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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309部分阅读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309部分阅读

    曹颙为同年羹尧扯皮做的预备,都打了水漂。集总督印与巡抚印为一身的年羹尧,压根没有将曹颙这个新上任的户部侍郎放在眼中。

    户部那边,他面前没露。只是打发两个属官到户部见曹颙。

    开国以来,进京的外地督抚。如此嚣张,年莫尧当属第一人。

    若是不干曹颙之事,他乐得看热闹。

    年羹尧三十岁升督抚。是本朝最年轻的封疆大吏,这些年政绩又是有目共睹,实有嚣张的本钱。

    但是这份嚣张的对面。站着本朝最年轻的二品侍郎,落到旁人眼中,这说什么都有了。

    固然有说年羹尧嚣张无礼的。还有不少说曹颙年轻、不能服众的。

    曹颙无辜做了年羹尧‘嚣张’的垫脚石,心里自然不能痛快。虽说他能安慰自己,同年羹尧交恶不是坏事,算是祸之福相依,但是却无法抹去被扫了颜面的事实。

    官场上,最不乏的就是欺软怕硬之人。

    曹颙若是退让一步,往后少不得就要被人欺到头上,是退无可退。

    现下,曹颙只能盯着年羹尧咬牙根。

    虽说同样是二品,督抚大员是封疆大吏,侍郎只是副堂官。但是为何那些督抚进京,送冰敬、炭敬。连六部笔帖式都送到,这其中尤其是以户部为重。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户部捏着各省的财脉。

    曹颙心里已经隐隐有些兴奋,想要看到年羹尧变脸的模样。

    辱人者,人必辱之。

    他曹颙不会主动去欺负人,但是也不会白白地受气。

    这梁子,结定了。

    同曹颙一样心里不爽的。还有四阿哥。

    他的门人中,官职最高的就是年羹尧,加上如今年羹尧在四川,正是西北要地,所以分量越重。

    年羹尧的张狂,同四阿哥向来低调内敛的性子差距太大,使得他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尤其是这回户部之事。固然明面上没脸的是分管四川司的侍郎曹颙,但是如今掌部务的是他四阿哥。更不要说,曹颙对他向来恭敬,早已被他当成自己人。

    万寿节后,年羹尧携子过府请安时,四阿哥便对他道:“户部衙门那边,亮工抽空走一遭。好好的。闹这么一出,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年羹尧闻言,挑了挑眉。却是不以为然,道:“有主子在户部,还有其他小鬼敢生事儿?奴才全赖主子照拂,户部衙门那边,冰敬也没拉下,实懒得再去应酬。”

    四阿哥听了,虽然对年羹尧对自己的依赖很满意,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上下打量年羹尧几眼,道:“亮工,你不是行事鲁莽之人,是否对曹颙有所误会?”

    年羹尧闻言,笑道:“主子。奴才同曹颙井水不犯河水,何来误会之说?”

    四阿哥寻思也是,年羹尧外放出京时,曹颙还在侍卫任上,两人本就没打过交道。

    四阿哥不好说的太深。毕竟还有年熙在场,不愿落了年羹尧面子,道:“不看僧面看佛面,曹颙同你十三爷关系最好,你在京里,多少要给他留点面子。”

    年羹尧笑着应了,话题又转到西北军事上。

    年熙坐在父亲下首,听着父亲与四阿哥的话,心里有些不放心。

    他是年羹尧的儿子,自然晓得曹颙不是受了“无妄之灾。”而是父亲故意发作。

    年氏入雍亲王府多年,好不容易诞下阿哥,年羹尧这做舅舅的,也是真心欢喜。

    这次递折子请求回京陛见,他也想要探望妹妹与外甥。没想到还没到京,就得了小阿哥夭了的消息,年羹尧心里憋着一股火。

    待到了京城,他知晓小阿哥百日时,曹家送的礼平平,那心中的不满终于找到宣泄之处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八百九十一章 “回礼”

    虽说四阿哥对年羹尧专程提了曹颙,但是年羹羔并没有放在心上。

    除了皇上与四阿哥这个主子,旁人在他心中,实没什么分量。再说,他是进士出身的实权总督,自然瞧不起曹颙恩萌补官的户部右侍。

    之所以给曹颙个下马威,除了是迁怒之外,还有就是他早已得了消息。陕西总督鄂海近期要调职,他即将兼陕西总督。

    若是兼了陕西总督,他的巡抚的职就要卸下。

    即是得了这个消息,他怎么还会像其他督抚那样去户部跑关系。

    他乐不得激怒曹颙,若是曹颙在四川司经费上克扣,倒霉的不是他年羹尧,让新上任的巡抚愁去。不仅如此,还能让皇帝与皿阿哥晓得,他曹颙是个心胸狭窄、不堪大用之人。

    数年没有回京了,这次回来,陛见后,得假一月,年羹尧整日里走亲访友,忙的不亦乐乎。户部那边的事儿,就专门等着看曹颙的笑话。

    不少晓的此事的人,都如年羹尧所料,关注曹颙的应对。

    曹颙早年虽任过京堂,但是大仆寺是冷衙门。并没有什么众所周知的政绩;内务府那边,又是同他交好的十六阿哥执掌。凡事多由十六阿哥牵头,曹颙多数时候居于幕后。

    除了在太仆寺与内务府,其他时候,曹颙都是在京任司官。

    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曹颙并没有如他们意料地克扣四川的经费银子,还是带着司官。不动声色地同年羹尧使去的那两个属官扯皮。

    笔笔账目的核对,一笔笔的经费的核算,如同其他督抚进京时的一样,并没有露出什么异常之处。’

    不少人啧啧称奇,拿不住曹颙是大肚能容,还是怯懦怕事,不敢得罪风头正劲的年羹尧。

    曹颙没有动作,有几个人却是受不了了。

    最先忍不住的是十六阿哥,提起年羹尧来,他嘴里直骂娘。“他娘的。太猖狂了,好没道理!孚若,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咱们还是想个法子,给他些教训,要不然他还真以为你是好欺负的。”十六阿哥听了不少风言风语,尤其是其中将曹颙说成是窃据高位的‘纨绔子弟’这些,自是愤愤难平。

    曹颙见十六阿哥专程为这个,来看自己,颇为感动:“让十六爷费心了。只是我束手束脚,总不好因私怨,耽搁公事。那样的话,有理也变得无理了。”

    十六阿哥闻言,不由皱眉,道:“他休假一月。圣驾出京避暑后,就要折返四川,他也不是个好东西,早年刚放外任时,还不是夹着尾巴做人。每年使人回京,各处钻营。如今还没怎么地,就开始目中无人起来,什么玩意儿?”

    “能有什么。富能气、达养尊,况且他才过不惑,就功成名就,得意一番,是人之常情。”曹颙喝了口茶,笑了笑说道。

    见曹颙提起年羹尧不怒反笑,十六阿哥挑了挑眉。道:“看来我是白操心了。孚若是不是寻思好了法子,给年羹尧“致谢,了?”

    曹颙摇摇头:道:“皇上恩典,我不到而立,就跃升高位,多少人等着抓我的小辫子。这个时候同他置气,伤不了他的筋骨,自己反而落埋怨,何苦来哉?”

    十六阿哥一听,有些担心,道:“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忍字头上一把刀,实是令人郁闷。”

    有句话,曹颙没有说。

    那就是“天欲令人亡,必先令人狂”曹颙能做的,顺手推舟罢了。

    只是这些。不好在十六阿哥面前讲,

    转眼,到了四月初二。

    今日,是殿试之日。京城文武官五品以上,今日上朝观礼,曹颙这个二品侍郎。自然也按照品级穿了补服,前往金水桥前,等着进宫。

    最近一段时间。曹颙往来户部衙门,没有骑马。而是坐了轿子。

    不是有心摆谱。而是官场上上下官路见的礼仪繁杂,曹颙穿了二品补服,但凡路遇比他品级低的官员,都要避让见礼;遇到品级高的,还要让道,还要执礼。相见甚是麻烦。

    稍有纸漏。就要被御史借题发挥,使人不厌其烦。

    还不若同其他几位堂官一样,坐着轿子去衙门,轿子帘一档,凡事又是另外一个说法。

    不过,朝会之期,曹颙还是骑马而行的。

    路过东府时。发现这边已经挂起灯笼,曹颙使人问了,晓得曹睿艹蟪蹙统雒帕恕?

    应试贡生要先到礼部指定的地方集合。随后再有礼部官员领到场上。

    曹颙骑在马上,想着这场殿试,自己堂弟暂且不说,钱陈群终于能得偿心愿。只是不知,他是一甲,还是二甲。

    早年康熙南巡时,钱陈群才代表江南士子献师。若不是因母病耽搁,早就应该应召进京赴试。

    虽说迟了许多年,他总算能得偿心愿。

    小五那边,要说书面字体,算是漂亮;八股文章,这好坏评说,全在阅卷官的喜好。

    殿试名义上是皇帝亲自主持,但是阅卷的并不是皇帝,而是朝廷指定的官员。

    一场殿试后,只有阅卷官选出的前十的卷子,才能递到御请皇帝亲自圈定一甲三名与二甲前七名。

    钱陈群成名多年,八股文自然比曹睿芫ā?

    曹睿苋粑抟馔猓嘣谌祝皇遣恢杉n壳翱亢蟆?壳暗幕翱梢钥己擦衷旱氖浚亢蟮幕埃荒艿茸藕蛉蓖夥盼亍?

    曹睿茉诰形垂椋芟钜丫谕馊危茱j希望小堂弟能够留在京。

    少一时,灯火曹颙到来金水桥外,只见这边透明,已经站了不少官员。三三两两地站着。

    曹颙扫了几眼,看到户部那个郎中,踱步过去,寒暄站定。

    等了有半个时辰。天气渐亮了。

    远远的传来礼乐声,等到东方鱼肚白。王公贝勒、文武大臣,早已按照品级排列,依次进了太和门。

    太和殿广场上,已经摆放了数行几案。

    等到王公百官在太和殿阶下站定,就有礼部官员,领着应试贡生下场。

    此时。天已大亮。

    虽说这些贡生都穿着青绸袍子,但是曹颙还是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小堂弟。

    在一群中年人中,少年俊秀的曹睿芩闶切涯俊?

    曹颙还记得清楚,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时,曹睿芑乖谡准咽系亩亲又校挥新涞亍o袷亲酃Ψ颍丫嵌甑拇笮』镒樱茱j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自豪。

    这殿试,从辰初开始(早七点),到酉初(下午五点)结束,总共五个时辰。

    康熙只在考试开始前,露了个罩面,等到考试开始,就移驾返回乾清宫。

    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等,今日轮值的大学士当六部堂官,往乾清宫参加小朝会,其他人就退出太和殿,各自归衙。

    户部衙门中,蒋坚捏着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儿。他看了纸条几眼,神色之间有些犹移。

    等曹颙过来,他将这纸条递上。

    因在衙门中,顾及多,所以他忍耐住心中的好奇,没有相问。

    直到下晌落衙,进了曹府大门小他才问出心中疑问:“大人使人查年羹尧行踪,所为何来?请恕学生多嘴,大人就算心有不忿,这年羹尧也不好妄动。大人若想出气,也当好好筹划才是

    “出气?他能辱我,装作无意,外人眼中未必是错;我若还击,不管前因如何,这错处就在我了曹颙道。

    蒋坚闻言,总算松了口气,道:“是啊,是啊。如今年莫尧圣眷正隆。大人实不好与他对上。虽说让人气闷。但大人在户部,他却要远离京畿。大人想要出气,不再一时。退一步海阔天空,也好。”

    虽说殿试放榜是在三日后,但是次日前十的贡生,就要由礼部官员领着进宫。御前对答。

    如此一来,曹睿苄睦锞吞な盗耍2辉诶癫啃僦校付ㄊ侨住?

    见曹颙还在为他名次担必,他倒是看得开:“大哥,弟弟在榜上,即便是最末,已经比那些落第举子幸运太多。外放就外放吧,多少官员不是从知县熬起来的,我又不必旁人较贵多少。”

    名次排列,曹颙也做不得准,不过是白操心。

    见曹睿懿2慌懦獬鼍茱j也就放心了。左右京中还有他,就算东府没有曹颂兄弟,日子也能照常。

    四月初五这日,太和殿传驴,曹睿苡肭氯阂谎际侵辛巳捉俊?

    许是康熙还记得钱陈群这位曾少年就扬名江南的才子,看到他的名字,叫他出列对答。’

    钱陈群在三甲第九名,应同二甲七位进士一道,选为庶弃士,入翰林院学习。

    康熙显然对这个名次不甚满意,特别加恩。改钱陈群的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这是榜眼、探花的待遇。

    一时之间,新进士中,钱陈群的风头一时无二,成为比状元、榜眼还热门的人物。

    相对之下,曹睿芰性诟鋈滓话俣迕谛陆恐芯兔皇裁疵?

    曹颙告诫自己,不可太贪心,自家已经出了个探花,如今又有了个进士,已经甚是不错了。

    天气渐热,轿子已经换了凉轿,官服也换了薄的。

    曹颙每日乘坐官轿上衙门,或者走出门应酬,十来日,数次与“年羹尧不期而遇。”

    年羹尧近年以彪悍著称,自然是不肯乘轿,出行都是高头大马,督军相从,极为引人注目。

    他与曹颙是虽说是平级,但是曹颙身上有朝品伯爵与和郡主颙驸的爵,身份要比年羹尧高。

    两人相遇,按照京城官场上的避让规矩,是年羹尧让路,侯曹颙先。

    可是。每次遇到年羹尧一行,曹颙就使人避道,让年羹尧先行。

    年羹尧见状,先是意外,随后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策马而去。

    曹颙坐在轿子中,低声自语:“小退一步海阔天空,退十步当如何,嘎嘎。钢口小白兔开始咬人了。”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八百九十二章 夹击

    玉春园外。清溪书看着御史的弹劾折子。康熙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已经是半月来,递到御前的第三份弹劾折子。

    弹劾的对象,是正在京中的四川总督年羹尧。

    第一份折子,弹劾年羹尧逾礼,见贵人不避道,倨傲直行;后两份折子,则是弹劾年羹尧出行。从者甚众,在街上吆喝扰民。

    这年羹尧是世家子弟出身,父子两代人都做到封疆大吏,康熙原本甚为器重。

    但是这折子中,出现的是曹颙的名字,康熙就有些不乐意了。

    曹家这个二等伯,与其说是康熙恩赏给曹寅的,还不如是恩赏给曹颙的,就是为了抬举他的身份,使得他在京城中,能直起腰板说话。

    康熙还记得清楚,曹颙初上京城,之所以被八旗纨绔欺负,就是因为出身卑微、门第不显的缘故。

    曹颙娶了郡主,袭了伯爵,又是位高权重的户部侍郎,身份早已今非昔比。

    别说年莫尧只是二品总督。就是封阁拜相,升为一品大学士,路遇曹颙,按照规矩也得避让。

    东羹尧在四川嚣张。是展朝廷威风,震慑地方;在京城横,就有些得意忘形,与人笑柄。

    换做是其他人,康熙还不至于这般恼。

    涉及到曹颙,康熙就有些不自在。曹颙有些不争气,缺少年轻人的干劲,康熙见不得他松快。时常敲打敲打。

    他自己能动能斥。不代表他能允许别人“欺负”曹颙。尤其是现下,曹寅兄弟相继病故,曹颙年纪轻轻,就支撑家族门户的情况下。

    而这个“欺负”曹颙的,还是他向来器重,近期正想要抬举的年羹尧,这叫什么事儿。

    他冷哼一声,将折子摔到抗桌上。

    炕边,摆放着一张小几。几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几案后坐了内阁学士兼吏部尚书张廷玉。〃张廷玉低着头,手中攥了笔,抄写条陈。

    康熙摔折子的声音、冷哼声,都落在他耳中。他心中战战兢兢,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朝廷内外有什么事,让皇上生怒的,却是一时找不到头绪。

    这会儿功夫,就听康熙扬声道:“张廷玉!”

    张廷玉闻言一禀,忙起导应道:“臣在!”

    “四川总督年羹尧兼理陕西总督事务的谕旨重拟。”康熙沉吟片刻。吩咐道。

    “臣领旨。”张廷玉躬身应了,而后在再次坐到几案后,拿起笔来,静待康熙口谕。

    “改兼理为署理,再命他就弹劾之事,上折自辩!”康熙的声音冷冷的,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张廷玉听了,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涉及太子复立就好,好不容易万寿节后,皇上开恩,将大学士王谈放了出来,要是再闹出点什么来,这位老相爷怕是不能善了。

    不管外人怎么看,张廷玉作为正宗的孔孟子弟,心中对这老相爷的风骨还是钦佩的。

    年羹尧近日横行京城之事。张廷玉早有耳闻,心下颇是不以为然。就同年羹尧看不惯曹颙一样,张廷玉心中也看不惯年羹尧。

    他比年羹尧大七岁。都是官宦子弟。却是同年,都是康熙三十九年的进士。可是年羹尧这进士的含金量,向来为人诟病。

    年羹尧是康熙三十八年的举人,名列顺天府乡试第三十四名。

    放榜后,就有应试士子揭帖,拉开该年的科场案。传言中,年羹尧之父,时任湖广巡抚的年遐龄,镂赠考官一万两。

    当年顺天府乡试,以重试落幕。年羹尧最后仍在榜单上,这轰动一时的“科场案”最后以“落第士子嫉妒冤诬”结案。

    张廷玉也是当年应试士子,自然也晓得一些内幕。朝廷为了维护颜面的结案之词,自是不可信。

    而后,两人选为庶吉士,三年后初次授官都是翰林院检讨。

    数年后,年羹尧为内阁学士,外放为四川巡抚,成为当朝最年轻的封疆大吏,风头一时无二。

    张廷玉,却入直南书房多年,一步一步,直到前几年,才升到内阁学士位上。

    年羹尧看不惯曹颙年纪轻轻就跃居高位,却不想也有不少人瞧着他年轻不顺眼。

    在张廷玉这样的汉官眼中,年羹尧之所以而立之年就为封疆大吏,不是他有什么卓越的才能。是因为在旗的身份所致,才得以幸进。既是幸进,皇帝恩典,就该好好听话做奴才,这般招摇,不是小人得志是什么?

    不过,不满归不满,张廷玉御前当差多年,早已练就一副不动如山的本事。他手腕轻动,已经草拟好一份旨意。

    待写到命年莫尧上折自辩。他的嘴角微微地动了动,竟是好奇年羹尧看了这谕旨,会是什么脸色儿”

    安定门内西北角,花园胡同。

    这里是年宅,是年羹尧之父致仕前修建的宅邸。是四进的院子,年希尧、年羹尧兄弟在京时。皆居于此处。

    宅子西路,就是年羹尧早年的旧居,如今他的长子江淅道御史年熙居于此处。

    书房中,年熙看着父亲,带着几分羞愧道;“都是儿子不好,连累父亲清名受损。”

    原来,接连弹劾年羹尧的两位御史,都是年熙督察院的同僚。其中一位,还是早先江淅道御史最有力的竞争者。

    那位御史,在督察院当了十来年差,按照履历,绝对有资格升任江淅道御史。只是寒门出身,没有后台,最后是年熙横空出世,占了江淅道御史的缺。

    年熙虽晓得,无风不起浪,若没有父亲的倨傲,也不会引来御史侧目,但是“子不言父过”他只能反省自身。

    通过这件事,也让他警醒。

    这不过是个毫无背景、没有任何势力的小御史,心中记仇,都能咬人一口报复;江渐道那边。牵扯到朝中各方势力。

    他要做个好御史,到底是为家族争光,还是为家族埋祸?

    年羹尧见儿子隐隐的露出几分憔悴,皱眉道:“不遭人嫉是庸才,不过是几只跳梁小丑,胡乱叫嚷,不必放在心上。这些日子。瞧着你又瘦了,太医是怎么说的?不可太熬神,你若再这么心思重,这御史不做也罢。”

    年熙听了,想起曹家那三柄如意,道:“父亲,皇上对曹家向来恩重。曹颙虽没什么,到底还要看在平郡王的面子”

    年羹尧听他说完,就摆摆年道!“好了,好了。真是愣嗦,以后在家中,少提这些没用的,要是传到老太爷耳朵里,老太爷又要胡思乱想…”

    金鱼胡同,十三阿哥府。

    今年巡行塞外的随扈名单已经下来,十位皇子随行,为历年随扈皇子人数最多的一次。但是。十三阿哥并不在这十人中,而是同五阿哥、十二阿哥、十七阿哥留守京城。

    四阿哥得了消息,怕十三阿哥难过,专程过来探望。

    十三阿哥却是不以为意,道:“四哥,不管是在皇阿玛跟前,还是留守京城,都是为皇阿玛尽孝。为国尽力。况且旁人怕京城酷热。弟弟却是恰恰相反,耐得住热,受不得寒的。塞外风硬,皇阿玛留我在京,说不定正是因心疼我。”

    他说的是他的风湿,四阿哥见他精神还好,并无不快之处,也算放心 。

    再想想,京城留下这几位,都不是精干皇子。十三阿哥在其中,也算是处理政务的翘楚,趁机多熟悉熟悉政务,也算是好事。

    十三想起近日年羹尧在京城招摇的传闻,对四阿哥抱怨道:“四哥,早年瞧着年羹尧还算知礼,怎么当了十几年的封疆大吏,反而不懂规矩了?往公里说,曹颙是超品伯,身份比他高了不是一分、两分;往私里说,他是四哥的门人。曹颙是四哥的亲侄女婿,算是他的半个主子。今日他要曹颙避道,明儿是不是我见了他,也得给他避道?”

    四阿哥听提及此事,也是莫名心烦。

    年羹尧的骄狂,四阿哥比外人知晓得更深。如今又闹出御史弹劾来,虽说其中固然有年熙得罪人的缘故,也是年羹尧行事不够恭谨,将小辫子递到旁人手中。

    偏生,四阿哥一句重话都说不得,还得顺毛哄着。

    “想来是他对曹颙有些成见的缘故,在旁人面前,他也没有什么不当之处,前些日子,我还特意说了,叫他看在你的面子,给曹颙留几分余地”十三阿哥与年羹尧都是四阿哥极为看重之人,四阿哥不愿十三阿哥同年羹尧生了嫌隙之处,如是说道。

    不听这话还好,听了这个。十三阿哥心里更是犯嘀咕。

    以卑蔑尊,让曹颙避道。这就是给他十三阿哥“面子”?这样的“面子”真是让人心里脑应,还不若不给的好。

    只是他也听出四阿哥话中尽是维护之意,想着年羹尧是四阿哥的内亲,年氏在雍亲王府倍受宠爱,地位仅次于嫡福晋,十三阿哥就知趣了。

    有一有二有三,这“偶遇”三次后,曹颙就将年羹尧的事情撂到一边,等着看热闹。

    毕竟他这个户部侍郎不是摆设,每日里各种杂务也是繁琐得紧。加上十六阿哥已经露出消息,他在今年的随扈名单上,这家里家外也要妥善安置。

    幸好小五要先在吏部主持下。学习半年,不至于马上补缺出京,所以将府事务可以前托给小五。

    数日之间,就有御史闹腾起来,年羹尧的“跋扈”就成了众所周知之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并不意外。因为早有九阿哥在旁,虎视晓眈,等着抓年羹尧的把柄。

    年羹尧早年可是做墙头草的,在八阿哥跟前极尽钻营,直到二废太子,八阿哥受了申斥,失了圣心,年羹尧才开始做雍亲王府的好奴才。

    在九阿哥眼中,年羹尧就是背弃八阿哥的小人。更不要说,如今十四阿哥在西北军中,被年羹尧辖制后方,两人这几年也摩擦不断。

    不过,曹颙也晓得,这些小打小闹,不过给年羹尧添些恶心,不至于伤筋动骨。

    他已经得了消息,晓得年羹尧要兼理陕西巡抚之事,还知道新定下的四川巡抚,就是前两年被十四阿哥弹劾免官的原吏部侍郎色尔图。

    现任陕西总督猜海,被调离总督位,协办西北军的粮饷银,明面上看着是为十四阿哥安排一个合心的助力,实际上将与十四阿哥交好的鄂海调离地方。

    外人眼中,最受皇帝“宠爱”的“大将军王”被忌惮防范到这个。

    从这些看来,后世那些所谓康熙有意传位于十四阿哥的传闻,多为杜撰。

    君心难测,莫过于斯。

    气焰诣天的十四阿哥。张扬嚣张的年大将军,他们的得意都是皇帝的提拔而升,都是皇帝的加恩而助长。等到提拔到到差不多,再也不好加恩时,就要被皇帝厌弃。

    怕是康熙心里,也没想到西北战事会拖了这许多年。

    若是真让十四阿哥在军中势力大涨,那往后他要是得不着储位,就会成为朝廷的祸患。

    这些人兴衰荣辱,曹颙自不会放在心上。随扈出京,曹颙这个品级,是能带家眷的。

    其他能带家眷的官员。就算妻子操持家务,不方便随行,也有侍妾或者屋里人跟着侍候。就像梳头、铺床这些,总不好叫小厮打理。

    曹颙成亲十二年,只有初瑜一妻。

    早年紫晶在时尚好,初瑜能随丈夫出行;如今紫晶病故,上要侍候婆婆、下要照看儿女,中间还要执掌家务,初瑜如何能抽身空?

    曹家在热河有别院,其中也有丫鬟下人。但是初瑜都不熟,怎么放心让她们侍候丈夫?

    思前想后,初瑜还是从梧桐苑的“乐”字辈的丫鬟中,挑出两个本分的,跟着两房家人,先行一步,往热河别院做准备。

    这几年,她的陪嫁丫鬟都相继出嫁,后补进来的丫鬟,就都以“乐”为首字起名。

    对于妻子的安排,曹颙不置可否。

    早年随扈,没有丫鬟在跟前,小满也会梳辫子。

    如今那边又有别院,下人不少,实不必如此费事。但是妻子用心安排,曹颙也就不啰嗦,随她心意了”

    眼看圣驾就要出京,得了年羹尧“署理”陕西总督事务,曹颙不禁大笑三声。

    “署理,兼理”一字之差,前者是“临时委任暂代”的意思,后者却是正式执掌总督印。

    名不正则言不顺,年羹尧只有更嚣张,才能将陕西上下的官员收拾得服帖。

    “西北王”的名号,从这个时候就该开始“奠基”了吧”

    曹颙的好心情没过半天。就听到一个令人胆颤心惊的消息,七阿哥坠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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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0705 12:5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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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八百九十三章 智斗

    曹颙得到七阿哥险马的消息时。是在户部衙门里,顾不得回家更衣。他穿了官服,就急匆匆地往七阿哥府去。

    这些上哪有那么多的意外?要是猜得没错,八成是七阿哥为了长子回京而使的“苦肉计”

    可是这招别人使的。七阿哥用起来却凶险。因为,他腿脚不便。

    到了七阿哥府。上下已经是一片惨淡,每个人神色都带了惶恐。七阿哥是王府顶梁柱。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不知多少人要担干系

    十六阿哥也在,他本在太医院安排随扈太医之事,得了七阿哥坠马的消息,同太医一道过来。

    见曹颙满头大汗的赶来,十六阿哥面色沉重,一句劝慰的话都说不出。

    看到七阿哥的那刻,曹颙不禁跟着揪心。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炮上,面色青白、牙关紧闭,头却擦掉半块皮,看着甚是骇人。不仅如此,半边裤子,已经被血浸透。

    一位太医正拿了剪刀。剪开七阿哥的裤腿。膝盖以下,血肉模糊,叫人不忍相看。

    七福晋与侧福晋纳喇氏在屋里照看,因曹颙是女婿,十六、十七这两个小叔子岁数隔得远,倒是没那么多避讳。

    看到七阿哥生死不知的模样,纳喇氏已用帕子拭泪。七福晋也红了眼圈。等太医给七阿哥的伤口包扎好,又仔细诊了脉,退到外间来。十六阿哥已经迫不及待:“林太医,七爷伤势如何?”

    林太医面色有几分沉重,道:“十六爷,王爷脉象不稳”甚是凶险

    曹颙在旁闻言,已经面色惨白。

    七阿哥素来行事谨慎。就算是想要施“苦肉计”也不会做买通太医那种授人以柄之事。毕竟,欺君是大罪。身为皇子,更要忌惮。

    这能让太医说出凶险,实是令人担心。

    其实,他多虑了。除了负伤,还有药物能紊乱脉象,只是曹颙不精通医术,没想到此处,才会这般忧心。

    七福晋与侧福晋两个。听了林太医的话,也都摇摇欲坠。

    这会儿功夫弘掉、弘听、弘景三个小阿哥也都赶过来,看到屋里众人皆肃穆哀凄,也是忧心不已。

    虽说曹颙娶妻时。无法将三十出头的七阿哥当成长辈看待,但是相处十多年来,得了这位岳父不少照拂,曹颙也不是铁石心肠。

    如今,瞧着七阿哥伤重垂危,曹颙如何能心安?

    弘曙兄弟即便不能承爵,七阿哥还有其他儿子,左右这王府落不到外人手中。

    曹颙巴巴地关心弘曙。几分是看在小舅子的情分上,更重的则是为了让孩子们不失去母族庇护。

    眼前说旁的都没用。只能等着七阿哥好起来。

    不过,总不能白让七阿哥遭这个罪。刚好十六阿哥要往畅春园亲禀,这涉及一个皇子郡王安危之大事,十六阿哥也不敢隐瞒。

    曹颙让弘悼他们看护七阿哥,自己个儿送十六阿哥出来。

    “好好的,怎么就“惊,了马?七哥向来老实,还遇到这个,真是叫人着恼!”十六阿哥咬牙切齿道:“等回禀了皇阿玛,一定要查个。清楚,为七哥讨个公道。”

    “十六爷”曹颙不愿骗十六阿哥,但是也没法子。毕竟他不得传召,见不到康熙,只能请十六阿哥传话,呸着嗓子道:“岳父万一,,弘曙还在西北。”

    十六阿哥点点头。道:“是了,七哥如此,总要有人在王府主持大局。弘悼这小子,都二十好几了,还毛毛躁躁的。”

    十六阿哥带着随从。骑马出城去了。

    曹颙转身回王府,弘悼正满脸阴郁地走过来,要去马房那边查看。

    京城权贵之中。坠马而亡,并不是什么稀罕的死法。

    曹颙也怕这“坠马”之事,被查出什么“蹊跷”随同弘绰同往。

    马夫陈德,早已在七阿哥坠马后,就被王府总管使人捆了。曹颙他们过来时,陈德堆坐在墙脚,耷拉个脑袋,一动不动。

    使得七阿哥出事的座骑,是匹枣红马,御马苑里出来的。看着彪壮不说,皮毛还跟锦缎似的,油光铮亮,卖相绝佳。

    就连曹颙这样的半吊子,不懂相马的,每次瞧见岳父这座骑,都忍不住多瞄上几眼。

    这匹枣红马,是七阿哥的心爱之物。不说别的,就说这饲料,都是见天儿的黄豆拌鸡蛋。

    早年还有御史,为这个弹劾七阿哥“过奢”许是康熙因腿疾的缘故,对七阿哥多有宽容,最后弹劾之事不了了之。

    就是这般彪俊的马。现下的模样却不好看。后背上,有斑斑血溃,这马也失去平素的沉稳。不停地用蹄子刨地。

    弘悼见这马瞧着不对,想要近前查看,被大管家给拦下:“二阿哥,近前不得小这马马背受伤,正暴烈得很。”

    “马背受伤?”弘绰瞪着眼睛,喝道:“怎么回事儿?”

    大管家满脸悲愤。指着一边捆着的陈德道:“都是那丧良心的东西,在爷的马鞍里动了手脚。”

    原来,这马夫陈德。养马虽是好手,却是个爱赌的。

    因赌博成瘾,前些日子连妻儿都给卖了。七阿哥晓的后。斥了他一番,将他妻儿赎回。算是大恩。不想这陈德怎么就丧心病狂起来,竟是要谋害王爷。

    弘悼自看了父亲重伤的模样,肚子里就狠憋了一股火。听了大管家

    他横眉竖目,奔上前去,一脚就揣在那马夫身上,喝道:“死奴才,竟敢害阿玛”爷要活剐了你”

    那陈德本是耷拉着脑袋,堆萎在墙角,挨了一脚后,身子就歪到一边,重重地摔在青石板上。

    “咦?”曹颙发现不对,忙一把拉住弘绰,道:“等等!”

    “等什么?这样的奴才,多容他活半刻,都让人气闷!”弘悼带着怒气道。

    看着倒地那马夫已经青紫的脸,七窍流血,曹颙道:“不用剐,人已经死了”。

    除了几位大学士与三阿哥与四阿哥,户部两位尚书也在。今日御前论的除了西北战事,就是蒙古各部赈济之事。

    户部没有多余的银子,这连年大早后,草原上河流锐减,又不能学前些年,叫理藩院安排人过去教蒙古人捕鱼。

    可是蒙古人既求到朝廷,朝廷也不好束手旁观,所以康熙就招人合议此事。

    说到底,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凡户部银库宽裕些。赏赐些银两给那些蒙古王公,就能安抚住他们。不过是笼给人心。让他们老实罢了,至于蒙古牧民的生死,朝廷哪管得了。

    这些年朝廷打着“重用”蒙古人的旗号,但凡有战事。都从蒙古大量征调兵马,安排在战事最前线,不过是变相的“减丁政策”

    听说议的是蒙古少粮之事,四阿哥的眼前浮出一人。不是旁人,就是户部侍郎曹颙。

    曹颙丁忧那几年,可没干旁的,就留心侍候庄稼了。因这个缘故,四阿哥对土豆、苞谷这两种富贵人家罕见的贱物颇为关注。

    待知道土豆亩产能达到一千多斤,好地甚至两千多斤的时候,四阿哥着实震惊了一把。

    要知道,这个时候上等良田亩产也不过两石、三石粮食,三百多斤。土豆不挑地,产量还是其他粮食的数倍。

    前几年开始,土豆与苞谷在河南府试种,而后三年河南府再也没有要过朝廷赈济。

    要知道,这河南府。多山多丘,土地贫乏,百姓生活向来凄苦。十年里,到是有七年,需要朝廷赈济的。

    这是这蒙古人若不愁口粮,人口孽生。

    四阿哥除了是臣子。还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除了百姓民生,也不会忘了社稷江山。

    因此,他没有当着大学士、两位尚书开口,而是想着单独禀奏,听听皇父的意思,再说此事。显然,七阿哥出事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御前。

    听到魏珠回禀,说十六阿哥求见时,康熙还以为他是来说圣驾明日启程之事,便点头叫宣。

    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都在畅春园当值,十六阿哥还想着请旨再派太医过去,怕关城门,出了城后,就策马狂奔。

    进了园子后,他也是一路疾行。

    到御前时,他还喘着粗气,脸色涨红。虽说心焦,他也没有忘了分寸,看了几位大学士、尚书两眼,跪下道:“皇阿玛,儿臣有急事禀!”

    康熙见他风尘仆仆的。头上汗津津的,直觉得心里“突突”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莫不是咸安宫那边发生什么变故。或者是,兵变?

    历朝历代,太子逼宫。不是稀罕之事儿。

    他耷拉下脸,对几位大学士与尚书道:“跪安吧!”

    至于三阿哥、四阿哥。他却没有打发走。若真有事,这两个掌部几子就不能离了眼前,要不然谁会晓得出现什么变故。

    他实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却不想想,这些皇子叫他给修理的差不多,有几个还有人望、有能力,在京畿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30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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