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22部分阅读
给鄂飞与贵升见礼,眼下他虽然是十六阿哥的伴读,但是挂的仍是侍卫营的职位,眼前这两位正是他的顶头上司。
两位都见过曹颙多次的,其中贵升与曹寅、李煦等还有交情,叫他坐下说话。只是鄂飞,第一次见曹颙时失态,以后却再有什么异样。在塞外时,见过曹颙几次,也是不冷不热,很符合一个上司的态度,但无意中望向曹颙的眼神总是很复杂。
贵升还是一如既往地和蔼,让曹颙有时间去他府上转转,不要过于外道。
曹颙恭声应了,道是以后若是大人有空定上门拜访。
有一本正色的鄂飞在旁,贵升与曹颙寒暄了两句也就噤声,屋子里气氛有些古怪。幸好,康熙派人来传旨,召曹颙澹殿居见驾。
畅春园,澹宁殿。
这是位于园子东路的主建筑之一,正殿五间,正中间放着鎏金的龙椅。
曹颙跟着传旨的内侍,到了澹宁殿的东暖阁见驾。
康熙身着宝蓝色常服,坐在东暖阁的炕上。十六阿哥坐在靠东面摆放的椅子上,旁边还有几位站着的大臣。
“奴才曹颙见过万岁爷!”曹颙一边按照规矩见礼,一边在心里腹诽不已。谁说包衣抬旗就可以不称“奴才”的?满清履行的八旗制度,有点半奴隶半封建的性质,皇帝是八旗共主。八旗臣子不管王公权贵,还是平民百姓,都是皇帝的奴才。就连皇帝的亲兄弟,只要定下君臣名分,就也算是皇家奴才,在折子里有的时候称“臣”,有的时候则称“奴才”。
“起吧!”康熙态度很是温煦。
曹颙按照规矩,先是起身,随后又跪下,代父亲叩谢天恩。康熙一番劝勉,无非是曹寅当值多年,忠心耿直,辛劳不堪,当赏云云。
代父亲谢完恩,曹颙又为那庄子谢恩,什么“小子顽劣、天家恩重、感激涕零”等等,都是庄席先生昨晚帮着拟定的。
曹颙表演完,就是康熙的,不外是“好好当差,多学学问,不给家族蒙羞”什么的。
曹颙谢完恩,康熙就叫退下了。曹颙退到门口出来,就听屋子里的几位大臣开口汇报明儿圣寿节的安排,看来这些都是内务府与礼部的官员。
曹颙才出来没一会儿,十六阿哥也跟着出来,今晚他将留宿这里,明儿随同圣驾一起回宫。两人说了几句话,各自散去,十六阿哥去了他在园子里的住处,曹颙出园子回城里。
西城,曹府。
曹颙主仆回来时,已经是申正初刻(下午四点)。从昨儿圣旨下至今,不过一天功夫,曹府匾额已经换了,而且大门粉刷一新。
知道曹颙回来,曹忠迎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中年人,正是昌平田庄的管事何茂财。前些天,曹颙刚从塞外回来时,何茂财曾回府禀事。不过,眼下的精神头儿明显比那时好,看来是知道曹家又有了庄子高兴的。
曹颙一大早出门,又骑马在外跑了近两个时辰,浑身有些酸,便请何茂才稍待,自己先回院子换件衣服。
路过前厅时,曹颙被堆了半屋子的各式礼物吓了一跳,听了曹忠解释才知道,今儿从早晨开始,各府就有贺礼过来,到了下午来的人更多了。其中,数平郡王府那边礼最重,除了给曹颙的各色衣服料子,上等笔墨纸砚,还有成盒子的银锞子。另外,平王福晋还给在曹府暂居的表妹准备了礼物。
葵院,正房。
曹颙叫了热水,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才算是解了乏。看来,以后每日还是要抽出点时间来锻炼身体,否则这样在上书房大半天大半天的,身子越坐越软。
虽然肚子有点饿,但是曹颙因何茂才还等着,所以就对紫晶说:“一会儿再摆饭,财叔在前院等着,我先与他说了庄子的事再吃。”
紫晶道:“除了见财叔,怕大爷还要先见另外一个客,等天晚了就不妥当了!”
“见客?谁来了,没听忠叔说起啊!”曹颙理了理袖口,问道。
紫晶笑着回道:“是菊院的表小姐,今儿福晋打发听琴带着几个婆子来送礼,还去探望了菊院那边。表小姐调理这几日,身子渐好,听说府上有喜事,要亲自向大爷道喜呢!说是叨扰多日,还没有拜见主人,实在是失礼!”
“这……”曹颙有些顾虑:“没有长辈在府里,见面妥当吗?”
紫晶沉思了一下,说:“请到厅上见,应该不会失礼数。”说到这里,打量了下曹颙:“这样说来,大爷倒要换身衣服了,这身细布家常衣服,见客显得有些怠慢,还是换一身吧!”
曹颙点头应了,换了身衣服,自己先去前院见何茂财,让紫晶带着两个丫鬟到菊院请那位表姐到内院正堂相见。
何茂财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算盘,开始计算起曹颙名下的土地总和,自是一番欣喜。与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他,对土地有些异乎常人的热情。曹颙还惦记自己的温泉计划,再三吩咐何茂财,在小汤山附近继续寻觅有温泉的荒山田地,争取多买些。
因不好让那位表姐多等,曹颙与何茂财说了几句,便去了后堂。
内院,正堂。
曹颙才进内院,廊下就有两个小丫鬟边打帘子,边传话:“紫晶姐姐,大爷到了!”
曹颙看着却是眼生,想想也是,内院除了葵院的几个,其他的小丫鬟他还真不认识。
进了屋子,门口就是四五个婆子,有眼熟的,有眼生的,都俯下身子:“老奴给大爷请安!”
曹颙点了点头,往厅上看去,只见厅上坐着的一个女子向自己望过来。
那女子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皮肤白皙,薄唇殷红,狭长的眉眼,眸子中水汽氤氲,乍一看并不十分漂亮,细细瞧来却有着一股水乡女子特有的温婉气韵,观之可亲。通身素色,月白浮云纹绉绸袷袄,月白簪暗花绫绵裙,外罩石青缂丝小褂,并无佩饰,单右手上一个翠绿欲滴的玉镯子,挑起了满身的颜色,犹显得清雅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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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繁华处 第七十八章 惊变
曹府,内院,正堂。
见曹颙进来,那女子向这边望过来。坐在她下首的紫晶起身,看了曹颙一眼,对那女子道:“陈姑娘,这就是我家大爷了!”
那女子盈盈起身,曹颙又近前几步,才抱拳俯身道:“曹颙见过陈姐姐!”
虽然隔着好几米,但是堂上却弥漫着似是而非的菊花香。曹颙想起紫晶私下提到这位表姐生xg爱菊,不止闺名里带着“菊”字,平日熏香、喝茶、沐浴处处都要用到菊花的。这样一株“雅菊”送进宫廷,曹颙总有“暴殄天物”之感。再说康熙虽然看着四十来许,但毕竟是年近六十的老人,他的外孙女比这陈小姐也小不了两岁。不过,既然人家是特意进京侯选的,若是期待她选不上也有点不厚道,还是祝福这个女子吧。
那陈小姐轻轻俯下身子,回了个礼,声音柔柔地说了两句闲话。
曹颙亦规规矩矩地对答,而后有个眼生的婆子,笑着帮陈小姐道乏,簇拥着回菊院去了。
望着那婀娜地身影远去,曹颙一时有些失神。紫晶在旁,忍不住促狭道:“大爷,醒来,人去的远了!”
曹颙叹了口气:“却不知她以前是什么样子,眼下这般,规矩礼数过了,人倒失了鲜活!”
紫晶笑道:“自家的姐姐妹妹不够大爷操心的,还替人家担忧这些个!陈姑娘是要进宫的贵人,或是行止有什么不妥当的,那才是大祸。据平王府那几个老嬷嬷讲,这陈姑娘学规矩极有天分!”
曹颙摸了摸肚子:“客也见了,咱们回院子吃饭去!”
那日内堂的匆匆一见,曹颙再没有见过这位陈小姐,在圣寿节后,十月初四,各位留牌子的秀女进宫复选,这次是由康熙亲选的。选上的女子,除了留下几个封为贵人、答应外,其他的根据家世,有的成为皇子福晋,有的成为皇子庶福晋。就连被圈禁的大阿哥,康熙都选了几个秀女送过去。
在这次选秀上,都统石文炳之幼女、太子妃胞妹瓜尔佳氏被指为十五阿哥的嫡福晋;前湖广巡抚年遐龄之女年氏被指为四阿哥的侧福晋。曹颙那位爱菊的表姐,则受到康熙老爷子的青睐,封为贵人,留在宫中。
菊花,纵然自比君子,终究是养在盆子,娇嫩赏玩之物。
与内廷选秀同时进行的,就是今科的武举。
十月初四,武举人聚集太和殿前,进行会试。上书房的这些小阿哥们,多是爱热闹的,下了学就都围到前面去。曹颙也被十六阿哥拉了去,想要看热闹,却只看到黑压压的后脑勺。
武举内容,第一场试骑射,第二场试步射,第三场试策论。因骑射与步射在宫里比试不便,所以太和殿前进行的是策论比试。由翰林院那边出题,礼部负责主考。每位武举子根据给出的考题,在规定时间内做出策两道、论一道,再由两名主考官随着四位副主考共同阅卷,从中择出优等的送到康熙面前御览。
十六阿哥打听出骑射与步射在畅春园进行,急得抓耳挠腮,实在是想去看热闹,但前几日刚找由子出的宫,眼下去没有什么好借口。
不过,在初五早上,就有旨意下到上书房,让皇子皇孙们免了午后的功课,中午前往畅春园。看来康熙是要让儿孙们不忘骑射传统,见识见识天下的俊杰。
曹颙自然也是跟着去的,而且还在举子中发现个熟人,就是那日在贵宾楼打抱不平的那个年轻人。
不管是初五的骑射,还是初六的步射,那个年轻人的成绩都非常突出,十箭中没有脱靶的,而且最少有八九支正中靶心。偶尔有一到两支偏的,也距离靶心极近。
十六阿哥在旁忍不住叫好,曹颙却忍不住有些手痒。当然,手痒的不止曹颙一人,连高坐看台的康熙都忍不住下场来,亲自射了五箭,当然是俱中的。随后,他又在侍卫中挑了三人出来,命大家为诸位举子演示射箭。
这三人是德特黑、纳兰富森与曹颙,自然在射箭上都有几分实力的。各位举子本来还有几分狂妄之心,眼下见了三人的技艺,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望向帝王的神色越发恭敬。
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命人赏赐三人御酒,然后召礼部侍郎马衍御前对答。
曹颙在台下,与几位侍卫同僚寒暄问好。十六阿哥也在,他性子随和,与这些侍卫都是混熟了的,大家倒也不拘谨。说话间,难免提到那个骑射俱佳的年轻人。那人叫田畯,是今科会试的会元,看样子殿试成绩也不会低了,一甲是跑不了的。
到了申时,德特黑这什侍卫交班,因正好曹颙也在,大家就约好回城去喝酒。
才出了畅春园,小满与魏家兄弟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旁边还站着曹方。曹方不是回南边去了吗?曹颙心中疑惑。
曹方上前两步,先是给各位侍卫打了个千请了安,然后向曹颙道:“大爷,二爷并三姑娘来了。还请大爷家去。”
曹颙奇道:“颂儿萍儿来了?”见曹方一脸凝重,他当下回头朝德特黑与纳兰富森等人一抱拳:“小弟俗务在身,今日不能陪诸位哥哥了,这顿酒且记下,改日小弟做东,咱们再一醉方休。”众人皆拱手相送。
回京的路上,曹颙从曹方嘴里得到了个惊人的消息——曹顺殁了!
曹颙迟迟没能从这个消息中缓醒过来,曹顺殁了,原来他的穿越他的努力并没能变成那片蝴蝶翅膀,历史还按照原来的轨迹行进,如果一切都没有改变,那岂非自己正一步步走进死亡?
“大爷……大爷……大爷节哀啊大爷……”
在曹方的急声呼唤下,曹颙才回过神来,见他满眼的忧虑,忙摆摆手,示意自己自己没事。
曹颙稳了稳心神,沉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究竟怎么………殁的?”
曹方细细将前因后果讲个明白。原来是曹顺调皮,一日里在院中逮了曹颐那只小京巴玩耍,不顾丫鬟婆子的阻拦,硬是抢了小狗回自己屋里,不慎惹毛了那小狗,被咬了几口。当时大夫来瞧说无妨,包扎了外伤,开两副药了事。谁知后半夜曹顺竟浑身痉挛抽搐,呼吸困难,未及大夫赶来就咽了气。
彼时曹寅到扬州巡视,李氏远在京师守着女儿待产,曹家上下唯一的当家人只有曹颐。然而正是因曹颐的狗咬伤了曹顺才引起这场悲剧,在琉璃眼中她便是凶手,承受不了丧子之痛的琉璃疯了一样冲过去要和曹颐拼命,曹颐却因为愧疚和恐惧无力还手狠挨了几下子,曹家上下乱做一团,最后还是兆佳氏带着几个健壮的嬷嬷赶来才救下了曹颐。
对于这样的事情,曹荃兆佳氏夫妇也是不好插手的,因此只得一面将曹颐禁足在院里,一面分派人去通知曹寅和李氏。
曹寅虽回家早些,但是本就身体不好,又受丧子之痛就病倒了。待李氏赶回家中,琉璃恨意未消日日夜夜声声诅咒近乎疯魔不说,曹颐更是情况不大好,多次自杀未遂最终导致精神恍惚,李氏无奈之下只得让曹颂护送她到京里暂避风头,医治休养。
曹颙越听心情越沉重,脑里乱成一团,只急急催马向家奔。
曹颂早就带着两个小厮在门口等了,不时张望着巷口曹颙回来的方向,一见到他骑马进来,立时快步奔了过来,离老远就开始喊道:“哥!……”
曹颙下马迎上前,拍了拍他肌肉鼓鼓的臂膀:“半年不见又壮了不少。”
曹颂憨憨的一笑,比量了下身高,道:“哥如今可比我高多了。”说着忽然收了笑容,道:“三姐姐她……不大好。”
曹颙默然跟着曹颂进了院子,刚过了穿堂,就见芳茶迎面扑了过来,不顾行礼便抓了他的胳膊,大放悲声道:“大爷,您可回来了……”
曹颂先不耐烦喝道:“嚎什么?”
曹颙素不喜芳茶这副泼辣样子,但见她双眼哭得桃子一般红肿,心下恻隐,也不好说她,只轻轻推开她,问跟着赶过来的珠儿:“紫晶呢?”
珠儿看了一眼芳茶,向曹颙曹颂请了安,回道:“紫晶姐姐在竹院陪着三姑娘呢!”
曹府,竹院东厢暖阁。
曹颐手里抓着条系玉佩的络子,倚着锁子锦靠背,安安静静的窝在炕上。紫晶则搬了个凳子在炕边坐了,细言慢语的陪她说话。曹颐总是似听未听,脸上带着梦游般的神情,像在瞧着紫晶,又像是透过她看着什么虚无的东西,有些木讷,有些恍惚。
见曹颙曹颂进得屋来,紫晶脸上一喜,忙轻推曹颐道:“三姑娘快看谁来了。”
曹颐却充耳未闻,毫无一点儿反应。
曹颂压低声音向曹颙道:“头前儿半个月还明白事,却是天天觅死觅活的。后来倒是不闹了,又变得这般不死不活的模样,也不认人了,有时候还不肯吃喝……”
曹颙看着曹颐消瘦的面容,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萍儿,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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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繁华处 第七十九章 家书
曹府,竹院东厢暖阁。
“萍儿,哥回来了!”曹颙摸摸曹颐的头发,轻声说。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儿触动了曹颐,她眉头微微颦起,眼睛也似有了焦距,缓缓歪过头去,认真打量曹颙一番,半晌才试探似的轻轻叫了声:“哥哥?”
这一声叫得满屋人都红了眼圈,张根家的拭了眼角沁出的泪水,勉强笑道:“三姑娘已好几日不肯说话了,如今还是认得大爷的,却是要好了。”
张根家的是曹家在杭州别院那边的下人,后来因照顾曹颐得力,就被李氏带回江宁。她的女儿香草,是曹颐的贴身丫鬟之一。
曹颙见曹颐这副样子无比心疼,低低应了一声。
“哥哥?哥哥……?”曹颐犹不敢确信似的,连着又唤了两声,得到了曹颙的回答后,她那张小脸骤然皱成了一团,伸出小手怯怯的拉住曹颙的袖子,带着几分惶恐、几分委屈,反复唤道:“哥……哥……”声音越来越尖锐,最后已经要喊哑嗓子。
屋里的丫鬟都是一惊,连张根家的也唬了一跳,都只道姑娘又魔怔了。就在众人要过来分解两人时,曹颐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仿佛在宣泄积郁许久的冤怨,哭得那般悲切伤心。
众人皆心下戚然,要上前来劝,却被曹颙摆手止住。
曹颙知道曹颐遇到这番变故,正需要一场大哭来宣泄,不然一直憋着才会闷出毛病来,便由着她哭泣,得闲的那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良久,曹颐的哭声才渐弱,只闻嘤嘤咽咽,曹颙回头低声问张根家的:“她今儿吃东西了没。”
张根家的点了点头,道:“早上醒来水米也不肯沾,但下晌进府后想是饿了,哄着吃了两调羹红枣粥。”
曹颙对紫晶道:“让厨下再拿些,再拿杯白水兑些盐端来。”不沾水米又这样大哭是极容易脱水的,心态只能慢慢调理过来,身体一定要调治好才行。
不一会儿,粥水都端了上来,曹颐异常顺从的由着紫晶喂了饭,但却始终眼巴巴地盯着曹颙,手也紧紧抓着曹颙的袖子不肯放,好像生怕他消失了一样。
曹颂在一旁小声嘀咕道:“三姐姐只有一个兄弟吗?这一路上也没见她待我这般亲近。”
曹颙知道曹颂自小待萍儿很好,不然李氏也不会同意让他护送萍儿北上,这会儿见他忿忿然说着小孩子的气话,也不在意。
曹颐乖乖吃完了饭,紫晶哄她躺下睡觉,好放手让曹颙去洗沐更衣。曹颐却说什么也不肯,不放手也不吭声。
曹颙用哄小孩的语气哄了她几句,见她有了松动的意思,刚想抽出袖子,曹颐却又紧紧抓了上来,一脸紧张,怯生生地道:“哥……别赶萍儿走……”
曹颙听得心酸,也红了眼圈,拍了拍她的头,哄道:“我是你哥,怎么会赶自己的妹子走?听话,好好睡觉,养好了身子骨哥带你京里各处玩去,天桥的把式可多了,都是南边没有的……”
曹颙一边儿哄着,一边儿示意紫晶过来服侍她躺下。曹颐听他说话,渐渐放下心来,最终松了手,沉沉睡去。
曹颙听曹颐呼吸均匀绵长,知她睡熟了,这才轻轻抽出袖子,低声吩咐丫鬟们伺候好,有什么事及时来报,然后叫上曹颂、紫晶等人出了暖阁。
曹颙边走边问道:“请大夫了?大夫怎么说?”
紫晶道:“请了大夫,说是心气虚而生火,清阳不升、清窍失养,奴婢不尽懂,也说不大上来道理,开的方子交给香草了,待会儿奴婢着人拿来给大爷瞧。”
曹颂插嘴道:“家里请大夫也这套话,还有说是失心疯。”
曹颙听了,眼前浮现起许多年前在杭州的破庙里,萍儿勇猛的替生病的自己抢馒头的情形。彼时她虽又脏又惨衣衫褴褛,却是锐气无限,连那群无赖乞儿都能被其震慑。而现如今,他把她带回家去,原是盼她过好日子,却不想她富贵窝竟是她的繁华冢。锦衣玉食却生生磨平了她的锐气,最后落的这般模样。
紫晶看出曹颙脸上带了懊恼之意,忙道:“今儿三姑娘认得大爷,便是个好兆头,假以时日必能痊愈。大爷刚打外头回来,还是先回房洗沐更衣吧,再和二爷好好叙叙。”
曹颙点点头,刚待和曹颂说话,忽听后面有人喊他,一回头,见是芳茶气喘吁吁追了上来。紫晶与曹颂两个都皱了眉。
芳茶却不瞧二人,急急道:“大爷,我们姑娘是冤枉的!明明是六爷拿蜡烛去燎傲霜的尾巴,傲霜吃疼才回身咬他的,怨不得我家姑娘!”说着伸手就要去扯曹颙袖子。
曹颙侧身避开,那边紫晶已然沉下脸道:“芳茶!休得无礼!”
芳茶根本不理她,又道:“章姨娘当姑娘面儿生生打死了傲霜,还要打死姑娘,这才把姑娘吓成这般的,分明就她不满夫人安排姑娘管家,要借引子对付……”
紫晶皱眉喝道:“你浑说什么呢?还不住口!……”
曹颙被吵得脑仁疼,冲芳茶摆了摆手:“好好回去侍候三姑娘吧!”说罢转身离去,紫晶与曹颂都瞪了她一眼,也跟着离去。
瞧着三人的背影,芳茶一脸不甘,咬咬牙还想要追上去,却又想起这是京里比不得江南,当下狠狠跺了下脚扭身回了竹院。
曹颙回葵院换了衣服出来,曹颂在前厅等他说话。因为封爵的旨意还在路上,所以曹颂并不知道信,眼下听曹忠等人说了,才知道有这样喜事。但是又因曹顺的夭折,曹颐的病症,又实在高兴不起来。
曹颂带来李氏的家书,曹颙接过来,细细看过。他早在五、六年前,就从母亲那里知道了曹颐是自己堂妹的事,眼下见家里出了这番乱子,却没有颐儿身份大白的消息,多少有些疑惑。李氏在信中却解了这个疑惑,她已经对曹荃说了曹颐的身世,但是曹荃却不愿意认女儿回去,说是只当没有这个女儿,任由兄嫂处置。另外,李氏还在信中提到,安排曹颂北上,是他父母的意思,想让他去兆佳氏宗学里读书。到时候,曹颂愿意留在府里,还是去外祖家住,都由他,不要过于干涉。
曹颙看了,心中气愤,不过是惧内罢了,竟然连亲骨肉都不认,这位叔叔实在是没的说。但是眼下,可不是顾及这位叔叔颜面的时候,曹颐的心结,多是因她不是曹家骨肉而起的,自认为惹了滔天大祸罪无可恕。
滔天大祸吗?曹颙想到曹顺之死,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虽然后世历史上偶提一笔曹寅有个夭折的儿子,但是谁会想到这孩子平安养到四岁,最后会因一只小狗而死。若是自己没有送给曹颐那只小狗,她也就不会受到这无妄之灾。对于自己那个小兄弟,曹颙见过的次数总共不到十次,感情远不及对曹颂、曹硕等人深厚,但是毕竟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就这样突然没了,实在让人心里难受。
曹颙看完信还没开口,曹颂在旁嘀咕了一声道:“都是母亲的不是,若是肯接三姐姐回家养着,也不至于非让个病人折腾这么远!”
曹颙看了眼曹颂:“你知道三丫头的事了?”
曹颂神色有些复杂,点了点头:“那天我去找上房取东西,正赶上父亲与母亲口角。父亲本是想认回三姐姐,接回家里调养的,母亲哭闹着,只是不依,说年轻时做错事已经愧疚了,但实在担不起这个恶名!”
曹颙想着二婶的泼辣,担不起恶名?这才是狗屁理论,难不成不认回曹颐,她名声就好了?!将丈夫辖制得服服帖帖,将庶子教训得跟小猫似的柔顺,畏畏缩缩的,丁点都不像个男孩子,这就是好名声!想想她那点小心思,也能够猜得出,无非是因曹颐大了,这两年就要做亲,虽然老太君去世前给几个孙女、孙子都留下婚嫁银子,但是曹家是大户人家,也没有几千两就打发姑娘出门子的道理。
虽然不忿曹荃的怯懦与兆佳氏的自私,但是曹颙还是有些庆幸。曹颐眼下这般状况,若是送到那夫妻名下,未必是什么福气,还不如来到京城自己这边更妥当。
“哥,若是三姐姐埋怨我父母,会不会捎带着连我也厌了?”曹颂有些担忧地问道。
曹颙摇了摇头:“怎么会?萍儿自幼心善,待人又好,哪里会怪到你头上!”
第五卷 繁华处 第八十章 休假
次日,曹颙又是如前些天那般早起,想着要宫里要请一段日子假。曹颐的病要请人来瞧,曹颂也要陪他去兆佳府请安。这就是为人长兄的感觉吧,不是担心这儿,就是担心那儿,生怕有一点想不周全,照顾不到。曹颙想起上辈子的兄长,大自己将近二十岁,想来他对自己的心情也是这般的吧!
紫晶见曹颙脸上带着感伤,以为他是担心曹颐那边,安慰道:“大爷放心,三姑娘那边昨儿里里外外都安排妥当了!”
曹颙想起一件事来:“怎么没见香草在那边房里?昨儿我去那两次,都没见到。”
紫晶沉吟了一下:“香草,情况不大好!”
“怎么了?旅途劳累,水土不服?昨儿怎么没人说起,这可不能耽搁了,早点请人瞧病!”曹颙问道。
紫晶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些个,说起来香草倒是个一心护主的好姑娘。章姨娘要打三姑娘时,她在前面拦着,被抓到脸上,留下两条疤。毕竟是个女孩儿,顶着这样的脸不愿意见人,主动要了给三姑娘煎药的差事,就猫在厨房里。”
曹颙皱了下眉:“你去看过没有,严重吗?”
紫晶犹豫了下,回道:“左脸颊两道印子,都有一寸来长,虽说已经过去四十来天,但还是能够看出来。我问过张根家的,在南面已经请人看过,没什么好法子,只是说了用珍珠粉慢慢调理。”
曹颙点了点头:“只要有法子治就行,不要心疼钱,若是府里没有,就安排人去外头采购。她们母亲照料萍儿多年,很是尽心,这次又是替萍儿挡灾。只是厨房那边不能待,油烟对伤口愈合也不好。找个由子给她安排点针线上的活儿,让她清净地养着。”
竹院,东暖阁。
曹颐恍惚间只觉得浑身发冷,孤零零一人站在织造府门口,望着紧闭的朱漆大门,恍若隔世,身后白茫茫一片水色,似是那望不到边际的汪洋。那水,无端的越漫越高,渐渐涨过她的腰际,她正惶然不知所措,水面却忽然涌起恶浪,呼啸着冲她迎头扑来。她吓得不行,慌忙用力地拍打起织造府的大门,惨然高喊道:“母亲,母亲!!哥哥,哥哥!!”
可无论怎样呼喊,那大门却始终紧闭,没有任何会开启的迹象,她紧紧抓着兽口中的门环,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浪头扑下,脸上已分不清泪痕水痕,只剩下一片冰寒,刺骨锥心。
……
张根家的听了动静,忙赶过来,知曹颐魇到了,推着她道:“姑娘,姑娘,快醒醒儿!”
曹颐霍然睁开眼睛,眼中却毫无焦距,任由张根家的给擦了眼泪,脸上木木的没有一丝鲜活,嘴里喃喃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张根家的看着心酸,附耳过去仔细听了,才知道曹颐在叫“哥哥”、“哥哥”,心下越发难过,抬眼看了窗外天色,夜色尚浓,开口安慰道:“姑娘,再睡会,等天亮了大爷就来了!”
一边悉悉索索,是芳茶起身穿衣服的声音。
张根家的将曹颐的帐子放好,低声对旁边的芳茶道:“姑娘魇好一会儿了,我在外屋都听见了哭叫,姑娘值夜也当精心些!”
芳茶听了这话,立即横眉竖目,道:“难道只有你们母女忠心,别人都偷懒不成?坐了这些日子的船,身子乏了,睡得沉些,就是天大的罪过不成?”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
张根家的怕惊到刚刚躺下的曹颐,不同芳茶争辩,转身回外屋了。
芳茶仍是不忿,嘀咕道:“哪里轮得着你说我,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乾清宫外,上书房。
曹颙早早地来了,等十六阿哥过来,好打听请假的事。眼下,府里不是他一个人,升级为家长了,自然要把弟弟妹妹安置妥当了,才好安心。
十六阿哥却将到寅正二刻(凌晨四点半)才到,进来就兴致勃勃地曹颙道:“你昨儿回去的早,那会元田畯被点为武状元了,也不枉咱们给他赞了半天好,算是名至实归。官禄为榜眼,韩光愈是探花,今儿要金殿传胪。”
曹颙并不意外,田畯骑射俱优,就算不是状元,也跑不了一甲的。眼下,可没心情关心那些武举人,他低声对十六阿哥询问了请假的相关事项。
听说曹颙想请十天假,十六阿哥忙摇头:“上书房的假哪里是好请的?若是病假,需要大夫开具的诊病单子,再有内务府的人上门核实后才可;若是事假,要有亲长书写原由,提前三日交到宫里来,等这边师傅允了方可休假。”
曹颙没想到会这样麻烦,对十六阿哥道:“我家弟弟妹妹来了,昨下午到的,这几日我得照看他们一下!若是十天不好请,那今明两天呢?”
十六阿哥眼睛转了两下,让曹颙附耳过来,再他耳朵边嘀嘀咕咕了一会儿。
曹颙听了苦笑,这虽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目前也没有其他法子。想到这里,站起身来,趁着老师没到前往厕房。
紫禁城里没有固定厕所的,这上书房的厕房就在其后的一间小屋子里,里面是两个隔断,每个隔断里放着一只便桶。
“上吐下泻”,泻是泻不出来的,只有吐了。曹颙走进一个隔断里,开始用手指催吐。十六阿哥提供的这法子也简单,不过是“装病”而已,但因宫里有御医侯着,上书房这边有人病了,师傅会立即请专人来诊治,这装得还要有模有样。先吐上几次,然后在御医来时,咬定自己不舒服,这样下来一两日假应该是不难的。
曹颙出来前只喝了半碗粥,吐了两次后,胃里就没剩下东西,但是想着十六阿哥嘱咐的,要至少吐上三次以上才能够显得气虚些,就只好继续了。
这期间,听到有脚步声,看来是有人来出恭。
等曹颙吐了三次,从隔断里出来时,对上得却是十七阿哥胤礼很是懊恼的脸。
“十七爷安!”曹颙揉了揉喉咙道。
十七阿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曹颙,开口问道:“曹颙,你‘病’了?”
曹颙略显无力地点了点头,十七阿哥笑笑道:“今儿你来得早,倒便宜了你,原本爷打算今儿‘病’的!”说完,转身出去了。
曹颙哭笑不得,原来这招是万金油,谁逮谁用,今儿竟是“幸而”自己用的“早”。
虽然过程恶心了些,来诊病的御医眼神闪烁了点,但曹颙总算是如愿以偿,请了两日病假。
回到曹府时,天已微亮,曹颙刚进大门,就见前厅门口站着一个身影,正是曹颐。
曹颐看到曹颙回来,从厅里奔了出来:“哥哥没有走,哥哥回来了!”身后紫晶、芳茶、张根家的等人跟出大堆来。
曹颙见曹颐摇摇欲坠的模样,连忙伸手扶住:“早上怪凉的,跑到这里做什么?”
“哥哥没有走,哥哥回来了!”曹颐仍是翻来覆去说着这两句话。
曹颙看着曹颐呆呆傻傻的神情,实在心疼,轻轻拉过曹颐的手:“嗯,哥没走,哥回来了!萍儿咱们去我的院子,让紫晶给你准备好吃的!”
曹颐乖巧地点点头,任由曹颙牵着,前往葵院。
躺在暖阁软榻上,被曹颙哄着喝了半碗粥,又喝了半碗药后,曹颐才慢慢睡去。
曹颙心中不解,昨天睡觉前见曹颐已经好些,怎么今天看起来还不如昨日清醒?出了暖阁后,他转过头问跟在后面的张根家的:“昨晚还好好的,今儿怎么了?”
张根家的尚未开口,芳茶抢着回道:“大爷,姑娘半夜梦魇了,哭着喊着闹了半宿,醒了就要找大爷。因天还黑着,奴婢就哄着姑娘又睡了会子,只说大爷天亮就会过来。结果姑娘等到天蒙蒙亮,就起来梳洗,说要等大爷呢!奴婢派人去请大爷,紫晶过来说大爷上学去了,姑娘就非要到前面等着不可,谁劝也不依!”
曹颙看了眼芳茶:“辛苦你费心!”又对紫晶说道:“萍儿披着那袍子是你前几日新制的吧,请裁缝来再制些冬衣吧!”
紫晶回道:“奴婢省的,本就打算早饭后打发人去叫的!不止三姑娘,就是二爷,还有下头跟着两位主子北上的都要制些棉衣裳。”
曹颙点了点头,看了眼神情难掩疲惫的张根家的,再看了一眼荣光满面的芳茶,对两人摆了摆手:“姑娘这里,有珠儿几个先侍候,你们昨晚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芳茶听了,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瞧了瞧旁边的紫晶,只垂下头,应了声,和张根家的一起退下。
第五卷 繁华处 第八十一章 访客
方家胡同,兆佳府外。
曹颙与曹颂拜见过老尚书后,出得兆佳府来,催马回家。曹颂回头望了眼后面的马车,对曹颙道:“张嬷嬷话实在多了些,母亲也是,偏偏让她跟着上京!”
张嬷嬷是兆佳氏的奶妈,后来跟着到曹家,帮着兆佳氏照看几个孩子。这次兆佳氏安排儿子随曹颐一同进京,大抵抱着些沾光的念头——就算是等不到皇帝对曹家曹荃这支的恩典,也能够让儿子与外祖家族多多联系,好在他日后的前程上有所助益。不过,京城繁华,这边虽说有个哥哥,但是年纪也大不了丁点儿,兆佳氏怕儿子不学好,这才巴巴地劳烦张嬷嬷跟过来照料。
曹颙想起紫晶提到曹颂从南边带上来的两个丫鬟实在不成样子,新安排的又让这张嬷嬷给派着干粗活,不许近前的,不由多打量了兄弟几眼——这家伙再过两三个月就十五周岁,难道那张嬷嬷防贼似的,是怕他有了通房丫头?
曹颂的小脸堆成了包子,见哥哥不应声,又道:“哥,我不去这边宗学不成吗?虽说是亲戚,可是都没有见过,更不要说留在这边住。”
曹颙回道:“不在这边住成,但是上学的事是二婶安排的,刚刚又同这边长辈们打了招呼,马上变卦倒显得不恭敬。你先上着看看,若是实在闷,咱们再想法子!”
曹颂有气无力地应道:“嗯,知道了!”
曹颙见他不痛快,安慰着:“家里又不指望你求功名,就当是顺二婶的意,认认亲戚也好。等十天半月还是不中的话,咱就家里学,京里什么样的先生找不到?”又思及这个小兄弟自小就不是爱做学问的,想起前几日看得武举,便道:“实在不行,咱们就请两个武夫子回府,过两年去考武状元!”
“武状元?”曹颂立马来了精神:“哥,我能去考吗?我行吗?”
曹颙笑道:“武状元三年一个,还真不容易;武进士每次却取百余人,大有希望。只是,骑射、步射、策论,要求三项都过,可见无论怎样,书还是要读的!”
曹颂大力地点了点头:“那我会好好读书的,我要考武进士!”
兆佳府离曹家不远,兄弟俩闲话几句就到了。
曹府门口,停着辆华盖朱轮的马车,曹颙瞧着很是眼熟,待问过门房,正如心中所料,宝雅来了。门房又回禀说,同来的还有蒙古小王爷苏赫巴鲁。
苏赫巴鲁如今在御前当差,而曹颙做了十六阿哥伴读,故此自回京后,两人还始终没有机会见面。
曹颙边往客厅走边寻思,不知道这次这两人,是赶巧碰上了,还是约好了同来的。
客厅里,苏赫巴鲁正在品茶,见到曹颙回来,忙撂下茶盏,起身道:“曹……曹兄弟,听……听……说你病了,我……我……探望……探望途……途中,碰……碰……碰到宝……宝……”
因看到曹颙后面跟着个生人,苏赫巴鲁有些紧张,一句话半天也没说清楚。
曹颙知道苏赫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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