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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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两银子送来。并且话外话外的意思,虽说不给他们兄弟分家,可除了这三千两银子,家里的良田大屋,就同他不相干了。他娶亲费用,也包括在这里。
焦文这边,几十年不相往来的族人来给送房送宅;自己亲生父母那边,却是恨不得立时将自己扫地出门,生怕他占了什么便宜。原因无他,不过是焦文中了进士,他落第而已。
而且,他还明确地在家书中提过,自己不是书的材料,考中举人已经是万幸,不敢再奢求其他。留在京城,并不是为了书预备下一科,只是想要寻个事儿做,不再依靠家里。
他既不打算走仕途,成不了家族助力,家里任由他自生自灭也不算稀奇。
谷贤虽有些心灰,却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依旧是每日乐呵呵。
花六百两银子在前门外买了个二进小院,花了一百多两银子,给曹家几位长辈买了礼物,算是谢过曹家半年来的照顾;花了五十多两银子,给自己同焦文置办了几身体面行头。
剩下的银子,原本想要买地,可京城地价贵,上等良田已经长大十多两银子一亩;打算买铺子,却也不敢一下子将银钱都砸下去,毕竟他也是尝试着学习经营之道,能不能成功还是两说。
天佑同谷贤相交半年,很喜欢他豁达良善的性子。
不说旁的,就说他曾私下里资助焦文书,却从不以恩义自诩;在自己落第、焦文中了进士后,也只为朋友高兴,并无任何介怀妒忌之处,这样的心胸值得人尊敬。
见谷贤为难,天估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天已近牛,日头足了,先找给地方吃
...”
虽说还不到端午,可中午天气炎热,大家走了这一会儿,身上也湿腻。
天佑的提议,立时得到谷贤同焦文的赞同。
就近找了安静的茶馆,三人要了一个包厢,点了一壶龙井。
等小二送来茶,包厢里不多时就充满茶香。
谷贤端起茶盏,送到鼻子下”使劲地闻了闻,眯着眼睛道:“茶香井雅,是今年的雨前茶,若不是承益带路,还真不知道他们家的茶好。”说到这里,又摩挲这手中茶盏道:“瓷器也是上等的,就是搁在家中待客也使得。””
“承益”是天佑的字,去年中举后,多了在外的应酬,为了交际便宜,曹颗给取的。
天佑闻言笑笑,这里是庄亲王府的私产,自然有好茶。
焦文神色却有些恍然,像是有无限挣扎、无限懊恼。
谷贤放下,顾不得吃茶,撂下茶盏,望向焦文道:“胡思乱想什么?今儿我拉你出来,是见你备考辛苦,想着大家一起溜达溜达散心,耳不是让你添心事的!”
焦文抬起头来,难掩懊恼:“你留下京城创业,我本当帮一把,却是囊中羞涩。早知如此,我就该承了他们的财物,也不会让你这般为难。”
谷贤听了,连忙摆手道:“是书到现在的,对商贾之事也是看着旁人热闹。要是真支起大摊子”要是经营不下去,不是更惨?小铺子买卖,成本定也低,就是有个闪失,也伤不了根本,正好。若是因这个缘故,让你那些出了五服的族人还有拐了好几个歪的表亲粘上你,才是得不偿失。”
焦文的神色渐安定,目光清明,看着谷贤道:“即便考不进翰林院,我也会谋京缺......或许依旧清苦,可只要有我一日,你便多了一条退路,即便你将家里送来的银子都抛费了,我这里也有你一口饭吃。
若是你那时还没有娶妻,聘礼也包在我身上。”
他的声音并不高,可里面的诚意却丝毫不减。
谷贤先是一愣”随即使劲点点头,笑道:“我记住了,半饱可不行,我可是一顿三碗饭的分量,你可不能嫌我吃得多......”
天佑在旁,见他们如此,端得是羡慕。
虽说在同年中”有籍贯是直隶的,听说焦文不认家乡亲戚族人,背后都有些嘀嘀咕咕。
天佑却是佩服他的随意与潇洒。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若是焦文接受族人馈赠,往后虽不能说是任人宰割,可再也甩不开这些人是真的。
到了那时,以一人之力,庇护一族族人,就要使劲地往上爬。即便自己不动手贪银子,可也要小心族人打着他的名头为恶......
第十卷 游龙舞—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三人行
更新时间:2011522 1:31:05 本章字数:5635
“你们说的热闹,怎么就忘了我?”天佑端着茶盏,淡笑说道。
焦文同谷贤闻言,都熄了声,齐齐望向天佑,面上带了疑惑,不知他为何主动提及这个。
大家在清苑时就有交情,这大半年功夫,又是常在一处厮混,彼此的脾气秉性都晓得些。
天佑看似可亲,可实际上最是挑人。
“承益好意,我心领了,可初涉商事,万没有借银子的道理。”谷贤正色道。
他自然晓得曹家是权贵,天佑身为曹家继承人,想要资助他不过是一句话儿的事。
这个人情,谷贤却不能领。
他既已经决定在京城定居,往后遇到难处,少不得会借着同窗好友的情分去求助天佑;可现下生意还没支起来,手中有银钱,该自立的时候还需自立,否则也令人生厌。
天佑撂下茶盏,笑眯眯地说道:“谁说要借银子给你?我每个月的月例银子都是有数的,拢共才那么一丢丢,平素想要花销都局促得很。寻思你做生意,入上一股,等着借着你的光,吃些红利。你可不能厚着面皮,打着借的旗号,将我的红利给抹去。”
谷贤听了,看着天佑,张着嘴巴,半晌方道:“承益是伯爵府大少爷,手上还缺银子使?莫不是哄我们?”
天佑瞥了他一眼,道:“不管什么身份,都要吃穿住行、人情往来。早年还好,全赖家里;现下渐大了,也有自己的交际应酬。就比如,我想要请两位好友去听戏下馆子,要是想去体面些的地方见识见识,几个月的月钱也打不住。难道,我还要去父母面前伸手要银子不成?”
他说得言辞振振,谷贤同焦文依旧是面带疑惑。
天佑见状,不禁好笑,道:“不过是参股小买卖,就那么值当二位惊讶?若是京城人家,都靠皇粮俸禄银子,那大家多半要喝西北风去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上下打量了谷贤一眼,道:“不说旁的,就说你脚上穿的这鞋,是不是前门‘内联升’的,头上带的帽子,是不是‘庆锡福’的?”
从买卖说道穿戴上,谷贤有些转不过弯来,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道:“确实‘内联升’同‘庆锡福’的鞋帽,都是实打实的正品,可是有什么不妥当?”
天佑摇摇头,道:“没什么不妥当,只是告诉你们一声,这‘内联升’是我家小姑姑入股的产业,‘庆锡福’是我家三姑姑的产业。她们并非要做商人,也不过是赚个胭脂钱而已。”
这两家铺子,一个经营官靴布鞋的,一个是经营帽子,都在京城做出了口碑。
“真真没想到。”谷贤的眼睛发亮,已经去了心中疑惑。
他在曹家客院住了半年,当然晓得天佑口中的“小姑姑”同“三姑姑”是何人。
前者是闺阁少女,后者是国公夫人。
连她们都居于幕后,经营几个铺子,曹颙耳濡目染之下,说出那些话也就没什么了……
有长辈在前,天佑这个伯府嫡长子想要入股买卖,赚几个零花钱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谷贤只以为天佑心血来潮,想要拿出百十两银子出来,随意参合一下,没想到天佑已是成竹在胸。
就听天佑道:“京城的生意,不是那么好涉足的。不管什么行业,都很难介入,谁晓得哪家同行后边是王爷贝勒府。除非是铺小利薄,旁人看不上眼;否则即便赚钱了,也难保不被旁人夺了去。我这里有个想法,若是大家觉得可行,都是可以会商一下。”
原来,天佑在父亲影响下,对农事始终很关注。
他的建议,是开菜铺。
京城汇聚百万人口,哪里会缺菜市?
他所说的“菜铺”主要是卖暖棚培育的青菜,在前门、鼓楼、东四牌楼这些酒楼云集的地方,挑两个小铺面,另外再从通州或房山河道附近置个小庄。
庄子不需要大,百十来亩地就成,而后用木材、玻璃建暖房,用来种菜。
京城权贵人家,虽不少在城外有庄子,重视口腹之欲的,也使人修暖房;可许多新晋官员,滞留京城的商贾,备考的士子,他们兜里虽有银子,却是没有地。
这菜铺,就是给这些人与饭庄预备的。
冬春两季,卖暖房里的菜;到了夏秋,也可用水路从南边运菜北上。虽然那样菜价会不便宜,可在京城也不怕没有买主。
京城安逸,不管是内城的八旗子弟,还是城南的汉人,家境富裕些的,多重视口腹之欲。
一席话,听得谷贤入了迷,待醒过神后,他很是坚决地摇了摇头,道:“无可否认,承益的奇思妙想,确实令人心动;可我怎么能占你这么大的便宜?买铺也好,买地修暖房也好,承益若有心为之,不管是告之长辈,还是吩咐下仆,都不是难事。我还是另寻它途得好。”
天佑听了,不由皱眉,道:“婆婆妈妈,真是墨迹?不管我下月翰林院考的如何,需要背负的家族庶务繁多,哪里有心思搁在这个上?若只是吩咐下人去做,他们没头没脑的,谁晓得会弄出什么四不像来。再说,若真是家里料理此事,就是公中产业,我想要拿起银子零花,也是不便宜。”
谷贤还要在说,却被焦文出声止住:“既是承益好意,你就应了吧。承益无心商事,哪里耐烦费那个心思?”
天佑也道:“就是这个道理,你平素是个爽快的,这样推推拉拉的,可显得小气得难看。”
谷贤虽有些不好意思,可听到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只能点头应了。
除了买宅子,与这两个月的开销,他手上还剩下二千二百余两银子。除了留下二百两银子傍身外,剩下的两千两银子,谷贤都打算用作本钱。
天佑听了,便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也入两千两银子。因要多劳你操心,所以股份我只占小头。”
谷贤忙摇头道:“不对,不对,不管是买铺子、还是买地修暖房,怕是还得承益的多,理应我占小头。”
天佑哪里肯应,他本是帮着同窗立业,才想起这一出;若很占了大头,那有为初衷不说,还使得此事打上曹府烙印。
那是天佑所不愿的。
天下的银钱这么多,可哪里能都让一人赚完?
曹家攒下的金银,已经能够支持几代人花钱,并不需要大家去想法子赚银票。
曹家近些年,虽也有买房置地的时候,可多半是曹颙夫妇两个对晚辈的馈赠;明面上的宅田铺子,一点没增加。
这股份分成,两人相争不下,最后还是焦文看不下去,提议六四,谷贤六,天佑四。
谷贤依旧摇头道:“没有这个道理。”
让了两回,见天佑实在是不接,谷贤便道:“这生意若是真能赚银子,全赖承益之奇思妙想,既然承益不要那两成股份,我也不能厚下面皮占下……”说到这里,顿了顿,望向旁边坐着的焦文。
焦文轻微地摇了摇头,神色肃穆,目光果决……
谷贤咽了口吐沫,见要将那两成股份留给焦文的话吞了回去……
京城外,黄村驿站。
下午,曹颙一行在驿站歇过脚后,再次启程。
十多名王府侍卫,分列在十七阿哥的马车两侧。
车厢内,曹颙挺直了腰身,只觉得坐得浑身酸软。有心想要出去骑马,被十七阿哥留下。
他对面,坐着胡子一把的孙柱,车厢正位上,坐着十七阿哥。
实在是没办法,为了让孙柱平平安安地到天津,曹颙与十七阿哥不能放任孙大学士因道路颠簸而难受。
于是,十七阿哥就牺牲了自己的郡王车驾。
不管孙柱在朝廷上多么风光,可在十七阿哥面前,都要自称“奴才”。
既然是郡王车驾,他在上面待久了,御史都能给添个“不顾尊卑”的罪名。
即便十七阿哥有心让他,怕是他也不敢独坐,要不然还不知怎么御史拿出来生事。
十七阿哥没有其他法子,只能下马换车,并且邀请孙柱上车。
这一回,他也没落下曹颙,使人过去,请了曹颙同行。
看到曹颙上车马刻,他还给曹颙一个微笑。
曹颙见状,心中明白,十七阿哥这是看不得他清闲,拉他来陪坐,心中有些埋怨,可面上依旧恭敬有礼,同车里的两位打了招呼。
三个大男人在一个车厢里,实生不出什么欢愉来。
即便十七阿哥挑动气氛,孙柱上了年岁,人有些倦怠乏力,也不过是“嗯”、“啊”两声,其他时间多是眯了眼,就那么坐着养神。
十七阿哥心头火起,脸色一阵黑、一阵红的,曹颙在旁看了,委实忍不住,忙低下头,脸上已经存了笑意。
十七阿哥见状,挑了挑眉,还没等说话,就听到鼾声渐起,孙柱老爷子,已经睡了过去……
几天的行程,就在十七阿哥邀请孙柱上马车,而后自己拉着曹颙一道,同老人家说古什么的。
又过了两天,天津卫到了。
在十七阿哥的“爱护”下,孙柱老爷子穿着一品补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精神抖索,荣光焕发……
第十卷 游龙舞—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阅兵
更新时间:2011522 1:31:06 本章字数:5842
曹颙并不是第一回来天津卫,也不是头一回见海船。
可眼前的海船,明显比他上回在天津卫看到的要巍峨的多,若不是旁边站着一对穿补服的官员,曹颙都有些错觉,好像不是在天津卫,而是在广州港一样。
这船,是江浙商人以船入海贸股份的,听说是吕宋那边的造船工艺,比官船还气派许多。
孙柱老大人,摸着胡子,使劲点头;十七阿哥看着这大船,也低声叹道:“‘蛟王’船号,可谓名副其实。”
曹颙笑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亲随人群中的李诚。
在求得曹颙同意后,李诚已经将沧州的差事交了出去,留在京城。
对于他想要随船队出海之事,曹颙并没有表态。
人人都晓得海贸利润丰厚,可除了那些商贾外,主动求着随船队出洋的官吏并不多。毕竟,这个时候的人看来,出洋不能说九死一生,也是危险至极。
海上出事,又不比在陆地上还有一线生机;除非是不怕风险的商贾,还有无路可走的,谁会主动去做这样危险之事。
李诚却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李家虽是内务府老户,可抄了这一回家后,也败落下来。子弟中,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又不是书的材料。
要是走科举之路,从七品坐起,不知要熬几代人才能恢复李家昔日荣光;海贸之事,却是一个契机。
既能使得他出去见见世面,增长见闻;还有机会建立功勋,在内务府子弟中占有一席之地。
船上早已放下甲板,由天津卫驻扎的一个海军副将,引着大家登船。
想要出海试航,那是不可能的。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有十七阿哥这个皇弟郡王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十七阿哥虽然有些意动,可是想着众人的难处,便也笑了笑,在船上转了一圈就下了船。
接下来,大家便登上港口的瞭望台,看着海面上几艘小一些的海船往来穿梭,变幻各种阵型。
这也算是“阅兵”的一项。
虽没有人高声叫好,可低声称赞的也大有人在,那位副将袁喜山口中说着谦词,难掩话中得意的口气。
曹颙见状,直想抚额。
这出洋同出海并不是一回事儿,事实万里航线,压根就用不上这些小船。即便是官兵护航,也得是经得住风浪的大船。
现下火器盛行,真要是在海上遇到海盗,这样的小船,也不顶用,挨上两炮就该沉了。
旁人还看得津津有味,十七阿哥侧过身,看到曹颙神色不对,想要开口说什么,见后边跟着的人多,就又咽了下去。
接下来,小船渐近,有官兵在甲板上站队,嘴里不知高呼着什么,却是同海风混在一起,使得人听不真切。
众人都有些好奇,十七阿哥开口相问,不过是歌颂朝廷与皇上功德的一些老话。
海风渐大,远处停着的这溜小船就随着海浪颠簸。甲板上的队伍,也开始有些不稳当。
那副将是个伶俐的,见状忙说是“海风大”,请众人下了瞭望台。
随后的宴席,气氛依旧热烈。
三丝鱼翅、酱汁石花鱼、关东煮虾、绣球干贝、葱烧海参……一顿海鲜盛宴在前,曹颙却只是饱饱眼福,不过是眼跟前儿摆着的两盘菜多夹了一口而已。
用了宴,十七阿哥便借口旅途劳乏,拉着曹颙退席。
到了驿站,十七阿哥也不啰嗦,直言道:“方才瞧着孚若神色有异,孚若可是觉得有不妥当?”
曹颙闻言,迟疑了一下,道:“十七爷晓得,我前些年曾去过广州,在广州港里也见到了不少出洋的海船,并不是没有小船,可多是南洋诸岛的船。远道的船,多是装了火炮护航的大船。”
十七阿哥闻言,若有所思。
曹颙接着说道:“虽说这次在卫所训练的将士,已经在船上如履平地,可没经过远航,谁也说不好。与其在这里,纸上谈兵地训练,还不如出海训练几个月。也不耽搁今秋的远航,若是发现什么问题,还能提前想法子解决。要不然的话,等到出洋途中再遇到难处,朝廷也是鞭长莫及。”
十七阿哥点了点头,道:“孚若说得是老成之言。那就联名给皇上写折子,请圣意裁断。只是言辞要斟酌些,这袁喜山是皇上潜邸出来的臣子,这用小船练兵,多半是他弄出来的。即便不合时宜,也不好直说。否则,倒好像我们合起来为难他似的。”
曹颙自然晓得这些官场避讳,若是无意外,这袁喜山会带兵护航。
也是,这么大的船队,数千万两银子的的货物,要是护航不掌控在皇上手中,皇上也不会放心。
曹颙与十七阿哥两个达成一致,剩下孙柱老爷子听了他们的话,沉吟片刻,也无异议。
三位钦差联名,写了请旨折子,当日便使人快马送往京城。
折子中,先将这次“阅兵”的详情讲述一遍,随口赞了海兵副将袁喜山练兵有道、兵丁勇猛可用云云,最后才提及观之船上风浪大,同港口里风平浪静不同,护航官兵与其继续在海港里训练,还不若提前南下,从天津卫出港,沿海路去广州港。
按照原来计划,货船不论,护航官兵要七月才南下。
雍正看到折子,面露得色。
这袁喜山是福建人,祖上曾在靖海侯麾下任职,因有功从民籍抬入了汉军,还得了个骑都尉的爵位。
他早年在雍亲王府做侍卫,后来外放地方任武官。虽挂着潜邸之臣的旗号,可实际上并不比其他人体面多少。
这次能得到天津卫海兵副将的职务,是雍正矮子里挑大个儿而已。
晓得自己没有用错人,雍正当然得意,对三人的折子也很痛快地准了。
想着已经月末,端午节在即,雍正便也没了惩戒十七阿哥同孙柱的意思,又批道:“差事既了,尔等可回转。”
两日后,看到这份御笔朱批后,十七阿哥真是喜形于色,欢喜地合不拢嘴。
同样接到旨意的,还有海兵副将袁喜山。
看到命他带着兵丁,提前开拔,经海路南下,他的脸色儿,带了几分沉重。
为了操练这一支人马,他在天津卫一口气待了半年多,只有过年时才驰驿回京,探望了一次父母妻儿。
原还等着,朝廷派人验收后,请上半月假,回京与亲人团聚,没想到却是说走就走。
况且,说是“试航”,实际上为了不耽搁今年的出洋,他们的船到了广州也不会调转回头。
而后就要随同商队出洋,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来。
袁喜山的心情,能好才怪。他心中已经是懊悔不及,寻思是不是自己祖坟冒黑烟,才得了这么个看似风光、实际上却是不得好的差事。
他再不愿意,圣旨面前,却也没有其他法子,只是对着几位钦差,不再有之前的得意与从容。
同他的不情不愿相比,同样要随之南下的李诚则带了几分雀跃。
“侄儿谢过表叔成全。”私下无人,他便也换了称呼,很是感激地对曹颙作揖道。
曹颙摆摆手,道:“你既有心,我也不好多拦你。只是万里航程,不是闹着顽的,你身子自幼又孱弱,我不得不顾及几分。如今这次‘试航’,船只出海,走海路到广州港,沿途会在几处补给。若是你撑不住海上生活,就在补给点下车;若是你走了这一趟,还不改初衷,坚持要随着商队出洋,我就成全你。”
李诚听他松口,使劲地点头应了,回房间写家书去了。
原本只是同曹颙出来见世面的,没想到谁走就走,来不及回京了,只能写几封家书告之长辈同妻子。
曹颙目送他离开,心下稍沉,不知自己对李诚的纵容到底是对是错。
有魏信的前车之鉴在,曹颙对李诚出洋之事也就不太看好。
海上风暴,海盗,还有自身健康问题,遇到哪个,都是九死一生。
借这个“试航”的时候,给李诚个机会,也未尝不可……
果郡王府,内院。
厢房里时而传来女子的哭闹声,厢房外不少丫鬟、婆子穿梭其中。
怀孕十月的十七福晋,到了生产的时候。
内务府早已备好了稳婆在王府候着,十七福晋一不对,就有稳婆过来,将十七福晋送进产房。
同稳婆一道在产房里的,还有几位宫嬷嬷。
十七阿哥既求了皇上,皇上便也上心,吩咐皇后挑了几个宫嬷嬷到果郡王府侍候……
虽说是足月,可十七福晋头一回生产,产道难看,哭闹了一下午,直到夜深,才诞下一个小阿哥……
曹府这边,次日就得了信儿。
以曹家府同郡王府的关系,初瑜早已预备了重礼,只等“洗三”那日带着过王府用来随喜。
十七福晋经过这一遭,虽带几分乏色,可面上带了为人母的慈爱,添了几分从容。
她虽日子过得不坏,可对女人来说,无子依旧是大事。
往后,她终于能让自己仰首挺胸地活着……
第十卷 游龙舞—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私怨
更新时间:2011523 0:44:08 本章字数:6163
十七福晋平安生尹的消息,送到天津卫的时候,几位钦差还没有返程。
原本订了次日启程,可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十七阿哥喜形于色”连半日也等不得”同曹颙与剁柱两个打了声招呼,带着几个侍卫长随便弛驿回京”郡王车驾也顾不得了。
妞妞婚期在即,曹颙也着急回京,可有个老大人在,只好耐着性子与之同行。
十七阿哥既不在,这郡王车驾只能空着。
曹颐的车驾虽比不得十七阿哥的高大华丽,可是当年曹寅晚年时用过的”比一般车驾要舒适。
孙柱便从自己的车里,被曾颇请过来同行。
还有这几日有些降温,天上时常飘过云朵,倒是比出京时还凉快几分。
曹颐顾念剁柱的身体,即便心急火燎的”依旧吩咐车夫缓行,还好一日要行四、五个时辰,所以归程的速度也不算慢。
唯一不好的就是,既邀请老尚书过来说话,曹颙就不好自己再骑马。
两人说起来,又委实谈不上熟捻。
对方是阁臣,曹颐的资历与之比起来就太浅薄。
曹颐能做的,就是“敬老”,。毕竟对方是古稀老人,只当是长辈就是,该敬的地方敬着,不巴结也不冷淡。
每日行车,也以孙柱为主”见他乏了,便使人停车;将他有精神下车,便陪着下去走几步。
在驿站驻留时”也吩咐人为别柱预备软和好咬的饭菜。
别柱看了一天”晚饭后慢悠悠地曹颐道:“老朽上了年岁”不顶用了”已经写了乞休折子,回去后就告老……”
曹颐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别柱的决定,他并不意外。能熬到阁臣,哪个不是人精里的人精,既已经被帝王厌弃”还不趁早滚蛋,才是自寻死路。
皇上不想落下“怠慢老……”的名声,这回指派剁柱出京,也不过是给他牟台阶下。
若是别柱不知趣,恋权不放,那皇上只怕更为厌恶”到时想要平安告老也未必能够。
次日里,曹颐依旧如故,诸事安排对剁柱礼敬有加。
孙柱叹了一口气,对曹颐道:,“曹大人心性厚道,老朽不及。”,说到这里,带了几分怅然。
其实,曹颐是带着几分糊涂的。
不知道,好好的,皇上怎么就厌弃了这个老臣?
作为康熙朝留下的老臣,剁柱也算谨慎小心的性子”否则也不会平度度过数日朝廷变动,留到现在。
曹颐之前又没听到风声,心里猜测着是不是皇上有心换阁臣”大学士又没有缺儿,才折腾孙柱。
曹颐之所以对剁柱礼敬,是他习惯尊老使然”并无所图,所以才会前后如一。
别柱却是惯会猜测人心的”将这个当成是曹颐的“厚……”,忍不住对他倾述了几句。
熬了一辈子,不能风光荣养”只落得个惨淡乞休的下场,别柱心里也是煎熬。
等他说了缘故”曹颐才晓得这其中并不干系朝政,而是另有隐情。
隐情竟然是因别家同年家的私怨。
没错,就是年羹尧所在的那今年家。
年遐龄病重,皇上仁慈,已经赦免流放的年家子孙回京侍疾。
任是谁也想不到,在这之前,皇上还曾下降年家”亲自探望了病重的年老爷子。
如此隆恩,入罪臣之家,年遐龄父子除了感激涕零,自然再无二话。
皇上却是有些不落忍,主动询问起年遐龄还有什么心愿。
他以为上了年岁的老人,放在心上的只有儿别,不是为年羹尧流放的那几个儿子求情,就是为福惠阿哥说话。
没想到,年遐龄既没提到流放的孙子,也没提到宫里失母的外剁,而是拉着长子年希尧的手,对皇上道:“皇上,奴才这长子,并不曾借光年家什么光,倒受了不少委屈。他又耿直,不会来事儿,奴才不放心的”只有他一个。奴才只怕奴才去后,他无法立身”,”说到最后,已经是老泪纵横。
年希尧年将花甲,曾做到督抚之职,又不是稚龄之子,哪里用担心立身不立身的?
年退龄哭哭啼啼的,说不真切,雍正就召了年家两个管家,询问老爷子这般说的缘故。
这才得知,自从年前卧床”老爷子便时常忧心,担心自己身故后,长子受年羹尧拖累,被人迫害报复。
年羹尧虽已经问罪身故,可他盘踞西北十数年,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中有不少依旧在官场,年家却日落西山。
因皇上待老爷子礼遇,使得那些想要报复的人也心存忌惮:若老爷子身故,怕是儿别跟着俱灭。
二房这支”还有年羹尧自作自受的缘故:长房年希尧,却向来敦厚孝顺”不与人争,真要是有心人算计,哪里抗得偏上他过继子年熙身弱,亲生子又在稚龄,都不顶用。
皇上回宫后,便使人调查年家的宿敌。
查来查去,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别柱赫然在册。
别家同年家的料葛,就从四十多年前说起。
当年剁柱同年遐龄两人曾争过湖广巡抚位,最后由年遐龄胜出”使得羽柱沉寂了两任。
年羹尧外放四川前,曾出任钦差”前往朝鲜李朝传旨,同行的就有孙柱的侄儿。
不曾想,过江的时候遇到大风,有一艘船出事,数人落水溺亡”其中就包括刮柱的侄儿。
这本是天灾,不当怨到年羹尧头上,可巧的走过江前孙柱侄儿同年羹尧发生口角,才离开钦差大船,去了小船。
因这个缘故,两家怨恨越深。
等到年羹尧独霸西北时,别柱的侄孙们也渐长成,便都入了西征军。
战事平定后,艳们也留在西北。
年羹尧问罪时一百多条罪状,涉及军中的,不乏他们兄弟的“功……”;年富在四川横行霸道,背后也有他们兄弟的撺掇。
看到这份调查时,雍正立时就恼了。
他能心机阴沉谋事,却见不得旁人行“阴……”事。
在他看来,所谓巡抚之争”存是笑话。就算年遐龄与别柱想争”也未必能争得去。地方督抚的任命,全在帝心,哪里轮的着旁人多嘴?
而孙柱那个侄子溺亡,不过是倒霎罢了”朝廷早有备案,还另外赏了抚恤银子。
别柱几个侄孙,带着仇怨,雌伏西北军十数年,这份坚毅更使得帝王忌惮。
皇上又是喜怒随心的主,立时就使人传召剁柱,劈头盖脸地骂子一顿。
晚辈行事,若说全然不知”那是假话:若说他“阴谋指……”那也委实冤枉。
孙柱毕竟做了多年的大学士,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从御前下来后,便晓得自己挨训斥的缘故。
没等别柱上折自辩,就被点了钦差,出京阅兵。
这数日功夫,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别柱已经镇定平来。
他晓得,自己也好,还是自己几个侄别也罢,既在皇上心中留下“行阴谋……”的印象,那仕途也就到头了。
与其抓权不放,等着皇上罢免自己:还不若主动乞休,顺着皇上的意思”省得皇上迁怒整个家族。
曹颐听完这些,很是无语。
官场上就是这样,千万别结成死仇,除非能斩草除根,否则千万别撕破脸。若是撕破脸,除了害人,还要做好被害的准备。
其实,曹颙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年遐龄那番话,哪里是担心有人落井下石,谋害长子一支:不过是换个说辞”将长子一支与年羹尧分开说而已。
毕竟,皇上在处置年羹尧时,还有,“族人出仕者都罢免,永不许出……”的旨意。
对于官宦人家来说,“永不许出……”才是最致命的。
皇上要是顾念旧情,年希尧就起复有望”那“族人永不许出……”这各就会破了。
那个时候”“不许出仕”,的范围,就从年家族人缩小到年羹尧这一支上。家族前途虽艰难,却也存一线生机。
孙柱一族,说倒霎也倒霎”说活该也活该。
不管是打着“报仇”的旗号”还是其他,到底存了害人之心。
年羹尧、年富虽死,年羹尧还有其他幼子在世,谁晓得仇恨之心,有没有让别柱诸侄剁生出斩草除根的心思。
年遐龄御前哭诉,也算为年氏家族解除这个隐患。
别柱同曹颙说这些后”原本郁结的心思”也松快起来。
曹颐能想到的,他哪里还想不到。
可要是喊冤枉,底气似乎又不足。
他只好苦笑道:“身在官场,可以有私心,却能将私心看得太重。修身齐家治天下,修身亦,齐家难,子弟不可放纵,否则难保有一日不殃及家族……”,这都是经验老道之言,曾颗仔细听了”正色道:“谢中堂大人教诲……”
别柱摆摆手,道:“不敢当教诲”不过几句唠叨话,曹大人不嫌老朽罗嗦就好………”
曹府后街,郑宅。
郑虎站在宅门口,瞪着眼前之人,冷笑道:“我没去寻你,你倒还敢登门,真欺我郑家无人?我们低贱之人”可受不得你这大官人的拜访,赶紧给我滚出去!”,说到这里,便唤人关门。
那人却是站在门槛内,不青出去,作揖道:“勇兄”是家母不对,令瑞雪受了委屈,小弟代家母给瑞雪赔罪……”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已经升了正二品副都统的王全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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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l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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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20706 18:3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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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府后街众几处小宅子,都挂在曹府名下,住着几房府中管事。
郑家门前这一喧哗,左邻右舍少不得有出来探问的。
事关妹妹名声”郑虎即便心中再恼怒,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同妹夫掰扯妹妹的是非。
他狠狠地瞪着王全泰,恨声道:“连你也要跟着往我妹妹身上倒污水?还不滚进来说话……”
王太泰见他肯松口,立时跨进大门。
后边跟着的两个长随,有些不忿郑虎的不客气,却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多嘴,只撇着嘴,待王全泰跟着郑虎去了客厅,他们才看着郑家的两个小厮冷笑。
那两个小厮原要引他们到门房坐,见了他们的倨傲,冷哼一声道:“连姑爷进门,都要陪着小心”这做奴才倒是能用下巴顾看人,这真是王家的好规矩……”
宰相门前七品官,那两个长随虽不是相府出身,可跟着一个正二品的主子”平素里就是低品级的武官,到了他们跟前,也要礼敬几分”眼下被亲戚家的小厮冷言论语,他们怎么受得了。
“王家的规矩好不好,也论不得你多嘴?我们固然是奴才不假”却是都统府的奴才,你却是奴才的奴才,怎么敢跟爷高声……”其中一人,倨傲道。
没等那小厮多嘴,就听有人冷笑道:“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原来都统府的奴才,也是呢……”,是郑虎的次子郑仲平从曹府回来,正好听到了那长随的话。
这宅子本不大,门口这边有动静,郑虎与王全泰也都听到了。
王全泰只恨这两个长随多事,郑虎却斜眼看着王全泰道:“主母的娘家”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如此。原来嫌弃我妹子出身低的,不只令堂一个”还有阖府的奴才。却不知王大人祖上有多金贵,今儿倒是挑别我郑家来?”,王全泰被说得满脸通红,哪里还坐得住,站起身道:“舅兄”都是我的不是,是我治家不严,委屈了沃雪可我们到底是结发夫妻”多年的情分”往后我定不再让她受半分委屈,若违此誓,我王全泰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郑虎虽恼她,可见他信誓旦旦,也有些动容。
这会儿功夫,内宅曹氏已经得了消息,问过小姑郑沃雪后,打发人到前院传话,郑沃雪要见王全泰,稍后将出来。
妻子受了委屈,被母亲撵出府来”王全泰本没想到她肯痛快见自己,总要过两日消消气才能如愿,所以闻言不由愣住。
郑虎这边,微微蹙眉。
他晓得妹子外柔内刚,惯会自己个儿拿主意,既决定出来见王全泰”那定是已有决断。
想着妹子受的委屈,郑虎不由红了眼睛”咬牙切齿道:“宠妾灭妻,纵容下人蔑视主母,我倒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4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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