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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299部分阅读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299部分阅读

    下宿怨,用心应承,程梦昆这边,有心交好王家。涉足南洋商贸,同王鲁生聊的热络。

    因曹颙没有喝酒。程梦星也以茶相陪。席面上,程梦星问起京城故旧的近况什么的,曹颙二一回了。

    待说起外甥女韩江氏,程梦星少不得端起茶盏,以茶代酒,谢过曹颙这些年对其照拂。

    曹颙笑着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笑着说道:“虽说令甥女拜在家母膝下为义女。但是伍乔兄也别想着在我面前执长辈之礼。”

    程梦星闻言,不禁莞尔:“那是自然,若是论起两家关系来,谁做长辈还真不好说。”

    曹颙只听父亲提过曹家同程家有旧,其他的还真不知道,不由好奇道:“哦,咱们两家祖上结过亲?”

    程梦星点点头,道:“先曾祖母出身顾氏,与令祖如夫人为堂姊妹。听说令尊早年迎娶顾夫人,就是先曾祖父做的冰人。”

    若是从血缘上说起来,曹望之妾顾氏才是曹颙的亲祖母。可能是打小就没见过的缘故,曹颙提及这位祖母并没有什么太大感觉。

    早先他还奇怪,按照规矩来说,官员生母也可请诰封。

    父亲即便官至侍郎,封了伯爵,追封的也只有曹奎同孙氏二人,没有顾氏什么事。

    后来。同府中几位在世的旧仆问起此事。才影影绰绰晓得个大概。

    顾氏。虽是江南名门望族之女,却不是曹望到江南后纳的妾,而是在战乱中。与家人失散,被掠为奴,辗转到曹家为婢。

    即便后来。曹望到江南,带已经为侍妾的顾氏与顾氏族人相认,也无法抹杀顾氏曾流落在外的事实。

    再说。还要顾及无子的孙氏,曹望更不可能抬举顾氏的身份。

    顾氏是程梦星曾祖母的堂妹,从这边论起来。程梦星反而比曹颙低一辈,要唤他一声“表叔。”

    曹颙闻言。倒是对江南顾家生出几分好奇。那是父亲的舅家。说起来比孙、李两家同曹家血缘更近。

    许是顾及祖母孙氏的缘故,曹颙的记忆中,父亲同顾家往来有限。当年照拂顾纳之父。也是因他携妻带子前往江宁投靠的缘故。分感慨说道。

    程梦星道:“是啊,我早先也不晓得。这次母丧回乡守制,才偶然听闻。”

    两人都是聪明人,说起此事,想到长辈们对此事三缄其口,但又不像两家有什么仇怨的样子,都有些茫然不解。

    这会儿功夫,王鲁生同程梦昆已经用了不少酒,两人都有些上脸。

    “不能再喝了,再喝俺就醉了。”王鲁生带着几分酒气,道。

    “难的同席畅饮,七爷可不当藏私。”程梦昆亲自把盏,又给王鲁生斟满,劝道。

    王鲁生闻言,平添几分豪气,瞪着程梦昆道:“程当家小瞧俺王老七么?那今儿就不醉不归,程爷敢不敢相陪?”

    程梦昆端起酒盅,也带着几分酒意道:“酒逢知己千杯少,程某今日舍命陪君子!”

    都是百年世家的家主,是真醉,还是假醉。只有他们自己个儿心知肚明,反正酒桌上喝得热乎。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是换帖的拜把子兄弟。

    程梦星最是雅人,听着他们刮噪,就有些耐不住,见曹颐用的差不多,就道:“孚若,他们喝他们的,若是孚若用好了,咱们出去逛逛园子可好?”

    对着两个酒鬼,哪里有外头景致赏心悦目,曹颙自然乐意相随。

    程梦星让人添了几道爽口小菜给两人下酒。而后起身领曹颙出去逛。

    直到出了近客堂,他才问出心中一直惦记之事,道:“对了,紫晶姑娘如今可还礼佛?家母生前留些不少佛书典籍,其中不乏珍本。我素来不信这个的,在我这里也是束之高阁,可惜了的。等孚若从广州回来,我收拾一份,给孚若带回京吧

    虽说程梦星面色如常,故作随意,但是曹颙混迹官场多年,还是有几分眼色的。从他有些僵硬的笑容中,已看出他心中激荡。

    如果当年紫晶选择外嫁,会是什么光景?若是放下心事,做这策园的女主人。说不定也不会三十多岁就病故。

    “伍乔好意,小弟待紫晶谢过。只是紫晶,紫晶已于前年冬天病如,”曹额带着些许黯然,说道。

    “啊?”程梦星闻言,诧异出声。

    因为男女有别,这些年来,程梦星同曹颙不乏书信往来,但是也不好打听紫晶的消息。

    如今。他还是有一遭听说。

    脑子里出现那个看似温和,个性果决的女子,他心中到是真有些感伤。

    程梦星急声问道:“葬在何处?”问完,才察觉自己个儿失态,讪讪道:“说起来,她若没有遭逢家变,嫁入胡家,还是我的亲戚”日后有机会,也当拜祭一二。

    “她无父无母,无夫无子,除了曹家墓地。还能葬与何处?伍乔兄放心,我向来视其为姊,小儿小女视之为姑,不会断了香火供奉。曹颙感念程梦星这份真挚,倒是没有挑理的意思,淡然说道。

    程梦星扯了扯嘴角,没有再说话,脸上早没了笑模样。

    曹颙见他如此,晓得他也没兴致游园,指了指前面一个亭子,道:“那边瞧着景致颇佳,咱们过去小坐如何?”

    程梦星刚要点头,想起女儿方才过来所说的,犹豫了一下,道:“孚若,刚刚开席前小女过来寻我,说是姑母想见孚若。

    还说不用咱们过去,她要过来相见。你看,这当如何安排”

    曹颙闻言。道:“当然是小弟过去拜见。哪里有让长辈移步的道理?都怨伍乔兄,早先就当去拜见的,如今酒足饭饱才过去,委实失礼。”

    程梦星到底是洒脱之人,心中虽为紫晶病故难过,这会儿也平息思绪,面色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引曹颙往程氏所在的丹桂堂去”

    丹桂堂。上房。

    炕上摆着饭桌,程子鹤劝了几遭,程氏也只是喝了两口菌汤,就撂下调羹。

    眼见饭菜都凉了,程子鹤没法子,只好叫人撤了桌子,又怕程氏饿坏了身子。吩咐人预备燕窝盅候着。

    她是看出来了,在见着那位曹家世叔前,姑祖母实没心思吃饭。

    想到此处。她又唤了个婆子,低声吩咐道:“到近客堂那边看看,父亲他们用得如何。”

    那婆子应声下去,程子鹤转过头来,就见程氏已经从炕边起身,到梳妆镜前坐下。

    她看着镜子,摸了摸鬓角,问道:“鹤儿,我这两年,是不是老的厉害?。

    程子鹤上前,站在程氏身后,脆声道:“姑太太只是打扮得素净了些,哪里老了?外人看了,谁会想到姑太太是父亲的姑姑,说是姐姐还差不多。”

    程氏听了。却是苦笑,低声道:“我与你父亲同龄,说是像姐弟,倒也不差

    程子鹤闻言,面上讪讪的,不知说什么。

    虽然程氏脸上,依稀能看出早年的风韵。但是鬓角斑白,看着像过半百之人。程梦星今年只有四十三岁。

    小姑娘见姑祖母脸上露出哀色,心中不忍,挤出几分笑模样,道:“既要见客。孙女就帮姑太太妆扮一下可好?姑太太穿戴这般素净,见外客也不好。”

    程氏穿着苍青色的对襟衣裳,藏蓝色直裙。头上盘了发髻,只暮了一把白玉梳。

    “算了。就这样见吧。不过是有几句话要问,太郑重了反而叫人不自在”程氏站起身来,拉过程子鹤的手。拍了拍道。

    话音未落。就见有丫鬟进来,禀道:“姑太太。老爷来了,说是带客过来给姑太太请安,就在廊下候着。”

    程氏闻言。脸上已经变色,身子一趔趄,险些跌倒。

    程子鹤忙上前扶住,程氏使劲咽了口吐沫。推开程子鹤的胳膊,快步迎了出去。

    门外。曹颙站在程梦星身边,看着屋子外挂的匾额。

    端的是龙凤凤舞,别有风韵,落款为“香溪。”这正是程梦星的号。这江南才子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不知后世程家有什么变故,这狂费程梦星心血的策园好像没有流传下去。委实叫人叹惋。要不然的话,也当晋身江南名园之列。

    程梦星心里,则是想着自己姑母要见曹颙的缘故,却是一时猜不到。

    这会儿功夫,程氏已经从里屋奔出来,出了屋门,望着站在程梦星身后的人影。止了脚步,不敢上前。

    “姑母。这位就是侄儿在京城时结交的好友。已故曹织造大人的长公子曹颙。”程梦星看到她出来,上前两步。侧过身指了指曹颐介绍道。

    说完。他又转过身,对曹颙道:“孚若,这就是我家姑母”

    曹颙上前两步,躬身道:“晚辈曹颙见过程姑母,请程姑母安。”

    程氏狠狠抓住门框,才让自己站稳,点了集头,带着颤音道:“原是曹公子到了,还请堂上看茶。”

    曹颙没有什么,应了一声,跟着程氏姑侄进屋看座;程梦星已经瞧着程氏不对。带着关切问道:“姑母脸色不好,可是身子不舒坦?还是使人唤大夫给姑母请脉吧?”

    程氏忙摇头,道:“无事,只是早上起早了,精神有些不足,无碍。”

    曹颙刚才俯身见礼,没有看清程氏模样。如今在座位上,听着他侥姑侄对话,才看清楚程氏的长相。

    这一眼望过去,他却是一怔,因为眼前这人瞅着有些面熟。

    程氏这边,一边同程梦星说话,眼神也是望向曹颙。

    不想,两下正是对上,看着曹颐懵然的模样,她的眼神有些慌乱,忙从曹颙身上移开。

    这种带着关切同哀切的眼神,曹颙脑子里朦朦胧胧地浮出一个影。

    再望向程氏的时候,曹颙就带了几分笃定。

    心中疑惑不已,她为何会在程家,又成了程梦星姑母?

    程氏见曹颙恢复清明,脸色白得越发厉害,轻咳了一声,对程梦星道:“听闻曹家大爷也是礼佛之人,我刚好得了几匣子好檀香,在佛堂搁着,梦星替我取来

    程梦星晓得姑母是要单独同曹颙说话,心中虽百转千回,还是起身同曹颙告了声罪,出去取香去了。

    看着他走了,程氏摆摆手让堂上侍候的丫鬟们出去。

    堂上只剩下程氏同曹颐二人,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开口。

    程子鹤在里屋,还犹豫着何时出来拜见小就听到姑祖母将人都打发出去,站在那里拿着帕子,越发着急。

    这会出去。不妥当;不出去,在里屋,还是不妥当,该如何是好?

    小姑娘正着急,就听到程氏开口问道:“听说曹老牟前年病故,你丁忧之身南下,可是遇到什么要紧事儿?。

    曹颙没有立时就答,而是停了半晌,方道:“晚辈有位至交,分别数载失了音讯。如今南下广州,就是为了找他”

    “啊。他去了广州?”程氏闻言,声音有些激动,急忙追问道:“何时去的,好好的,怎么就失了音讯?。

    程子鹤在里屋听着,还在犹豫这个“他”是何人,就听曹颙道:“我是该称呼您牡丹坊主,还是称呼您,邱姨娘?您误会了,智然虽弃了清凉寺住持之位,外出云游,却没有南下,而是北上。年前晚辈收过他的来信。他出了关,去蒙古了,”

    没错。眼前这人,就是曹颙十几年前在秦淮河上见过的如意坊坊主“牡丹”

    至于知晓“牡丹”姓邱,是因为在父亲故去后。曹颙遵从父亲遗言,使人往江宁寻访庶母,得知有“邱。姓妇人曾在清凉寺附近居住,同智然有所往来;智然离开清凉寺后,这妇人也不知所踪。

    原来还不晓得“牡丹”就是“邱氏”不过细看她眉目,确有智然的影子,就晓得这两个。实为一人。

    程氏紧张地望着曹颙,听到智然的名字时。身子不禁前倾,眼圈已经红了。

    直到听智然来信,踪迹可循,她才抚着胸口,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望向曹颙。轻声道:“牡丹坊主?邱姨娘?两个都不算对,论起来,你当称我一声表姐”或是义姐”

    曹颙听了,却走出乎意外。

    从智然的模样、曹寅的遗书中,他都能确认,智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

    智然的生母,就当是眼前的程氏,怎么又成了自己的表姐或者义

    这时。就听程氏缓缓说道:“我确姓程。邱是我母亲姓氏,我母亲出身前朝官宦之家,后被家族所累,罚没为乐籍。我父偶遇我母亲,有了我,却碍于母亲身份,无法纳她进程家,不得已养在外室。后来母亲病故,祖母使人接我,并没有带我回程家,而是送到江宁表姑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道:“我表姑,就是你父亲的发妻顾氏夫人”,当年表姑成亲数年未育,我去后,视我为亲女,”

    咳,很狗血,很狗血的真相。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八百六十二章 孽缘(下)

    这是个让曹颙觉得狗血淋漓的真相,程氏闺名瑶芳,因忤居,所以随母姓为邱。

    八岁时。生母病故,程门顾老太太使人将孙女送到曹家侄女处。

    曹寅发妻顾氏当时已嫁进曹家十年,一直未育,对这个身世堪怜的表侄女视若亲女。邱瑶芳以表小姐的身份,留在曹家,养育在顾氏身旁。

    没想到。不到两年,顾老太太、顾氏相继病故。邱瑶芳生父,早已有了嫡女爱妻,哪里还会记得有个。庶出女儿在外头,当然也不会使人来接。

    邱瑶芳才十岁,失了表姑母做倚仗,在曹家处境尴尬。

    因顾氏是夫妾娘家之女,孙太君对这个媳妇向来不太待见,对媳妇的表侄女也亲近不起来。

    还是曹寅顾念发妻生前情分,待瑶芳如常,使得小姑娘心中慢慢踏实下来。

    年后。李氏进门为续弦。

    她待人温柔,对丈夫前妻留下的这个表小姐也无恶感。只是两人关系,若是待之亲近了,有巴结丈夫前妻娘家人的嫌疑;若是待之冷淡,容易落下闲话,好像容不得旧人。

    因此。对于这个寄居曹家的小姑娘,李氏也只能待之以礼。

    邱瑶芳也晓得姑父后妻,不像姑姑那样亲近自己,小姑娘战战兢兢中,只能越发依赖姑父。曹黄喜她活泼伶俐,倒是真心疼爱。

    而后。曹颜出生,而后两东,李氏无导小孙太君为得男孙,张罗在家生子中挑人,想要为儿子添一房妾室。

    这时。邱瑶芳已经是将到及并之年。

    曹寅这头,已经同妻子商量,为邱瑶芳寻亲事。只是瑶芳毕竟是程家女,上有亲父在,曹寅不好自专,就想着何时到扬州时,同瑶芳生父商议此事。

    没想到。事情却有了变故。

    少女心事。变幻莫测。

    数年之间。对曹寅的依赖,已经使得小姑娘不知不觉情根深种。

    待得知孙太君已经挑了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丫鬟,要给姑父为妾。瑶芳就犯了一个错误,借着自己出入曹寅书房便宜之便,诱惑了醉酒后的曹寅……

    小姑娘想得天真,原以为以姑父敦厚君子的性子,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自己就能为曹家妾室。却是不晓得,曹寅不止是织造,还是皇帝安排在江南笼络江南文人的亲信。

    儒家礼数,却是要命。

    曹寅之所有在江南混得如鱼得水,除了他有一半顾家血脉,被江南士林视为自己人之外,还因为他行事方正,口碑极佳。

    纳妻侄女为妾,在旗人中不算什么。

    姊死妹续。姑死侄替,自古有之。女家是为了自家外甥子不受异姓后母凌虐。男家是为了留下亡妻的嫁妆或者保全两姓姻亲。

    汉人重伦理辈分,能接受“姊死妹续”对于“姑死侄替”却是敬谢不敏,视为失德之举。

    曹寅当时在江南已经待了十来年,焉能不知什么可为,什么不可。

    况且。他虽是旗人,打小却受儒家正统教育,对于自己“酒后失德”之举。也是惭愧不已。只是他还不会去迁怒一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只能责怪自己无德罢了。至于纳邱瑶芳为妾,那是想也没有想。

    羞愤之下,他借口公事,暂离江宁,往外地公干去了。

    邱瑶芳战战兢兢过了一个多月,不见曹寅回府。

    这个时候。就赶上李氏不舒坦,太医诊出,有两个月身孕。

    孙太君盼了多年孙子,听说媳妇有喜。自是欢喜不已。邱瑶芳得了消息那刻,却是恍惚之中,晕了过去。

    倒不是她盼李氏无子,而是她到底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鼓足勇气做下丑事。心中也不安,后来曹寅一去不返。也让她明白点什么。

    如今李氏有身孕,连“无子纳妾”这一条也保不住。她自是惶恐不已。

    再醒过来时,对着的就是孙太君冷冰冰一双眼睛。

    孙太君执掌府中内务,对于小姑娘的那点心思,是跑不出她法眼。只是见儿子没那个意思,孙太君也没放在心上。对于儿子的品行操守,她还是晓得的。

    虽说儿子在外,逢场作戏,也有些“粉红知己”但是从不在家中。

    再加上。书房在前院,都是曹寅的人,孙太君还不知邱瑶芳已经做下“丑事”

    这次瑶芳昏厥,孙太君过来探看,才发现小姑娘眉头已散,身子渐显圆润。老人家晓得不对,待听了大夫的话。竟只有惊诧了。

    老人家在宫里多年,最是重规矩的,对于这种发生在自家有首尾的事。如何能忍受?

    更不要说。她晓得瑶芳真正身世,知其生母为烟花女子,自是越发不待见。

    儿子不在家,总不要让个大姑娘在家中大了肚子。老太太就安排人假借程家之名,将瑶芳送出府外安置。

    李氏全心养胎,倒是没有生疑。因为她听丈夫先前提过,这表小小姐到了做亲的时候。

    若是程家无人做主,就从曹家出嫁;若是程家有人做主,就要送回扬州。

    虽不喜瑶芳,但是瑶芳肚子中却是曹家血脉。

    孙太君就动了心思,寻思要是生下男孙。到时再做安排。于是,就使了几个心腹,将瑶芳软禁在外宅。

    待曹寅归来,不见瑶芳。孙太君板着脸将儿子刮斥一顿,说是已经安排瑶芳嫁人,叫儿子不要再多事。

    曹寅如何肯信,不过几日,就追查到瑶芳的下落。

    不过。他没想好如何安置瑶芳,加上两头都有了身孕,也是震惊,就没有去相见。

    这一拖。就拖到两处产期皆将至。

    只是瑶芳被软禁数月,“惶恐不安,反而比李氏提前数日产子。

    孩子落的后,瑶芳一眼都没见,就睡了过去。等到醒来,被告之孩子夭折。

    瑶芳初还以为是真的,痛不欲生。后来无意的知李氏产子,心中不由有了念头。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没死,说不的织造府里的那个,

    想到这个。她将寻死觅活的心收了,一心想要养好身子,早日回曹府,去看一眼小小公子。

    没想到。才出月子,她就被灌了药,塞上了客船,被卖与一四川商人做妾。等她醒过来时,已经是两日后,船离开江宁百里外了。

    虽说哭闹不堪,到底是个弱女子,只能被动离去。

    后来在四川数年,与人妾室,并不容易。就算那商人极爱这个少妾,瑶芳心中始终记挂着儿子。

    没错。就算一眼都没看到,她也晓得自己生下的是儿子。

    生产时。她虽疲惫,却未失去知觉,婴孩响亮的啼哭声。接生婆子那声小辣捞。”她记得清楚。

    织造府的长公子或许就是她怀胎十月安下的儿子

    因这份想念,她在数年后,终于寻了个机会。从四川逃了出来。

    等到了江宁,花掉了盘缠,想要入曹府,却不得其门。

    她一今年轻妇人,孤身一人,就招来地痞,将她敲晕了,想要卖入娼门。

    当时见她的,正是如意花航的主人绿娘子。

    说也是运气,绿娘子是从扬州出来的,早年同瑶芳生母是手帕。

    瑶芳长大后,肖像其母,再看其年龄,绿娘子就怀疑是故人之女。等她醒来。一问,果不其然。

    绿娘子听了瑶芳的际遇,除了感叹宅门吃人外,还告诉瑶芳一个消息。

    曹家那位嫡出的大公子,可能被仇人掠走。虽说曹家没有大张旗鼓地寻人,但是烟花之地,消息最是灵通。曹家,在江宁又是龙头,盯着他们家的人不少。

    已经有不少士仲,想着寻美姬与曹寅为妾。

    瑶芳虽焦急不已,也只能等待。还好,不久之后,就有李氏夫人携子归来的消息。

    瑶芳虽想要见孩子一面,却被绿娘子劝住。

    对于豪门大户来说,嫡庶之分,天壤之别。不得见光的私生子,还是正室嫡出的公子,是两个不同的前程。

    瑶芳虽思子心切,却也晓得绿娘子说得在理。她就是私生女,没有入过程家大门,不是同生母蜗居在小院子中,就是寄人篱下,自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也受这般苦楚

    听到这里。曹颙想起那年秦淮河上的经历,道:“怨不得在画舫时,您因我落水失态。原来不是怕受牵连,而是以为我是您的骨肉。”

    说了这么多,瑶芳早已是泪流满面,低头拭了泪,道:“是啊,听说是你,我当时心里都要高兴疯了。我还记得清楚,宁爷介绍大爷,说是“文武双全,就连万岁爷见了,都赞一声好。可是见你穿着锦衣,与总兵公子、知府公子为友,前程大好。我只能越发守着自己的本分,生怕失态。引起别人生疑,”

    不知是因为事情久远,还是因眼前这人是智然生母的缘故,曹颙对瑶芳。生不出轻鄙之心。

    “既是误认了我,后来又怎么寻到智然?”曹颙见稍加沉思,问出心中疑惑。

    瑶芳闻言。露出苦笑,道:“其实,那次是船上见你,我就觉得你面善,但是还以为母子连心的缘故,没有想旁的。后来老太君病故,出殡之日。我混在人群之中,想要见你一面。正好看到你扶着你母亲出来”你三分肖父,七分肖母”我就是想要再自欺欺人,也是不能”

    曹颙听了,只能喘嘘。

    想起那年。因家中添了庶弟,父亲厚待庶子,母亲还为此委屈病倒。

    当时。曹颙在母亲窗下,听到母亲抱怨时。提过他出生时,父亲并未欣喜什么的。

    再加上李氏提及生自己难产,曹颙还真想过。自己是不是“狸猫换太子”里的“狸猫因母亲亲子难产夭折,父亲为了安慰妻子,抱来外头的孩子。

    不过。等后来,人人都说他长得像母亲。他对着镜子照照,自己同母亲小时候确实有几分相似,就不怀疑自己的血缘了。

    毕竟。还有个慧眼如炬的老太君。要是自己不是亲孙子,老太太也犯不着那般宠溺自己。

    现下项来。才晓得,自己出生时父亲有“丧子之痛,看到家中的儿子,想着外头那个“夭折”的庶子,心中定不是滋味。

    “我这一生,十几年的奔头就是织造府中的你。晓得你是李夫人亲子,不是我的孩子,我当时真不知怎么熬下去。只是冥冥之中,不肯死心。寻思有没有可能,你只是因李夫人养大,只是凑巧相似。等你入了清凉寺。我初一、十五就往清凉寺上香。没想到,直到你回织造府,也没机会见上一面。后来,无意碰到智然同他师傅”他师傅出家前,是曹家下人,早年过去给老太太请安。我曾见过,只一眼,我便认出智然就是我的孩儿”说到这里,瑶芳已经泣不成声:“却是相与匆匆。想着去清凉寺寻人时,才晓得他们师徒云游去了”

    以后的事。曹颙就知道了。

    瑶芳托名“邱氏”在清凉寺附近买宅置地,等到智然云游回来,经常去探望智然。去的次数多了,智然也察觉出不对,母子两个许是相认。

    而后。曹寅升任礼部侍郎,阖家北上,智然借口“访友。”随曹寅夫妇同来京中。

    “不管是在江宁,还是在京中,我都劝过他还俗。他却是只肯将红尘当劫数。历劫而来,历劫而去,始终不愿还俗”。想着少年时的小伙伴,曹颐带着几分怅然道。

    虽然对父亲当年的行为不敢芶同,但是曹颙没有迁怒智然之意。智然从小在佛门,心境纯真,那份淡然是曹颙一直羡慕的。

    当初晓的他是父亲庶子,却碍于私心,不愿让母亲难堪难过,曹颙始终没有揭破。但是亲近之情不减。

    瑶芳哽咽着说道:“是呀,我卖了如意画航,在清凉寺附近置地百顷,就是盼着他能还俗,保他一生安乐。他心中,却只有佛祖,劝我放下执念。好好过下半辈子。忒是狠心,我想着他要是乐意做住持就做,我在清凉寺外跟着守着就好。他却是只留下一封信,就弃了住持之位云游去了,机缘巧合之下,我就回了程家。”

    看着眼前的妇人,想着她半生颠簸,曹颙倒是有些不忍,道:“智然既不愿还俗。您总要有人侍奉”伍乔兄为人至诚,在这边也算养老之上选

    瑶芳点了点头,含泪道:“是啊,他待我甚是孝顺,孙女孙儿也听话”我是一个人待怕了。

    曹颙想起父亲遗言,心中叹了口气,说道:“父亲有过遗言,让我寻您、照拂您,还提及您若愿意,百年后可葬入曹家墓地”

    瑶芳听了。怔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八百六十三章 春

    正月的京城,看似平虽说从改元算起,今年是康熙五十九年。但是先帝世祖文皇帝是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七驾崩,两日后三皇子玄烨登基。因此,算起来,今年已经是康熙登基六十年。

    古往今来。数百帝王,能做满一甲子的。康熙成了头一人。

    就是有名的长寿帝王,商王武丁也不过在位五十九年,周穆王五十五年,汉武帝五十四年。

    朝臣中,最不乏的就是颂恩之人,打从正月十五,六部开衙,这请求行庆典的折子就没有断过。

    康熙都以“西北用兵,军民劳苦”由子驳了。

    若说欢喜的,就是简亲王雅尔江阿,因为嫡子永谦从西宁回京。

    不管对故去发妻情分几何,雅尔江阿对这个嫡子是真心疼爱的。在嫡长子德隆病故后,雅尔江阿早已将永谦这个嫡次子视为继承人。

    当初同意让永谦跟随十四阿哥去西宁,是想为儿子赚军功。等到儿子离京,他就后悔了。

    虽然也姓爱新觉罗,但是简王府一系并不是太祖子孙,能做到世袭罔替的和硕亲王,已经是极致。就箕再多的军功。也不过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看着因西北风沙,添了几分男儿气的儿子,雅尔江阿忍住心中的激动,点了点头,道:“回来就好,先去给福晋请安吧。你出京这些日子,真儿念叨你多次,你上回使人送回来的物什。她也甚是喜欢。”

    永谦却没有欢喜之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羞愧道:“儿子给阿玛丢脸了,请阿玛责罚。

    雅尔江阿闻言一愣,看着儿子没有说话。

    永谦已是涨红了脸,使劲地攥了拳头,红了眼圈,道:“阿玛,几子出去这一年多,兵书阵法,骑射功夫!不敢有半分懈怠”原想着,在疆场展咱们简王府门据”谁想,却在大军进藏之前,被大将军王调离

    雅尔江阿记得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看着文质彬彬的,但是也羡慕祖宗功绩。对于掌兵事的十四阿哥更是推崇。打小就是“十四叔”不离口的。

    如今。黯然回京,心中未尝不怨。

    雅尔江阿扶起儿子,道:“不是十四阿哥将你们调离,这是皇上的恩典。广善与你虽没有正式请封,但是却是裕亲王府同简亲王府嫡子。贝子鲁宾、护国将军敬顺,品级不如你们。也是身份贵重。皇上待宗亲向来仁厚,放心不下你们涉险,这是恭恭爱护之心。”

    “若说身份贵重,谁能贵重过大将军同平郡王?若是顾及宗室嗣子。不愿其涉险。为何还留了弘曙在西宁?”永谦心中愤懑不已,只当父亲这番说辞。是为十四阿哥开脱,带着几分委屈道:“儿子只是谨记阿玛告诫,对大将军敬之,没有近之而已。”

    雅尔江阿摇了摇头,道:“宗室到底不是皇室。不放心你们涉险,只是因为你们是宗室。而淳郡王府的大阿哥弘曙是皇孙,未来天子亲侄。就算要在西北捞军功,也要先可着皇孙。这样,建立功勋,成为未来天子所依赖的宗亲。我们同太祖、太宗的子孙,自是要靠后。”

    父子二人。难得说这些多话。

    永谦似懂非懂,喃喃道:“阿玛,那平郡王呢?不是皇子皇孙,爵位说起来。比大将军王还高,也留在西北,还守着古木大营。”

    十四阿哥虽说代天出征,封了大将军,用的是王驾,但是正式封爵是固山贝子。讷尔苏,却是世袭罔替的多罗郡王。

    雅尔江阿笑道:“正因他爵位比十四阿哥高,才得以留在西北。若是十四阿哥有事”有事回京,西北总要有身份压得住的人统摄全局。西北,毕竟不是十四阿哥的西北,是皇上的西北”

    至于为什么信任讷尔苏,是因为讷尔苏自幼养在宫中,王府中当家的嫡福晋又是曹寅之女的缘故吧。

    皇上。对曹寅同李氏夫人所出子女,自来不乏恩赏。没有人会怀疑曹家几代人对皇家的忠心,平郡王府得了这个福晋,算不算锦上添花?

    雅阿江阿想起前几年的传言,神情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淳郡王府这边,却没有人因弘曙得“重用”而欢喜。

    就是早先最不愿让弘曙为嗣的嫡福晋,听说其他王府的阿哥都回来,弘曙却跟着中军从西宁拔营,心里也平添几分担心。

    因为同侧福晋妻妾争锋二十多年,嫡福晋在求子无望后,想得就是王府立谁为嗣。也不能立侧福晋所出的三个阿哥。

    为了这个。前些年她也动了不少手脚。

    后来见七阿哥主意已定,弘曙的地位越发稳固。她就有些心灰意冷。

    不过。这些年冷眼旁观下来,她也渐渐心安。弘曙的品行,说起来在皇家都是稀罕的,倒是真正纯孝之人。

    加上弘曙同自己的养女大格格初瑜感情最好,对其他异母弟弟妹妹,也自来友爱。嫡福晋心中就退了一步,同长媳的关系,也渐渐和解,不像早年那样累人。

    若是弘曙真有闪失”再往下的弘绰,可不是个好脾气之人。

    连嫡福晋都担心,更不要说生母侧福晋,牵挂得不了,寝食难安。加上季节变换的缘故,侧福晋就病了。

    嫡福晋去看了一次,见她病得厉害,怕有什么闪失担干系,倒是费心思延请太医,费心诊治。

    侧福晋是心病,吃了药也不见精神好,弘绰心疼母亲,同父亲报备过,就接了长姊初瑜回来,想着让姐姐开解母亲。

    他却是个粗心的,没个想到母亲的“心病”是担心远在西北中军帐中的哥哥。毕竟,在他心中,身为爱新觉罗子孙。八旗建儿,能随军出征,才是天大的荣耀。

    他还以为母亲的“心病”是因为内院两位庶福晋有身孕的缘故。

    哥哥已经二十多岁,王府中最大的异母弟弟才十岁,还能抢了哥哥的嗣子位。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这两个庶福晋产下阿哥,又能当什么。年纪小。生母出身低。其中一位庶福晋,还是婢妾出身。

    之所以前请封了名号,是因为王府妻妾本就不像其他人家,又那么亲又是宽厚性子,就都抬举了名分。

    得了消息后,初瑜就请示了婆母李氏,回王府探母。

    路上。她想着开解母亲的言辞。却是,觉得头疼,又觉得母亲可怜。因不是正妻,就算生了五个子女,母亲仍是战战楼兢,如履薄冰。

    等到了王府,初瑜都没有想好说辞。毕竟,按照孝道来说,庶母们为父亲添丁,她这做女儿的,当欢喜。但是从母亲这边说,她又实不愿那些年轻的庶母分了母亲的宠爱。

    进了王府。她还是按照旧日规矩,先去正堂拜见养母嫡福晋。待听了嫡母所说,初瑜才晓得母亲的病症不在两位庶福晋有孕,而是因牵挂长子的缘故。

    “哎,你既回来了,就好生劝劝她。我问过你阿玛,大阿哥在中军帐,你十四叔身边,大军守着,妥当着呢。不是说朝廷有三十万大军在西北么?那中军打着代天出征的旗号,就算不跟铁桶似的,也差不离了,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嫡福晋拉着初瑜的手,说道。

    初瑜一一应了,嫡福晋就打发她去侧福晋处。

    看到女儿归宁,侧福晋不禁红了眼圈。对于这个长女。虽小时候没养在跟前。但是她也当成主心骨似的。

    初瑜见了,心里叹了口气,拿了帕子,上前帮母亲拭了眼泪,道:额娘,外头多少人羡慕弘曙。因是皇孙的身份。身份金贵。就算跟着大军出征。这进藏打仗的苦差也轮不到他,只跟着中军大营,管着粮草,就能的了军功。额娘当欢喜才是,弘曙即便不是嫡出,有了这军功傍身,郡王长子的身份也越发稳当。皇玛法点弘曙随征,就是给咱们王府的莫大恩典。”

    听了女儿这些话,侧福晋眼泪止住,带着几分恳求道:“真的?不是说弘曙离了西宁了么?都说准格尔人凶狠。来去如风,要是碰上了可怎么好

    初瑜握着她的手,道:“额娘,那些兵事,女儿也不懂。只是您想,这两军交战,粮草大营是搁在前方,等着敌人来抢来烧;还是搁在隐秘的后方,妥妥当当的?”

    虽不晓的女儿为何这般相问,侧福晋还是回道:“自然是后方隐秘之处,搁在前面,不是成了资敌了?”

    “那母亲还担心什么?弘曙虽离开西宁。却是往粮草大营,掌管粮草。况且又是跟在十四叔身边,不知有多少人护着。额娘就不要再自己个儿吓唬自己个儿,若是弘曙晓得额娘因他的缘故病倒,心里也不踏实。”初瑜柔声道。

    或许早年侧福晋求的是同丈夫的恩爱百年。但是这些年下来,府里不断添新人。她也就将全部心思搁在儿女身上。

    眼前见女儿说得笃定,她竟真觉得安心许多。寻思自己是不是想得太遭了。总是想得不好的,别再因这个的缘故咒到儿子”

    京城风风雨雨,曹颙都顾及不到。

    现下。他在扬州逗留数日,船队也修检好了,今日就要扬帆启程,顺长江而下。

    扬州码头上,望着岸边的大船,又看看程梦星,程梦昆不由觉得头疼。

    这个堂弟。还真是任性中了进士,入了翰林,说弃了弃了,丁忧后就不再出仕。如今。许是在扬州待腻了。见曹颙要去广州,不知怎么又想起厚颜相随。

    “星弟。侄女已经十六,前两年是孝中耽搁了。这两年你这做父亲的又不着急,难道还要一直耽搁下去?”程梦昆不死心,压低了音量劝道:“广州千里迢迢,你这一去,最少半年,这一年又过去了。”

    “堂兄。我只有这一儿一女,实舍不得鹤儿早嫁。再留一年,明年说亲,后年十八出阁也不算迟。”说到这里,程梦星做了个长揖,道:“家中之事,弟就尽托堂兄了。”

    程梦昆劝不动他,只能叹气,摆了摆手,道:“随你吧,随你。”

    程梦星毕竟是策园家主,子鹤子修姐弟。都到码头送行。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29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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