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不停地打呵欠，却没人劝他去睡，这一晚，家人都要守岁到半夜。</p>

    他一直偷眼去瞅长天，跟着姐姐回家这个男人看起有点吓人，又很神秘，反倒他情不自禁地想靠近。他想了想，突然跑上楼，拿了个本子踢踢跶跶又下来了，站到长天面前，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p>

    “叔叔。”</p>

    “……”长天额角青筋冒起。这小子唤宁小闲姐姐，却叫他叔叔吗，他看起来有这么老？</p>

    可是这孩子毫不怯懦地与他对视，连喊了两声：“叔叔，叔叔！”</p>

    真是怎么听怎么刺耳。长天只恐他一直叫下去，只得应道：“什么事？”</p>

    林瑞将本子铺在他面前，很认真道：“这些题我不会，你能帮我吗？”</p>

    本子上面两个大字：“数学”，可是翻开来，长天顿时一头黑线。</p>

    若说里面的字，他还勉强认得，可是夹杂在文字当中那些又细又圆的符号，他可从来没见过。</p>

    这是本世界凡人所用的记数符号？</p>

    他看看林瑞，林瑞也正看向他。一大一小，两人相顾无言。</p>

    十息过去了。</p>

    二十息过去了。</p>

    然后是五十息。</p>

    场中的气氛很奇怪，两人静默太久，连林青洋都往这里看了几眼。</p>

    长天身上的气势骇人，林瑞一直不敢多说，这时却也忍不住道：“叔叔帮我吧。老师说今年的题都不难的。”</p>

    布置给小孩做的题，能有多难？可是首先，他要能看得懂！</p>

    “把你的书拿过来。”</p>

    林瑞不知他欲何为，还是奔上楼拿了课本下来。长天接过，信手哗啦啦翻动起来。</p>

    这个时候，宁小闲从厨房里出来，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愕然。</p>

    她将打湿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骂道：“小猴精，又想让人帮你代做寒假作业？”不动声色要将本子拿走，“说过多少遍了，自己的事要自己做！”开什么玩笑，长天怎会认识阿拉伯数字。</p>

    真是千防万防，小鬼难防，这一下险些穿帮。</p>

    长天突然道：“不用。”按住了她的柔荑。他的手大，这一下就将她雪白的小手整个儿包住了。</p>

    林青洋在旁边看得眼皮一跳。</p>

    宁小闲茫然收回了手，只听长天对表弟道：“我说，你写。三十，七十五，二十七……”手指在本子空格上，一连串念下去。</p>

    “慢点、慢点！”林瑞大喜，赶紧拿了笔来，按照他报的数字填空。</p>

    那些题目浅显得很，长天顺手就教他做好了。宁小闲立在一边直挑眉，知道丈夫方才翻看课本，其实是用神念扫视过好几回了，那一点儿浅显的数理，他不消两息的功夫就能看懂，只是从未写过那些奇特的数字，因此自己坚决不动手。</p>

    钱少芬走过来狠狠揪着儿子的耳朵：“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找枪手写作业，还是咱家客人，你皮又痒了。”</p>

    林瑞一边哇哇叫唤，一边对长天道：“还有最后一题，好人做到底……”</p>

    宁小闲只想速了，抄起本子看了两眼，随手填了个数字又丢还给他：“好了。”</p>

    林瑞不乐意了：“姐姐敷衍我，胡乱填的。”</p>

    宁小闲冷笑：“你再说一遍？”</p>

    每次她这般笑，下一秒拳头就落下来，林瑞不由得缩了缩脑袋，只听长天道：“她填得没错。只是你这题……”抄起本子看了两眼。</p>

    上面写着：ab两人相距一百米，同时向着对方走去。有一只狗在两人中间奔跑，遇到a以后就回头去找b，遇到b又回头去找a。问两人相遇以后，狗一共跑了多少米？</p>

    长天皱眉：“这狗疯了么？”</p>

    林瑞立刻瞪大了眼：“对啊对啊，我也是跟老师这么说的。疯狗会乱咬人的，这两人要是受伤怎么办？可是老师骂我乱讲话。”哎呀可算找到知音了，他现在好喜欢叔叔。</p>

    “好了，你作业全完事了，可以玩了。”宁小闲揉了揉太阳穴，“正好雨停了，陪我们外头再放些烟火。”</p>

    林瑞的眼睛一下变得雪亮。</p>

    哪有小孩子不喜欢这些奇巧物事，只不过老妈说不安全，向来不许他多玩。现在扯着姐姐的虎皮当大旗，他可算有靠山了。他转向老妈：“我真的可以出门吗，和姐姐一起？”</p>

    时日特殊，钱少芬也不管他，挥手放行了。</p>

    这小子赶紧卷了家里的烟花，拽着宁小闲就出门去了。反正那个好看叔叔一定会自动跟上来的，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p>

    雨的确停了好久，他们走到大门边，林瑞郑而重之地跨了出去。宁小闲在他脑门儿上扣个爆栗：“又玩什么幺蛾子？”</p>

    “痛！”林瑞摸着脑袋道，“原本放学回家以后，妈妈就不让我再出这个门槛了。”</p>

    “为什么？”她无端想到门槛和窗台下面的灰盐粉。</p>

    “妈妈说，晚上外面很危险。还说，如果哪一天看到你站在门外了，让我一定不要走出这个门槛，一定要大声喊他们下来。”</p>

    宁小闲嘴角的笑容一下僵住。</p>

    原来如此。</p>

    舅妈是怕她死了之后，像邻居家早夭的孩子一样变作鬼回来寻亲吗？</p>

    难怪林瑞第一眼看到她，明明满腹喜悦却不敢奔出来相认；难怪舅妈看到她，第一反应居然是害怕得直接晕倒。</p>

    原来在亲人心里，她早就已经死了啊。</p>

    就在这时，腰上一暖，却是长天伸手环住了她的细腰，轻声道：“岂非正中你下怀？仙凡有别，你原本只是回来道别的。”她这一趟回来，本就为了却尘缘、解开心结。在他看来，这些凡间的情感都应该摒弃了。</p>

    感受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宁小闲暗自一叹，点了点头。当她死了也好，这样在她离开之后，他们也不须再挂念了。</p>

    这厢林瑞已经自行点着了炮仗，一个一个放上天去。这时候大概城中其他人家也在放烟火，半空中光花大作，将夜幕都映得通亮。</p>

    宁小闲想了想，问他：“舅妈最近还去庙里进香吗？”</p>

    －－－水云有话说－－</p>

    后面每天更新时间改为早上9点和中午12点哟。</p>

    (未完待续。)</p>

    biqukan./1_1432/8164179.htm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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