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319部分阅读
,初瑜的心也提了上去。
曹颙察觉气氛不对,长吁了口气,对李氏道:“先回母亲那边吧,儿子有话对母亲说。”说完,对初瑜道:“是家事,你也过来。”
等到了兰院上房,曹颙将带着的那个包袱打开,露出里面几个檀木匣子,用钥匙开了锁,摆在一旁,对李氏道:“这是太后赐给母亲的财物,儿子提前从蒙古回来,就是为了押送这些财物回京。这些是单子,还请母亲收好。若是看上什么物件,使人按册寻来。”
李氏闻言,不由诧异道:“太后她老人家,太后她老人家不是已经薨了么?”
“这批财物,早先由科尔沁那边的秦王府保管,太后早年留有遗命,所以他们今年带到御前。”曹颙简单回道。
太后生前数年,年年要赏好几遭。
如今听还牵扯到外藩、太后的娘家,李氏真有些受宠若惊了。
她随手拿起儿子递过来的一个册子,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儿,手也跟着颤了起来。
“是记差了,还是这遗命传差了?怎么可能?”李氏使劲地睁大了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皱眉问道。
初瑜陪坐在旁,直觉得心里“突突“直跳。
既是草原运回来的财物?不是当同巴林部运回么,怎么还牵扯到科尔沁?
她还以为婆婆是已故皇曾姑奶奶的私生女,只当这些是皇曾姑奶奶留下的私财。
有些话,曹颙不能再瞒母亲,但是也不好在妻子面前提出来,就岔开话,道:“除了这些东西,皇上还指了个人过来,是太后生前的老人。说是过咱们家当差,实际上不过是寻个养老之地罢了!”
说到这里,他对初瑜道:“这人早先是太后宫的副总管太监,带着品级的,不好慢待,使人收拾出一处安静院子,他过几日就到了。”
指来的人是太监,初瑜满脸讶然,李氏也跟着怔住,露出几分惶恐。
曹颙给了妻子一个眼神,初瑜借口安排晚饭。避了下去。
见媳妇出去,李氏再也忍不住,不安道:“怎么皇上还往咱们家派太监?是不是因那些金子的缘故?就算天上掉馅饼,这也太大了些。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别再是我给咱们家招灾了吧?”
从圣驾一行回京这一路,曹颙都在寻思怎么跟母亲说这个,毕竟他自己也是连猜带蒙,除了康熙与太后的异常态度外,没有别的证据。
“母亲,前些年外头编排的那些闲话,母亲还记得么?”曹颙试探地问了一句。
“闲话?说我是大长公主之女,或是宗室贵女的?”李氏说道:“怎么提起这个,不过是外人眼气太后厚待我,无事生非罢了。若我真是淑慧大长公主的女儿,就算不好养在蒙古,京城这么多权贵人家,在不必送到南边去。”
“宗室贵女呢?母亲想过没有?”曹颙追问道。
李氏倒是有些踌躇。在京城这些年,对于王公府邸妻妾争斗之事也多有耳闻。
这几年,她心中不是没有疑惑过,自己到底是李家的女儿,还是李家的养女。
若真是李家的女儿,太后见自己何故失态?若是头一回是认错了,后几年的恩宠不断,总要有些缘由。
若不是李家的女儿。那自己的生身父母到底是谁?为何遗弃自己?数十年不相认?
“既是贵女,何须寄人篱下?既是寄人篱下,还哪里有什么贵女?”李氏脸色泛白,咬牙说道。
虽说曹颙也觉得康熙不厚道,但是却不愿母亲因身世之故郁结在心,开解道:“许是母亲的长辈有不为人道的苦衷,才无法与母亲相认。”
李氏抬起头来,看着儿子,带着几分悲愤道:“你可是又听说什么了?快说那所谓的长辈那所谓的长辈到底是哪个?”
看着母亲如此激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曹颙忙道:“母亲,还请静些,不要气坏了身子!”
李氏抚了抚胸口,道:“我没事儿,你这孩子,还不快说,是要急死我么?”
“若是孩子所料不差,母亲生母,当是太后的娘家人。被追封为慧妃的博尔济吉特氏。”曹颙说道。
“追封?”听到这两个字,李氏的脸色刷白,半晌才留心到后头还有“慧妃”,不由讶然出声:“怎么会是后宫嫔妃?不是说同宗室王爷相干系么?”
她性子良善,向来不以恶意揣测人心。即便晓得自己有可能是弃儿,也为遗弃自己的父母想了数个不得已的理由。
却从没想过,自己的身世,会与丈夫效忠了一辈子的那位帝王扯上干系。
若说其中详情,只有康熙本人才知。
曹颙掂量着,将庄先生当年所述的,转述给母亲,只除了慧妃身世猜测那段。庄先生以为慧妃是吴三桂的外孙女,才无法唉后宫立足,这点显然是猜测错了。
看这批嫁妆的数目,堪比国母。
曹颙更相信,这位慧妃是真正的科尔沁贵女,要不然怎么会让太皇太后与太后都另眼相待。
人人都晓得康熙与裕宪亲王兄弟最是相得,为了弥合兄弟感情,放逐一个女子,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为何珠胎暗结。又为何不能养在宫中,曹颙就不得而知了。
李氏听了这蒙古格格因得皇帝和裕宪亲王兄弟爱慕流落民间,怔了半晌,摇头道:“会不会皇上误会了?你外祖母确实是族人不假,但是与你外祖父成亲,才有了我,怎么可能是那位蒙古格格?”
这句话,却是听得曹颙发懵。
这里的“外祖母”,肯定不是指高氏。
如今这旗民不婚的禁令,虽说是在满清入关伊始时。多尔衮制定的,但是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真正联姻时,入了族籍便是。
就像这高氏,就是得道的汉人,如今虽也在旗,却是在南方生活惯了的缘故,仍是以汉人自居。
“从八岁起,我便晓得自己是庶女,并不是老太太所出。生我之人,是父亲纳的外室,生我之母,产后而亡。”李氏的声音,带了几分惆怅:“那时候胆子小,怕老太太恼,就装不知道。”
“母亲怎么会晓得这些?”曹颙见母亲面露哀痛,心中沉甸甸的。
“是我无意听到大老太太劝老太太的话,才晓得老太太恨你外公”李氏想起往事,越发难过。
曹颙总算明白。为何母亲为养成这样软绵绵的性子。那种自以为是“庶出”而小心翼翼看人脸色长大,性子不压抑才怪。
“天家血脉,怎可儿戏?若不是笃定,太后与皇上也不会接二连三地加恩。或许,误会的是李家与老太太。听庄先生说,当年随同慧妃娘娘一起出宫的,还有一位满洲贵女,许是那位才是外祖父的如夫人。”曹颙想了想,说道。
“颙儿的意思”李氏脸色白得吓人,看着儿子问道。
“据儿子看,母亲却是皇家血脉。”曹颙肯定地回道。
随着御前消息在京城的传开,这闲言碎语是少不得的,曹颙希望母亲心中有底,省得到时吓到。
“要是如此,为何太后不认我,为何皇上为何皇上不认我?”李氏压抑着满心悲愤,低声道。
“帝王之事,一言一行都要列入史书,许是这早年往事,有不容于史笔之处”曹颙上前,轻扶住母亲的肩膀,安抚道:“母亲,他们不认就不认,咱们一家子不过得挺好么?谁稀罕多几个亲戚不?”
李氏再也说不出话,拉着儿子的袖子,眼泪落下。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九百二十二章 交心
李氏病了,病情来势汹汹。两二日功夫。神容清减,卧床不起。
曹颙心中,后悔不已。他只想着告之母亲真相,让她心里早做准备,省得从外人口中听到这些握手不及,却忘了母亲到时是年过半百的人,又不是心志坚韧的性子的。
初瑜已经从丈夫口中。得知婆婆身世。虽说表姑祖母成了亲姑母,有些惊诧,但是也不减她对婆婆的恭敬之情。
夫妻两个衣不解带地在兰院侍疾,长生、天佑他们也乖巧许多。
虽说李氏怕过了病气给孩子们,但是他们这几个小的,还是每日过来,隔着帘子给李氏请安问好。
看到孩子们乖巧,曹颙夫妇这般孝顺,李氏只觉得胸口发堵,鼻子酸酸的。
昏昏沉沉中,李氏想起许多。
想起自己打小羡慕的李煦嫡女,想起同自己一样寄居李府的王嫔,好像回到了大家还是孩子的时代。
高太君对她冷淡,她早就晓得,但是她不敢有半点埋怨。以庶女的身份。养在嫡母的名下,没有短了吃穿,没有打骂,这已经是她的福气。
想得越多,她就越难过。
小时候不懂事,也是淘气的性子,跟着比自己年长三岁的侄女学舌,管堂兄李煦叫爹,管堂嫂韩氏叫娘,直到五、六岁才改口。她那时是,最羡慕的不是旁人,就是自己的侄女李非。
她常常想,自己要是李非就好了,是嫂子的女儿。
等到李非进宫了,李氏心里偷偷欢喜,因为往后就没人跟自己争嫂子了。但是,堂兄的小妾生了李鼐,抱到嫂子身边养,就是李鼐,她这个小姑子就要靠边站,连她最爱吃的桂花,嫂子也急不得叫人做了。
为了讨嫂子欢心,李氏就围着李鼐的摇篮转,不肯离开嫂子的屋子。
后来,不知是堂兄心疼嫂子,还是嫂子嫌自己了,同高太君说了什么,使得高太君板着脸斥她一顿,叫她不要老去打扰嫂子。
她人前没露出什么,晚上在被窝里哭了半宿,她实在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待着。
幸好王嫔母女投奔过来,都是失父孤女,同病相怜,她同王嫔倒是成了小伙伴。
那以后,李氏就不再“淘气”同王嫔一道,老老实实地跟着嬷嬷们学女红针线,成了“温柔贤淑”大姑娘,,
初瑜虽晓得婆婆是伤心所致,但是身为媳妇,也不好提旁的,唯有尽心侍候。李氏怕累着她,叫她去歇着,她也不听。
曹颙在无人时,少不得开解母亲几句。
往事已矣,如今一家人安安稳稳地过活,何必为旁人伤心。
李氏每每闻言,只有垂泪不语。
她这一病数日,连芍院的高太君也做不安稳。
这日,高太君过来探病,打发曹颙两口子下去休息,她留在兰院陪李氏说话。
“淑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病下,可是颙哥儿惹你生气?听说他从热河回来,带了不少行李,是往家里领人了?”高太君看着病榻上的养女,带着几分担忧。拉着她的手说道。
她眼中都是慈爱,即便语气并不温柔,但是能这般软和说话,已经是难得。
“娘,娘亲”李氏心中百感交集,哽咽着说道。
高氏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打小不声不响的,性子看着绵和,却是脾气不小,小时候,李非抢你的果子,你就能哭得闭过气去,过后将李非的荷包扔到鱼缸里;李鼐害病,怕过了病气给你,不让你去你嫂子屋子。你就整整一年没去。过后就去再去,也再也不肯亲近你嫂子。真是小白眼狼,全然不记你嫂子待你亲闺女似的养,生生叫她伤心。真是叫人操心,如今你都有孙子了,还忍心让我老婆子为你挂心么?”
听高氏絮絮叨叨提及自己的儿时旧事,李氏只觉得老脸发红,之前的感伤竟莫名其妙的少了不少。
李氏回握高太君的手,看着她白发苍苍的模样,想她不到二十就守寡。直叫人可叹可悯。
“娘,爹,爹去的时候,您还年轻,膝下又没有没有儿子,为何不改嫁?”沉吟半晌,李氏终于问出自己早就想宣之于口的问题。
听李氏提这个,高氏还以为她是为思念亡夫病倒的,毕竟眼看要到曹寅的三周年。
“改嫁?你伯娘劝了我二十年。直到你出阁了,她还说过。”高太君说起往事,陷入回忆:“你父亲没时,正是我们成亲第一年,我才十六,他兴致勃勃地参加乡试,不想却因写了违禁的字儿落第。你亲祖父、亲祖母没的早,你父亲由你大伯、伯娘抚养长大。你大伯当时在河南任按察使,听说你父亲落第的消息,怕他心里郁结难过,就写信过来,叫他去河南府游学。你父亲考试不中。自觉颜面有失,正想出去溜达溜达,就听了你大伯的安排,出了京,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说到最后。她不知是哭是笑,神情怕人。
不仅没回来,还给妻子留下个‘私生女’么?
李氏心中还有好多疑问,例如自己怎么到了李家?为何会被当成是李家庶女?
但是见了高太君如此。她什么也问不出。
若说她那是有一分苦楚,那高太君的苦楚便是十分。
将心比心,若是她在高太君的位置上,丈夫没了,还多了个庶女,也会心如死灰。别说将那个孩子养在自己名下。不迁怒就不错了。
高太君固然待她不算亲近,却也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待,要不然的话,以她的性子,也不会在文太君过世后,就住到曹家来。
丈夫早亡,五十多年的母女情分成空,这对老太太的打击更大,
想到此处。李氏的头脑清醒几分。
她是晓得高太君的性子的,自有风骨,最怕占人便宜。要是她晓得,与李氏并不是母女,那说不定立时就要收拾行礼回南边。
早年李家老太爷给儿子们分家时,怜惜这个弟媳孤儿寡母,依附李家生活,要给她们母女分一份田地,就被高太君坚辞了。
她变卖自己的嫁妆,将其中半数银子交到文太君手中做母女两个的生活费,剩下半数留给李氏做嫁妆。
等丽二上嫁时。听文太君说起。才晓得此太君自然刀冰肯女高太君的银子,只是因她性子倔强,就留在手中,给李氏添妆用了。
想到这些,李氏望向高太君的怜悯,又化作满心羞愧。
早先只觉得老太太脾气大,待她不亲,却是猪油蒙了眼,看不到高太君对自己的好?
不管生她的是谁,养她的却是高太君,是李家人。
她,是李家的女儿,曹家的媳妇。
什么金枝玉叶,龙子凤女,都一边去。
李氏只觉得醒瑚灌顶一般,长吁了口气。道:“娘,往后女儿定好好孝顺娘,回报娘亲的养育之恩。”
高太君摇摇头,道:“都是自家骨肉,说什么回报不回报的?颙哥儿与二丫头、三丫头都是孝顺的,你是有儿女福的,我倒是不担心你。就是你哥哥那边,这些年胡闹的厉害,白得叫人担心。我晓得,颙哥儿不爱亲近他舅舅家。但是正如老婆子早年对你说的,咱们娘俩欠你伯娘家太多。两代抚育之恩,若不是你伯娘容留,我一个寡妇人家,如何能太太平平地将你拉扯大?这辈子老婆子谁也不亏欠,就亏欠了你伯娘。往后,能帮衬就帮衬吧,到底是骨肉至亲。”
李氏点点头,道:“母亲放心。颙儿只是不爱交际热闹,并不是冷清之人,该帮衬的,他不会束手的。”
说了这些话,高太君心里也畅快许多。
见李氏精神头看着好心,她劝道:“你耍想开些,别让走了的人不安生,且顾惜活着的人吧。你这病再不好起来,孩子们就要倒下了。颙哥儿打外地回来,一日没歇;孙媳妇也带着身子,要是有闪失了,可没地方哭去!”
李氏点点头,高太君又陪着她说了会儿闲话,直到看着她用了药,才让她安置,自己柱着拐技,回芍院了。
待她走了,李氏挣扎着坐起身子,叫人去请梧桐苑请儿子过来。
曹颙此时,正给初瑜揉小腿肚子。
这两日,许是侍病累着的缘故,她的小腿肚子老抽筋。
“母亲那边,还是我照看。你不能再病下了,那样家里就乱了套。”曹颙说道。
心病还得心药医,婆婆那边,总要婆婆自己想开了才行。”初瑜道。
曹颙揉了揉额头,道:“都是我不好,不该直接下猛药,当徐徐图之才对。”
夫妻两人正说这话,听到兰院的丫头过来请曹颙。
曹颙就站起身来,吩咐乐春接着给初瑜揉,又对初瑜道:“叫厨房熬些大骨头汤,你每顿饭用上一碗,这是治腿抽筋的民间小偏方。”
其实,这是补钙的方子。曹颙记得上辈子听说提过,缺钙的话,也容易腿抽筋。
初瑜自是信丈夫的,立时吩咐乐夏去厨房传话。
曹颙到兰院时,这边一片寂静。
李氏坐在炕上,倚着炕柜,看着炕桌上的几个檀木匣子发呆,不知想些什么。
曹颙瞅那几个匣子却觉得眼熟,那正是装慧妃“嫁妆”册子的匣子。
才半个时辰不见,李氏就有些不一样了,原本笼罩在她身上的哀伤淡化许多,她的神情也平和下来。
“母亲”曹颙近前两步,从衣服架子上,拿下件氅衣给李氏披上:“眼看进九月,屋子里有些凉了。”
“颙儿我是李家的女儿,吃着李家的米长大,拿着李家的嫁妆出的门子。”李氏转过头来,看着曹颙道。
曹腼闻言,不知她何意,难道是高太君说什么了?
就听李氏接着说道:“老天爷待我不薄。我有个好娘亲,嫁了个好丈夫,还有个好儿子。也当惜福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道:“再求旁的,老天爷都要眼红了。”
说话间,她转过头,视线又落在炮桌上的檀木匣子上:“这些东西虽贵重,却不是我应得之物。这些东西,只会提醒旁人,我可能不是李家女儿,而是什么劳什子金枝玉叶?这不是笑话么?不能认祖归宗的‘金枝玉叶’还是‘私生女’这茶馆终于能添新谈资了。就连就连没了的人,说不定也要挖出来说嘴。”
李氏声音不大,但是神情坚定,看来已经拿定了主意:“你同媳妇说,我不管外头人如何说,咱们府里不能四处传闲话,也不可传到老太太耳朵中。老太太眼看七十了,听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怕是受不住。”
曹颙点点头,心中千回百转,直接拒绝太后的“恩赏”这是”大不敬”之罪,看来要帮母亲想个妥当的说辞。
说实在话,对于那些东西,他有些舍不得。金子还是次要的,那些古董字画却是可遇不可求。
旁的不说,单说仇英那几幅画,后世看拍卖会,都是千万起价。就是现下拿到市面上,也能值几万两银子。
值钱不值钱还是次要的,有副和田玉的围棋子,还有副象牙的象棋子,都是世面少见的珍品。
曹颙没事也爱下两盘消磨时间的,早先还打算跟母亲说说,将这两个拿出来,摆在书房里。
不过,东西再好,也比不上母亲的安危重要。
曹颙只想让母亲顺心如意,可不愿让母亲因这个添了心病,自然是乖乖地顺着母亲的意思。
至于康熙那边,因为晓得了这层亲戚,曹颙心中的畏惧倒是减了几分。
他不能认女归宗,本就对李氏存了愧疚,不会太为难李氏。
只是东西可以不要,这个“老爹”能不认么?
连内侍都派了来,也要追封慧妃,康熙即便不能册封女儿为公主,也想要在驾崩前父女相认吧?
“母亲,按照规矩,我既到京,将这些东西母亲跟前,就要代母亲上谢恩折子了,这折子当怎么写?”曹颙稍加思量,问道。
李氏叹了口气,道:“就写我叩谢太后恩典,不胜感激。只是无功不受禄,实不敢拜领天恩。太后身边的人,我会好生奉养,这些东西,不是常人有福享的,还请皇上体恤。”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九百二十三章 “贵客”
李氏本是心病,决定了拒绝这次赏赐后。就慢慢地好了起来,不为旁的,实在是舍不得儿子媳妇受累。
她自己这一病。闹出的动静,不是一星半点儿。
曹佳氏姐妹,都过府探母。
李氏是又欣慰。又难过。欣慰的是,孩子们孝顺;难过的是,因自己的缘故,不知会有什么闲言碎语,到时候孩子们心中也不好过。
她却是不晓的。曹佳氏同曹颐两个都满头雾水。
她们毕竟是在宅门里,就算晓得些消息,也不过是李氏得了太后遗赠。
这本是好事儿。怎么好好的就病了?
而且李氏并不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虽没有对女儿们说什么,但是曹佳氏与曹颐也瞧出她强颜欢笑。
她们待李氏用药安置后,就同初瑜回梧桐苑,想要问问详情。
曹颙已经在这里等着她们了,连李氏的身世,对外能含糊,但是他不想瞒着自家人。
听说李氏是慧妃所出,这位慧妃要是没有意外,近期还要追封为皇后,曹佳氏与曹颐都跟着皱眉。
“皇上是何意?即然慧妃能追封,为何不能名正言顺地认回母亲?赏赐再丰厚,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对于母亲的身世,许是之前听过的传闻太多,如今落到实处,曹佳氏倒是并不算诧异。只是满心为母亲不平。
“这挑明了关系。还不能相认,这不是更让人伤心?母亲就是为这个病的?”曹颐担心的,是李氏的病情。
曹颙长吁了口气,道“母亲已经做了决定,不受这份赏赐。”
“啊?”曹颐已经诧异出声;“这是抗旨之罪”
曹佳氏倒是镇定的多,看了曹颙一眼,道:“应该不怕,皇上既是对母亲心怀愧疚。就会担待一二。只是若这些真是慧妃娘娘留下的嫁妆,皇上也不会收回去,最后怕还是要落在母亲身上。”
这点,曹颙这两天也想明白了,不过他还是支持母亲“拒绝”
这恩典重,曹颙这大半月一直忐忑,只是他没有开口的余地。如今,让李氏做足姿态也好,算是让那些观望此事的人明白。曹家没有贪,。
初瑜在旁,见他们姐弟三人都阴沉着脸,没有欢喜的模样,实是忍不住有些胡思乱想。换做旁人家,知道自己的皇帝的外孙,不是当欣喜么?
曹家虽说现在抬旗,但是到底是汉人,根基有限。直到初瑜进门,皇上又联系加恩。这才好些,但是同那些满洲权贵也无法相比。
曹佳氏因出身不高的缘故,早年也受了不少气。只是她肚子争气,连生了四个儿子。同平郡王夫妻感情也好,这福晋的位置的稳稳当当的。要不然,郡王府也不会一个侧福晋都没有。
也只有曹家的儿女能如此,对于权势金钱都不关注,以“孝”为先。
这会儿功夫。曹佳氏心中已经寻思通透,叹了口气,道“即便母亲不受这些,这该受的恩典也受了。早先我还寻思,皇上对咱们家恩太重些。即便祖母有抚圣的情分,这些也过了。现下才明白。我能指婚平郡王府,弟弟能娶初瑜,三妹夫能袭国公爵,看得不是祖母与父亲的情分,而是看在母亲的情分。”
说完这些,兄妹三个面面相觑。
曹颙也没指望康熙真将这些东西收回去,不过是寻个台阶,既顺了母亲的意,另外就是解决那十万两黄金。
这天下,没有绝对的秘密。
国穷而民富。这不是招灾么?十六阿哥使得那个法子。一时半会儿舱瞒住人,但是瞒不住康熙。
曹颙还是盼着,将那十万两黄金退回去。
虽然黄金是好东西,看着也晃眼,但是说句实在话,曹家并不缺这个。
曹颙这些年的家底,要是算起来,也攒下百八十万两白银了。只是他不贪,晓得点到为止,要不然想国家发财的点子不容易,这小打闹的,再到动出两个老字号来,也不是难事。
如今看来,他们除了谢恩,还真没资格多说什么。
就算这其中有委屈,也只委屈了李氏一人。
想到这些,他们这三个自诩孝顺的,就有些不自在。
“早知如此。当初”曹佳氏嘀咕出半句,剩下的却是说不出。
早知如此,又能如何?难道她能不嫁,曹颙能不娶,曹颐能拦着丈夫不承嗣?
想到这些,大家都觉得不是滋味儿,讪讪地说不出话。
最后还是曹佳氏下了定论,道:“咱们做儿女,还是可着太太的心意来吧。”
曹颙明白这个姐姐的意思,这是要照顾李氏的情绪,只当“流言”是“流言”既是皇上含糊,他们弄那么清楚做什么。落到外人眼中,到显得他们轻狂。
曹府的反应,还真是使得不少人诧异。
这些日子,皇上要追封慧妃为后的消息已经传回热河与京城。
热河行宫中。德妃与宜妃两个虽气得半死,但是谁都晓得慧妃是禁忌,不是她们敢沾的人物。只能强忍听御前与京城的消 ……
圣驾已经传旨礼部。筹备此事,要等圣驾回京后,就正式下旨追封。
王嫔则不知是喜是惊。对京城的李氏有些担忧,少不得以曹寅三周年的明意,打发人送礼回京。主要是探望李氏。
京城中,荣妃与惠妃两个,也有些坐不住。
她们两个,都是康熙最早的嫔妃,其中荣妃还是皇上大婚前就开始侍候的,对于“慧妃”也听说过。
别的不说,就说那位科尔沁贵女,养育在太皇太后宫,还差点成了太皇太后义女之事,她们隐约还记得。
当时,她们都以为那位身份贵重的科尔沁贵女,会被册封为贵妃,没想到却得到赐婚臣下的旨意。
那些日子,连皇后的日子都不好过,战战兢兢的。
不少人传言,皇帝亲政,容不下鳌拜,也容不下索尼同遏必隆。
皇后位置不稳,毕竟太皇太后与太后都是科尔沁贵女;她们想要再立个科尔沁的皇后也不算稀奇。
但是,又有人说,那位科尔沁贵女,早先是要许给老皇爷的。
虽说没有正式到老皇爷身边侍候,但是有半个庶母的名份,所以太皇太后不许皇上收用。
荣妃与惠妃当初不过走进御的庶妃,连贵人的封号都没有,对于这些册后封妃之事,只是当新闻听的。
后来,那位贵女到底没嫁了,却是在宫中病故。没有进御。就追封为妃号,也只有与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同宗的科尔沁贵女。才有这个体面。
就是这个,皇上还觉得委屈了那位,同皇后闹腾了一番。
没想到,隔了五十多年,皇上又旧事重提,这两位宫妃如何能不震惊。
“额娘,那位慧妃娘娘真是皇阿玛的青梅竹马?怎么这些年,都没听人提起过?”最先耐不住的,是固伦荣宪公主。
她已经收到三阿哥的书信,晓得御前发生的事儿,也晓得三阿哥的心事。
她虽同三阿哥一样,没打算拦着,但是心中却有些不舒坦。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皇父最疼爱的女儿,对于自己得封固伦公主,也暗暗有些得意。
在京城中,她公主府的体面,丝毫不比那些亲王府、郡王府差。
没想到,这突然之间。就要追封一个皇后,而且还有真正的嫡公主。
殿里没旁人,所有的人。都打发出去了。
饶是如此。荣妃仍是压低了音量,道:“慧妃刚病故那边,宫里也有人说嘴,单说太皇太后宫,就打死了十多个。皇后宫的宫女、内侍更是换了个干净。从那以后。这就成了宫中的禁忌。后来隔的年头久了,更是没人提了。现下看来,若是李氏真是慧妃所出,那当年的“病故。是假,出宫是真。”
荣宪公主听了,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
既是太皇太后、太后、皇上都护着的人,那就算皇后不容,怕也不敢轻易动手。除非,是那几位有人默许慧妃离宫,她才能出了这九门宫阙。
皇父之所以隔了五十多年都没有忘记,是因为那位慧妃娘娘弃宫而逃吧?
荣宪公主看着荣妃。心里替自己的母妃委屈。
自己的母妃,是最早在皇父身边侍候的,连折了四个阿哥,如今虽位列四妃,但是早已无宠。连这后宫大权,也都被德妃、宜妃把持。
贵妃称号,母妃就算想要,能要到手么?
荣宪公主只觉得心乱如麻,既是告诉自己要看开些,又忍不住想要为自己的母妃争一争。但是,真得能争得到么?
知子莫若母,她这一犹豫,荣妃就瞧出不对。
荣妃拉起女儿的手,道:“你平素不是不爱掺合这些么,如今怎么犯了执拗?皇上就是皇上。岂是我们能随意揣测的。额娘只盼着你同三阿哥都平平安安的。就心满意足了。皇上的恩典,给的就受,不给的就不要惦记。额娘胆小,你们莫要吓额娘。惠妃这些年是怎么熬的?若不是她怕自己没了,孙子们无人照应,早就过去了。额娘可过不了那样的日子,若是让额娘提心吊胆的,额娘这条老命也就差不多了。”
这一席话,听得荣宪公主心中喘嘘。
是啊,不可争。
要是弟弟真有那个福气,以长子身份登上储位,额娘也有册后之日;若是弟弟没那个福气,以亲王终了,额娘晋位,只会引得新皇忌妒。
李氏哪里晓得,自己还没露面,就已经被固伦公主厌弃。
正如她不想打破自己平静的生活一样,旁人也不喜欢她‘横空出世’。
公主虽没有继位权。但是正因为如此,公主的身份才更为诸位皇子阿哥关注。拉拢了,就是助力,永远都不会成为敌人。
因此,曹寅“三周年”这天,曹府不告而来的贵客,就不是一个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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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l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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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20705 15:1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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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九百二十四章 求
曹府 , 客厅。
气氛很诡异,弘曙坐在十三阿哥下首,有几分不自在。
“一、二、三、四、五”除了五阿哥、七阿哥没来,留守京城的几位皇子阿哥都来了。
十三阿哥同十七阿哥与姐夫往来交好,弘曙是晓得,却不知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这三位何来?
不是他犯嘀咕,十三阿哥与十七阿哥对视一眼,却是有些苦笑。
他们两个。不过是看在曹颙面上,临时起义过来拜祭曹寅,谁会想到竟赶上这般热闹。
九阿哥只是斜着眼睛望向曹颙,怎么看都不顺眼,暗自冷哼一声。
自己的亲外甥?不过是曹家的奴才秧子,这就要抖起来了?
皇阿玛莫非老糊涂,算有个私生女在外头,也不必大张旗鼓地宣扬,生怕旁人不晓得皇家丑事。
坐在九阿哥下首的是十阿哥,他耷拉个脸,脸色儿却是难看得紧,看模样不像走到人家造访的,到像是专程讨债来的。
除了这四位,还有一位皇子阿哥,就是刚刚才进门的十二阿哥。
曹颙、曹睿芫磁阍谀┳闹幸裁院?
这“烧三周年”本不算大事,通常都是自己人与近亲凑到一起,去坟前祭拜,或者是祠堂祭拜。
因这个缘故,曹颙也没想着张罗,只同曹睿芰礁鲈缭绯龀牵讲芤骨埃诹思榔罚菁拦槔础?
没想到,这一回到府上,就是满屋子“贵客”
弘曙是曹颙的舅子,曹家姻亲,过来走个过场情有可原;十三阿哥与十七阿哥两个,溜达过来,同曹颙见过面,也不算稀奇。但是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这三位所为何来?
曹睿芨谔眯郑魑换首右氚玻睦镆裁坏住v皇撬蚕茫挥兴祷暗挠嗟亍k跃屠鲜低说教眯窒率鬃鞅谏瞎邸?
人一多,大家伙儿的话反而少了,厅上就有些冷场。
堂上众人中,除了曹家兄弟与弘曙,其他五人都是皇子,所以就按叙齿排坐。
九阿哥与十阿哥分别是左右第一把椅子,九阿哥下首是十二阿哥、十七阿哥,十阿哥下首是十三阿哥、弘曙,曹家兄弟末座相陪。
“没听说十二弟同曹颙有交情啊,十二弟是有事儿寻曹颙?”九阿哥端起茶来,用了一口。吃出是蓬莱仙毫,心里就有些泛酸,嘴上没话找话地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人所好奇的,一时间十二阿哥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讪讪道:“呵呵 也没大事儿,不过是前些日子同十六弟同信,信中提到曹颙,我就过来转转
九阿哥见他畏畏缩缩的,心里瞧不上,但是也没想当众给他没脸。听他提及十六阿哥。倒是找到话头,同曹颙问了两句烟嘴儿、烟斗的事。
虽说这买卖让内务府占了,但是卷烟把持在九阿哥手中。
他看着曹颙,早先的厌恶倒是减了几分,寻思这小子要是乖乖听话,不知要省多少心。
这厅上气氛委实古怪。十三阿哥怕生出事端让曹颙难做,等九阿哥与曹颙谈完,就借口有事儿,同众人别过,带着十七阿哥离去。
见他们两个走了。十二阿哥也不多留,连之前寻的那个理由都不顾了,也同众人别过。
弘曙本想留下。问问姐夫,大家因何而来,但是见九阿哥、十阿哥稳如泰山,没有离开的意思,只能提心吊胆地回去,寻七阿哥拿主意。
客厅只剩下曹家兄弟与九阿哥、十阿哥,这压抑却半点不减。原因无他,实在是十阿哥神情太阴沉了,望向曹家兄弟也跟射刀子似的。
这会儿功夫,曹颙心中已经打了十多个转儿,将自己近些年的所作所为想了个透。确实没有开罪十阿哥的地方。嗯,至于十一年前之事,隔得太久远,经手的人又少,当不至出披露。
想完这些。曹颙底气就足了。
见九阿哥有一搭没一搭地扯闲篇,曹颙也就一句一答地应着。
他不急,曹睿芸墒怯行┘绷恕k瞥稣馕皇凑卟簧疲行┑p母绺纾睦锊唤裨故8纭6甙8绮缓竦馈?
要是晚点走,留点缓冲的余地也好。
他却是不知道。这十阿哥的性子,要是真寻曹颙的不是,哪里会消停这许久。十三再哥与十七阿哥也晓得这点,才安心走的。
见九阿哥扯了半天闲篇,十阿哥有些坐不住了,板着脸对曹颙道:“曹颙,听说早年在皇阿玛跟前侍候过的方种公在你们府上,爷府上福晋有些不舒坦。你使人叫方种公来,随爷走一遭。”
见他终于讲明来意。曹睿馨蛋邓闪丝谄茱j的心却是沉了下去。
十阿哥的原配福晋。前些年病故,如今这位继福晋,膝下无所出,同十阿哥的感情也是出了名的不好。十阿哥能为继福晋求医。才是蹊跷。
怕是为十阿哥的“隐疾”
自打康熙五十年后,十阿哥府上再也没添过小阿哥。除了继福晋外,也再也没指秀女,早些年还没人说什么,时日长了就有人在背后支吾两句。
康熙五十年的时候。十阿哥还不到而立之年,到底是何缘故才子嗣不兴?
十四阿哥这十来年没添小阿哥、小格格是因当年伤了肾水的缘故,那十阿哥是什么缘故?
十阿哥到是不在意子祠,只是当了十来年“太监”这滋味儿实在不好受。
偏生那个方种公盛名在外,曾在御前侍候过不说,就说让曹颙长女从眼盲治到自明,就能当得起“神医”之名。
十阿哥心中,早就蠢蠢欲动,只是因是“隐疾”总怕露之痕迹,遮遮掩掩的,犹犹豫豫的,等拿下主意,说什么也要求医时,方种公已经携女离京。
十阿哥虽决心治病。也拉不下脸来,使人追出京城去,只能叹两声,再寻其他方子。
如今,总算是的了信。晓得那位“方神医”又来京了,就住在曹家,十阿哥就按捺不住。拉着九阿哥上门了。
别说是清朝,就是几百年后,这男人不举,也是“难言之隐”
曹颙也是男人。自然是晓得那所谓男人的尊严是怎么回事儿。
方种公要是趟了这个浑水,怕是不能善了。
见曹颙踌躇不语,十阿哥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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