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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233部分阅读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233部分阅读

    前这个男人,永佳先前的厌弃之心减了几分,而是多了些许羡慕。

    若是都能像他活得这般无所顾忌,该多好啊。

    这般温柔地神情,倒是使得雅尔江阿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看着永佳,眼睛不晓得往哪搁了。

    想起做夫妻这几年,好像都在冷冰冰过去了,自己到底在折腾什么。

    永佳挑了挑嘴角,生出几分自嘲之心。

    雅尔江阿的视线从永佳的嘴上移开,道:“我渴了,记得你这边有平王福晋给的体己茶,使人泡一壶吧。”

    “冬茶么?阿玛?”真儿听了,歪着小脑袋道:“那个配稻香村的绿茶饽饽最好了。”

    雅尔江阿上前两步,坐在炕边,捏了捏真儿的小脸蛋,道:“咱们六格格还是个小馋猫,整日里就晓得吃好的。都成了小肉球了。往后再吃好吃地,劝你额娘也多吃两口。”

    “嗯,晓得了。”真儿一边点着小脑瓜应着,一边抓了雅尔江阿腰带上系着的玉佩把玩,道:“好滑……”

    永佳的视线,落到那块玉佩上。

    那是块羊脂玉佩,上面镂着花鸟,看着极是精致。形状是半月形,看来是一对玉佩中的一枚。

    一瞬间,永佳倒是生出几分好奇之心,想知道那被“金屋藏娇”的美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迷得雅尔江阿终于转了性子,弃了男人。

    只是她与雅尔江阿之间,不是“推心置腹”地关系,这类的话题,也不好随意提及。

    这样想来,永佳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雅尔江阿瞅着永佳神色变幻,心里跟着糊涂,实猜不透妻子地心思。

    永佳已经起身,叫丫鬟送了热水上来。她亲手泡了一壶茶,给雅尔江阿斟了一盏,送到炕桌上,道:“王爷,请用。”说着,又对女儿道:“真儿乖,从你阿玛腿上下来。”

    真儿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玉佩,乖乖地爬到炕上,用下巴支着炕桌,道:“额娘,绿茶饽饽呢?”

    永佳已经端了盘子过来,道:“那个府里没有了,明儿再使人给你买去。先吃两块绿豆糕,这个也是你之前最爱吃的。”

    真儿难掩失望之色,瞅了瞅那绿豆糕,没有要吃地意思。

    雅尔江阿疼姑娘,怪道:“既是真儿想吃,就打发奴才去买就是。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还让真儿不高兴。”

    “饭时了,大家伙都该吃晚饭了。不能因小孩子馋嘴,就折腾人。”永佳回道。

    听到“饭时”,雅尔江阿掏出怀表,瞅了两眼,已经是申正“下午四点”时分。

    早起去衙门时,杨子墨兴致勃勃地跟他说,昨儿外头孝顺几位活鱼,今天他要下厨,弄桌全鱼宴,请雅尔江阿早些回去。

    雅尔江阿想到这些,站起身来,刚想说先出去了,就觉得不对劲,自己好像忘了今日过来地缘故。

    “对了,早年影影绰绰地听人提过,说是曹颙小时候就聪慧,十来岁就捣鼓出一个馆子来。当时岳父也在江宁,你同曹颙几个姊妹又是闺中好友,听说点什么没有。”想起初衷,雅尔江阿开口问道。

    永佳不晓得雅尔江阿初衷,一时之间,不晓得如何应答。

    “没听说过么?他善财童子,总不会是空|岤来风吧?只是若是如传言所说,十来岁地孩子,就晓得开馆子,弄茶园,那岂不是多智近于妖?”雅尔江阿像是在追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片刻功夫,永佳脑子里已经是转了几个圈,淡淡地回道:“馆子?这个倒是记得。那年平郡王福晋生辰,正赶上要织造府要接驾,饭局就设在曹家的馆子里。是不是曹额驸捣鼓出来的不晓得,只知道由曹家的管家打理,是京城过去的两位御厨掌勺,做得菜极为美味,在江宁城里也是小有口碑。”

    雅尔江阿听了,笑着点点头,道:“福晋说到点子上了,江宁富庶,却也远离京畿。这御厨的牌子,就足以引得那些乡巴佬,使劲砸银子了,算不上什么稀奇。我就说么,曹颙的名气,都是大家给吹捧起来的。要是他真是转世仙童,也是受了老天爷的责罚,否则也不会这么倒霉,遭那些个罪……”

    书房,李鼐已经告辞离去,曹颙铺开纸笔,给曹寅写信,说明李鼐+地用意。

    李鼐面上憨厚,但是言谈之间,已经带了几分官场的圆滑世故。

    今日上演的这番“祈求”,到底是他想着为父分忧尽孝道,还是李煦不好直接开口,使儿子先试探曹家,却是不得而知……

    雪中送炭也好,落井下石也罢,曹颙都没什么兴趣。

    他只是想弄清楚,李煦到底要计划走到哪一步,对自己又是个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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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il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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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0704 17:5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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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八十三章 转机(一)

    李鼐只在京城逗留三日,高太君就催促下动身了。

    李鼐只在出行前,高太君将身边的人都打发下去,只留下李氏一个在屋子里说话:“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做人要讲良心。你大哥、大嫂当年是当养闺女似的养的你,这份恩情你当记得。”

    李氏陪笑说道:“瞧母亲说的,女儿都晓得。过几日便是大嫂的生祭,我已经使人往寺里舍了香油,给大嫂做法事。”

    她虽说的大嫂,就是李煦的亡妻、李鼐的生母韩氏。

    高太君点点头,拉着李氏的手道:“做的好。只是不能只顾着去了的人,活着的人也要留心些。虽然鼐儿没说别的,但是瞧着他像是有什么难处。哥儿他父亲与你哥哥关系不比早先,到了他们小一辈往来的少,这情分怕是更薄了。往后,曹李两家的关系,还得你从中多使劲。这亲戚里外的,总要彼此扶持照应才好。”

    李氏点头应了,想起一段心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母亲是嫁了父亲,才跟着去那边的么?外祖父那边的亲戚……”

    高太君闻言,已经是变了脸色,撂下李氏的手,皱眉说道:“好好的,问这个做甚?我不是早说过,你外祖父那边的亲戚已经死绝了。”

    “母亲,女儿这边,也想着尽尽孝心,眼看就是中元节了,给外祖母他们烧份寒衣也好。”李氏见高太君这般反应,讪讪地说道。

    “哼。轮不到你操心这个。”高太君冷哼一声,道:“你若是真有孝心,就记得往后多帮衬帮衬娘家,拉扯拉扯侄儿侄孙们。你哥哥老了,再过几年,你侄孙们都要成|人了。李家也风光了几十年,往后会如何,谁晓得呢。”说到最后,已经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这些话。高太君曾在李氏耳边说了多回。但是都有没眼下这般刺耳。

    李氏心里生出几分委屈。低声道:“母亲除了惦记哥哥与侄儿们。也惦记惦记姑爷与外孙吧。老爷眼看六十了。颙儿这边大病小病地不断。也让人忧心。”

    “你……”高太君闻言。不由皱眉:“这是在说老婆子偏心么?你哥哥没了发妻。死了儿子。过得是什么日子?姑爷与哥儿过得又是什么日子?你倒是做夫人做得尊贵了。忘了自己个儿姓什么。”

    这话说得诛心。李氏已经红了眼圈。

    她虽有心辩解。但是想着高氏即将动身。母女一别。千里迢迢地。还不晓何时能得见。便将其他话都咽回肚子里。

    高太君说完。自己个儿也觉得无趣。从炕上起身。道:“时辰早了。走吧。”

    初瑜、紫晶带着天佑、恒生他们,已经在堂上候着。香玉手里已经捧了好几个荷包,瞅着大家,依依不舍。

    在众人的簇拥下,高太君牵着香玉,出了二门。

    二门外,停了李氏与初瑜的马车。

    还没上马车,就听到的脚步声,兆佳氏带着儿子、媳妇来相送。

    少不得又寒暄片刻,呈了程仪,高太君才牵着香玉上了李氏的马车,初瑜则是上了自己的马车,跟着曹颙往通州码头送高太君。

    原本李氏要亲自过去相送,但是正赶上长生这两日不舒坦,离不开人,便由初瑜代送。

    曹颙同衙门那边打了招呼,奉母命往通州送外祖母返乡。

    因出来地早,朝阳初上,天气还不觉得热。

    曹颙骑在马上,同李鼐并肩而行。

    “表弟,我已经使管家张罗,看能不能将房山的几块地卖了。要是能将户部的窟窿补些,让父亲少些忧虑也好。”李鼐叹了口气,说道。

    曹颙听了,摸不准李的路数,斟酌着说道:“表哥家的坟茔地不是在房山么?怎么好卖那边的田?”

    “留了两顷地,给看坟地奴才做香火用。其他的卖了就卖了吧,只是这今年京畿大旱的时候多,怕是卖不上价来。”李鼐看着道路两边地庄稼,说道。

    “这是舅舅的意思?”曹颙想起数年前,曹家变卖地产之事。

    莫非李煦真得晓得怕了,真开始将这亏空当回事儿?

    李鼐摇摇头,道:“父亲还不晓得,我这次回去就跟父亲商议。我为人庸碌,不能为父亲分忧已经是不孝,哪里还敢厚颜惦记这份家业。”

    李煦膝下只有二子,次子李鼎又暴毙京城,只留下一弱女;只剩下长子李鼐这房,已经添了不少孙子孙女延续血脉。

    李家的家业,往后也是落在李鼐身上。

    曹家的事情还没操心完,曹颙实没兴趣操心李家地事,转了话题,说起南边的风土人情来。

    待到了通州,送了高太君与李鼐上船,已经是中午时分,天气渐热。

    曹颙叫人寻了干净的馆子,带着初瑜过去,上了二楼雅间,用了些饭菜。

    怕初瑜劳乏,加上天色怪热的,曹颙便同妻子商议,要不要在通州歇半天,明儿在返回城里。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初瑜到底是不放心,想要早些回去。

    曹颙见妻子如此,便叫人去套马车。

    还没离开店门,就见郑虎咧着嘴上来,道:“大爷,大爷,您瞧谁来了,说话间,他让开身子,楼梯口上来一人。

    只见那人留着短须,穿着青绸大褂,手里拿着柄折扇使劲扇着。

    见了曹颙的那刻,那人忙收了手中折扇,上前两步,单膝跪下,执礼道:“公子,真是想死小人了……”

    “五郎?”曹颙这边,不由动容,上前扶起那人,欢喜道:“真地是你,不是前些日子来信说要想要跟着海商出海,还以为你遨游海外呢,怎么得空到京城来?”

    来人正是阔别数年未见的,曹广州生意地执行人,江宁魏家的少爷魏信。因他兄弟排行第五,所以小名叫“五郎”。

    魏信脸上也全是久别重逢地欢喜,还未答话,就听到有人道:“给公子请安。”

    是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生硬,倒像是乌恩早年刚学汉话地腔调,只是更加柔和一些。

    曹颙顺着声音望去,就见魏信身后跟着一位金发碧眼地少女。那少女穿着汉人服侍,规规矩矩地行着万福。

    虽说京城也有洋人,但是都是传教士,像这样一个白种少女站在眼前,倒是真养眼得紧。

    不过,曹颙还是立时收回目光,看着魏信道:“五郎,这位是?”

    魏信笑着说道:“公子,我娶媳妇了,公子的红包可不能少。”说着指了指那少女,道:“这就是小的上个月娶的媳妇艾达。原想着通禀父母后,再给公子来信的,不曾想……”说到最后,苦笑着摇摇头。

    初瑜原在雅间内,见丈夫跟人在门口说话,半晌没进去,叫喜彩过来相问。

    曹颙这才从震惊过缓过神来,对魏信道:“内子也在,五郎带着嫂子,进来说话吧。”

    魏信听了,忙整整了袖领,牵了艾达的手。

    郑虎见了,对曹颙道:“大爷,刚才马车已经套了,这回……”

    “先让大家伙吃茶去吧,等会日头小些再说。”曹颙吩咐着,带着魏信夫妇进了屋子。

    初瑜在屋子里已经听了大概,对于江宁魏五郎也早听丈夫提及。饶是如此,见了金发碧眼地艾达,也是意外得紧。侍立在旁的喜烟,已经是惊讶不已,忙用帕子捂了嘴巴。

    “小的魏信携内子艾达,见过大奶奶,给大奶奶请安。”魏信已经是躬身见礼。

    初瑜起身,道:“魏五爷不必多礼,早听爷念叨过五爷,没想到今日得见。”说话间,看了看艾达,已经从前襟解下带着地蜜蜡香串,双手递送过去,道:“仓促之下,也没有预备什么见里礼。若是艾达妹妹不嫌弃粗鄙,就拿去把玩吧。”

    艾达看了看手串,瞅了瞅魏信,见他点头,才收了手串,低声道:“谢谢。”

    “坐下说话吧,这是才下船?”曹招呼着众人落座,又吩咐人上茶。

    “嗯,还想着直接进城,以为要到热河才能见到公子,没想到刚好在外头瞧见老虎,才晓得公子已经回京。”魏信拉着艾达坐了,才笑着回道。

    “这到了饭时了,要不就就叫几个菜,你们先用了再说。”曹颙说道。

    “那到不用,头下船时,吃了熏肉与点心,眼下也不饿。

    瞧着外头的马车已经套上了,要是咱们就边走边说。”魏信笑着说道:“不过得使人再雇辆马车,这次出来,除了银钱与两个长随,什么也没带。还想着等进了城,到韩姑娘打理的铺子里淘些体己,来才在小公子、小小姐们耍。”

    “前年使人送来的东西还有不少呢,也不是外人,不用讲那些个虚礼。”曹颙说道:“马车也不用寻了,刚才我们送外祖母过来,用得是家母地车,回去也空着,五嫂用正便宜。”

    初瑜在旁听了,笑着说道:“不用费事,就同我一辆车吧。刚好路上说话有个伴。”

    艾达坐在魏信旁边,见初瑜和蔼,也露出笑容,瞅着初瑜,道:“你长得真好看,比广州那边的女人都长得好看。”

    魏信见她说话失礼,忙低声道:“不得无礼,大奶奶身份尊贵,是皇帝陛下的孙女,真正的贵族,不得失礼。”

    “真正的贵族?”艾达闻言,不由肃然起敬,站起身来,重新给初瑜见过礼。

    原来,外国人就爱讲究个身份。艾达虽出身商贾,但是祖上也花了大钱,从葡萄牙国王手中买过爵位。

    她祖父早年做了海盗,积攒了些银钱后,定居在澳门做生意。

    到她父亲这一代,因不善经营,生意越来越萧条。因经常到广州那边,所以同魏信也有些生意往来。

    去年去吕宋做生意,赶上海风,沉了两条货船。艾达地父亲差点破产,刚好魏信带着两个朋友去澳门,也光顾了一下故交家,邂逅了艾达。

    魏信在广州十来年,最不缺地就是银子。

    结果,他出手把艾达家偿还了债务,也将艾达娶到手中。

    艾达已经上了初瑜的马车,曹颙与魏信两个骑马并行。

    听了艾达地来历,曹颙不由失笑,道:“好一个魏五郎,趁火打劫这手,玩得漂亮。不是说都信奉天主教么?这洋老丈人没要求你这个姑爷

    魏信“哈哈”两声,道:“当初说来着,让我信奉他们那个上帝。玉皇大帝我都不信,还信那个洋玩意儿。听说信奉天主教,还有一条,只能娶一个老婆,那样的话,我广州那七位妾侍怎么办?我才没惯着他们那个脾气,爱嫁不嫁,要是嫁了,那七万两银子,就是我地聘礼;要是不嫁,就将他们家剩下的那几艘大船都抵给我充账。结果,不还是乖乖地排姑娘嫁过来了。”

    说到最后,带着几分得意,回头瞅了瞅后头地马车,对曹道:“说句实在话,在广州这些年,西洋的婆娘,小的不是没沾过。有些商人带着洋婆子也不少,也有主动想给我做情人的。身子那股味儿,熏人。我稀罕艾达,就是因为她身上没那股洋人的臊味,要不然也不会舍得七万两娶媳妇。这些银子,就是捏个金人也出来了。”

    曹颙听了点头,道:“是个美人胎子,跟画上的似地,你也到了娶媳妇的岁数。你大哥上次来信,还叫我好好劝你早日成亲。”

    魏信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公子,你不觉得艾达丑?我原是想带她回去给爹娘一个惊喜,却是有‘惊’无喜,将我娘吓病了不说,老爹也拿着扫把,将我赶出来,说不休了这个鬼媳妇,就不让进家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曹颙听他语调中露出失落之色,劝道:“总要给二老一段时日适应。你要是寻个东洋人、南洋人还好,起码还是黑头发、黑眼睛地。这西洋人同咱们相貌有异,来内地的又少,大家看了,不习惯也不算稀奇。”

    魏信本是豁达之人,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转了话道:“公子瞧着艾达如何,像不像鼻烟壶上的西洋仕女。当初我就是瞧着她像,才一眼就迷住的?”

    “嗯,有点那个意思。要是换上西洋裙子,就更像了。”曹颙点点头。道:“你这辈子倒是值了,东洋、南洋、西洋女人都让你收集花瓶似地,都摆家里了。”

    魏信挑了挑眉,道:“艾达还有个妹子,今年才十四,还没有说人家,要不然我给公子保个媒?”

    曹颙听了,忙摆手,道:“算了,可不敢劳五郎大驾。这艳福还是留给别人吧……”

    “没看出来,公子还是个专情的,早年谁十来岁就惦记着到秦淮河上见世面来着……”魏信压低了音量,笑着打趣道……

    曹府,兰院,上房。

    曹颐坐在炕边,一边摇着摇车,一边跟李氏说话:“听说外祖母要回南边去,还以为得几日功夫,没想到今儿就动身了。”

    “惦记着大老太太,火急火燎的。前儿就想动身,我好说歹说才多留了两日。”李氏说着,脸上露出怅然之色。

    曹颐放下摇车,拉了李氏的手,道:“母亲不必太伤怀,等什么时候大老太太那边身子好些,再接外祖母来京就是。”

    李氏笑着点点头,摸了摸她的鬓角,道:“听说亲家太太的病好了,谢天谢地。就算你年轻,也经不起这熬啊。百善孝为首,当媳妇地是当好生侍候婆婆,但是也要顾惜自己个儿身子,要不然叫我们跟着操心,孝也是不孝了。叫人送过去的人参,可都用了。现下不爱惜身子,往后有你后悔地那天。”

    曹颐伸手搂住李氏的胳膊,依在她身上,道:“还是母亲疼女儿。整日里忙来忙去地,想起没出阁的日子,真是在蜜罐里了。”

    李氏拍了拍她地肩,道:“傻孩子,女儿家大了,都要当人家媳妇的,谁不是这样熬过来的。亲家太太和气,姑爷又是个脾气好的,这日子过得已经比别人家顺心得多。等明年出了孝,再添个小阿哥,给寿儿多伴,就更如意了。往后就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娶媳妇了。”

    听到“娶媳妇”,曹颐想起一事,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母亲,听说二太太相看了将军府的云格格?宗室格格,多被惯得没样子。四弟性子斯文,还是挑个柔顺懂事的的姑娘,才是正配。”

    李氏听了,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我之前跟着去看过,瞅着就是略显瘦些,看不出其他毛病。但是云格格才及,兄嫂就这般着急嫁妹子,也让人心里不放心。只是二太太的性子,你是晓得的,认死理,哪里是能听劝的。前儿已经下了小定,如今开始张罗着过大定的日子了。”

    曹颐听了,也只能跟着皱眉。

    实是信不着兆佳氏挑媳妇的眼光,曹硕的媳妇天慧就是兆佳氏自己挑的,结果如何?

    女儿难得回来一趟,李氏不忍她为娘家的事操心,拍了拍她的手,道:“姻缘天注定,往后如何,都是各人的缘法。老四性子虽绵些,但是为人本份、心肠又好,当是个有福气的。”

    曹颐笑着点点头,同李氏说起家常……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八十四章 转机(二)

    曹颙与初瑜回府时,曹颐还没有走,看到来给李氏请安的艾达,也是带着几分惊奇。

    李氏这边,眼睛不够看了,忙唤丫鬟将家里的西洋画炕屏取来,对这上面的西洋仕女,再看看艾达,笑着说道:“还以为是洋人的画风填错色儿,没想到竟真有金发美人儿。可怜见地的,跟了五郎那个淘小子,往后可要厉害些,别被欺负了。要不然隔着山山水水的,都没有娘家人给做主。”

    说到这里,看向魏信道:“你娘最是惦记你的亲事,早年每次见我,没有一次不念叨的。虽说这回取了个洋人媳妇,也算是让老两口安心了。”

    两家在江宁时算是通家之好,魏信之母也是经常往织造府这边请安的。若不是旗汉不得通婚,两家早就结成亲家。

    魏信听了,只有苦笑的份,道:“夫人,我是被老爷子老太太赶出来的,老两口不认艾达这个媳妇。”

    李氏听着这话像是有隐情,对初瑜道:“我们娘俩要说说话,你同你妹妹带五娘去东屋吃饽饽。一会儿使人预备席面,先吃些饽饽垫垫饥。”

    初瑜听了,同曹颐一道带着艾达去东屋。

    北上以后,最初还好,魏信包了船,小两口新婚燕尔,甜甜蜜蜜地到了江宁。就算有外人惊奇的目光,艾达也没有放在心上。

    在魏家,不仅吓坏了魏信的爹娘兄嫂,也吓坏了艾达。

    这以后,她就怕见人,怕吓到别人,她自己个儿心里也难过。

    没想到。初瑜待她温煦不说。李氏与曹家三姑娘这边惊讶是惊讶。但是笑容也满是善意。

    手里拿着饽饽。艾达乖巧地陪着初瑜与曹颐说话。

    西屋那边。李氏已经听了魏信地讲述。嗔怪道:“我还当你爹娘答应地。婚姻大事。岂好自专。也太胡闹了些。”

    魏信讪笑着说道:“这不是岁数大了。着急娶媳妇么?离江宁又隔着好几千里。怕耽搁太久了。媳妇跑了。就直接寻人做媒。办了喜事。

    ”

    李氏摇摇头。道:“到底是鲁莽了。你娘最是疼你。等过个一年半载消气了。就好了。”

    曹看着魏信,心里还是羡慕。这就是小儿子的好处了,换做是长子,谁能像魏信活得这么肆意?

    热河,曹家别院,书房。

    曹寅看着儿子的家书,想着李家这几年的作为,神色颇为复杂。他撂下书中家书,从案头拿起另外一封信,是已经致仕养老的庄常的来信。

    里面关于李家,也简便提了几句,其中意思,同李鼐对曹所述相悖。

    曹寅原还担心李煦太招摇,寻思要不要去信劝诫。没想到,眼下又来了这么一出。就算李煦有心试探也好,曹寅并不想断了两家交情。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官场之上,姻亲故旧,彼此照拂,也是为人处世之道。

    换做是其他事,曹寅能力范围之内,还不会这般为难。但是关系到银钱,又是这么大一笔数目字,他心里有些发沉。

    这几年,因为银子地事儿,儿子已经是太扎眼了。春日里一场招投标下来,又得罪了不少人。

    曹寅这边,实舍不得儿子再因银钱受累。

    不过,曹李两家几辈子的交情,又是姻亲,也不好就这样束手旁观。否则妻子夹在中间,也是为难得紧。

    到底当如何做,既保全两家交情,还不连累到儿子身上?

    他这边犹豫不决,就听门外有小厮禀告:“老爷,智然师傅来了。”

    曹寅听了,不由一愣,心里一会儿是儿子的模样,一会儿又是千回百转,自己也说不清的缘由。

    过了半晌,他才扬声道:“请他进来。”

    说话间,智然已经进来。

    看着他露着青白头皮,穿着一身灰色僧衣,还有那张同曹有几分神似的面孔,曹寅不由恍然。

    这些日子,虽每日相见,但是每次见到他时,都能引得曹寅深思。

    原是想要装做不知情、不在意,到底是上了年纪,心肠越发软,有些话憋在胸口,几次都仍不住想要说出来。

    但是,其中隐情,另有顾虑,再三踌躇之下,隐忍至今。

    “曹居士。”智然已经稽首见礼。

    曹寅已经缓过神来,伸出手虚扶道:“小师傅不必多礼,正想使人去请小师傅过来下棋,今日还是老规矩,先来上三盘再说。”说着,他指了指炕上地棋盘,请智然落座。

    智然依照老规矩,仍是坐在下首,执白。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棋子落盘的声音。

    书案上,燃着香炉,屋子里弥漫着淡淡地檀香味道。

    今日的棋局却不容往日顺溜,不仅曹寅想着心事,连带着智然也是欲言又止的。

    过了一刻钟,你来我往的,不少棋子落地。

    智然瞧着棋面零散,撂下手中地棋子,迟疑了一下,道:“曹居士有心事?”

    曹寅也将手中棋子撂下,道:“圣驾过几日行围,老夫要随扈,怕是要有段时日不能陪小师傅下棋了。”

    智然看着曹寅,淡淡地道:“小僧在热河逗留许久,也该到了时。”

    虽说他面上并无异色,但是这话落到曹寅耳中,仍是使人莫名心酸。

    “小师傅,可想过还俗?娶妻生子……家人团圆……”曹寅沉声问道。

    智然闻言,已经口念佛号,脸上露出几分慈悲,看着曹寅道:“曹居士,小僧流连红尘,并非仰慕世间繁华,不过是求个心证罢了。”

    “心证?”曹寅喃喃道。

    智然点点头,温煦道:“人世间爱恨贪嗔,真是了不起的磨炼。小僧耳濡目染,才算晓什么是‘悟’。”

    曹寅瞅着这样的智然,只觉得胸口如针刺一般。

    “二十年多年地孤苦,当如何弥补与你?”他面带惭色,声音低不可闻。

    智然听了,身上一僵,望向曹寅,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曹寅已经收回心神,看了智然一眼,终是没有将那层窗户纸捅破。

    “小师傅既要离开热河,是打算回京,还是云游他方?”曹寅问道。

    “心中有佛,处处是莲花台。”说到这里,智然顿了顿,道:“曹居士可有所指引?”

    曹寅摇了摇头,道:“老夫无言,只愿小师傅万事随心,平安自在一生。”

    智然已经站起身来,双手合十稽首道:“谢曹居士良言,小僧谨记了。”说着,再次稽首,转身离去。

    曹寅犹豫一下,跟到门前,看着智然的背影,眼睛酸涩难挡。

    他却是没有看到,智然心魔已逝,脸上露出释然之色,眉眼之间,显出无上慈悲……

    热河,学士府,客厅。

    看着面上带了几分不豫之色的伊都立,仕云坐立难安,喃喃道:“叔叔?”

    伊都立横了他一眼,道:“上次说你什么来着?月娘虽小,名分也是你的长辈。

    她不懂事,你还懂事,闹出闲话来,寒不寒?”

    原来,今日仕云休沐,过来给伊都立请安。正赶上伊都立不在,他便说要见月娘。

    月娘受了教训,哪里还敢出来见外客?

    仕云还没走,伊都立便回来了,就侄儿还惦记要见女眷,脸上就有些恼,忍不住开口教训。

    仕云听了,已经坐不住,连忙起身,道:“叔叔,侄儿并无别地意思,只是这月晴娘不见妹子写信过去,甚是不放心,就央求侄儿过来瞧瞧。”

    伊都立听了,不由心烦,摆摆手,道:“阴娘也好,晴娘也好,既做了你的身边人,你就当好好管教。她妹子已经跟了我,哪里还论得着她操心?我有我地家法家规,往后那些风尘习气,你也叫她收揽些。要是还不晓得规矩,就趁早打发了省心。”

    仕云心里虽爱慕韩江氏,无奈在中间阻碍重重,不得如意,失魂落魄之下得了晴娘,温柔可人,因怜生爱。

    如今虽分在两处,但正是柔情蜜意之时,对于月娘这个小姨子兼小叔母,也就爱屋及乌,多关切了些。

    见伊都立着恼,仕云不敢再说,赔罪道:“都是侄儿的不是,叔叔勿恼,往后再不敢了。”

    为了个女人说嘴,伊都立也觉得无趣。

    见仕云认罪,他脸色也缓过来,点点头,道:“晓得内外之别,才是大家公子的规矩。内务府的差事已了,后日我便起身回京,你要是给你额娘带口信或者带什么,明儿就使人来说,也是便宜。”

    “前些日子刚过去了信,这两日也没什么好说地。只是额娘喜欢吃松子儿,这边地松子又是比京里地新鲜、个头大不说,嗑起来也香。侄儿已经使人买了两口袋,一口袋孝敬叔祖母与婶子,一口袋孝敬额娘。叔叔既是现下回京,少不得劳烦叔叔带回去。”仕云回道。

    伊都立点点头,道:“难为你还惦记这个。明儿叫人送来吧。我这边还有些干蘑菇,是下边的人孝敬地,瞅着还不错。到时候也分出一份来,让你额娘那边尝尝鲜儿。虽然京里也有卖的,到底不比里山里直接运出来地味道正宗。”

    叔侄两个又说了几句话,仕云便起身走了。

    伊都立也换了补服,往行宫衙门走了一遭,将手头的差事都交接了,就等着后日启程回京。

    他这边松了口气,说不是失望还是难过,折腾了一番,并没有受到什么奖。

    换做其他权贵子弟,像他这个年纪,谁还在郎官位上熬着?想要随扈,也能如愿。

    伊都立正坐在书案后发愣,就听有人笑道:“这时做嘛呢?莫不是开始悲秋伤怀了?”

    笑嘻嘻地,摇着扇子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十六阿哥。

    伊都立忙站起身来,打千道:“给十六爷请安,您怎么来了?”

    “怎么着,爷还不能到你这衙门讨口茶吃?”十六阿哥合上扇子,溜达到书案后,大剌剌地坐了:“爷不来看你,你就不晓得去给爷请请安,好大地架子。”

    “奴才寻思皇上要行围,十六爷这边忙呢,要不然早过去给十六爷请安了。”伊都立陪笑道。

    十六阿哥看着光溜溜的书案,道

    要偷懒?怪不得见你越来越富态了,可不待这么”

    见十六阿哥打趣,伊都立苦笑道:“十六爷啊,就算想忙,也等看有没有那个体面是不是?”

    十六阿哥已经站起身来,摆了摆手,道:“行了,别说这酸话了,听着像是受了后娘的气似地。别惦记清闲了,爷同观宝说了,让你给爷打下手,跟着行围。”

    伊都立闻言,已经是怔住了,喃喃道:“十六爷……”

    十六阿哥用扇子拍拍手心,道:“瞧你那样,就算不看你自己个儿,看在十三哥与曹颙的面子上,爷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白跑一趟。总要跟着行行围,捞些功绩再说……”

    京城,曹府,书房。

    酒足饭饱之后,艾达有人领着去了客房梳洗安置,魏信则是被曹颙带到书房这边说话。

    广州、澳门、泉州、厦门、金门、台湾,听着这一个个熟悉的地名,曹颙地思绪也跟着南飞。

    “这些你都转过了?真是令人羡慕。”见魏信神采飞扬的模样,曹颙真觉得碍眼,恨不得两人颠个儿对倒,使得自己的人生也华丽些。

    魏信见了曹颙这个模样,不忿道:“公子过了啊。瞧这神情,不晓得地,还以为公子在十八层地狱苦熬。打小时候,公子就是这样,看着像是什么都不在意,骨子里好强,没见怎么出力,就超过人十万八千里去,真是让人眼气。如今公子要贵有贵,要富有富,还是不知足。”

    “知足?”曹苦笑道:“知大足了,也不顶用。五郎自在惯了,不晓得京城这边,大家都在框子里,笑脸也不是笑脸,好话也不是好话,活得没劲儿。”

    魏信仔细看了曹颙的神色,没有再打趣,道:“瞧着公子带着乏色,是失了少年地鲜活。公子也不必事事求妥。人活百年,没地让自己那么累。”

    曹颙点点头,笑着说道:“到底是见了世面,如今咱们的霸王五郎也晓得体恤人了。”

    魏信“哈哈”笑了两声,道:“那也要看我在谁手下,跟着公子,我总算没成了父亲口中地‘败家子’。这些年,我使人送过去的银钱,也够家人嚼用几辈子地了。只是,早先不晓得,银子多了也是错。”说到最后,已经是收了笑,露出几分失落之色。

    曹颙见他说得没头没恼,问道:“怎么,有谁给你气受了?”

    原来,魏信做为嫡出幼子,自小甚受父母兄嫂宠溺,所以才养成了霸道无礼地性子。后来,因跟着曹颙混,耳濡目染的,也有了上进之心,到广东那边料理曹颙的生意,也算脱胎换骨一般。

    因没有分家,魏信所赚地银钱,多是使人送回江宁家中,交给父母收着。

    前几年银子少时尚好,家人还能和乐。这几年银钱多了,反而除了不少口舌是非。

    因魏信年近三十尚未娶妻,几个嫂子便惦记将娘家妹子说给小叔子,还有存了心思,想要分银子,嚷着分家的,闹得不得消停。

    魏信虽在广州,也被左一封家书、右一封家书搅得心烦,一气之下,便三年没有回江宁。

    这三年,刚好曹颙给他补了知府的缺,连父母的诰封也下了,赚了个天大地体面。

    不想,因为这个,却引起他大哥大嫂的忌惮,待这个弟弟也是多了防备,劝着父母将家中新添置的地产都转了祀田。

    魏信在银钱上并不留心,但是这般被家人算计,心里也是抑郁。

    他迎娶艾达,就是想断了家人给他说亲的心思,往后定居广州。没想到兄嫂心意各异,在父母身边煽风点火,将事情闹到这么僵持的地步。

    曹颙听了这些,也只能唏嘘一场。

    这做儿女的,没有挑剔父母地道理。就算是受了委屈,又能如何?总不好多计较,只有多包容。

    “早先我就羡慕那些出洋的,但是想着父母在、不远游那句老话,束缚太过。就算想着要出海,也不过是想要往近处地东洋看看。不想,倭子国那边今年还闹出个新花样,要到他们那边停靠交易的船只都要上他们地照会。不过是个偏远小邦,竟然如此无礼,海关衙门那边怎么肯依?这样两下一较劲,东洋贸易就停了,往后如何,估计还能等朝廷这边拿主意。”魏信说道:“这下被父母撵出来,我倒是起了下西洋的心思。只是这一去,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回来地,广州的生意还得妥当的人看着,所以北上来寻公子,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派个妥当的人过去。”

    “去西洋?”曹颙对魏信这个决定,颇为震惊:“是去佛朗机?”

    魏信点点头,道:“佛朗机也去,其他欧罗巴小国也去转转。艾达家的船队十月出海,我打算带着她同去。这一去,怕是要两、三年的功夫。要是遇到风浪什么的……往后逢年过节,还得劳烦公子赏五郎一杯水酒了……”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八十五章 转机(三)

    好友久别重逢,酒桌上就少了节制,当晚还好,迷迷糊;次日一早,却是头痛欲裂。

    曹颙这个样子,初瑜见了,担心不已,劝道:“要不额驸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23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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