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128部分阅读
特意使人接杨瑞雪过府,住了一晚。 比起李鼎地薄幸,李煦倒是多情多了。不晓得是小别胜新婚,还是情之所动,李煦倒是有些老当益壮、老而弥坚之意,将杨瑞雪揉把得熨熨帖帖,险些魂飞魄散。 床笫之间。贴面吻颈,少不得窃窃私语。其中说了什么。却只有杨瑞雪晓得…… 那掌柜的听到东家叹了口气后就不吱声。有些忐忑,抬头细看。却是见她粉面含春,双眼有情。坐在那里不晓得想什么。 这掌柜的虽说年过不惑,家里的儿女也有杨瑞雪这般大的,但是见她这般风情,仍是忍不住直了眼。 待杨瑞雪从沉思中省过来,便见掌柜的这般痴痴呆呆的模样,不由地皱起没来,冷哼一声。 那掌柜的才反应过来失态。忙低眉顺目耷拉了脑袋。 杨瑞雪是见惯了男人失态的模样。心里也不很恼。她放下账簿,摸了下头上戴着地宫花。心下一动,对那掌柜的道:“你先回去,春天地货先别紧着上,我思量两日,看看有什么其他章程没有。” 那掌柜地忙应下,小心翼翼地上前取了账簿,退了下去。 杨瑞雪从头上摘下宫花,又从手腕上褪下一串珠子。 说起时兴首饰来,都是由宫里传下来的。要是能早早得了宫里新制的宫花样子,那要是寻几个手巧地妇人日夜做起来,不是比什么都好。 还有就是珠子,她家的珠场虽说如今归了李家,但是总要寻地方卖的。京里贵妇,多喜欢珠饰。送女出嫁时,一套或者几套珠子头面是少不得的。 这两样,一个她懂行,一个不压钱,但是比那些样式老旧的金簪银镯什么的强百倍。 心里拿定了主意,她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看来等伊都立过来,问问他能不能寻到内务府的门路,请两个制花师傅来。要是事情能成,往后这银子可是少不得地。 她看了看日头,估摸着伊都立也该快到了,便到后院去梳妆打扮。 待杨瑞雪净了面,重新涂了粉,丫鬟迎春捧了身新衣服来,问道:“奶奶,您看这身行么?” 却是一身海棠红地春衫,杨瑞雪摸着那衣裳,神色中露出一抹自嘲。往后,这红色却是同她无缘了。 由妻做妾,心中怎么无憾?杨瑞雪站起身来,对迎春道:“就穿它了!” 少一时,杨瑞雪穿戴整齐,迎春忙不迭的奉承道:“奶奶穿这个颜色儿真好,衬着皮肤越发白呢!” 杨瑞雪揽镜自怜,可不是么,这红灿灿地衣裳,趁着她越发人比花娇。 杨瑞雪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将这身海棠红换下。旗人最重规矩,就算伊都立如今待她如宝似玉,但是也不愿意见她不守规矩吧? 她寻了其他的衣裳换上,看着那海棠红的春衫,对迎春道:“这个收起来吧!” 迎春应声下去,杨瑞雪坐在梳妆台前发呆,不知在思量什么。 少一时,她便听到院子里脚步声起,转过头去望向门口,那挑帘子进来的,不是伊都立,是哪个? 伊都立手里拎着两个点心包,带着几分讨好道:“瑞雪,你瞧我拿什么来了?特意绕到前门那边儿买的点心,一包细八件儿,一包藤萝饼,昨儿你不是说想要吃这口么?” 杨瑞雪盈盈起身,脸上显出几分欢喜来,上前接过,道:“有劳伊爷费心了!”伊都立带着些许不满道:“怎么还伊爷、伊爷的,叫爷,这好日子不是没两天了么?”说着,便摩挲着杨瑞雪的胳膊,眼睛往床幔那边瞟。 杨瑞雪忙收了胳膊,将袖子拢好,侧着头道:“既是不差两日,那爷还猴急什么?” 伊都立上前。将她拉到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才放开:“这般吊着。真是要了爷的命了!” 杨瑞雪虽怕被看轻,要装矜持,但是也怕惹恼了他。忙伸出一双藕臂来,抱住伊都立的胳膊,连带着半个身子贴上,娇声道:“晓得爷疼妾身,只是礼法所限,等成亲了,妾身再……再好好侍奉爷……” 九阿哥在挨了一番训斥后,讪讪地退了出来。脸上却是有些不好看。嘴里嘟囔道:“狗屁礼法!” 还是那些买卖上的事,有御使弹劾到九阿哥头上,道是他身为皇子。“与民争利”,有违礼法。 康熙扳着脸上,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一句辩解的余地都不给九阿哥留。 九阿哥被喷了半脸地吐沫星子不说,还得了个罚俸一年,禁足三月的处置。他是出了名的财神爷,到不是心疼那几个小钱。只是这面子实在丢得忒大发了。 要是瞧着他做生意碍眼。为何不升升他地爵位?九阿哥对康熙不禁有些腹诽。 他如今不过是固山贝子品级,岁俸银一千三百两。禄米一千三百斛。虽说早年开府时,分到几处庄子与些银钱,但是身为皇子阿哥,这人情往来,却是使人不堪重负。 这京城各大王府,哪家没有买卖铺面的?不过是铺面不多,交给下人经营罢了。他这边比别人不同的,无非就是铺面多了些,另外就是他习惯自己把着账。 那银子可是好东西,没有银钱,就没有人情,没有人情,哪里给八阿哥造势、谋口碑去? 将产业都交给下面的奴才打理,九阿哥可不放心。就那些欺下瞒上的事儿,他还见得少了? 只是,瞧着皇父训人的样子,嗓门很大,精神头很足,不像是久病之人啊,那太医院的消息是怎么出来的? 是奴才们故意弄些个假消息来邀功,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还是皇父已经是强弩之末,而今是硬撑着? 九阿哥正在心里嘀咕着,便见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小哥俩儿个迎面走来。 十七阿哥道:“怎么就跑了?我原瞅着那几只貂鼠都挺好看地,毛色儿也纯!” 十六阿哥摇摇头:“是跑了,还是叫那些个奴才私下里换了银钱,谁说得清楚?” 说话间,却是瞧见了九阿哥,小哥俩儿忙止步,退避一旁,腾出道儿让给九阿哥,同时道:“九哥安!” 九阿哥点点头,道:“十六弟安,十七弟安,你们这是要去见皇阿玛?”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对视一眼,躬身回道:“嗯,是有差事要回禀!” 九阿哥脸上带了笑,道:“想必皇阿玛定是器重两位弟弟,这是交代了什么差事啊,能不能同九哥这闲人说说,怎么刚才听你们说什么貂鼠不貂鼠的?” 十六阿哥亦笑道:“不过是闲差罢了,哪有不能同九哥说地?前几日,畅春园总管太监到养牲处奏报,道是养貂所里有只貂鼠咬破了铁笼子跑了。先前使人去审过,道是因不谨慎,关笼子时不注意,使得貂鼠丢了,饲养地小太监怕受到惩戒,就弄坏了笼子说是自行钻出。皇阿玛不信,认为其中有谎,怕是奴才们有欺上瞒下,偷了御园之物弄坏偷卖之举,便打发弟弟同十七弟一道过饲养所那边看看!” 九阿哥听了,挑了挑眉,越发迷糊了。这芝麻绿豆大的事,也值当两位皇子阿哥去亲自探查? 皇阿玛是真老糊涂了,还是别有用意?九阿哥心里想着这些,急着要寻八阿哥商议,便也不跟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多说,冲两人摆摆手道:“既是有正经差事,那两位弟弟快去吧!” 韩江氏坐在厅上,等着曹夫妇出来。她打量着四下的布置摆设,心里暗暗思量着,一会儿该如何行事。 曹打发过去接地人,只说是夫人要见她。曹这位夫人,可是郡主格格,韩江氏期待中带着些许好奇。 少一时,韩江氏便听到外头脚步声起,就听有人说道:“怎么这个时辰洒水,小心路滑!” 正是曹的声音,韩江氏从椅子上起身,就见曹扶着一年轻女子从门口走了进来。 那女子十八、九岁年纪,肤色白皙,略显丰腴,面上笑意盈盈。她梳着两把头,穿着件微微宽松的松花色旗装,脚上却没有穿着旗鞋,而是穿着软底短靴。 韩江氏打量着初瑜,初瑜也不经意打量着韩江氏,见她体态修长,容颜姣好,一身素淡、头上也只有两朵珠花,看着极是娴静秀丽,少不得心里赞一句。 曹扶着初瑜进了厅上,才放下手臂,对韩江氏道:“这位是内子!”说着,又侧过头对初瑜道:“这位就是程先生的外甥女韩夫人!” 韩江氏不卑不亢地福了福,道:“小妇人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 初瑜点头回礼,道:“韩夫人不必多礼,请坐下说话韩江氏口里应着,却没有马上落座,而是等曹与初瑜这两位主人坐了,方退后一步直直地坐了。 初瑜见她言谈行动之间,目不斜视,身子端端正正,心中对她便多了些敬意,并不因其商贾出身有所轻视。 曹挨着初瑜坐了,对韩江氏道:“程先生南下的日子订了么?” 韩江氏俯首回道:“多蒙曹爷惦念,舅父已经订好了二十六日动身……”四的上下,小九的心肝颤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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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l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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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点心
曹府,客厅。 问了两句程梦星何时启程的话,曹便闭嘴,看了一眼初瑜。 初瑜晓得他是顾及韩江氏寡妇身份,要避嫌疑,便开口道:“听外子提起韩夫人预备在京城置产,这是要打算做何营生呢?” 韩江氏素日见外人,都是带面纱的,鲜少这般抛头露面。 今日来曹府,她这般素颜相对,一是因为曹已见过她的容貌,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二是要见曹这位身份尊贵的郡主夫人,那样儿显得不恭敬,小家子气。 现下,见曹似乎要放手,全部交由其夫人处理,韩江氏的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是瞧不起她的寡妇身份,不屑相对;还是因念及她这个身份,怕引起是非,才交代女眷照拂? 心中不敢做何想,既是初瑜开口详询,她这边也不好闭口不答,便侧身回道:“回夫人话,小妇人想要重操旧业,在京里置办一家钱庄!” 没想到真是起的这个念头,曹听了,不由皱眉。这京里权贵云集,钱庄生意哪里是她一个外乡人能随意涉足的?更不要说是个商贾身份的女子。 初瑜之前已经听了曹的意思,晓得丈夫是不赞成钱庄生意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果然皱眉,便心里有数。 思量了一回,她笑着说道:“钱粮是大事,买卖这块儿怕不好支起来,里里外外的麻烦事也多,韩夫人还有其他的打算没有?” 因之前曹已经同程梦星提过,京城的买卖难为,要不给韩江氏寻个世家府邸挂靠。要不就让她在曹家名下。 程梦星自是信得过曹,便说了由曹任意安排。因此,韩江氏也晓得这些是再次同曹家合伙做生意。 韩江氏听着这意思。是反对钱庄的,心里有些没底。不过,这些日子,她在前门那边已经开始寻铺面,也有好几种打算。 既是初瑜说钱庄买卖不好做,韩江氏稍加思索道:“早听说京城文人雅士多,权贵多爱名茶,不如开间茶庄?” “茶童子”的传言,初瑜是听过地。春天刚到京城时。每次出外应酬时,她都被各府女眷换着法儿的打探这个。实在是不胜其烦。 听到韩江氏提到这个。初瑜心中立时警醒。这茶叶买卖虽说赚钱,但要是与曹家扯上关系,那曹往后的麻烦指定少不了。她晓得丈夫地性子。是个躲着麻烦的。因此,她笑笑道:“茶叶利润虽丰厚,但是要有好茶园子才行。这般冒冒然涉足进去,不算是妥当。” 曹家曾经营过好几处茶园子,世人皆知。韩江氏也是因这个缘故,才提到茶叶生意的。 见初瑜再次否了,韩江氏不由一怔。有些不明白其用意。难道曹只是看在舅舅面上应付。这里却是敷衍了事,并没有合伙做生意之意? 屋子里正静着。就听到外头大嗓门道:“哥哥,有客?” 是曹颂与曹硕兄弟打外头回来,听说来了女客,觉得稀奇,过来看。 曹颂原是要打趣哥哥两句的,见初瑜也坐在堂上,摸了摸头脑,讪笑道:“嫂子也在呢!”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不经往韩江氏那边儿瞟。 曹硕跟着曹颂进来,给大哥大嫂见了礼。见曹颂失态,他不忙伸出手去拽了拽哥哥的后襟。 韩江氏已经垂下眼睑,眼观鼻,鼻观心,端坐入老僧。 曹见她这点岁数,便这般暮气沉沉,转又想到虽然被奴役,但是仍带着温柔笑言努力生活的文绣,心里不由唏嘘不已。 他“咳”了一声,对韩江氏道:“这是我家二弟,三弟!”说完,又对曹颂与曹硕道:“这是咱们的同乡,江宁六和钱庄的韩夫人!” 韩江氏见曹介绍,便站起身,福了福,道:“小妇人见过曹二爷、曹三爷!” 曹硕规规矩矩地俯身回礼,曹颂却是有些纳罕,脱口而出道:“六和钱庄不是姓江么,怎么出来个韩夫人?” 韩江氏涵养了得,倒也不恼,沉声回道:“小妇人娘家姓江,六和钱庄正是小妇人双亲所留产业!” “倒是半个同乡呢!”曹颂听过便罢,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举着手中的点心包道:“嫂子,弟弟去买了细点回来,嫂子不是最爱吃玫瑰饼么?弟弟买了一大包!” 初瑜笑道:“这两天正不耐烦吃东西呢,倒是要谢谢二弟费心了!” 只见曹颂手中一摞点心包,就是后面跟着地曹硕,一只手里也提溜着点心包。目测下来,总有十来包。 曹看了好笑,对曹颂道:“你们这是打劫点心铺去了,怎地买了这么多?” “绕是这样儿,弟弟还怕不够呢!”曹颂憨笑道:“哥哥嫂子,母亲的,弟弟妹妹地,还有田嫂子他们地,妞妞的,魏大哥他们院子的……都是大八件儿与细八件儿地,。” 曹见他能将众人都想到了,心里也很高兴。只是韩江氏在,也不好太冷落,他便点点头道:“既是如此,二弟与三弟便先去送点心,我同你们嫂子陪客人说会儿话儿!” 曹颂与曹硕躬身应了,又侧身跟客人韩江氏别过,才退了出去。 小哥俩儿刚走到门口,便听曹道:“慢着!” 曹颂与曹硕回过头来,曹的脸上比方才还欢喜,对曹颂招招手道:“二弟过来,将那大八件与细八件点心各拿一包给我!” 曹颂不晓得哥哥为何在客人面前如此,口中不禁嘀咕道:“哥哥这是饿了?”脚下却没耽搁,快步到曹面前,挑了两包点心出来。 大八件的八样饽饽是:福、寿、禄、喜、卷酥、枣花、核桃酥、八拉饼。细八件的八样饽饽是:杏仁饼、白皮饼、状元饼、大师饼、鸡油饼、囊饼、蛋黄酥与硬皮桃。不管是大八件,还是细八件。都是一套一斤。 曹仔细看了,见曹颂还在边上立着,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这两包点心先留在这边儿!” 曹颂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不好违哥哥的意,便稀里糊涂地走了。 曹却是眼睛一亮,对初瑜与韩江氏道:“我晓得该做什么买卖么!京里的点心铺子虽然多,但是翻来覆去卖的都是这几样。说起点心来,还是南面儿地点心细致,苏州地点心师傅是出了名的。南味儿点心偏甜,未必合京里人地口味。所以京里卖南味儿点心的铺面反而不如这京味儿点心的铺面多。不过说起来,在京里做官的。十人里八个是南面的人。这点心倒是不愁卖去!” 其实,他是想起稻香村来了。上辈子,他的父母可是就好这一口儿的。对稻香村的乌麻饼与牛舌饼都很偏爱。 稻香村的点心就是苏式为主,广式为辅,因其点心花样多,口味多,不管老人还是孩子都喜欢他们家地点心。 这要是比较起来,可是比现在京城买的这些点心精细多了。 江家在江宁,也是数一数二地富户。韩江氏打小便没缺过银子。其扬州母族那边。又是富甲一方地大盐商。 这点心铺子,却实算不得什么上台面的生意。因此。韩江氏听了,神色有些僵。她实是想不明白,当初上百万两银钱拍卖养珠方子的曹,怎么会在乎这些蝇头小利。 曹心里想得,却是个长久地营生。他用手指敲了敲椅子把手,道:“要讲究味道正宗,这工人可以雇京里的,大师傅与前堂伙计却是要从南面找。你也别着急,我写信给南面去,打发那边的管事直接去苏州寻几个好的点心师傅。广州那边,有魏信在,也写信同他说一声。那边有传教士,要是能寻个洋味儿点心师傅,那就更妥当了!” 韩江氏微微皱眉,道:“曹爷,这种铺面,店小利薄,经营何益?” 曹见她看不上这个,道:“京城这种走亲访友用饽饽,平素大人小孩零嘴是饽饽,赶上红白喜事,需要的还是饽饽。除了这个不说,应季的元宵、粽子、月饼、重阳糕等等,要是做出名头来。四九城五、六家铺子是少说。吃穿用度、吃穿用度,京里人讲究吃穿,这点心铺子做好了,一个字号闯出来,那可就是金字招牌!” 韩江氏犹豫了下,道:“委实利薄了些!” 曹见她如此好高骛远,正色道:“韩夫人,虽然看在程先生与令姐情分上,曹某愿意帮衬一二。只是曹某本身就是懒散性子,不愿意多招惹是非。对于韩夫人属意的钱庄生意,请夫人好好思量下其中难处。京城同江宁不同,都是旗人权贵,随便拉个人,就是带着爵,有着官身地。要是夫人执意要做钱庄生意,那曹某只能是说声抱歉了!” 初瑜本对韩江氏还颇有好感,但是见她这般固执,对于曹地好意也不领情,心里也有些恼。 韩江氏见曹已是这般说,再说下去也是无趣,便道:“这毕竟是要关系到日后经营的大事,请曹爷容小妇人思量几日!” 曹想了想,道:“韩夫人,这京城里买卖人家地典故,也传出不少来。你回到你舅舅家去,寻几个京里的老人儿,仔细打探打探,便晓得这京城的水深水浅了!” 韩江氏晓得他不会莫名其妙地说这些话,起身道:“曹爷的话,小妇人省得了。既是如此,今日小妇人便回去,这里谢过曹爷与夫人为小妇人安身之事费心!” 曹与初瑜也打座位上起身,同韩江氏别过。 初瑜身子不变,曹单独送出府又显得太郑重,便唤了管家来,将韩江氏的马车赶进院子,送她离去。 待韩江氏走了,曹使劲脚,叹了口气道:“这样好强做什么?赚出个金山来,也不过是吃一碗饭,睡一间屋子!还不若早日寻人嫁了,倒叫人省 初瑜看着那开打的饽饽,对曹道:“额驸真想要做饽饽铺子的话,就算韩夫人无意于此,咱们寻人做就是!” 曹点点头,想起曹颂与曹硕他们兄弟来。眼瞅着一个一个都大了,得寻个机会,好好问问这几个小兄弟的志向。除了做官的,还有想要做其他的没有。虽说这个时候经商是贱业,但是大户人家的铺面买卖,多是下人打理,家里使人盯着就好。 虽说不愿意将这几个小兄弟养成好吃懒做之人,但是公中还要陆续置办几样有进项的产业才好。这样的话,就算是几个小兄弟都想要出仕当官,也不用为了银钱发愁,想着伸手去贪污受贿捞银子。 不过,也不能让他们小哥几个都觉得后顾无忧,失了上进之心。要是他们体会了银钱来之不易,往后便会减了奢靡,不会去胡乱浪费银钱。 这兄长当得委实不易,曹摇头苦笑,怎么有种“我家有子初长成”之感? 虽然初瑜说无事,但是曹还是不放心,搀她的胳膊,夫妻两个一道回院子。曹想起曹颂念念不忘的静惠,问道:“董鄂家的事情打听了么?有老太太在,静丫头应没事吧?” 初瑜点点头,道:“是没成,听说老太太气坏了,将国公府送的礼都使人退了回去……”
第三百九十三章 要案(上)
什刹海南岸,敦郡王府,前厅。 十阿哥坐在堂上,面色狰狞,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对左右侍立之人喝道:“给爷打,狠狠地打,爷倒是不晓得,这还反了天去,敢嚼主子的舌头!” 那两人一个叫福成,一个叫明善,素来是十阿哥当用之人,出入跟随。 现下,他们却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却是连求饶都不敢。他们跟在十阿哥身边当差有两年了,见识过这位主子人惩戒人的手段,是最不耐烦别人求饶的。要是消停挨打还罢了,出了气便算了事;若是敢哭爹喊娘求饶的,那鞭子板子就没谱了,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在他们两个心里,怕是连肠子都悔青了,这事件的起因只因几句闲话。 原来他们两个今日当值,鬼使神差的,不晓得怎么说起主子来。一个道:“主子爷近日看着面善,慈眉善目的,倒是比过去宽厚不少。” 另一个道:“未必如此,听说这两个月内宅受惩治的不少,就是胜公公,前几日还挨了窝心脚!” 也该着这两个倒霉,正好赶上十阿哥一个人溜达出来,正听到这两句话。不晓得是触动哪里的邪火儿,“腾”地一下,立时火冒三丈,唤人将福成与明善给捆了。 就这般,福成与明善被拖到院子里行刑去了,就听到传来“啪啪”的板子声,与两人忍痛的闷哼声。 十阿哥阴郁着脸,犹自气呼呼地喘着粗气。 王府内总管小胜子公公却是有些听不下去,但是不敢触怒主子眉头,只能强忍着。直待十阿哥脸色稍缓,外头的闷哼声渐息,小胜子才躬身小声说道:“主子,这两位爷身上都带着职呢!” 福成与明善并不是王府家奴,而是内务府指派来的王府三等侍卫。身上是从五品的官职。 十阿哥冷哼一声。就算是出自满洲大姓如何,还不是皇家的奴才。只是也不用为一时之气,平白与他们两家结了宿怨,因此十阿哥冲小胜子摆摆手,道:“叫人停了吧,让那两个狗奴才自省!”说到最后,声音里带着几分森冷。 小胜子忙应了。低着头退出去传话。 一顿板子下来,福成与明善两个已经站不直溜,疼得满脸都是冷汗。两人却还要按照规矩,在门口跪了。一边叩头,一边口称:“奴才谢主子恩典!” 看着两人铁塔似的身子板,十阿哥原本有些平息地怒火又“腾”地一声起来了:“混账东西,还不给爷滚远点儿!” 福成与明善听了,不敢再有半点儿磨蹭,挣扎着起身,使人搀扶着下去了。 十阿哥站起身来,在堂上走了几步,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实让人透不上气儿来。 他“蹬蹬”几步。出了堂上,走到院子中来。 甬道两侧。一侧植了株玉兰,另一侧植了株石榴树。如今,已经是二月下旬,玉兰花早已凋零殆尽,只剩下嫩绿的叶子。石榴树上则方萌芽,枝头浅绿点点。 十阿哥仰着头,看着那株石榴树。石榴多子啊。真是好兆头、好寓意…… 他地脸上越发阴郁,想要立时唤人将这石榴数给砍了。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避讳。怕那样儿地话,以后越发没得指望了。他心里叹了口气,狠命地脚。 昨儿九阿哥打发人请他过府呢,他称病未去,实没心思去掺和他们那些所谓大事。 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十阿哥觉得不对劲,直觉得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儿挥之不去。他皱着眉,唤了王府管事,问道:“门外怎么回事,这是掏暗沟呢,怎么这么臭?前几日不是掏过了么?” 说起在京城的暗沟,还是元朝修建“大都”时修的,在主要街道地下都有。每隔一段儿地上,便有与之相通的渗井。污水倒入渗井后,通过暗沟流向水关、河道。 这暗沟年代久远,淤积了大量秽物,但是因修在地下,疏通不便。每遇到淤住之时,便脏水横流,臭气熏天。后来形成惯例,每年春分后,由地方兵马疏通大小沟渠、河槽、水塘,由各街道住户的家丁与雇佣的“掏夫”掀沟盖,掏挖渗井中地淤泥,疏通地下暗沟。 那管事忙回道:“回主子的话,不是马路上的味儿,是海子那边儿清淤呢!” “海子清淤?”十阿哥听了,有些奇怪。 什刹海水面广,又同后海、西海连着,并不像其他水塘那样是一谭死水。这边的清淤,却是三、五年一遭。每次不过是走个过场儿,在海子边挖点淤泥什么地意思意思。 那管事的见十阿哥疑惑,小心回道:“主子,是顺天府衙门同兵马司两处的人,使了民夫杂役在海子那边儿清淤。昨儿已经泄了水去。 这般大张旗鼓,十阿哥不禁纳闷,对那管事道:“出去打听打听,到底是谁想出的幺蛾子。弄得这般腥臭,还叫人待不待?” 那管事的没有转身就走,而是回道:“主子,这事儿奴才晓得些。听说前几日有人打海子里钓了鲶鱼,肚子里有截人手指头呢,去报了步军统领衙门。虽说报案的旗人,但是因关系到地方,便由顺天府衙门与兵马司的人一起接了案子。为了捞尸首出来,便张罗起清淤来!” 十阿哥听到“尸首”二字,撇了撇嘴巴。他已经开府多年,这些年府中暴毙的下人奴仆,除了炼了的,这海子里也填了几个。 就是前几日,他还使人将个表子的尸首沉了海子。 他是高贵地皇子,对于娼妓之流向来不屑。但是因他这两年得了隐疾,病情时好时坏,心里实在烦躁。 既是男人,若是雄风不振,那成了什么。不是成了“二尾子”了? 今年他才三十二。正是壮年,摊上这样的“病”,又是不能对人言地,如何不郁闷?连带着,对于八阿哥与九阿哥那边的事儿,他也是兴趣了了。 他生母出身尊贵,使得他初封就是多罗郡王。在众皇子中。初封为郡王的,只有三人,除了大阿哥与三阿哥,便只有他了。 就是向来有贤名的八阿哥。至今不过是贝勒,九阿哥与十四阿哥同十阿哥一起领地封,都是康熙四十八年初封地,可两人也只得个固山贝子。 十阿哥妻妾不多,儿女双全,日子原是最省心不过的。就是跟着八阿哥与九阿哥他们混,也不过是因兄弟年龄挨着,平素亲近,不党而党。 今年他才三十二,要是一辈子这样下去。那还不如早日死了安生。这两年,为了重振雄风。他吃了不少偏房,多恶心地药引子都用了。鹿鞭、虎鞭泡地酒,更是一日没断过,但却始终是成效不佳。 他听说表子花样多,最能勾人火儿的,因此,实是没法子了。打发人去妓院买了个头牌回来。 因怕那表子晓得他王爷身份。放不开手脚,头前儿便喂了药。待人事不知后再送到府里地。 那表子原还乖觉,闹不清这架势是怎么回子事儿。待被收拾干净,抬到床上,她才晓得,不过是老差事罢了。 十阿哥虽嫌她脏,但是为了“治病”,便任由那表子施为。 那表子也是诚心要侍候得服帖,恨不得七十二种武艺都使上了,但却仍是未能入巷。那表子手酸嘴酸的,实是受不了了,就撇了撇嘴,面上就露出不耐烦来。 十阿哥本就心中有鬼,见了这表子如此,只当她是瞧不起自己个儿。他向来倨傲惯了地主儿,哪里受得了这个,立时甩了那表子两个耳光。 那表子被打懵了,不禁“嘤嘤”地哭起来,求饶不已。 十阿哥只觉得耳朵“嗡嗡嗡”的,越发心烦,伸出扼住那表子的脖子…… 嗯,世上清净了。 当晚,他便打发人将那表子的尸首拖出去沉海子了。算算日子,这不过才几日,春日水凉,那表子尸首估计还完好着。 十阿哥并没有放在心下,这种事谁会查到他身上来。就算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查到敦郡王府上来,随便打发个人出去顶罪就是,根本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儿。 他郁闷地,是因这清淤,弄得这味儿太大了些…… 今儿是程梦星南下的日子,曹一大早到衙门打了个转后,便去了程家相送。 正赶上还是伊都立纳妾之喜,见曹不得空,伊都立还好一番埋怨,拉着他不放人。曹早已使人备了礼,又好好说了一通贺喜的话,这才得以脱身。 就算是没有程梦星的事,曹也会寻个由子推了的。杨瑞雪与他之间,虽说没什么牵系,但是因有李家的事儿在,多少还是有些顾忌。 不说是曹,就是杨瑞雪自己个儿,也未必愿意见到故人。 有些往日不可追忆,能够早日忘得干净也是福气。 曹到程宅时,府里几个马车已经装好,其翰林院的几个同年都来相送。 许是因人多眼杂的缘故,韩江氏反而没露面。 曹换了常服,年纪又轻,跟个寻常官宦公子似的,因此也没有人晓得他是太仆寺堂官。有两个自来熟的庶吉士,还打听他是程家什么亲眷,那榜那科地。 曹听了,暗暗好笑,只是说功名未显,世交云云。 那几个庶吉士想来是在翰林院里这两年当学生当的,好不容易捞着个卖弄地机会。从八股“破题”讲起,滔滔不绝地说些经验之谈。 能入翰林院为庶吉士的,都是二甲三甲进士中的佼佼者。 虽然这话说着枯燥,但是曹却听得津津有味,只当是长了见识。 今年又是乡试之年,现下已经要进三月,离乡试剩下五、六个月的时间。届时,曹颂他们兄弟都脱了孝,这兄弟两个是跑不了要下场应试的。 虽说就曹本人来说,也觉得八股文无益,但是这毕竟是科举晋身的途径。弟弟们既然努力读书要博功名,那他这个做哥哥的能尽心地地方也要尽尽心。 其实,若不是程梦星要南下,能请到程梦星偶尔给曹硕与曹项两个说说八股,是最好不过地。如今看来,还要另寻个妥当人才好。 程梦星从内宅出来,见友朋都到了,少不得抱拳谢了一圈 见曹亲至,他还颇觉意外,笑道:“孚若,不是前几日才休沐么?怎么没去衙门?”说到这里,四下里没看到庄先生,微微有些失望,道:“先生怎地没来?” 曹笑道:“伍乔兄既是南归,小弟自应来相送。先生说了,他已是垂暮之年,受不得这离别之苦,待下次相见,再同伍乔兄把酒言欢。” 程梦星也不是婆妈之人,笑过了事。 方才同曹侃侃而谈那两个庶吉士,见程梦星对曹颇为敬重,言谈中又提到衙门,拽拽程梦星的袖子,低声问道:“你这个世交小弟已经出仕?虽说没功名,言谈倒也带几分儒雅,是在部里做笔帖式?” 程梦星听了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不禁笑道:“这……这是太仆寺卿曹曹大人……” 被挤出历史三甲,大家,小九拜求保底月票了,泪奔。。
第三百九十四章 要案(中)
什刹海边,看着地上的十数俱尸骸,顺天府府尹王懿好悬没背过气去。就是一边站在的九门提督隆科多,脸色也是黑得怕人。 这不过是清了一半的地界,中间水深的地方还没有清理,这尸骸便已经堆了小山似的。这还都是尸首完好,或者着半好的,那些因年日久远,散落的骸骨不好打捞的,还有一部分。 虽说四周已经由兵马司、巡捕营、顺天府差役警戒,但是附近看热闹的百姓仍是围了个满满当当。 待从船上又卸下一俱尸骸时,便听人群里有诧异声:“常五叔!” 隆科多只听到是个孩子说话声,便往那边望去,却因中间隔得人多,看不真切,便叫了个兵丁,吩咐了两句。 少一时,那兵丁带了个十来岁的孩子过来。 不晓得那孩子是被这尸骸唬的,还是对官员的畏惧,耷拉个脑袋,不敢吱声。 隆科多指了指方才的尸骸,问道:“你认识他?” 那孩子正是才从学堂回来的保住,因见很多百姓都在这边看热闹,便也过来凑趣,却没有想到在尸骸中见到熟人,才忍不住叫出声来。 听隆科多这般问,保住瞥了常五的尸骸一眼,见两只眼睛已经被鱼吃干净了,只剩下黑框框,不禁“啊”的一声,退后一步。隆科多挥挥手。传了两个人,将眼前地尸骸抬到一边去,再次问道:“嗯,你到底识得不识的?” 保住带着哭腔回道:“回大人话,小的识的。他是我们胡同的街坊常五叔!” 隆科多看了眼他地书包。问道:“你是旗人,你家是哪个佐领地,住在哪个胡同?” 保住道:“小的家是满洲正黄旗满洲都统第一参领所属第八佐领下的。住在后小井胡同。” 隆科多眯了眯眼。下巴往常五地尸首处点点,道:“这个常五也是正黄旗地?” “嗯,常五叔家同小的家同属一个世管佐领!”保住回道。 隆科多点点头,唤了两个巡捕营的差役跟着保住往后小井胡同寻常家的遗属。 这晓得名姓地还还说。那些已经被鱼虾啃得面目全非或者已经吃剩下白骨的尸骸,又哪里去找人来认呢? 很多尸骸,因沉海子时间不久,没有被鱼虾啃干净的,身上都是粗麻绳帮着石头。这就是明晃晃的谋杀啊,根本不是失足落水。 隆科多看了看海子岸边的高门大户,心里叹息一声。 他是康熙的小舅子。出自后族佟佳氏。对于宅门里的那些七七八八也晓得些。 这些尸骸中,有男有女。除了那个常五外,其他十有八九是“暴毙”地下人吧,要是寻常百姓地话,人没了早有人报到衙门去了。 “人没了”,隆科多只觉得立时清明了不少,看着打捞起来的尸骸那边,打发人过去,好生查看这些尸骸身上地衣物。 王懿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对隆科多道:“隆大人,这……你我联名上折子吧?” 隆科多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到底是什么章程,还得请万岁爷下旨意。这内城里,十数条人命,这个担子可是谁都背不起。 因此,他点点头,道:“请王大人写折子吧,本官同大人联名。”说到这里,他对王懿道:“这尚未彻底腐烂的尸骸,应是近几个月的,本官在步军衙门这边将报上来的失踪人口归拢一下,王大人那边也归拢归拢,寻些个苦主来认认。” 王懿点点头,道:“隆大人说得正是,下官也正要打发人归拢近几个月的报失人口。” 因想起失踪人口来,隆科多看着看不远处的宅子,想起一人来,那就是苏州织造兼户部侍郎李煦之子李鼎。 隐约记得当初报案说的李鼎就是在海子边的别院出来后失踪的,当时,已经入冬了……堂。 四阿哥换了外头衣裳,对四福晋问道:“去了十三弟那边没有,十三弟妹可还好?” 因听说十三福晋有了身子,随意四福晋今日特意带了些补品过去探望。 “好着呢!”四福晋一边接过四阿哥的衣裳,一边笑着回道:“十三弟很是高兴,直嚷着这次要添个小格格呢!十三弟妹好福气,弘暾欢实着呢,弘也会爬了,这回真是一年一个了!”说到最后,神色有些怅怅的。 四福晋早年曾诞下嫡子弘晖,但是没有站下,八岁的时候出花死了。早些年四福晋想要在求个儿子,但是肚子却是一直没有动静。如今,三十多岁,她虽是熄了这个心思,但是每每看到别人家的小阿哥,仍是感触不已。 四阿哥见了,不知该如此安慰,换了话题道:“十三弟如何?如今正是站乍暖还寒的时候,他的腿疾犯了没有?” 四福晋收了惆怅,笑着回道:“妾身就晓得爷惦记这个,仔细跟十三弟与十三弟妹问过了。十三弟说都是这两年烫沙子的功效,今春并没有犯。还说等过些日子,要使人往山海关是去拉海沙呢,说是曹提过的,海边的沙子效果比河沙好!” 说到这里,她略带佩服的说道:“爷,这曹,不就是七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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