的种种好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容中兴单拎出来强调:“我猜,刘总之所以反对刘星宇修行,是担心他特异的体质暴露从而招来终生灾难。舐犊情深固然令人感动,但刘总想必也知道,有些事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与其终生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不如发奋自保。如果刘星宇练成一身本事,区区邪道哪敢觊觎他的体质?再加上容家护持,除非遇到绝世魔头,否则刘星宇此生必定安大于危。”

    刘爸是个生意人,各种得失的算计只在转眼间就能够完成。经容家主这么一说,他还有什么不能放心呢?师徒关系亲如父子,如果刘星宇正式拜入在容家主门下,那无异于找了一个非常给力的干爹。这时代,拼爹已经成了一种潮流,人界如此,灵界亦然。

    如果说天和集团的动作就像晴天霹雳,那么俞家主动示好就是抵在勃颈的一把双刃剑,唯独容家主的到来像是一抹阳光照亮了刘家连续几天的阴霾。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刘星宇终于被从卧室里放了出来。如今也不时兴古代那种繁复的拜师礼仪,在刘爸刘妈和容家两位随同长老的见证之下,刘星宇向容中兴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这师徒之份算是坐实了。

    刘爸心里挺美的,如此一来,刘星宇就算是容少主的嫡亲师弟了——刘爸可是听说了,容少主是惊世艳艳的修行天才。这还不算,据说少主夫人“苏氏”的修为才是容家真正第一,并且少主夫人的娘家势力极强。这样算来,就算刘星宇这辈子于修行一途平庸无为,至少不会被欺负。

    人界和灵界毕竟存在不可逾越的巨大鸿沟,凡人得到的灵界消息,往往都不尽详实。譬如,刘爸就不知道容少主夫人“苏氏”其实是个男的——甚至连人类都不是。

    刘爸更不知道,容中兴之所以亲自上门收徒,一来固然是看中了刘星宇特殊的体质和修行天份,有意为容家吸纳人才;二来容家一直想把大巫师鹿笙拉进来,这才痛快答应了鹿笙请求。

    要知道,鹿笙虽然在某些目标上与容家一致,但大巫师毕竟游离于正邪之间,苗疆的巫师和蛊师也会因此而立场摇摆。容家,甚至灵界正道,都不可能要求蛊神做什么,就算蛊神只是妖神不是正神,香球也是脱离了灵界的货真价实的神;于是乎,拉拢大巫师就等于形式上整合了苗疆势力——如果因为一个刘星宇就能够得到大巫师鹿笙的加入并全力支持,这桩“买卖”简直太划算了!别说容家,就是让tian朝灵界南方的正道领袖龙虎山张天师亲自上门收徒,也是很有可能的。

    拜师过程结束,除非师父将徒弟逐出师门,否则这层师徒关系就是“不能退货的买卖”。一切落定,容中兴这才慢悠悠说:“星宇这孩子大概命中注定跟容家有缘,我那个孩子也是,虽然某些方面看起来离经叛道,但最终结果却好到出奇。不瞒刘总说,我儿子娶的是一位男子,正是这位‘儿媳’帮助容家一举坐上h省头号驱魔世家的宝座,我这条老命也是他救的,并且,我现在也有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孙子……”

    说到容家今日之兴,容家主滔滔不绝,听得刘爸和刘妈各种凌乱。到最后,容家主甚至一口断言:“我听说星宇正在跟一个男孩子谈恋爱呢,这种事情啊,刘总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指不定哪一天,为刘家招来好运的就是那个男孩子呢!”

    尽管容家主点到为止,刘爸却有一种上了贼船下不去的感觉。细细回想这几天的事情,总觉得是一场大阴谋,但,以刘爸的认知,无论如何也找不出证据证明三件事之间有实实在在的联系。就算鹿笙是个修行者,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同时调动人界的天和集团、世界船王俞家、灵界的容家呢?

    生意人往往会做出两种测量,一种是最坏的结果,一种是最好的结果。刘爸各种腹诽抹黑鹿笙之后,转念一想:如果一切都是巧合,那么,容家主说的话就很有道理了。容家的“男媳妇”给容家带来好运,这个鹿笙主动请求俞家帮我对抗天和集团,这算不算是一种好运呢?唉,可惜忘了询问俞林老爷子,鹿笙跟俞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因为知晓灵界的存在,刘爸从来不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他相信人定胜天,也相信命由天定。命运这种东西真是玄之又玄,刘家先祖曾经在灵界摸爬滚打,如果先祖们知道子孙后代为了安逸而脱离灵界,会不会认为子孙不肖呢?

    做父母的有时古板一些、保守一些,其实也是为了子女好。如今刘星宇拜了师,那就真真正正算是灵界的修行者了,既然身在灵界,就不必在乎人界的这许多世俗看法。男男能不能结合,在灵界并不是一个艰难抉择的问题。

    比起刘爸,刘妈对刘星宇更宠一些。刘妈最担心的是刘星宇安全,至于刘星宇性向如何,刘妈反倒比较看得开。

    多年夫妻,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刘爸终于松了口:“刘星宇,你伤好了就滚回去上课,不要赖在家里偷懒。师父那里,你也要经常过去问安和请教,既然入了修行之途,就要勇往直前走下去!”

    刘星宇美滋滋应了,迫不及待跑回房里换衣服,好几天没跟鹿笙见面啦,心里想得慌。

    刘爸一记眼刀过去:“急得像个猴儿一样,一点规矩都不懂,你师父还在这儿呢——明天再回学校,今天咱们要摆个宴席,得好好谢谢你师父收了你做徒弟!”

    容中兴笑眯眯点头,暗中向陪他来的长老丢眼色。长老借故离开了一小会儿,偷偷把消息放给鹿笙。

    宴席之上,刘爸忽然接到天和集团张云歌的电话。

    张云歌表示:“俞林老爷子亲自关照,我这才知道刘总原来是一家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之前都是误会,刘总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让天和集团立刻中止跟生产厂商的谈判,这样一来,他们必定有压货的压力,刘总的公司就可以用相对低的价格拿到货啦!”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这大喘气的……刘爸挂上电话之后按捺不住狂喜,喝了个尽兴。

    这一回,公司不仅没有损失,还能顺势坑了生产厂商一把并且站在道德至高点。刘爸心里,竟开始默默认同容家主关于“男媳妇招好运”的说法了。

    刘星宇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黄昏,他被“软禁”五天之后返回学校上晚自习。进出校门的学生那么多,刘星宇一眼就看到了静静站着的鹿笙。鹿笙跟他对视,就像黄昏时已经升上柳梢的一弯月;鹿笙是冷的,是静的,却跟刘星宇这个小太阳呼应着。

    滚滚人潮横亘,却不似银河一般宽阔无情。这道由学生组成的“河流”,自然而然带着人情味、带着叽叽喳喳的嬉笑怒骂、带着花季的艳和雨季的愁……终归,它隔不断两道胶着的视线,更隔不断为彼此跳动的两颗心。

    终于,鹿笙笑了。

    刘星宇的心里也嫣然,这一眼过去,只愿万年。

    穿越“茫茫人海”到了鹿笙面前,刘星宇想要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鹿笙却率先一指点在刘星宇胸口:“你给我收敛点儿啊,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出来的!”

    正准备喷薄而出的感情像被点了穴,生生将刘星宇卡得进退为难,双臂展开的动作暂停,活像一个人形的十字架。

    “傻瓜!”鹿笙笑着又戳了刘星宇的肚子一下,双手背在身后,一甩了头,“走吧!”

    嘿,瞧着小傲娇劲儿!

    刘星宇目光闪闪,大型犬一般亦步亦趋跟在鹿笙身后,心底里,一半温存暖暖、一半心花怒放。

    校门边,隐身的香球撅嘴对尼罗说:“你看看人家……我不管,我不想每天瞎晃荡了,我也要当学生!”

    尼罗同样心有触动,又实在禁不住香球鼓动,只好点头同意。其实,像尼罗这种被封印在深山里数百年的神兽,如果真想把历世当成一种修行,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融入人类生活——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化身学生,至少可以省去□□的尔虞我诈。

    香球一声欢呼,拉着尼罗去“制造”学籍证明和档案。

    另一边大树的枝头上,猫妖苗晓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活生生的偶像剧啊,真带感!”忽然语气一沉,“木辞、鹿子伦,你们两个想要约会就自己去,干嘛非得带上我,还让我站在你俩中间——发光发热,我觉得够了啊!”

    第76章 凌晨外出的狄义

    鹿子伦和木辞已经打得火热,只不过,一鹿一兔的人形状态未及成年,尤其木辞外形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过早地在爱情故事里走钢索有一点点……不太合适。

    事实上并没有谁真正干涉两只的感情,用苏半夏的话来说就是“春暖花开之时,寻常小动物都要发草,更何况化形的妖族,由得他们去吧”。但,鹿子伦和木辞都还算面皮比较薄的小妖精,他俩好上了,总觉得单独出去约会有一点点不适应。

    鹿子伦刚到h市不久,他在这里几乎没有亲朋;木辞倒是有一个未化形时就玩在一起的好基友喵妖苗晓。于是乎,鹿子伦和木辞常常叫上苗晓,三人行。

    要知道,猫是一种傲娇而怪癖的动物,化形之后性格不改。所以,苗晓碍着面子跟出来一次两次还能忍,次数多了他也烦啊。搞什么搞,明明两只妖的约会,偏要把他这第三只妖夹在中间,卖汉堡呢!这都什么年头了,洋快餐早就没有吃了好不好?以苗晓的脾气,与其当电灯泡,还不如在家跟鸦四下棋玩儿呢!

    h大附中的师生们也许想不到,这所原本就相当不错的省重点中学,竟然慢慢变成了一所“不一样”的学校。继香球和尼罗隐散、继三只小妖精撒退之后,校门口又出现第三波非人类。

    小白、金子霖、李启明背着书包从校门对面的树影里走出来。三人穿着一模一样初中部的校服,唯独金子霖的校服上缀着四五个动漫里的金属胸章。对了,金子霖书包上的吊饰图卡比女生的还多,基本上都是q版可爱类型的,一颗粉红少女心表露无遗。

    金子霖站着的时候都是小内八;有些男生娘的自卑,金子霖却是娘得肆意张扬:“哇擦!咱学校基情真多,光是容玉曈他们班就有容玉曈和花将离、刘星宇和鹿笙这两对,嘻嘻,我以后尽量少逃课,还是学校里的帅哥比较纯。”

    李启明打趣道:“你还是收敛一点儿吧,你真想把咱学校的男生和校外的小混混都变成你的后宫呀?小心忙不过来!”

    “那些都是肤浅的男生,他们只是喜欢我的长相,我可看不上他们!”金子霖说这话的时候理直气壮,确实是实话,他长得好、脑袋灵活嘴伶俐,好多男孩子都喜欢他,“不过,要说凭长相,我可比不上小白……”

    “闭嘴!你自己浪断腿就得了,非得拉上我!走啦,回去跟包子们玩儿去啦!”

    小白说完就不见了,金子霖这才扭头朝李启明吐舌头:“小白也是怪,明明长得那么好看——能让我嫉妒长相的男孩子可不多啊——他却偏要弄成现在这种样子,丢在人堆里都扒拉不出来的普通长相,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李启明耸耸肩,没有发表意见。

    金子霖想了想,忽而坏笑着撞了撞李启明:“嘿,你说……你这么喜欢小白,小白算不算在考验你?他故意让自己沦落到与芸芸众生相似,也许,是在检测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只看脸的渣攻?”

    “什么跟什么啊?”李启明完全被金子霖的脑洞给打败了,“小白这是在修行炼心,跟你说的那些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学学小白吧小金同学,你还是太肤浅啊!”

    李启明也消失不见了,金子霖气得直跺脚:“屁!我哪里肤浅了,明明是你们故作高深!”说着从兜里掏出小镜子,美滋滋照着自己的俊脸“你们不在乎长相,我在乎!每天美美哒,对于交男朋友最有帮助啦!”

    无恙的晚自习,小别胜新婚的午夜。

    鹿笙枕着刘星宇结实的胸膛,有一下没一下戳着刘星宇的腹肌块块:“为了摆平你爸妈,我可是下了血本。这次欠了容家这么大人的人情,怕是不好还咯!”

    刘星宇也没闲着,他替鹿笙顺毛:“没事啊,反正容少主都是我师哥了,你跟了我,算不上欠容家什么。”

    鹿笙像泥鳅一样灵活翻身,脸朝向刘星宇的下巴:“说的倒是轻松,我是救了你,但我什么时候说了要跟你?呵呀,你一句话的事儿,就定了我的终身啦,我也太没面子了吧?你以为你是谁?”

    “面子?给你呀,给你呀……”

    刘星宇动手挠鹿笙,一身痒痒肉的鹿笙被挠得咯咯乱笑,两个人又在床上滚成一团,滚着滚着又开始摩擦旖旎。

    精力再度释放,两人都安静了不少。这一回鹿笙枕着刘星宇的胳膊,不用手戳,改换用嘴吹气玩儿:“我晓得,其实容家早就想拉拢我,我呢也挺欣赏容少主和天狐大人的为人,所以,我请求容家帮忙时就已经做好了跟容家联盟的准备。世间危机这么大,做个独行侠还是太勉强啊,就连天狐大人那种仙级的高手也不敢打保票的事情,还是强强联盟比较稳妥。将来如果苗疆有危难,免不了请容家出手。”

    刘星宇忍不住在鹿笙额头亲了一口:“你能这么想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直知道师哥有拉拢你的想法,容家看中我,何尝不是想通过我跟你套近乎?说实在,我最怕拜师之后师父让我跟你说这些,因为这样会显得很功利……大结界危机于我们而言虽然责无旁贷,但其中牵涉我和你的感情,我总是……有点担心。”

    “咱们之间还客套什么?”鹿笙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是暖暖的。被恋人在乎,这比什么都甜蜜,“对了,你被你爸妈带走的那天,丁香在翻越学校围墙的时候被人刺伤了。”

    “丁香?”回想起那只对自己心怀不轨的女妖,刘星宇眉头渐锁,“她没事吧?凶手找到没有?”

    “凶手下手又快又狠,以丁香的修为居然当时就不省人事了,倒是没死。容玉曈已经派人问过狄义,狄义说从伤口判断凶手用的是匕首,并且,那柄匕首不是人界之物,而是炼制过的法器。只可惜,我们一直没有查出凶手。案发时苗晓刚好看到了,他说是一个穿着校服戴了面具的人。”

    刘星宇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其中关键,又问:“那,简和血色十字会那边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就是血色十字会做的,他们觉得火蚁妖已经没了利用价值,所以杀人灭口?”

    “血色十字会没有任何反应,我猜应该不是他们干的。血色十字会行事,不可能只派单独一人进行刺杀任务;而且,血色十字会为什么只对丁香下手而不对罗素下手呢?丁香和罗素总是一起行动,丁香受伤而罗素一直没事,这说不过去。”

    刘星宇用胳膊把鹿笙圈到身边紧了紧:“这件事挺蹊跷的,或许,学校里边还潜藏什么不为我们所知的势力,以后我们得更加小心了。”

    鹿笙嗯了一声,眼神晦暗不明。

    天地法则在于相对公平,光明所能达到的地方,黑暗如影随行。学校从来不是一方净土,纵然灵界不干预,学校里也是鱼龙混杂、好的坏的并存。既然刘星宇和鹿笙能够安安稳稳在学校念书,别的灵界修行者为什么不可以呢?如果这是一场躲猫猫和背后暗杀的游戏,比的就是谁隐藏得更深,不是么?

    凌晨,当鹿笙和刘星宇都缱绻在睡梦里,这座不夜的城市终于回归到它的相对安静。大街上车辆少了,环卫工人开始了唰唰的辛劳工作。

    光线并不太好,远处影影绰绰、近前恍恍惚惚。一道黑影从某居民楼跃出,在这视觉环境中,肉眼根本捕捉不到它的动作。

    在树杈上团成毛球的花脸胖狸猫掀开自己的大尾巴,露出干脆面君的标准脸,又伸出一只爪子推了推同样团成毛球的半大灰猫:“苗晓你看到没,狄义那小子出门啦!”

    灰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张嘴露出尖尖的牙齿:“那个方向……哎哟,是不是到海边别墅区去的?咱们跟上去么?”

    “没那么麻烦,咱们得继续盯着屋里的。”花脸胖狸猫伸爪子在肚皮的毛毛里掏出三片树叶儿,两只前爪捧着树叶默念一阵,完了对树叶吹出一口妖气,“去吧,勇敢的小麻雀!”

    叽叽喳几声叫,树叶果真化成三只麻雀,向着黑影飞窜的方向追去。

    干完这一切,狸猫又和灰猫挤在一起。南方的冬天虽然不至于下雪,但也很冷呢,挤在一起好暖和,继续打盹吧!

    过不了多久,花脸胖狸猫又机警地抬头:“咦?就是那幢房子么,结界果然好奇怪!”

    灰猫团子露在外面的两只尖耳朵抖了抖,从团子里发出闷声:“不要紧的,那结界只对动物具有反弹和屏蔽效果,咱家林瑞早就在那院子里种草种树了,什么都瞒不过林瑞哒!”

    林瑞在丹房里打坐,一面看着炉火,一面运转灵力周天。容家一众大小妖魔,林瑞不仅是修为最高深的,也是最努力的。灵力在他体内运行,明明没有任何外溢,只那一身气势,就鼓得炉火雄雄不断,好似在丹炉边安装了一个高能的鼓风机。

    林瑞撒入蔡家宅院的种子初时只有十来颗,纵然有的变成草、有的变成树叶,但植物终究没有腿,“打探消息”仍有不便之处。偏偏林瑞法术奥妙,几十里之外他能催动那些种子快速经历四季变化,开花结果又结籽,种子再传播——没几天功夫,蔡家宅院里已经遍布林瑞种下的“暗探”。

    第77章 植物收集大消息

    这年头,小清新爱养多肉植物、重口味无非捕蝇草、普罗大众之家也得摆两盆文竹、金桔之类。蔡家宅院里绿化搞得不错,屋子里当然也有盆栽,无论凡人保姆还是驻地修行者,只要打开窗户通过风、见过光,林瑞甩下的草籽就有机可趁——从院子里潜到屋子里。

    譬如,狄义和蔡家驻地的负责人在屋里密谈,谈话内容就被摆在圆几上的盆景松听了去——确切地说,是被盆景松上几根“松针”听了去。这般偷听手段也是醉人,纵然修行者的戒备心远高于凡人,但谁能想得到问题竟出在这种地方?

    自然界万物,并非只有人类能够通过声音交流。雨有雨语、风有风声、鲸叹狐嗥、松涛竹浪……皆是自然界交流的声音。就连最精密的科学仪气也检测不出,“松针”已经同步把两人对话的内容传递出去。

    院中树木接到“信号”,又再次向外传递。

    蔡家结界虽妙,却哪里挡得住植物之间的“私密交流”。自以为万无一失,却偏偏被没有腿脚、没有眼耳、没有嘴巴的植物钻了大空子。

    林瑞小朋友依然四平八稳打坐,丹房外林阿欢嚷嚷着敲门了:“林瑞,蔡家别墅那边传来消息啦!”

    林瑞睁眼,隔空打开房门:“进来说!”炼丹是一项重要任务,也是一种刻苦修行,林瑞不能一心二用,只好把监听的任务交给林阿欢。林阿欢是合欢树精,精通草音树语。

    整座丹房被数重结界和禁制罩住,站在丹房外感觉不到异样,一旦踏进丹房,那股干燥的热浪就让人浑身不适、皮肤火烧火燎。林阿欢这种木系的小妖精尤其敏感,金气是他们的天然克星,火气也不遑多让。

    林瑞悬空盘腿、不动如钟,稚嫩的小脸在火光映照之下闪着红扑扑的光,金色仙灵之气托住他的身体,恍如天界仙童:“这点火气都受不了么?这一炉只是普通的‘回灵丹’而已,炉火也是普通。如果炼制高阶灵丹,使用异火,只怕你连丹房都不敢进呢!”

    “我哪能和你比呢?我是彻彻底底的小妖,你却是半只脚踏进天界大门、形态小小的大妖啊!”

    林阿欢在容家待的时间不长,性格却开朗了许多,现在已经敢和林瑞开玩笑了。大抵时来运转,性格就会转变,当初林阿欢本体将死、妖元将灭,整个出现时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小乞丐样子;现在他本体被苏半夏种在灵气充裕的地方,灵体又跟着诸位前辈修行,整个人都透出勃勃生机。

    玩笑只是一句,林阿欢鼓出妖力抵住火炎之气,表情变得严肃:“林瑞,这次偷听来的是大事件呢!我觉得,有必要把半夏大人请过来!”

    “哦?”林瑞指尖发出一道灵力,即刻感应到苏半夏,“你继续说,半夏大人听着呢!”

    林阿欢咽了下口水,将植物们传递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血色十字会在tian朝经营数百年,果然没有那么容易被消灭。总部被端,确实是血色十字会故意做的一场秀。原因很简单,二战之后世界再次进入相对和平时期,积贫积弱百年的tian朝得到难得的发展时机——人界发展是灵界发展的基础,tian朝人口迅速增加,同时也为灵界补充了大量人才。血色十字会有感于tian朝灵界正邪两道的实力增加太快,他们作为外来势力,只能选择潜伏。刚好,就有那么一个契机,一个因为花将离而引出来的契机。

    至于火蚁一族,它们跟血色十字会的渊源远不止“天机石”那么简单。根据狄义和蔡家驻点负责人的对话可知,火蚁一族当年就是被血色十字会偷偷引进tian朝的!

    火蚁妖族繁衍壮大的速度远比人类快,苗疆的火蚁其实只是遍布tian朝众多火蚁中的一支。火蚁和血色十字会的目的,不止是搅乱tian朝灵界那么简单,他们要找到散落在人界的各种神器,妄图以此支配和奴役整个tian朝。勾结蔡家,只不过是血色十字会为了确保成功而实行的一种手段。

    林阿欢自己不太明白,因而尽可能把一切转述说得详细:“狄义和蔡家那个人商量的是关于一件千年现世的神器,至于更多消息,他们并没有深入探讨,而是一再确认对方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

    林瑞没有在林阿欢面前表现出太多疑惑,很自然就转过话题:“那,他们有没有讨论丁香受伤一事?”

    提到这个,林阿欢情不自禁咬牙切齿:“他们认为是容家下的手,算计着要实施报复呢——真可恶!”

    林瑞依然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淡然地说:“暂时用不着跟这帮瘪三计较,时间到了,我们自然老帐新帐一起算!麻烦你再继续盯着,有了动静立刻来报。”

    林阿欢脆生生应了退下,林瑞也降落身体站在地面。五岁外表的孩童表现出远超年龄的镇定,有一种别样的萌。

    炉火轻轻晃了一下,衣袂飘飘的天狐苏半夏出现在丹房。

    “这里头可比晒太阳暖和多了!”跟苏半夏同时出现的,还有容玉曜。哦,还有一张雕花檀木榻。

    容玉曜坐在榻上,苏半夏侧躺着把头枕在容玉曜大腿上。容玉曜眼睛里是清冷带着温柔,容半夏眉目间是慵懒带着眷恋,夫夫二人出现的画出非常和谐,看得小林瑞一张包子脸红扑扑的。

    容苏二人何时到来,林瑞当然一清二楚,林阿欢却半点不知情,这是修为境界决定的。

    苏半夏懒懒抬起一只胳膊,大袖口每轻轻挥一下就带动炉火呼地燃旺,无心之举即可窥见其修为高深:“打神器的主意……看来,无论‘妖鬼之火’还是‘虫皿’,都只是血色十字会的目的之一啊!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自认为还算聪明,竟然也被血色十字会摆了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是假死!”

    容玉曜眸子里映着炉火,显得精光四射:“按理说,苗疆一系的火蚁妖任务失败,应该被血色十字会断然抛弃才对。一个连总部都能够牺牲的邪恶组织,为什么会对一些残兵败将宽容?tian朝地界,不是还有别的火蚁族裔么?”

    这种级别的对话,林瑞补上一句完全不显得突兀:“也许,那件千年才现世的神器即将引起灵界轰动,血色十字会早就得到消息,所以故意在h市布上诸多疑阵——他们用这种方法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从而达到暂时封锁消息的目的。”

    容玉曜想了一下,非常难得地开金口夸道:“我家半夏苦心栽培的小林瑞就是跟别人不一样,我同意你的看法!”

    苏半夏轻轻瞥了林瑞一眼;林瑞知道,这是赞赏的眼神。

    被别人夸,林瑞向来是看不上的;被本事不如自己的人夸,本来就没有成就感。但,被少主大人和半夏大人夸赞,那当然不一样啦!林瑞心情很好,又补充说:“也许,血色十字会已经掌握了神器出世的地点和时间……我们用不用立刻把狄义他们全捉起来?”

    容玉曜摇头:“神器事小,人心事大。这帮人,我们暂时碰不得。就算碰,也只能偷偷碰,绝对不能让消息传出去。”

    以容玉曜的自负,他自己是天才,媳妇儿是仙级的绝顶高手,容家有没有所谓的神器其实无所谓。容玉曜亲眼见过,蛊神香球哪怕借着神器“虫皿”之力也打不过小白,所谓神器,有时未必就如想象中那么无敌,神仙本身也有陨落之时。神器即将出世的消息,血色十字会知道、火蚁妖族知道、蔡家知道,未必别的势力就不知道,如果容家这个时候突然抓捕三方勾结的势力,能够一网打尽还好,万一有一个逃脱而走漏消息,到时灵界无论正道邪道都会以为容家妄图把神器占为己有,纵然有理也解释不清楚了。

    林瑞虽然觉得少主大人说的有道理,可还是有一点不理解:“神器出世非同小可,咱们真的不管不问么?万一,真的让血色十字会抢了先机呢?”

    苏半夏把腿伸直,斜翘着放在檀木榻的护板上:“依我看啊,这件事咱们还真的只能让血色十字会抢占先机!”

    容玉曜和林瑞一齐看向苏半夏,静待高论。

    苏半夏把容玉曜的手拉过来垫在脑袋下,整个姿势舒服了,这才说:“以血色十字会的行事尿性,应该做了多手准备。夺取神器在他们的算计之中,夺取不成功同样在他们的算计之中。我也从老辈人那里听说过,但凡神器出世必有异相,就算没有提前得到消息,也会引得附近的正邪修行者前往碰运气。而且,神器现世的地方,基本上凶险万分,有本事却没运气,多数也会折在那里……血色十字会纵然手段通天,也不可能有十足把握拿到神器。如果拿不到,他们一定会尽可能挑动那些觊觎神器的灵界势力;如果灵界修行者自相残杀,其实拿不拿神器对血色十字会根本无所谓,因为他们的最终目的已经达到了。”

    林瑞听到最后,气得直哼哼:“这帮坏家伙!”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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