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376部分阅读
,见他心里有底,也就不再罗嗦,只是问起他得官前后的情形。关于陛见的情景,也仔细问了。
听说他交接差事时,给侍卫处与吏部都送了礼金,曹颙道:“即是打点的地方多,你手上的银子还够使不够使?要是短了银子就说话,我同你嫂子这里还算宽裕。”
“尽够使呢,今年庄子里的收成送的早,刚好赶上。大伯娘又当我是孩子,生怕我到外头被旁人教唆坏了,私下里给了我三千两银子,说我要是敢学旁人贪墨,丢了曹家的脸,就不认我这个侄儿!”曹颂笑着说道。
这些话,曹颙早在出京前便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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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过,眼下便不再多说,只从程文绎那里听来的总镇私弊,同曹颂说了几句。
听说直隶总镇,八旗兵缺员超过三成。绿营缺员超过两成半,曹颂瞪大眼睛,道:“怎么缺这些个?早听说,文官吃火耗、武官喝兵血”也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方?”
曹颙道:“私弊不止这些,好男不当兵。八旗兵是军户,抽丁为兵。尚且兵额不足;绿营兵是招募而来,除了活不下去的百姓,谁肯入伍?就算剩下那七成半,老弱又占了两、三成,不过是凑数。真正能算是兵士的,有五成就不错了。”
曹颂听了,疑惑道:“朝廷每年大把的银子撒出去,是养兵的,还是养贪官与兵痞的?绿营既疲弱成这样。怎么朝廷还没有半点反应?”随即他想到哥哥的差事,道:“对了,大哥的差事”练兵,”是不是地方绿营要大动?”
说到最后他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满是兴奋:“如此,我是不是也能在江宁捯饬捯饬?”
曹颙摆摆手,道:“不可。直隶有禁旅八旗,绿营人数远远弱于八旗兵。即便动动绿营。也不会影响地方安定;江南不同。虽有驻防八旗,可震慑地方安定的还是绿营兵,没有皇命,不可妄动。”
曹颂听了,愤愤道:“那弟弟下去,就只能与那些黑心肠的家伙同流合污?”
“徐徐图之,勿争朝夕。”曹颙思量一番,说道。
“还请大哥教我!”曹颂见大哥没有将话说死,带了几分希望道。
“刚下去,不要与人轻易撕破脸,省得得罪人,给你下绊子;等安稳了,就想法子增员,将绿营缺员数控制在一成半下。其他的,暂且不动。若是皇上允你上密旨,那你就凡事请旨意而行。”曹颙道。
曹颂顶着三九严寒,疾驰而来,就是请大哥拿主意的。现下听曹颙吩咐,仔细记在心上,这才觉得有了主心骨。
说完官场上的事,又说了几句家常,曹颂才觉得乏力,强撑着先去见过初瑜,而后去了客房,要了热水泡澡去了。
曹颙有些不放心,怕他感冒受寒,跟初瑜说了,使人熬了姜汤。给曹颂送去。
等曹颂洗了澡喝了姜汤,天佑已经过来。
叔侄见过,天佑围着叔叔直打转,直跺脚道:“早知道二叔外放,侄儿应赖在二叔身边才是。”
曹颂见他的样子,好笑得不行,道:“总兵府可没有总督府气派,有什么好后悔的?”
“气派顶什么用?每日里应酬的,除了接礼送礼,就是厚厚的不知所谓的公文,侄儿又是个靶子,压根就不能出府。看着老爷从早忙到晚,母亲也应酬这咋”又应酬那个,侄儿瞅着直心疼。”天佑想起这一个月的生活,苦着脸说道:“还不如在兵营里,诸事还简便些!”
鲁颂见他抱怨,拍了拍他的额头,道:“既是晓得心疼父母,就早点学着做事,为你父亲多分担些,还想着躲开,哪里这样做儿子的?”
天佑立时住口,讪讪道:“没想躲开,只是看到二叔,念叨两句”
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失言
拜见完新总督,被留下用饭,魏德心中喘喘,因拜见前听侄儿说过一次,倒也没有大惊讶,只神色间难免有些拘谨。
虽然先前听说文杰兄妹进京,借过曹家的力,可也没想到关系会这般亲密。
毕竟这世态炎凉的多,可也不乏念旧情之人。曹家早年在江宁为宦,魏家是江宁有头脸的乡绅,两家有旧也不意外。自己不就是顾念族兄早年所施恩惠,才想若要照看他留下的儿女?
没想到,曹颙不仅对文杰另眼相看,连带着自己这个族叔也都受到照拂。
总督大人做东,留他做客,又叫总督堂弟作陪。文杰则是跟着总督公子一道,去内宅用饭。总督府家宴,别说是他一七品县令,就是保定府知府,也未必有资格为座上宾。
其实,曹颙留他,一半是为了给文杰,一半月是为了自己。他不能老拘在总督府,总要下去看看地方民生。可只有他一双眼,一时所见,未必周全。
魏德已经在满城任了四年知县,吏部考校的成绩又不错,曹颙便有心通过他多了解了解地方民生。只是今日曹颂过来,顾不上杭旁的,还真是单纯的吃饭。
倒是曹颂,听说魏德是江宁魏家之人,是魏五的堂弟,打量了他好几眼,奇怪道:“早年在江宁时,我同大哥也是常去魏家的,怎么没见过你?”
魏德犹豫了一下,道:“在下幼时曾在从兄家私塾读书,十二岁后离开私塾,本家就去了少了。”曹颂闻言一愣,随即明白其中缘故。
魏德走进士出身,想来同其他士子那样,从懂事起便开始苦读,魏信少年时却是个霸王,整日里惹是生非的主儿,这两个人要是玩儿到一块,才是稀奇。“既同魏五关系平平,还能想着照拂他这一房,魏大人高义。”曹颂看了魏德一眼,笑着说道。
不怪他多心,魏家兄弟进京已经大半年,都没听说直隶还有这门亲戚。等到曹颙升了直隶总督,就多了位“仁义”的族叔。
以孤儿身份的族人做晋身之资,这样的行为,实是太下作了些。
曹颂向来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主儿,何况算计的还是他最尊敬的哥哥,心里就有些不自在。眼下又喝了酒,言谈就无忌起来。
魏德既能凭一己之力,从童生考到进士,又在知县位上做的有声有色,绝不是不通世情的书呆。听了曹颂这话,他就晓得,这是在疑他对文杰的用心。
他的脸涨的通红,却是挂起头来,坦坦荡荡地看着曹颂,朗声道:“不敢当曹总兵馈谬赞,不过是略进绵力。”
其实,这其中另有内情,只是他到底是读书人,虽晓得眼前这兄弟两人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却也不愿多言为自己辩白。
他虽也姓魏,可同魏信已经出了五服。
魏信家是江宁数一数二的乡绅,魏德家却是贫寒,只有祖上传下来的十未亩薄田度日。他年幼时,父亲患病,将几亩薄田变卖干净,也没有能救回性命,还是扔下孤儿寡母走了。从此以后,母子二人,就靠魏德母亲姚氏纺纱织布糊口。
日子虽过的艰难,姚氏却有几分见识,知道家无恒产,儿子只有读书识字,考取功名,往后才能成家立业,不再受苦。乡下虽有私塾,可他们母子果腹尚且艰难,哪里有余钌置办束俗。
听说本家五少爷要入学,本家太太正给五少爷挑伴读,姚氏便带着儿子求到魏家。
魏太太当时已经答应了旁人,虽怜惜姚氏孤儿寡母不容易,也不过是叫人包上几尺布头、几贯铜钱,并没有换人的意思。毕竟是同族,伴读又比下人身份高不了多少,她可不愿犯口舌是非。
还是魏信,见魏德老实乖巧,比自己年纪小,只说有个弟弟好,要同这个弟弟一块去学堂。
魏太太最是宠溺幼子,见儿子拉着魏德不撒手,实是没法,就允了魏德也跟着先生读书,并不以伴读的身份。
而后,魏信年岁斯大,越来越顽劣;魏德则用功苦读,跟着先生学的有声有色。魏信嫌他无趣,懒得再搭理他,两人反而不如小时候亲近。
等到魏信十三岁,魏德十二岁,魏信就再也不肯进学堂,魏宅的私塾也就散馆。
因魏德的缘故,魏太太这几年对姚氏也多有照拂,他们家母子不再那么艰辛。家中也有了余银,使得魏德能有束俗继续学业。
魏德康熙五十六年中举,康熙五十七年会试落第,等到康熙六十年才中了三甲进士。而后授了保定府满城知县,任职到今。姚氏虽不是大户人家出身,却懂得感恩知礼貌,感念魏家的照看,尤其感激魏老太太与魏信。
早在魏文杰几兄妹被送回江宁时,姚氏就经常借着给魏老太太请安的机会,去看望他们兄妹,亲手给几个孩子缝鞋袜什么的。
等到魏信凶信传来,姚氏对魏家这几个孩子越发怜惜。虽有心报恩,可两家家境天差地别,本家又有孩子们的亲祖父、亲祖母,也轮不到她这个出了五服的长辈说话。而后,姚氏随着儿子到任上,离江宁就远了,轻易听不到乡音。
还是端午节时,魏德的舅兄到满城看望妹妹、妹夫,说起家乡事,姚氏才听到文杰兄妹被魏家大房挤兑,举家进京之事。而后,魏德吩咐长子进京,通过顺天府举人登记,才寻到文杰兄妹的住处。
按照姚氏的本意,是想要让儿子将文杰兄妹接到身边照看,以报早年恩情。
可魏德听儿子回报,文杰兄弟都已经中举,如今进京是为了会试之期。魏家兄妹已经买房置地,落户京城。几兄妹跟着养母,日子过的还算富裕,又得权贵人家照拂。
魏德便没有进京接人,只使人给魏文杰传了几次书信,叫他们兄弟安心备考。
魏德心中也在犹豫,不知道这恩情该怎么报。要是魏家兄妹日子过的紧张,不过是舍些银子;可他们兄妹不缺银子,自己只能另辟蹊径。要说提挈前程,他一七品知县,还真是有心无力。
等到文杰落第,魏德才想起还有个办法,那就是将文杰接到身边教导,以期下次会试。因此,才借口衙门书吏缺人,将文杰叫到直隶。没想到,一片好心,落在权贵眼中,就成了别有用心。
“立名九月就使叫文杰过来了,文杰是挂念着文志会试,才拖到冬月才出京。”曹颙对曹颂道:“若是立名真有攀附之心,也不会两入京城,都不到家中。天下之大,喜钻营的小人多,也不乏重义气的仁人君子。”听到第一句,曹颂便知道自己误会了。
曹颙升直隶总督的旨意,是十月初才下的。别说魏德一七品知县,就是曹家兄弟,一个在御前,一个是京堂,之前也没听到半点风声。
他羞愧不已,站起身来,冲着魏德做了个长揖,道:“是我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这里给立名兄赔罪了!”
魏德没想到曹颙会直言捅破窗户纸,也没想到到曹颂会躬身认错。他忙站起身来,从座位上避开,道:“实不敢当,总兵大人快请起
曹颂却不容他避让,仍是对着他做了个长樨,才直起腰身,讪讪道:“在京城看惯了大家耍心眼,都让人蒙了心窍,瞅着谁都不像好人了!”魏德倒是不好说什么,曹颙问了几句江宁旧事,气氛才渐渐缓和起来。等魏德走后,曹颂搓着手,对曹颙道:“大哥,我说错话,得罪人了。
曹颙叹了口气,道:“以后再说话,还是三思,不要不留余地。魏德是君子,话说开了也就罢了;若真是个有谋算的,被当众揭破,还不知心里会怎么嫉恨!与人交往,坦荡君子,固然值得尊敬;无耻小人,也难免碰到,即便看不过眼,也要应酬。古往今来,多少君子倒在小人的攻讦下。若是你觉得受不了,还不若赶紧上折致仕,以免身受其祸,让我们跟着糟心。”
曹颂羞愧不已,低着头道:“是弟弟猖狂了,只想着在大哥的地盘上,又喝了几盅酒,言语就放肆了……往后长了教训,再也不敢……”
驿站,魏德房间。
见文杰提着大包小包回来,魏德目瞪口呆。
“都是世叔母预备的,这是给叔祖母的人参同灵芝,这是给婶娘预备的首饰同科子,这是送叔叔的砚台,送堂兄的两盒湖笔,给两位妹妹的荷包……”文杰小声说着。图族叔是先回来的,曹颙夫妇便吩咐他将这些见面礼拿回来。
不是他自专,没有问过族叔之意就受了礼;而是身为晚辈,他只能听吩咐,也没有多嘴的余地。
况且,他也晓得,曹颙夫妇准备得这么妥当,还是因他的缘故;他要是推三阻四,倒显得不知好歹。
魏德看着这些东西,半响方摆摆手,道:“知道了,不早了,你也早点安置去吧……”等到文杰退下,魏德在炕上,却是辗转难眠。
自己真的那么坦荡么?在听说新总督便是与侄儿家有旧的曹颙,他没有过窃喜与期望么?
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秘折
曹颙给他预备的是十万两银票,省得他手上不够开销;初瑜这边,则是一套镶珍珠的头面,一套宝石首饰,还有四块上好的料子,这是给跟随曹颂南下的紫兰预备的,既充了年礼,也好给紫兰撑撑门面
静惠孕期才三月,等到生产,再到婴孩大些,能经得住长途跋涉,要一、两年的功夫。这在之前,紫兰作为总兵府女眷,少不得也要往来应酬。
除了给曹颂与紫兰备下的东西,给李卫夫妇也预备了一份,由吴茂带人跟着曹颂同去,算是送李卫的程仪。
等到腊月初一这日,总督府升衙,曹颙见过了来轮班的大小官吏。
早在康熙朝时,只有皇上恩典的地方臣子,才有秘折专奏之权。
到了雍正朝,这个秘折专奏之权,好像也没那么值钱。
曹颙手上,就有两个宫里赐下的带锁的檀木盒子。只是之前还没有秘情可陈奏,他便依例,每隔三日上一次请安折子。
折子里,除了恭请圣安这些,就是他日常处理的政务见闻。
要说这一个月的成就,就是清点出各府县可垦荒田亩、山荡、洼地两千五百六十三顷四十五亩又奇。按照常例,这些新开垦的荒田,多是就地发卖,卖地之资,三成收归国库,七成归地方。
曹颙请旨,将这些新田归入官田,由地方贫农耕种,所种植苞谷与番薯,用来充社仓,以备荒年。
如此一来,就损了直隶上下官员的利益。可曹颙并不担心,因为他是直隶总督,是利益链中获益最大的一个。在外人看来,是他舍了利益去谋求皇上恩宠。其实,他是想着“开源”、“节流”二字。
不管是练兵,还是疏通河道,都是花银子的差事。他要是凑不齐银子,一切都是空谈。
二千多顷新地,良田只占两、三成,剩下多为山荡与洼地,加上官卖时猫腻多,并没有换几个银子;留着充作官田,却能供给几处社仓。待到荒年,直接赈济米粮,而不是银子,官府少一份支出,百姓少一成盘剥。至于官员损失的那部分收益,曹颙并不急。他既想要增加藩库收入,往后还少不得同下边的官员打交道。也不会有不开眼的,这个时候来挑战总督的威慑力。
今年,可是“耗羡归公”的第一年,也是发放“养廉银”的第一年。各州县的“火耗”银子,都统一入了藩库。
直隶今年全省课税银二百八十万两有余“火耗”银子十六万余两。课银已经使人押往京城,“火耗”银则入了总督府下的藩库。
这“养廉银”的发放数额,同地方经济相关,也同官员一年政绩相关。知县上头,差额还不算大,根据所辖县城繁简不同,数百到一千不等。知州、知府以上,总督府吏评的不同“养廉银”从数百到数千,这里面的差别就大了。
要是曹颙心黑心,控制“养廉银”的数额“火耗”银子最少能剩下一半。可是没必要为了八万两银子,就将全省的官员都得罪了。
曹颙与蒋坚、宋厚、冯传商议后,决定开春既推行曹颙先头制定的“发展农业稳定民生,促进工商以丰藩库”的政策。
经过几位幕僚拟定,曹颙抄录的这份关系直隶未来两年发展的条陈,就以密折的形式,递往京城。两日后,装秘折的檀木盒子,就到了养心殿东暖阁。当让陈福拿了对应的钥匙,打开装秘折的檀木盒子后,雍正吓了一跳。半尺深的盒子,装的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
雍正的脸色沉了下来,心中生出几分担忧,莫不是直隶出了什么乱子?还是曹颙阅历不足,压不住直隶官场?他顿了顿,稳了稳心神,才拿出里面的折子。里面并不是一份折子,而是四份。第一份折子上,写着直隶发展大计,剩下三个折子,都是附折。
雍正越看,脸色兴奋之色越浓,已经坐不住,站起身来,扬声道:“快去寻直隶地图,传怡亲王、果郡王……也传庄亲王……陈福应了一声,匆忙去了。
因登基后一直在养心殿办公,所以十三省地图,就在养心殿,须臾功夫就送到御前。
雍正站在御案前,铺开直隶行省地图,一边看着秘折,一边对着地图上的府县,口中振振有词:“口外,承德,大凌河中上游……保定府、正定府……”
偌大的直隶,丁口数占天下丁口数一成半,税赋却只有十三分之一。朝廷每年往直隶撒的银子,远远超过直隶的税赋。直隶就像个长着大嘴的贪兽,使得朝廷不服重负。
可是,曹颙这一番规划,不仅解决了疏通北河道与练兵的耗费,还能为朝廷与地方增收,雍正只觉得心潮澎湃,隐隐地生出几分得意。
在皇父手中,曹颙只是整理账本的副堂;到了他登上皇位,却是有魄力与曹颙一省之地,任其施展。
三位王爷办公之地,距备养心殿距离不同。
可前后也相差没多少功夫,他们就都到了御前。
在先皇诸子中,如今在御前最体面的就是这三位爷,所以传旨的小太监们也都是紧着巴结。因此,这三个人虽不是皇上因何传旨,却晓得皇上同时传召了三人。
等到三人都到了,雍正才将曹颙的秘折给他们传看。
同雍正一样,三位王爷看了曹颙的折子,也都惊诧连连。
从折子看,曹颙主要提及五条,一是在口外与热河设州县,发展农业同畜牧业;二是加大直隶北路几处露天煤矿的开采,除了供应京城,另外运煤南下,加大矿业发展;三是在直隶中南部推行耐寒的农作物,使得庄稼“一年两收”增加粮食产量,在丘陵等地,加大棉、麻种植,用以富农;四是在直隶中部几个干果、鲜果大县,设加工厂,消化地方闲置人口,增加赋税;五是在沿海州县,发展海产养殖,也是以富民为主;五是在以上几处,设立市集,促进贸易往来。折子上,有这几处历年的税赋额度,还有推行发展大计后的预期收益。
后边附的三个折子,一个是详细叙说“农业”大计的,一个是工业与矿业,最薄的一个,简单地提了商贸发展。
不是曹颙不懂商业流通对地方发展的重要性,而是世人眼中,商者低贱,曹颙既要用折子打动雍正,也要顾念世情。
雍正看过的折子,不乏数千言的,可像曹颙这样一句废话没有,都用数据说话的,还是头一份。
雍正很满意,可口中却道:“这个曹颙,才下去几日,就要折腾,真不让人省心,你们怎么看?”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都望向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也瞧出雍正眉眼间掩饰不住的欢喜,躬身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得一能臣!”
雍正嘴角微微弯了弯,又望向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
十六阿哥心中犹疑不定,十三爷如今管着户部,总理北河务,十七阿哥管着兵部,曹颙在直隶所作所为,同这两位能扯上干系,可同内务府应不搭界吧?可是雍正偏看着他,像是在等他回答。
十六阿哥心思一转,倒是露出几分苦色,道:“皇上,这曹颙在折子中提及的‘肉罐头,、‘水果嫦头,、‘鱼罐头”可都是用到玻璃。如此一来,这玻璃的方子怕是保不住,内务府就要少一项收入。
雍正白了他一眼,对十三阿哥与十七阿哥道:“怪不得十六弟同曹颙投契,这不是臭味相投是什么?就会这些小算计。”说到这里,对十六阿哥道:“你也别叫苦了,这几样的加工都是细活,曹颙还在折子上担心人手不足,你想法子,帮一帮他。”
十六阿哥躬身应了,心里却是明白,这是让内务府插一手,毕竟内库也不富裕。
最后轮到十七阿哥,他自是不肯逾越,尽着本份道:“只要曹颙能弄到银钱就好,要不然也不能空口白牙地练兵。”
雍正拿着折子,从字面上挑不出什么,仍是板着脸道:“哼,不过是纸上谈兵……”
雍正说的不错,曹颙这折子,确实是“纸上谈兵”。所以,上面提及的钱粮数据,写的十分保守。
要是以他求稳妥性子,本打算在过几月,对直隶事务了解的更详实后,再上这个折子,可是宋厚还是建议他现下就递折子。
今上登基前,是掌部皇子,登基后又事必躬亲,掌控心极强。做臣子的,不宜面面俱到。曹颙深以为然,就采纳的宋厚的建议。
根据有他的勾画,添加宋厚、蒋坚的老成之言,经过冯老翰林的润色,这秘折做得的有肉有骨,言之有物,很是能蒙人。其实,最让雍正心动的,是口外设州县与推行“一年两收”。前者,会增加田亩数;后者,合增加粮食。
确定这两点,直隶自给自足就不是空话。其他琐碎之处,在雍正看来,都是锦上添花的小节。凭着这个奏折,曹颙也达成心愿,那就是皇上下旨,召他回京。
曹颙拿着宋厚列出的“炭敬”单子进京,先头初瑜过寿时收到的古董字画,已经先一步使人送回京城,自然也是做“孝敬”用……
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寒潮
俗话说的好“三九、四九,冻死猪样老狗,这话说的半点不假。
就是行人走在路上,都要带着帽子,用袖子挡住脸,呼哧呼哧直喘白气,更不要说是在马 背上驰骋。可是,护送曹颙回京的这伍兵丁,却没有一个抱怨的。
他们都走出自督标三营,是在数百人中抽签才抢到这次回京的机会。他们都是出身顺天府,老家是顺天府各县。想要回家一趟,极为不容易。
这次与其是说“出差”还 不若说是抢得一个探亲假。总督大人已经发话,进京后给众人放假七日。
从保定府到京城,都是官道,治下承平,并元山匪路霸之祸,督标出行,也不过是看着好看一些。毕竟,曹颙是奉旨进京,没必要遮遮掩掩。即便不招摇,也不宜轻车简从。于是,曹颙就将回京的机会当成福利,施恩于督标。
说是督标,实际上只是就是原来的抚标,只有两营兵马,品级最高的武官,不过是两个游击,辖制兵丁九百零三人。督标的话,可以有三到五营人马,最高的武官可以是参将,乃至副将。
不过,曹颙没有扩充的意思,这是总督亲兵,直隶无匪祸,只是驻守总督府与护卫他的家人,两营人马尽够。
还好,绿营虽不堪,抚标却是绿营中待遇最好的,所以曹颙接手这两营人马时,缺员不到一成,剩下的兵丁也多是青壮,还有 两百八十匹马。
那两个游击,一个是三十六七,姓谢,名天来,山西大同人,捐官出身;一个四十二、三来岁,却是汉军,姓梁名传福,京城人士,早年曾在京中任前锋参领,十四阿哥出征时,他曾以副将身边随行,后来不知何故被罢官,闲赋在家。
等到康熙六十年,梁传福才起复,却是没进八旗,而是补了游击,进了直隶抚标。曹颙没到保定府前,看到梁传福的履历,就觉得疑惑。
康熙五十七年,梁传福三十五岁为副将,不是出身世家,若不是自身能力出众,就是后面有主子。
官场上沉沉浮浮,受挫不稀奇。这样的人,要是背景强大,重登高位不是难事;要是背景不强大,被人一压到底也不稀奇。梁传福的背景,却是云山雾罩,看不出什么来。在直隶当差,又有几个没背景的?
就像谢天来,那是是的老庄亲王的门路,同庄亲王府一位管家有远亲。
可真要是有背景,也不会在地方四年没有挪地方。要是没背景,早就被人挤下去 了。直到雍正没有派武官下来,曹颙才反应过来,这梁传福是皇上的人。
知道这些就够了,具体的曹颙也无意探究。毕竟他没有统军的野心,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之处。这次回京,随他回来的武官就是梁传福。
因年初后就要动绿营,曹颙一路之上,就同梁传福说起绿营详情,倒是没有浪费功夫。
督标最高长官可为参将,现下是空缺,与其等着旁人想起,塞个生人进来,曹颙宁愿从梁传福与谢天来之间保举一人。可到底保举哪千,他还在犹豫在。
两人平级,一人升官,一人留任,难免心生不平,总要想个两人都的满意的法子才好。一路无话,行到京城。
一行人从崇文门入城,崇文门的税官听说是直隶总督进京,眼巴巴地往队伍后看着,见只有的曹颙所乘坐的一辆马车,顿时失望的不行。进城后,曹颙便对梁传福交代了几句,连他带这五十兵丁,都放了假。
在叫他们散去前,曹颙使张义给梁传福两包银子,一包是给梁传福的,一包是给众兵丁的。而后,曹颙直接进宫递牌子。
经过这几日的沉淀,雍正心中也平静下来,看出曹颙那份发展条陈的不足,开始挑剔起来。同几位大学士商议,将其中的计划否定了好几处。
等到听着曹颙来了,雍正传他到养心殿陛见,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荒唐,关外是我皇朝龙行之地,开国一来,向来是只养兵,不养民,如何能设州县?朕让你下去当差,不是让你异想天开、信口开河? 知道你能力不足,不曾与你以众望,只望你恪守本分,不丢朕的脸就好。往后诸事三思,身为督抚,身担一省百姓,岂可儿戏?”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几分严厉。曹颙被骂得怔住,难道自己的想法超前了?
明明记得承德后来设知府衙门,上辈子曾去过承德,还听过承德知府参合慈溪夺权时的传说。
加上他早年随扈所见,从京城到热河这几百里路上,已经有了不少大镇。即便没有州县建制,可百姓人口并不少。热河设州比口外设州县还容易,因为并不需要迁移人口。心里糊涂,可面对雍正的训斥,曹颙只能屈膝认罪。
雍正许是骂的累了,看着曹颙哼哼了两声,端着茶盏饮了一口,方道:“平身吧!”
要说设置州县,增加赋税,他这个皇帝当然是双手赞成,可关系到关外,就不是他这个皇帝能说了算,到时候少不得与八旗那些旗主王爷扯皮,这是雍正所不愿的,只能放弃这点。他是有气,却不是对曹颙,而是想起那些宗室。
另外,雍正没有夸奖曹颙,而是训斥,也是故意敲打,怕他生出骄娇之气。曹颙则是老实在等下文,那发展条陈递上去,他并没侥幸全部通过。
例如海产养殖那个,当时写上,也是因临海那几个县,百姓实在太穷了,才盼着万一侥幸的话,能有个发展余地。还有矿业那个,也是想的美好而已。
这今年代,交通不便,煤炭经过长途跋涉,价格并不低廉。穷人使不起,富人嫌脏,直接用木碳,并不好销售。
没想到,雍正 接下提起海产养殖与矿业,只是问了几个问题,神色之间颇为关注,而后就没了下文。
曹颙心里澈底,拿不定这是同意了,还是否定。雍正已将这两处撂在一边,同曹颙说起直隶的农业。“一年两熟在江南有过,在直隶行否?”雍正问道。
上辈子,曹颙去过河北同学家,知道乡下是冬小麦套种玉米或是黄豆什么的。这辈子,曹颙虽没有下到地方亲眼所见,可为就这个问题,问过三个知府,十几个知县,又使人请了清苑县外几个
乡的耆老到总督府询问,才得出这个结论。
见曹颙肯定回答,雍正点了点头,道:“知道你平素是个稳当的,若没有粮食增产的把握,也不会提出推广棉麻的建议。只是要有条不紊,不必急于一时,棉麻之事,可以等两年……”
君臣正说着话,就听门口有内侍道:“启禀 皇上,庄亲王急事求见!”雍正说的兴起,被打断兴致,不由皱眉,低喝道:“陈福!”
话音未落,门口已经进来一个太监,正是方才启禀之人:“奴婢在 !”
雍正刚想要呵斥他两句,却是觉得不对。十六阿哥并不是鲁莽之人,绝不会在知道自己接见臣子时,还使人求见。“传 !”声音冷冽。
没等陈福出去传人,外头的十六阿哥听到声音,已经急匆匆地进来。
他的额头都是汗,脸色青白,进了暖阁,直接跪下禀道:“皇上,二阿哥病了 !”
雍正挑了挑眉,道:“前几日就禀过,不是命太医去看 了么?还没好?”
固有外人在,十六阿哥有些迟疑,看了边上侍立的臣子一眼「见到曹颙,才痛快道:“皇上,这回怕是挨不过,方才太医回报,说让预备后事……”
“什么?”雍正闻言,一下子站起身来。他只觉得心里酥钵麻麻,隐隐地生出几分欢喜。那个人是虽被“废”却是嫡长的身份,就是扎在他心中的一根刺,他不愿背负“弑兄”的罪名,所以才好生供养在咸安宫。而先皇最宠爱的皇长孙弘哲,他也遵从先皇遵命,封为郡王,安置在郑家庄王府。
如今,这根心头刺终于要死拔除了。
他长吁了口气,道:“因何急症?还能言否?”
“初八那 天就觉得不舒服,太医只当是寻常风邪入体,没想到这几日病情渐重,今日早上开始昏迷不醒,灌不下药去了……”十六阿哥回道。
雍正沉就了 一会儿,面上渐渐露出哀戚之色,缓缓说道道:“朕知道了,传怡亲王、简亲王、礼亲王、淳亲王……公允裪……贝子弘春探疾……命太医院择良医调治 ”
“臣弟领旨 !”事关重大,十六阿哥应了一声,便匆忙离去。
雍正重新落座,神情寂寥,已经没了谈政务兴致,摆摆手打发曹颙跪安。
从养心殿出来,曹颙才松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自己回京,正赶上这个时候。
皇上安排那些宗室,与其是说探疾,更像是做个见证。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太多,曹颙无心埋会。
陛见过了,他便可以回府。
从明天开始,就是跑部。虽暂时还不用求到六部,可这“炭敬”却是少不了的。其中,并不需要他去六部衙门,却是得使人往几位大学士与诸位京堂处递拜帖。有几个人家,还得他亲自去拜会……
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焕然生机
回到曹府,李氏已经在翘首期盼。
“媳妇怎么没回来?要是能在京里过年就好了!”李氏看到儿子回来,既是欢喜,又颇为不足:“分开两处过年,到底冷清。天佑怎么样,还待不待得惯?”
“都好着,只是儿子奉旨进京,不好带家眷。才出京一个多月,就带妻儿折腾回来,外人瞧着也不像。”曹颙说道:“等过了十五,天气暖和,母亲与外祖母就过去。那边民风朴实,想要出去踏青、上香也比京中便宜。”
李氏闻言,不由失笑,道:“你这孩子,我同你外祖母都上了岁数,还像孩子似的爱玩不成?”
母子说了两句闲话,曹颙便先回梧桐苑梳洗。
等到晚饭时,阖家便吞兰院齐聚,添了不少热闹。
连高太君平素不假颜色之人,望着曹颙,也添了不少慈爱柔和。
恒生与左住几个,满脸慕孺。听说曹颙要在京城待到七、八日才走,左住与左成更是满眼雀跃,欲言又止。随后兄弟两个看看李氏,又看看恒生,还是没有开口。
曹颙见了,只觉得好笑,道:“急什么,要是想过去,等年后随老太太同去便是。”
“真的?”左成已是喜形于色”
左住却是犹豫一下,道:“学堂的冬假只放到十五……”
曹颙笑道:“总督府对面就有个书院,由保定府士绅捐资所建。他们消息灵通,听说冯先生出身翰林院,要聘冯先生出任山长。冯先生去看过,已经同意出山。瞧着他的意思,是要大干一场,要从京城请几个翰林院退下来的同僚过去坐阵。要是此事能成,去那边上学,不比在顺天府官学差。”左住、左成对视一眼,皆欢喜不已。
冯先生在府上这几年,他们兄弟虽去了官学,可也京城听冯先生讲书,自是晓得官学的老师,同翰林院里钻研了一辈子书本的老先生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早先也曾疑惑,以冯先生的学问,却官学做教技都绰绰有余,为何会甘居西席之位,为小孩子当蒙师。可府上大人从不提及此事,他们做小辈的,也不好无礼相问。
等到义父外放总督,冯先生主动求着相随,他们还以为冯先生是对仕途不死心,还借西席的身份,以曹府为晋身之阶。
听了义父这么说,兄弟两个才知道冯先生的抱负,不在官场,而在士林。
只有长生瞪大眼睛,哀声道:“那样一来,岂不是我还要给冯先生做学生?”他性子跳脱,最怕之人,不是母亲与兄长,反而是凡事一板一眼的蒙师冯厚。恒生等人见他苦着小脸,都很不厚道地笑了。
长生眼珠一转,转身扯了曹颙的衣袖道:“大哥,要不我还是去旗学,让天护去莲花学院?”说完,自己都觉得没谱,垂头丧气,道:“肯定不行,五哥、五嫂定是舍不得,儿行千里母担忧呀!”说到最后,还叹了口气。
原本给他在正白旗学堂报名,年后就去正白旗学堂读书。可自打晓得哥哥外放,母亲明年春多半也要出京,长生就说什么也要跟着去。李氏不放心幼子,曹颙就答应让他明年跟着去保定。
旗学那边,名额却也不好浪费。曹颙就同曹睿苌塘抗才盘旎つ旰蠊ザ潦椤?
曹家几兄弟中,年少的长生不算,曹睿艿墓僦白畹汀r运纳矸荩还苁侨氚似旃傺В故枪蛹啵济蛔矢袼妥拥苋胙Аk臼谴蛩憬旎に退程旄乱桓鍪樵海懈玫娜ゴΓ允抢忠庵良l煅裟昙鸵x剿辏故遣2蛔偶彼偷酵馔范潦椤2茱j道:“你知慈母之心,就舍得留在京中让母亲惦记?”
长生使劲摇头道:“当然舍不得,定是要跟着去的。只是没想到,还要在冯先生跟前读书……”曹颙闻言,但笑不语。
实际上,请冯厚出任莲花书院山长,是他背后推波助涠。要不然,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到总督府挖墙脚。
目的确实存了私心,想要给儿子与弟弟安排个读书的好地方。天佑转年才十四,虽说已经跟在自己身边,熟悉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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