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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节

    但为君顾 作者:生花梦

    第22节

    崔亦棠果然很快就收拾东西飞回s市了,临走前无论对着陈慕之还是对着君顾,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想了半天,还是只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

    崔亦棠现在也是无能为力了,他有时候都不知道到底是让这两个人在一起好,还是分开来得好。

    但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俩人是注定纠缠一辈子了。

    君顾住了两天医院就出院了,住院费很贵,他又没有什么大碍,每天来输液室打吊瓶就好,而且这医院病房也紧张,应该留给更需要的人。

    君顾生病这段时间没能见到陈慕之,想到陈慕之明知道他住院却丝毫不为所动,他也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他无时不刻都希望陈慕之能来看望他,哪怕只是一眼,一句不冷不热的话,他也觉得还能积蓄出一些力气继续不知死活地往他眼前身前凑。

    可是陈慕之果然没有来看过他,像他前几天在众人面前对他直截了当说的那样,毫不留情。

    他虽然不会因此灰心,但暂时还是不知道在陈慕之态度已经如此明确的抗拒以后,他要怎样恬不知耻地继续打扰他的生活。

    他本就是极其畏缩的人,他尝惯了全力以赴却一无所获的滋味,尤其是所爱的人的白眼和冷遇,让他已经无力承受了。

    他不是多么内心强大的人,有着坚实的经济后盾或者崇高的地位,才能在任何困境和窘迫中继续着优雅自信手到擒来的架势。

    他只是一个太渺小甚至太卑微的人物,现在却要追逐陈慕之那样优秀多金,英俊潇洒的人物。

    陈慕之的一次冷漠的话语,都能让他更加地自卑和胆怯,却还要装出一副百毒不侵的样子。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看来,好一点的是觉得他自不量力,坏一点的说法,怕是觉得他不知廉耻了。

    输液室里人声嘈杂,入耳竟是乱七八糟的英文,他都听不清也听不懂。

    他一个人仰头看着液体一滴滴地掉下来,呆滞许久,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办法真正喜欢上这个地方,正如他到如今都不能在这里睡过一个安稳觉。

    他前所未有的思念陈慕之,那种感觉如蚁附骨,痛不欲生。

    思念像是一簇要灼烧他内心火苗,像是死死缠绕他心间的藤蔓,直到烧成灰烬,勒出血痕。

    他太想念他了,他所有的记忆都被两人的曾经填满。

    可是那个陈慕之,却好像再也回不来了。

    现在只有一个与他近在咫尺地陈慕之,可是他在他身上感受不到温暖,只有猝不及防的恐慌。

    君顾昏昏沉沉时,忽然有人拍他肩膀,他赶紧抬头,竟是温祺。

    温祺不好意思朝他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问道:“身体还没好吗?应该多在医院住两天,输液室太乱了。”

    君顾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道:“没大事的,再打几天吊瓶,吃点药就好了。”

    温祺犹豫地挠了挠头,清了清嗓子问道:“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不能打工,也不享受福利和保险,实在是不容易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呢?”

    君顾抬头,深深地望了温祺一眼,叹气道:“……你是有事想和我说吧?你直接说就好。”

    温祺皱了皱眉,摸着鼻子道:“你也知道,慕之失忆以后,性格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不过这方面,医学也没有定论,也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现在他不太认识你了,对你也不好,而且,他马上就要出院了,你也没办法跟着他。所以对你来说,回国可能比较好一些……”

    君顾眼睛有些湿,抖着肩膀,竭力控制着声音问:“这是他的意思吗?”

    温祺叹了口气,神色里也很怜悯难过,他也垂下头,神色黯然道:“你不会不知道,陈慕之他真的是个特别坚决的人,他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是真好,可是他若是绝情起来,更是不留余地,他也不会想想,别人是不是也有苦衷。”

    “……如果他没有失忆,可能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温祺手中捏着一只派克钢笔,笔管在他手指间转来转去,他忽然紧紧握住,叹气道:“亦棠走了,慕之也要出院了,他希望我能劝劝你,让你回国,大家……好聚好散。”

    君顾肩膀有些抖,神色慌张,他竭力冷静下来,忽然伸手拔掉了针管,血滴蹭地冒了出来,他也顾不得,拔腿就跑。

    君顾跑得太快,温祺坐在椅子上根本没反应过来,望着一滴滴淌着液体的针管,他茫然地四周看了一下,紧皱了眉头。

    他把钢笔装进白大褂口袋里,猜测君顾应该是冲去向陈慕之问一个究竟了,他心里也是百味陈杂,拖着脚步神色沉重地往外走。

    君顾跑出来输液室,连电梯都没有等,狂奔到了楼梯间爬到了十一楼,连气都喘不上一口,就冲动地撞开了陈慕之的房门。

    他眼睛发红,血滴未干的手背一片青紫,十指不由自主地颤抖。

    陈慕之的病房空无一人,他顿时感到一阵窒息,大脑一片空白。

    多么熟悉的场景,他总是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失去他,一次两次三次,几乎成为他心底永生难褪的阴影。

    他像一只狼狈四窜的鬼魂一样,状若疯狂地转身拉开房门,狂奔了出去,一路跑出医院大门,今天又在下雪,天上雪花飞扬,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已濒临极限,他看不清雪下的东西,脚步急乱慌张,被一块石头狠狠一绊,倒在医院大门口,他不顾满身的雪和泥,拖着脚步慢慢爬起来,扶着墙在空旷的马路上茫然张望。

    温祺等了电梯上了楼,刚想着要不要去陈慕之病房看一眼,就看到陈慕之端着一个陶瓷碗,一边烫的吸气,一边往电梯间走。

    “慕之,你怎么在这里?”

    陈慕之抬起头来,愣了一下,一副心虚的样子,嘴硬道:“我,我想喝粥了,去配餐间拿一份……”

    温祺皱着眉头抱胸看他道:“你想喝粥,你不回病房,跑电梯间做什么?”

    “咳……”陈慕之衣服被戳穿地恼羞成怒的样子,翻白眼道:“你管我……”

    “君顾不在了。”温祺直截了当道:“他听说你要让他回国,自己拔了针急匆匆就跑了,应该是去你病房了。”

    陈慕之愣了一下,眉头拧成一个结,赶紧转身回了病房,两人推门一看,并没有任何人。

    陈慕之放下粥,皱眉道:“人呢?”

    “不应该啊。”温祺把厨房卫生间道找了一圈道:“他不来找你,还能到哪?我看他情绪很激动。”

    ☆、一身风霜总寥落

    “慕之,你怎么在这里?”

    陈慕之抬起头来,愣了一下,一副心虚的样子,嘴硬道:“我,我想喝粥了,去配餐间拿一份……”

    温祺皱着眉头抱胸看他道:“你想喝粥,你不回病房,跑电梯间做什么?”

    “咳……”陈慕之衣服被戳穿地恼羞成怒的样子,翻白眼道:“你管我……”

    “君顾不在了。”温祺直截了当道:“他听说你要让他回国,自己拔了针急匆匆就跑了,应该是去你病房了。”

    陈慕之愣了一下,眉头拧成一个结,赶紧转身回了病房,两人推门一看,并没有任何人。

    陈慕之放下粥,皱眉道:“人呢?”

    “不应该啊。”温祺把厨房卫生间道找了一圈道:“他不来找你,还能到哪?我看他情绪很激动。”

    陈慕之在走廊叫来一个护士交流了一会儿,他回了病房穿上外套、戴上帽子,看着外面纷飞的大雪又拿了一把伞,对着温祺说道:“护士说他进过我的病房,然后很激动地跑了出去。我要去外面找找,你留在这里,他如果回来了给我电话。”

    温祺皱眉道:“这么大雪,你一个还没痊愈的病人,不能走太远!”

    “知道了。”陈慕之眉头皱得厉害,拿着伞就疾步走了出去。

    他出了医院门,雪下得实在大,他跑了两步,在医院大门处左右张望,看见街道挺远的地方有人在拉扯挣扎,他心中一跳,赶紧跑了过去。

    跑到不远处就看见君顾被一个黑人拽着,马路道边有一块被车轮碾过的仿名牌表,那人用俚语骂骂咧咧,大叫着赔钱,真算是典型的碰瓷。

    君顾完全置若罔闻,神色痛苦慌张地挣扎着,要往外跑,两人拉扯之间,那黑人气急,踹了君顾腿弯一脚,君顾状态本就不好,腿上刚才摔倒就已受了伤,这一下子猛地跌倒在地上,那人扯住了君顾手腕一串珠子,红了眼要把它扯下来,君顾大叫着抵抗,结果撕扯之间那线断了,珠子四散崩落下来,隐入白雪之中。君顾几乎是立刻发出了声嘶力竭地痛叫声,那人都被吓得呆了一下。

    陈慕之刚跑过来就听见这么一声,心都跟着抖了一下,他抡起雨伞“嘭“地抽在那人身上,毫不留情地将他打远,满脸怒容地指着他破口大骂,那人还想往过凑,陈慕之举起雨伞追着就打,那人一边威胁着报警一边惨叫着跑走了。

    陈慕之转身折返回来,就看见君顾神色空洞地跪在冰天雪地里一点一点扣着厚厚的积雪,把那些散落的紫檀珠子都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上面的雪和泥,收进怀里。

    这么冷的天,他只穿着单薄的衣服跪在雪里,脸和手冻得通红,嘴唇一片青紫,额上却隐约见了汗,他眼神里着魔一样的木然和绝望。雪地蓬松,珠子又是四处乱飞,当然有一些很快被掩埋,他找了许久都无法找全,冻得通红的手指已经麻木,机械地颤动着,他还是一点点挖开雪仔细找着。

    陈慕之心里一阵难受,看他身上已经落了不少雪,头发身上白茫茫一片,他赶紧撑了伞举到君顾身前,拉住他的手道:“不要找了,你会冻坏的!“

    君顾视若罔闻,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挣开他的手继续翻找着。

    陈慕之再次拉住他,劝道:“你不要找了!快和我回去!”

    君顾奋力挣扎着,却被陈慕之大力制住,他通红的眼眶蓄满了泪水,一流下来就被风吹干了,刺得毫无知觉地脸颊都感到刀割一样的疼,他不管不顾地推拒着陈慕之,声音嘶哑地喊着:“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君顾推开呆愣的陈慕之,入魔一样继续找着,许久之后,他脸上汗水越来越多,脸色青紫,双手胡乱刨着,无助地念着:“还有一颗呢?还有一颗呢?!”

    陈慕之实在看不下去了,又一次出手阻止,想要拉他起来,君顾一头将他撞开,失神地跪在地上嘶哑地低吼:“你都忘了!你都忘了!我什么都没有了!除了它,我什么都没有了!”

    陈慕之都被这样的君顾吓住了,他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沉默着拍着雪地,帮着君顾一起找。

    两人找了许久,陈慕之终于在靠近树坑的地方摸到了,他抠出那粒光滑圆润的紫檀珠,刚想凑到眼前打量一番,就被君顾抢走了。

    君顾终于露出一个松懈的笑容,眼中却全无光彩,他捧着一手的珠子,不放心地又细细数了一遍,笑容凄惶地低声自言自语道:“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珍惜它的。”

    陈慕之再也克制不住,黑色的雨伞失手摔在地上,他伸手抱住了君顾,把他勒进怀里,君顾身上凉的没有一点温度,却好像能够灼烧他的心一样。

    即使他忘记了很多东西,即使他不记得以前那些情意,但是面前这个人还是让他死水一样的内心似岩浆翻涌,他难以抑制地心疼,他很难受。

    君顾却好像浑然没有知觉一般,只是紧紧攥着那些珠子,他眼神空洞,目光越发涣散,青紫的嘴唇小声地念着:“慕之,慕之……”

    陈慕之低头,发现君顾并没有看他,甚至是垂着眼神的,他看着那些珠子叫慕之,都不愿意看着他这个活生生的人叫慕之。

    他心中突然抖了一下,他觉得君顾这样悲伤和急切地呼唤着他的慕之,应该不是呼唤他,而是呼唤以前那个和他一起生活在b市温柔多情的陈慕之。

    他抱起君顾往回走,心中却一阵疼痛。

    他早该想到,他几乎已经重新喜欢上了这个人,并且口是心非地吃醋生气。

    但是他没想到,他最大的敌人不是任何男男女女,而是以前的陈慕之。

    君顾这样奋不顾身,这样几近疯狂地喜欢的,应该是以前的陈慕之吧。

    现在的他,根本没有任何地方,能承载起那样深重到极致的感情。

    他们曾经,可能也有过情真意切的好日子,但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像是镜花水月一般,他似乎是知道,却总看不真切,也疏于回顾。

    他这样举重若轻的态度,何以来应对君顾沉重的伤痛。

    他怀中的身躯已是冰冷单薄至极,可是他也明白,会让君顾如此惊惧痛苦的,

    或许他才是罪魁祸首。

    作者有话要说:  对灯发誓……这是最后一击……糖尿病还会远吗?→_→

    ☆、你是我未完成的歌(1)

    这么冰天雪地一番折腾,陈慕之都有点小感冒,别说君顾本来就生着病,更是烧得厉害,一直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陈慕之也很担心,一直照顾着他,听他断断续续说着一些胡话,有时会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

    陈慕之碰了碰他的脸颊,有些微烫,他指尖流连许久,才缓缓收了回去。

    陈慕之握紧手指,指端残留的触感让他有些心悸,他无端地有种奇异的熟悉感和满足感。

    陈慕之前所未有的心慌意乱,只要这个人在他附近,就像是会干扰它的磁场一样,他的大脑和心都是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很厌恶这种毫无头绪的样子。

    君顾受寒感冒,并不是很严重,过了三四天就好的差不多了,除了人还有些微恙,没有什么精神,时而会有些咳嗽。

    陈慕之每天都来看他一次,两人见到了都有些尴尬,目光都稍稍错开,沉默相对半饷,才谈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两人现在这样的状态,既不能像半生不熟的普通朋友一样客气和敷衍,也不能像过去情人一样相互爱慕和依偎,两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

    陈慕之想了想,递给君顾一个剥好的桔子,说道:“我明天要出院了,你的费用我结到了这周末,你放心养好身体,再作打算。”

    君顾愣了一下,手里的桔子没接过来,滚到了雪白的床单上,他愣了片刻,细瘦的手指动了动,将桔子放在了手心,低头道:“……谢谢你。”

    陈慕之看着他苍白虚弱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难过,他皱着眉摇头道:“你要是不来这里,也不会这样,说来,我也有责任……”

    君顾目光闪动,低了头叹气道:“我是不是让你觉得为难了?”

    陈慕之喉咙动了一下,他心里也弄不太清楚,只好随声叹了口气道:“你……病好后,怎么打算?”

    君顾来美国,唯一的理由就是陈慕之。在这里他没什么钱,没有久住的地方,没有工作签证,也不认识任何人,陈慕之现在也因为他的到来觉得为难和有压力,他不能再缠着陈慕之了,可是他又能到哪里?

    君顾摇了摇头,低声道:“……再说吧。”

    陈慕之隔天出院,和温祺打了招呼,温祺问他:“你准备去哪里?回家吗?”

    陈慕之摇头道:“我现在这样回家住,迟早让发现,我不想他们担心。我不是在长岛还有套房子吗?那里收拾收拾,应该可以住。”

    温祺皱眉道:“长岛的别墅很老了吧?你已经十几年没去过那里了,现在还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人住,而且周围设施也不方便。”

    陈慕之摆手道:“我还在复原期,也不用工作,交际也很少,只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就好,条件什么的,没有那么多要求。况且长岛那边空气还不错,景色也好,我去修养一段时间,你有空可以来找我玩,那儿还有个小高尔夫球场。”

    陈慕之走之前想去再看看君顾,在病房门口遇见了穿护士服的cy,今天她值班,刚从君顾病房出来,端了几个空饭盒。

    两人狭路相逢,cy眉头皱成一个结,冷冷看了他一眼就踩着高跟鞋走了,陈慕之自然也一派无所谓的态度。

    陈慕之推开门,君顾正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君顾瘦削单薄,穿着病号服的样子很让人担心,陈慕之不由得开口道:“这窗子透风,你穿那么点别离那么近,快回床上躺着……”

    君顾闻声转过头来,带着点意外的笑容,眼睛里还很欣喜,可是看到陈慕之穿着外套系着围巾戴着手套的样子,他就明白了,陈慕之这是要走了。

    君顾笑不出来了,那个还未成型的笑容凝滞住,而后他眼神也一下暗了下去,君顾收回目光,掩饰地咳嗽了一下,站起身道:“你要走了吗?”

    “嗯……”陈慕之不知为什么,明明自己出院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可是总感觉像是亏欠了君顾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

    君顾走了过来,低声道:“你出院以后好好保重,医生不是说你恢复的很好吗?……你以后,还是可以当医生。”

    陈慕之笑了一下道:“……手术刀是很难拿起来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嗯。”君顾声音极小地应了一句,再也挤不出一句话。

    陈慕之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然后和君顾说:“司机开车过来了,我要先走了……”

    陈慕之直到下了楼,坐到了车里,还是觉得有些回不过神。

    他摘掉了皮手套,极为难受地摁了摁额头。

    他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风景,想到君顾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的样子,君顾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抛弃了那个男人一样。

    明明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君顾不过是个和他相处了不足一月的平凡人,可是分别的时候,却像是从自己身体里割掉了一块东西一样难受和不自在。

    陈慕之回了长岛的房子,别墅很大,但是已经很有些年头,这里很清净,地方也比较偏远,不远处是海滩,没有什么人。

    陈慕之这些日子也无事好做,收拾房子,置办些需要的物品,闲来看看书和期刊,扫扫雪跑跑步,日子过得好生寂寞冷清。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君顾,可是仍旧不知该如何面对。

    现在的他,连自己都找不回来,如何面对那些故人和故事。

    君顾的神情和声音总是出现在他脑海里,有一些他清楚地知道不是近来发生的,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他已经能想起一些零碎的画面,但怎么也拼凑不出完整的一块。

    在他梦里,也会见到君顾用那种深情又伤心的目光看着他,他渐渐明白过来,曾经的陈慕之必和他有着刻骨铭心的过往,而现在的陈慕之已经忘了那些沉重的感情铺垫,忘记了那些含血带泪的情真意切。

    他之所以待君顾不好,是因为他总觉得君顾那种执着的感情是给另一个人的,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堂而皇之地偷窃这一切,他甚至会为君顾对陈慕之的义无反顾感到莫名生气。

    他是陈慕之,他不是陈慕之,他简直快被逼疯了。

    他知道君顾想要跟着他,却又怕惹他厌烦生气,所以即使出院那天,君顾那么难过,也没多说一个字。

    他原以为远离了君顾,他才能冷静下来,重新成为那个沉稳大气从容不迫的人。

    可是没想到,他的记忆还没恢复,对君顾的想念就已经先行一步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他控制都控制不住,像是身体自己有知觉一样。

    他所有的照片、视频、音频材料里并没有任何君顾的信息和照片,可是君顾的样子就像是刻在了心里一样,失忆以后他心里装的事那么少,却每天都会记起君顾来。

    他第一次感觉到思念的滋味,一旦认命了,他也不觉得羞愤,反而有些欣慰,失忆以后,他和这个世界的交情都浅了,只有这时,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了。

    陈慕之早上起来,刚拉开二楼卧室窗帘,就看见院子栅栏外有人影徘徊,他仔细望了过去,无奈轻度近视,看不太清,于是只好拿了望远镜,才在厚重的衣服和围巾的遮掩下,分辨出君顾冻得通红的脸和那双漆黑的眼睛。

    陈慕之有些意外,他掀开窗帘一个小角,仔细观察着,发现君顾徘徊在篱笆角落不起眼的地方,那里堆了厚厚的积雪,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陈慕之倒是不意外,君顾想要找到他的住址,温祺和崔亦棠都是知道的,他只是好奇,这才早上七点多,而且明显君顾已经在院外呆了许久,他这么早就过来,是要干什么?

    陈慕之站在楼上远远看着,君顾冻得厉害,时不时跺跺脚,在无人的角落走来走去,有时会抬眼望望大门,就是不肯上前,也不离去。

    陈慕之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君顾怕不是在等他出门吧?

    ☆、你是我未完成的歌(2)

    陈慕之站在楼上远远看着,君顾冻得厉害,时不时跺跺脚,在无人的角落走来走去,有时会抬眼望望大门,就是不肯上前,也不离去。

    陈慕之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君顾怕不是在等他出门吧?

    他每天晨起以后会出门跑步,但今天联系了谢朗博士,八点有一个视频会话,他就没有出门。

    他心中不由得一动,或许君顾已经这样偷偷守在他家周围许多天了?

    他十分抱歉地和谢朗博士通了话,把时间改到了晚上,穿了衣服出门。

    不过他今天没有跑步,他把车库里的车开了出来,从后视镜里看着君顾躲得更远,他笑了一下,把车开上了路,慢慢行驶。

    陈慕之把车开远,在路口转弯后停了十分钟,才调转车头从另一条路回去,他把车停在房子背后,穿过去,果然看到君顾一个人坐在他家门前,呆呆地,鼻尖通红,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慕之偷偷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不知为什么,觉得这个男人当真是又笨又傻,心里却还是软得不像样。

    过了一会儿,陈慕之门前那条路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近,君顾连忙起身,又跑到了不起眼的远处躲了起来。

    陈慕之皱了眉头,君顾起身和跑步的时候,腿脚好像不太利索,一直手扶着膝盖,陈慕之往前了两步,脸上神情也沉重了一些,有些担心,还有些生气。

    君顾跺了跺脚,实在冻得厉害,膝盖也疼到发软,他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沿着大道往公交站走了。

    陈慕之下意识想要追出去,思前想后,还是撤回了脚步,等了等,又回到房后取了车,沿着大道追着君顾,保持着足够远的距离。

    君顾走了将近一公里,才在公交站停了下来,陈慕之立马调转车头,上了另一条路,停下来远远望着公交站里唯一的身影。

    这里的公共交通很不发达,几乎人人都有私家车,等公交的几乎没人,而且这里公交系统比不得中国,线路很少,票价还要两刀。君顾前几天都不舍得坐公交,今天是实在冷得厉害,腿又疼,实在没办法了。

    还好没有等很久,就来了一辆空荡荡的车,公交车开走后,陈慕之连忙从另一条道上驶回来,加了油门追了上去。

    陈慕之一直不紧不慢跟着,等到君顾下了车,他才把车停到路边,也跟着下了车。

    陈慕之现在心情已经很不爽了,一路跟过来,这已经是长岛西部经济欠发达的地方了,入目竟是乱七八糟的建筑和略显脏乱的街道。

    长岛自然远比不得曼哈顿繁华,现在他们所在的昆斯还是主要依靠化工电气之类的产业,所以陈慕之和父母很少到这里来,只是小时候有时候夏天下海玩水、采摘、品长岛葡萄酒,才会到这里住上一个月。

    陈慕之对这里算不得熟悉,可是第一次见到纽约竟也有如此破旧的地方,不禁感到又气又怒,这种地方本身就是鱼龙混杂,加之君顾又是面慈心善好欺负的人,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是亚洲面孔,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该如何是好?!

    陈慕之面如黑炭地跟踪着君顾,进了一幢白色外墙皮斑驳脱落的五层民居,他看着楼道门口堆的垃圾和楼道过时的绿漆防盗门,已然是一胸腔的怒气,等待看到君顾往地下室走的时候,陈慕之简直杀人的心都有了!

    君顾开了进去,还没来得及关门,陈慕之脚下生风,追到门外,伸手大力一推,破门而入。

    君顾被这不速之客吓了一跳,转过身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瞪着他。

    陈慕之狠狠地摔上门,黑着一张脸打量着狭小阴暗的房间,最多十五平米的房间,只容得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还有一个灰色的沙发,一个旧电饭煲和一只锅放在桌子上。

    君顾好久才反应过来是陈慕之,虚惊一场地拍了拍胸口跌坐在沙发上,颤声道:“慕之……”

    “你别叫我!”陈慕之怒火攻心道:“你就住在这种地方?!你怕不怕死啊?!你知道美国每年要发生多少枪击案吗?你知道贫民区有多乱吗?!”

    君顾看陈慕之气得厉害,急忙解释道:“你住的地方太偏了,周围都没有什么房子能租,这里也是好不容易租到的,这里虽然条件差了一点,但是治安没那么坏的……”

    陈慕之气都不顺了,解开大衣,咬了半天的牙,既是怪君顾,也怪他自己,明知道这家伙人生地不熟,英语也不太好,还没什么钱,竟然还没把他拎在身边,也是蠢!

    陈慕之黑着脸道:“怎么不回国?!有钱呆在美国吗,没有工作签证,能呆多久?!没钱了怎么办?!”

    君顾被他说得很是尴尬难受,半饷不能辩驳,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我……我就是不想离开你……”

    陈慕之的万丈怒火一下子像被喷水车喷到一样,立马没了气焰,但他还是梗着脖子,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一步步逼近了君顾,君顾手足无措地后退,他就跟上,君顾退无可退,脊背贴在沙发上,陈慕之两手撑在君顾身侧,把他整个人困在胸前,语气不善地说:“今天如果是坏人破门而入,怎么办?!”

    陈慕之一说话,气息就拂在君顾脸上,君顾心都揪紧了,完全不敢看陈慕之近在咫尺的脸。

    陈慕之离君顾近了,才感觉到他身上的凉意,陈慕之伸手摸上君顾的脸,怒火又蹿了起来,一边两手捂着君顾的脸,一边骂道:“有没有脑子啊!笨蛋!这么冷的天去干嘛?!不会敲门进去吗?!是怕自己冻不死吗?!”

    君顾更慌张了,被陈慕之捧着脸,他诚惶诚恐地答道:“我,我就是想看看你,看你好就放心了……你,你总是不太愿意见我……我不敢……”

    “傻瓜!”陈慕之狠狠地骂了一句,捧着君顾的脸,再也克制不住,重重地吻了上去,捕捉着君顾冰凉干裂的唇,他粗暴地碾压了许久,捏开君顾下巴,舌头伸进去完全不顾君顾慌乱的抗拒,狠狠地舔弄吮吸着他的舌头。

    “嗯……呜……”君顾小声地发出可怜兮兮的声音,陈慕之被这小动物一样的哀鸣弄得更是激动,辗转亲吻折磨着君顾的唇舌,这种熟悉和满足的感情让他心里都涨满了,他好像终于捅破了自己心里的一道防线似的,立刻舒畅痛快无比。

    陈慕之吻得君顾都快窒息了,舌头有力地扫过他口腔每一个地方,弄得他又痛又痒,被再一次吸住舌尖纠缠地时候,那种快感让他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羞耻地连脖子耳根都红了。

    陈慕之终于意犹未尽地放开他,君顾已经像是溺水的人一样,被陈慕之抱在怀里重重地喘着气,身上酥软地再无一点力气,陈慕之手顺着君顾胸膛往下,无意中摸到他下身颤巍巍抬头的地方,陈慕之立刻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邪笑着的看着君顾的眼睛。

    君顾立刻脸色通红,手忙脚乱地扣住陈慕之乱动的手,羞愤道:“你……你这人,你干什么……”

    陈慕之笑了一声,看着君顾被他弄得艳红甚至有些破皮的嘴唇,心疼地凑上去,伸出舌尖舔弄了一番。

    不知怎么的,这样耐心细致地动作却好像比刚才还要显得煽情,君顾已经被他弄得脑子都转不过来了,竟然伸出了舌头主动地舔吻了陈慕之。

    陈慕之真是惊喜地要哭了出来,把人揉在怀里好好欺负了一番,突然身下的沙发传来刺耳的支扭声,陈慕之才蓦然清醒过来,这是在那个阴暗狭小的房子里,他看着只露出地面三分之一的窗口透出一点光线,立马又面色发黑不满地撇了嘴,伸手把君顾拽起来,扣子也一道道扣好。

    “唔……”君顾突然倒吸冷气地叫了一下,他不小心扭到了本就疼痛的膝盖,痛得皱紧了眉头,狠狠揉了膝盖两把。

    陈慕之立刻把他的手制住,轻轻地揉了揉君顾的膝盖,皱眉道:“膝盖痛?是不是天冷了关节会难受?”

    君顾看着陈慕之担忧的眼神,突然,毫无征兆地流出了眼泪。

    陈慕之看君顾哭了,一下慌了神,连忙帮君顾擦着眼泪,轻轻吻着他湿漉漉的脸颊,哄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别哭啊,我刚才骂你那么狠,你都不哭,这倒是怎么了呀……”

    君顾抬手包住陈慕之的手掌,凑在自己唇上吻了一下,声音低哑地说:“……我很想你……”

    陈慕之一愣,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心像是被猛地敲了一下,简直快要疼碎了。

    陈慕之狠狠抱住了君顾单薄的身子,揽住了君顾的腿,把人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君顾拽住他的衣襟,泪眼朦胧地说:“怎么了?”

    陈慕之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虽然还是噘着嘴,有点别扭的样子,但是眼睛里都是化不开的柔情,他轻松地掂了掂怀里的人,轻声道:“傻瓜,谁要和你在这破烂房子里,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科科,我是勤劳的小天使,(  ̄3)(e ̄ )开启炖糖炖肉模式……

    ☆、越掩饰越深刻

    长岛的房子寂寞又冷清,装饰是北欧古典风格,但一个人住起来显得分外空阔和寂寥,陈慕之抱回君顾那天,就觉得整个屋子都不一样起来了。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真的是很奇怪,陈慕之本就不是多么喜欢热闹的人,失忆以后对人群更是敬而远之,他本以为自己如此清心寡欲,是个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孤独做一番大事业的人。结果君顾一出现,他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

    本来前几天,陈慕之还想装作正人君子一本正经地和君顾分房睡,特地收拾了一间客房。

    君顾能再次和陈慕之住在一起,自然十分惊喜,甚至还有点懵,久久都反应不过来。他把屋子收拾好,把自己的东西都摆出来的时候却犹豫了,陈慕之的阴晴不定还是让他有些摸不清,他毕竟也只是一个暂时借住的客人,总不能真像原来一样,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他拿了些洗漱用品出来,其余的衣物书籍和零碎物品都还规规整整放在行李箱里,把箱子放到墙角。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关了灯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地听起了隔壁的动静。

    君顾睡眠质量本就不好,刚来到陈慕之这里,心情既激动又忐忑,自然失眠了。

    半夜三更的时候,听到隔壁有动静,想到陈慕之可能是起来去卫生间了,君顾静静地躺着,走廊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心中一紧。

    果然,在一片黑暗中有人推开了他的门,君顾全身僵硬,扯着被子不敢动弹。

    陈慕之轻手轻脚关上门,悄悄地走过来,站在君顾床边看了半响,竟然脱了鞋挤到了床上来,钻进君顾的棉被里,恬不知耻地把人抱个满怀。

    君顾的脸简直要烧起来了,可还是一动不动地装睡,陈慕之便大胆了,凑过来亲他的耳朵和脸颊。

    “唔……”陈慕之小声嘀咕道:“脸上身上还暖暖的,手脚怎么这么凉。”

    陈慕之便用腿夹着君顾的脚,又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取暖,而后整个抱住君顾,心满意足地嗅着他身上的气味,闭上了眼睛。

    君顾不敢睁开眼睛,便装作睡梦中的样子调整了一下姿势,缩在陈慕之怀里,陈慕之温热的气息不时拂过他的脸颊,他克制住抱住陈慕之的冲动,在他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本来还想着滚烫的脸颊和激动的心情下应该是更加睡不着了,却不知为什么,后半夜沉沉睡去,早上九点多才堪堪醒来。

    这是君顾来了美国以后睡得最沉的一次,可是醒来以后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坐起身来,茫然地望着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皱起了眉头。

    难道昨晚是自己的错觉?

    传来敲门声,陈慕之叫他下楼吃饭。君顾赶紧起床,匆匆洗漱了,头发乱蓬蓬地穿着睡衣跑到了楼下。

    吃饭的时候他偷偷打量着陈慕之,看到陈慕之一脸的正直,不由得更加苦恼,难道昨晚真的是他太思念陈慕之而产生的幻觉?

    吃完饭,君顾收拾碗筷想要清洗,陈慕之一把夺过来,清清嗓子道:“去,那边坐着看电视。”

    君顾刚想拒绝,就被陈慕之一个状似凶恶的眼神堵了回去,乖乖地坐回沙发上。

    陈慕之很快洗了碗出来,君顾抬头问他:“今天不出去跑步吗?”

    “咳。”陈慕之咳了一声,坐在君顾旁边,隔着点距离问道:“懒得去了,对了,你膝盖怎么样?”

    君顾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膝盖上,笑道:“还好,不怎么疼了。”

    陈慕之这才满脸不情愿地坐近了一些,把手放在君顾膝盖上,目不斜视地揉了起来。

    君顾看着陈慕之一脸别扭的样子,神情冷漠,都不肯看他一眼,手掌却暖烘烘地,透过薄薄一层睡衣,揉得他不只是膝盖,浑身都有些发热。

    君顾把手覆在陈慕之手背上,陈慕之动作突然顿了下来,君顾抬头看他,见他眼神撇到了一边,脸却有一点奇异的泛红。

    君顾从来没见到陈慕之这样,不禁也有一些好奇,他扣住了陈慕之的十指,倾身上前吻在了陈慕之脸颊上。

    陈慕之惊诧地转过头来,恰好嘴唇相碰,君顾也愣了一下,却没有撤开,试探地吻了陈慕之一下,还伸出舌头轻轻舔了陈慕之的嘴唇。

    陈慕之震惊地往后一躲,站起身来佯怒道:“干什么?!耍流氓啊!”

    看着陈慕之变红的俊脸,君顾都不知道他是害羞还是生气,只好抬头问道:“慕之,你怎么脸那么红……”

    陈慕之恼羞成怒,剑眉竖起,瞪大眼睛道:“你哪只眼睛看我脸红!一派胡言!”

    陈慕之态度虽然莫名其妙地又变得这样诡异,但是君顾似乎已经摸出了其中的奥妙一般,所以不仅没有感到难过,还有一种微妙的新奇感。

    君顾这些天来感冒一直没好全,带来的药已经吃完了,他想出去买一些,但是周围好像都没有药店,他只能去问陈慕之。

    陈慕之开了卧室的门,听到君顾要去买药,陈慕之蓦地拍了自己额头一下,转过身咬着牙一脸凶恶的表情,就差捶胸顿足了。

    陈慕之最近情绪起伏比较大,时不时就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挣扎,这样反倒没有怎么顾及到君顾,他越发觉得现在的自己是个不解风情的人。

    陈慕之开车带着君顾买了药,又去最近的超市买了些吃的用的,傍晚的时候从超市出来,迎头就是一片晚霞。

    太阳的光芒像是要融化开一样,一片橙红晕染,壮观却毫不刺眼,火红的晚霞铺满了远处的地平线,与远处尚未融雪的地面连成一体,这一片模糊的火焰一般的分界线往上,是已然暗下来的天空,夜色越发浓重,却干净透亮,像是新生儿缓缓张开的一双眼睛。

    这四周没有高大的建筑,甚至连人和车都少得可怜,这一片开阔壮观的日落月升,茫茫天地之中,彷佛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样的景象在b市是很难见到了,甚至这样干净如洗的夜空都是久违。

    君顾来美国这些日子,大多是忐忑难捱的,夜晚难以成眠,白日心不在焉,这里所有的风景他都没有心情去欣赏。

    今天蓦然撞见这样一番开阔壮美的景色,他呆呆地站着望了许久。

    陈慕之这回倒没有煞风景,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天,又转眼去看君顾,最后站在君顾身后伸手捂住了君顾冻得通红的耳朵,两手揉着他的脸颊。

    君顾抬着头,一直看着那太阳慢慢沉下去,只余地面薄薄一层光晕还未完全消散,但是天已然全黑了,甚至依稀见得星辰微光。

    “哎。”君顾叹了口气,忽然笑了起来,呵出来一阵白气,他像是在思考,感叹道:“这个地方真是安静,真好,好像天底下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样。”

    陈慕之忽然觉得被人敲了一下,脑子里滚过很多似曾相识的画面,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觉得眼睛热了起来。

    其实他已经逐渐恢复,很多东西他都能记起来了,但是不知为什么,他还想和身前这个人重来一遍。

    他觉得他现在和以前不是太一样了,发生了一些事,总不可能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应该让许多事情重新开始。

    可是,不管重来多少次,我总会爱上你。

    这可能就是命吧。

    君顾转了个身,把陈慕之的双手拉下来,紧紧握住,而后靠在了他怀里。

    陈慕之清楚他们两个以前多么亲密,该做的都做了,可是失忆以后,一切重启,他感觉像是初恋一样,仅仅是君顾主动抱他、亲他,他就紧张到浑身僵硬,身上也迅速升温。

    “慕之。”君顾声音极其的温柔清冽:“有很多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关于以前,我有很多话还没来得及说。一直以来,很多东西我不会表达,以后,我会试着,心里藏了什么话,都告诉你。”

    陈慕之把君顾的手揣进自己兜里,然后在寒夜的街头里光明正大地把他整个人抱住,两个男人紧紧相拥,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陈慕之低头看了看君顾的眼睛,小心地在他额头吻了一下,别扭地说:“嗯……对了,你晚上在病房和我说过的话,我都知道了,其实我根本没睡着,傻瓜。”

    君顾也笑了,小声嘀咕道:“崔医生说的果然是对的。”

    “你说什么?”陈慕之皱了下眉,逼问道。

    “没什么。”君顾叹气道:“我是说,还有一件事,我还没说。”

    “什么?”

    君顾从陈慕之衣兜里伸出手,抱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在凌乱的夜风里声音深情而充满磁性。

    “我爱你。”

    像是怕陈慕之听不清一样,他抱紧了陈慕之,重复了一遍:“慕之,我爱你。”

    君顾用了太久,漫长的光阴把人刻得遍体鳞伤,他才最终在这一片血肉模糊里懂得,怎样才是爱情。

    他这一生充斥了诸多不幸,父母双亡、无亲无故、贫穷卑微、理想几次为现实让路,扔掉书笔、撕掉大学录取通知书,埋头在幽暗的车间里日复一日的做着机械的工作,后来被相依为命半生的人背叛和鄙夷……

    好像所有的悲剧和艰难,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他也曾奋力抗争过,但终免不了在现实的重压之下所有的灵性和精神日益凋零。

    在遇到陈慕之之前,他没有过任何好的亲情、爱情和友情,他习惯了一切随时会离他远去。

    这些年来,陈慕之给他希望,让他绝望,有时让他像是重生一般庆幸,有时让他像是剔骨剜肉一样痛苦。

    但他还是相信陈慕之。

    现在他终于心甘情愿,把他自己、把他的生命和爱全部交到这个男人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爱你们~

    ☆、唯一

    这些年来,陈慕之给他希望,让他绝望,有时让他像是重生一般庆幸,有时让他像是剔骨剜肉一样痛苦。

    但他还是相信陈慕之。

    现在他终于心甘情愿,把他自己、把他的生命和爱全部交到这个男人手上。

    陈慕之身躯颤抖,抱着君顾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这一刻,他觉得他的灵魂都在疼,他知道,不光是现在的他,以前的陈慕之,都等这三个字等了太久。

    他从来都清楚,君顾就像是一株柔软却坚韧的植物,他看似很脆弱,但其实撑过了许多绝望无望,他心里埋藏了很大一片无人可以窥探的禁地,谁一旦进去了,就很难出来了。

    与他当初喜欢上君顾以后,自以为深情的表白相比,他知道,君顾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珍而重之地说出来的三个字,份量有多重。

    陈慕之眼眶湿润,视线模糊,他恼羞成怒地把君顾的头按在他肩膀上,不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这是不是你第一次这么说?!”为了阻止心里那挡都挡不住的汹涌情绪,陈慕之状似凶恶地逼问道。

    “嗯。”君顾在他肩膀点了点头,闷声道:“第一次,唯一一次。”

    陈慕之喘气都有点困难了,胸膛起伏,连君顾都觉得异常,手伸进了他拉链半开的大衣里,隔着一层线衣捂着他激烈跳动的心脏,意外道:“慕之……”

    “闭嘴!”陈慕之掰起君顾的脸,捏住下巴就重重地吻了过去,等啃到心满意足,才面露凶光道:“哼!不能是唯一一次,你以后,要说好多好多遍给我听!”

    君顾擦了一下嘴角,为难道:“那不行……”

    就为这君顾这一句话,陈慕之生了许久闷气,开车回家的时候君顾看着陈慕之的臭脸,无奈道:“你现在怎么这么小心眼……”

    陈慕之听了以后,自然是又怒又委屈,更加地不理君顾了。

    晚上两人做了简单的饭吃掉,陈慕之动作迅速敏捷地把盘碗都抢过来洗了。

    君顾到了冬天手指容易红肿他是记着的,所以生气归生气,该干什么还是要干。

    君顾跟在陈慕之后面,看他洗碗,君顾就从他身后抱住他,陈慕之还耷拉着脸不说话,就这么拖着君顾,连体人似的在厨房走来走去。

    最后君顾抱得手都酸了,本来就话少的他,把能想到的话题都和陈慕之说了一遍,陈慕之还是不理他,他终于泄气了,甩了甩手走了。

    君顾竟然就这么放开他上楼了,陈慕之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马上把手里的海绵球捏得恶狠狠的,差点咬碎了牙。

    君顾进了客房,陈慕之进了自己的卧室,本来想着一本正经地看期刊,结果耳朵倒是不由自主,一直听着隔壁的动静。

    他开衣柜了、他拉抽屉了、他洗澡了、他从浴室出来了……

    想到要孤枕而眠,陈慕之心里有点委屈痛苦,到了半夜,他装作下楼倒水喝,路过君顾房间,开了点门缝,看到君顾房里床头灯还亮着,竟然还没睡?!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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