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的甜言蜜语 作者:四更雪
第7节
慕容无争松开了他,面无表情的,如同在交代一件极其普通的小事,“今晚,你去陌柔公主房间,让她舒服舒服。”
“什么?”慕容谦和一时没反应过来,“哥你说什么,我怎么可以去公主……哥你疯了?!”慕容谦和吓了一跳,“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慕容无争冷冷道,“你激动什么,不过让你去睡个女人。”
“什么睡个女人,那可是公主!还是哥哥你的妻子!”慕容谦和觉得他哥真是疯了,说出这么混账乱伦的话来,当真是众人口中所说的那个仁义大侠翩翩君子吗?
“徒有公主身份,不过是个耐不住寂寞的老女人罢了,”慕容无争不屑道,“你只管去满足她,她要多少次便给她多少次。”
慕容谦和不敢置信的摇摇头,后退几步,看着慕容无争,“你真是疯了。”
慕容无争挑眉看他,“你不愿意?还是要违背我的命令?”
慕容谦和恨声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去做那禽兽不如的乱伦之事,爹娘泉下有知,肯定气的死不瞑目。”
慕容无争颇为可惜的笑了笑,走到慕容谦和跟前,一手抓住他的□□,在手中不轻不重的把玩,“如果慕容家断子绝孙,你说他们会不会瞑目?”狠狠的捏了一下。
“啊!”慕容谦和躬下身子,痛苦的叫了一声,“就算公主再老再丑,也是你娶进门的夫人,你怎么能让自己的亲弟弟去……去……这太荒唐了!”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慕容无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不会给你太多机会的。”
“停,别,啊,我,我答应你就是了,快停,”慕容谦和满头冷汗,生不如死,“我答应你还不成吗。”
入夜,陌柔由婢女伺候着精心洗漱一番,换上红色薄纱亵衣,曼妙身材一览无余。
小夕忍不住一笑,“公主您还穿什么啊,直接脱光了躺在床上不是更方便一些?”
陌柔脸上一红,坐到床上,拥着被子,嗔道,“你们都出去吧,把蜡烛都熄灭。”
婢女都下去后不久,房门便被轻轻推开。
陌柔坐在床边忐忑万分,幸好今夜月色昏暗,掩盖了她的局促。
对方一袭白衣慢慢走到自己跟前,坐在旁边。
陌柔等了一会,不见那人有动静,便主动把手伸过去,放在了对方的腿上。
慕容谦和吓一大跳。
忍了几忍,终究……还是不能做出这乱伦之事,他叹一口气,起身。
“你还是不肯碰我?为什么?”陌柔跟着起身,从后面搂住他,委屈万分,“你怎么可以……”
“你,你先放开,我,我不是慕容无争,”慕容谦和慌乱的拉开她的手,不等对方惊叫出声便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嘘,你听我说。”
慕容谦和便把事情缘由说了一通,然后松开了她,“我也是逼不得已。”
“畜生!”陌柔当即狠狠摔了他一巴掌,“我可是当朝四公主!不是你慕容两兄弟的玩物!”
慕容谦和揉了揉自己被打的脸颊,苦笑一声,“你虽是公主,但如今的处境和我也差不了多少,都是被他软禁起来的木偶罢了。”
“慕,容,无,争,”陌柔字字泣血,心里的恨意铺天而来,直把她活活淹没,“我陌柔,真的是看错你了!”
“今晚我没按他说的去做,想必也是活不成了,你多多保重吧。”慕容谦和万念俱灰的转身,就要推门离开。
“站住,”陌柔眼神幽暗,“我可以救你一命。”
“不必了,”慕容谦和摇摇头,“我虽然贪生怕死,但到底还是做不出那禽兽之事,你救不了我的。”
☆、前路茫茫
月升,凉风习习,树影婆娑。
司空玉黑衣黑发,悄悄潜入白鹿山庄。
那个呆子……他心里暗骂,果然是蠢到家了,自己找了他那么久,没想到他竟真的自投罗网的跑回了慕容无争身边……
“最好不要让我找到你!”司空玉恨声道,“否则……”
半个时辰前。
司空玉还不抱任何希望的在白鹿山庄搜索,掀开其中一处屋顶的瓦片时,看到一位女子正在浴桶洗澡,他嘁了一声,刚要转移到下一个房间,就听到那沐浴女子轻声说道,“你真以为我会就此罢休,慕容无争,慕容谦和,我定要让你们兄弟二人付出代价。”
替她沐浴的婢女也是一脸不平,将那兄弟二人狠狠骂了一通,接着又问,“那公主打算怎么办呢?”
“我为他受了这么多苦,等了他这么多年,他却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罔顾伦理之事,我……势必以牙还牙叫他好看!”陌柔狠狠抓住浴桶边缘,指甲都欲断裂。
“哦,你打算怎么要他们好看?”而后突然响起一个魅惑的男声,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耳侧,带着好笑的口气。
陌柔吓一大跳,回头就看见婢女早就晕倒在地,一个面容俊美的年轻男子正趴在身后浴桶边缘,一双桃花眼十分醉人。
“大胆!你是谁!”陌柔双手护胸,惊恐羞愤道,“还不滚出去!我叫人了!”
司空玉懒懒的起身,双手环抱,倚在旁边的屏风上,“刚刚听你说慕容谦和,他真的在这山庄?”
陌柔放开了捂住胸口的双手,回头看他,脸色惨白,“是慕容无争叫你来的?”
“关那个伪君子什么事,我是来找人的,”司空玉毫不避讳眼前的景色,一脸坦荡的表情,“你最好不要给我耍花样,如实说了,我就让你以后还有洗澡的机会。”
陌柔思考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般冷冷一笑,接着便轻轻起身,跨出浴桶,浑身湿漉漉的一步一步走向司空玉,“那你是刺客?”
司空玉啧啧几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丰腴饱满的肉体,“真可惜,要是采花贼在这就好了。”
“你恨慕容无争?”
司空玉看她一点都不害臊的光着身子慢慢走进自己,不禁有点莫名其妙,按理说女子不应该这么开放,还是说自己真的魅力太大?他挑了挑眉,“我是挺讨厌他的。”
“那你要了我,”陌柔上前搂住司空玉脖子,怨恨的说,“既然你也恨慕容无争,那你就让我怀了你的孩子,我保证日后能让他得到慕容无争的一切……”
司空玉愣了几愣,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发自肺腑的认为这个女人不仅不可理喻,而且还贱到家了,他一把将人推开,无奈又嫌弃的摇摇头,“我是讨厌慕容无争,可却一点都不稀罕他的东西,更不会上你这号货色,你要真是寂寞难耐还是找其他人发泄吧,何必拿着复仇的幌子作践自己?”
陌柔没想到他会拒绝自己,还说出如此羞辱的话,脸上顿时烧了起来,扬手一巴掌就要招呼在司空玉脸上。
司空玉闪身避开,隔空点上她的穴道,似笑非笑的说,“慕容无争娶了你这么个贱人,也算罪有应得了,你好好晾着吧,一个时辰□□道便会解开。”
司空玉毫不犹豫的走出了房间。
陌柔脸色发青,眼中泪水滚滚。
落梅院内,慕容谦和颓废的坐在梅树下的石桌前,一杯一杯的独自饮酒。
“落魄到人间,神仙也无奈……”慕容谦和一口将杯中之酒饮尽,傻笑了几声,又接着信口胡诌一些满怀惆怅的诗句。
他晃了晃酒壶,又空了,烦躁的拿着银质酒壶在石桌上砸着,含糊不清的拖着嗓音,“刘八,拿酒来啊!”
都大半夜了,刘八早就睡的不省人事,哪里会给他拿酒。
“酒……酒……”慕容谦和闹腾了一会,便昏昏沉沉的趴在了石桌上面。
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有人给他说话,也不算是说话吧,那个人凶的要死,对他又掐又拧的,他几乎要疼的哭起来了。
后来,天旋地转。
他竟然梦到了魔教司空玉!!!
那人凶狠的扯掉自己的衣服,又亲又咬。
他迷迷糊糊的虽然知道是梦,但还是吓的不轻,想要挣扎,但是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冷,别,唔……”他光溜溜的想要缩成一团。
司空玉偏不如他所愿,把他双手压在头顶,让他整个身体都大开,又气又好笑的问道,“冷吗?我抱抱你就暖和了。”
下身一阵钝痛,慕容谦和来不及惨叫一声,嘴巴就被堵住了。
“唔唔……”
第二天早上,刘八照旧来伺候慕容谦和起床穿衣洗漱,推开门后整个人都愣掉了!
房间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地上的衣服扔的东一件西一件,床幔扯掉了,床上的被子掉在了地上,走到床边就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这,这,这……”刘八半天才反应过来,接着便扯着嗓子叫了一声,“穆少爷不见啦!!!”
慕容谦和怎么也没想到,一觉醒来会是这个样子!!!
头晕脑涨和浑身的酸疼还是其次,自己怎么会,怎么会和那个魔头司空玉亲密无间的睡在一起??!!
“醒了?”司空玉脸上带着一点倦色,把慕容谦和往胸前揽了揽,接着又自然的把修长的大腿搭在慕容谦和的腰上。
慕容谦和不敢置信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果然……不是梦!
“你!”慕容谦和一把推开司空玉,从床上跳了起来,刚要对他质问,下面就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他痛苦的皱紧了眉头。
司空玉懒懒的起身,伸手拿起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看叶不堪慕容谦和,口气里不带任何威胁,“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倒霉事一桩接着一桩,慕容谦和快要疯了。
司空玉穿好衣物,踱步走到慕容无争跟前,看那人一丝未挂的畏畏缩缩不断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的被逼到墙角,整个脸上都写满了恐惧愤怒和羞耻,当真是,有趣极了。
司空玉伸手去摸他的下巴,被他一下子打开,倒也不怎么生气,反倒有些好笑的问,“你躲什么?我就这么恐怖?”
“这么久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慕容谦和愤怒又悲伤的看向一边,“你们都这么折磨我有意思吗。”
“我还没收拾你呢,你倒给我脸色看了,”司空玉和他离的极近,伸手揽住他的腰肢,在他发间嗅了嗅,“跟着我就这么不情愿?”
慕容谦和推了他几下没推开,急道,“我们都是男人!”
“我管你是男是女,谁让你招惹我的,”司空玉亲了亲他的脸颊,“我们做起来不是很舒服的吗?”说话间,放在那人腰间的手慢慢下移,明显的图谋不轨。
和这魔头什么道理都是讲不通的,慕容谦和有点身心俱疲,挣扎了几下便自暴自弃随他便了。
看他这般消沉,司空玉反而住手了,从床上拿出一套普通的衣服给他,“穿上,我们现在还很不安全,要快点离开白鹿山庄的势力范围。”
提起哥哥慕容无争,慕容谦和心中更是苦涩翻涌,他一点也不想见到那人了,对陌柔公主更是歉疚的要死,堂堂一位公主,被自己的丈夫这么羞辱,不但忍气吞声的装作不知道,还帮着那人的弟弟圆谎,内心肯定承受了很大的煎熬……
自己真是没用……
慕容谦和心里默默叹气,天下之大,哪里还有他的去处?
虽不知这魔教司空玉不知道要怎么处置自己,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结果,要他相信那人是真心喜欢自己而不是故意玩弄,打死他也不会这么认为。
穿好衣服,看了一眼正津津有味的注视着自己的司空玉,那人头发依旧黑色,换了普通的青衫,身姿欣长,面容绝美,桃花眼含着笑意,看起来温和无害,慕容谦和低下头,低声道,“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以后可别对我那样了,大不了……大不了我给你做下人伺候你。”
司空玉哪里管他,看他穿好衣服,便直接带着他出了房间。
到小客栈后院牵了马,二人策马飞奔上路。
两人共乘一匹,慕容谦和坐在那人怀里,羞愤难当。
司空玉想起他在客栈说的话,这才邪里邪气的笑道,“我不需要什么下人,我只要你乖乖的做我的□□之臣,知道吗。”
☆、盟主之名
一月之后,慕容无争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向江湖各派下达号令,让各派做好准备,两个月后,于赤霞山下集合,一起前去攻打魔教。
“哼!”青云堡堡主李维义看完书信便将其狠狠的摔在桌上,“如此重大事情,这慕容无争竟然也不请各派先去商议,就擅自下了决定,真是太胡闹了!”
青云堡堡主夫人更是眉头紧皱,“这慕容无争到底太过年轻,做起事来不分轻重,这魔教岂是说攻打就能攻打的?”
“还不是为了报自己的私仇,”李维义不屑道,“白鹿山庄前任庄主聂远,接手帮主之位不久便遭了魔教暗算,命丧黄泉,这个仇怎能不报。”
堡主夫人道,“夫君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到时书信一封只管说自己身体抱恙。”
“这如何使得,”青云堡在江湖上地位颇高,要是在此事上临阵退缩,势必会被各派嘲笑,李维义连连摇头。
二人正在说话间,下人前来禀告,说扬州镖局的当家徐雷云前来求见。
徐雷云年近四十,人看起来却十分年轻,脸上无须,面容俊美,一袭素净青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书卷气。
此番前来求见青云堡堡主确实是有急事,待入座之后,他也不多做客套,直接禀明缘由。
李维义听后皱眉,“徐当家是说……怀疑令公子被白鹿山庄囚禁起来,至今生死未卜?”
徐雷云道他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往每月徐梵音都会来信,但如今都已经五个月了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每次派去探望徐梵音的下人都被白鹿山庄打发了回来,说为了弟子专心修炼,一律不准探望,后来徐雷云几次忍不住亲自前往,也都不得见上一面。
“这慕容庄主自从登上盟主之位后,性情似乎变了许多,”李维义缓缓起身踱着步子,“但总不至于做出杀人灭口之事,令公子之事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正好我有事要去白鹿山庄找盟主商议,不妨你随我一道,到时由我在场,白鹿山庄不敢藏着人不放。”
武林当中,反对慕容无争攻打魔教之举的岂止青云堡一个?
接到攻打魔教的通知后,各派对慕容无争都颇有微词,此人如此心浮气躁,绝非盟主首选,只是无人出头,谁也不愿做第一人罢了。
白鹿山庄,阴气沉沉。
正厅之内,李维义和徐雷云皆是一脸不愉之色。
这慕容无争好大的架子!他二人在此已经等候快一个时辰,期间除了下人来换了次热茶,到现在慕容无争连个人影也没瞧见。
那人虽是盟主,但到底是个晚辈,岂能如此傲慢!
李维义起身,脸色铁青的走出正厅,对门口下人道,“盟主现在在何处,既然他这么难移步,那我亲自去找他!”
门口下人将人拦住,好声道,“李堡主徐当家还是静下心来再等一会吧,盟主稍后便到。”
“放屁!”李维义怒不可遏,“我青云堡堡主此生从未被这般怠慢过,就连前任盟主也要给几分薄面,慕容无争年纪轻轻就如此不懂规矩,若他不见,那我也不勉强,就此告辞!”
徐雷云一看李维义摔袖就要离去,赶紧上前劝阻,好话说尽,这才让李维义稍稍冷静下来,“好,我就当卖你徐当家一个面子,再等他一盏茶的时间,若那慕容无争还是不来,哼,那大家都好自为之吧。”
二人又纷纷入座,下人奉上新茶。
“盟主!”门口下人躬身行礼。
慕容无争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入正厅,他虽然依旧身着一袭白衣,但一眼就可看出那不是曾经的普通布料,乃是出自江南的上好锦缎,袖口纹着精致无比的浅色滚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冷的贵气。
李维义和徐雷云看他进来,一时间也忘了言辞,皆有些惊讶的看着慕容无争出了神。
五官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但那皮肤却白皙细腻如瓷,和记忆之中出入甚远,眼神阴冷,薄唇微抿,身材挺拔却隐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流,不过隔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慕容无争从内到外给人的感觉都变了。
“两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慕容无争唇角微扬,脸上却不带一丝温度,径直于主座坐下,“不知是有何要事?”
李维义和徐雷云这才回过神来,李维义勉强压住心中不快,道,“盟主不久前下令攻打魔教一事,我认为有诸多不妥,今日特来劝盟主三思。”
慕容无争笑了笑,“此事我主意已定,无需三思,各派若有贪生怕死的,我也绝不勉强,哪怕最后只有我慕容无争一人,也势必将这魔教铲除。”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维义不悦的起身,大声道,“我是劝你凡事考虑周到,避免过多的无谓伤亡,又岂是你口中的贪生怕死之辈!”
“不过区区一个魔教,何足为惧,”慕容无争看了李维义一眼,淡淡道,“我此番通知各派,只是不愿抢了头功,愿意去否各派大可自己决定。”
“好一个不愿抢头功!”李维义哈哈大笑,“且不说戚门一事,你慕容无争抢的头功还少吗!”
慕容无争笑了笑,看不出息怒,“李堡主,我再怎么说也是武林公认的盟主,你虽是长辈,但慕容无争四个字已经不是你可以叫的了。”
李维义被他这般不轻不重的言语,激的火冒三丈,一时间也顾不上言辞是否妥当,直接讽刺道,“我看你这盟主当的也是邪门,以前还觉得你一身正气相貌堂堂,但如今,你让别人看看,你哪里还有当日的风范,莫不是一时想不开走了自宫练剑这条路……”
话未说完,就受了慕容无争隔空一掌,李维义及时出手接掌,但还是连人带桌椅被一同掀翻在地,颇为狼狈。
徐雷云在边上一直接不上话,本已十分着急,此番更是吓了一跳,江湖传闻慕容无争是一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君子,他也一直深以为然,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出手如此狠绝。
李维义单手撑地,一手捂胸,咳出几口血渣子,抬头看着慕容无争,“你什么意思!”
慕容无争起身一步步走近,“我敬你是长辈,没想到你却如此为老不尊,出言不逊,身为盟主,我可有资格惩罚。”
李维义脸部抽动了几下,接着起身,笑了几声,又咳了几声,连着说了几个好字,“好一个慕容盟主,咱们走着瞧!”转身离开。
徐雷云若非亲眼看了这一幕,绝对不敢相信会有人对青云堡堡主如此不留情面,心中几分敬畏,又有几分担忧,上前十分恳切有礼的说道,“盟主,小儿梵音在白鹿山庄学习武艺已快有两年,在下十分感激盟主,若是有需要,攻打魔教时我愿尽一切力量相助,只因家母今日身体状况不好,日日思念孙儿,此番前来希望能先将梵音带回家一段时间,也好慰藉家母思念之情。”
慕容无争宛若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般,神色淡定的坐下,道,“徐当家太过客气了,徐小师弟回家探望老太太本是人之常情,只是……”他脸上露出些微为难之色,但还是继续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徐小师弟早已不在我白鹿山庄。”
“什,什么?”徐雷云明显不信。
“同时不在的,可不止徐小师弟一人。白鹿山庄的另一名弟子龙焰,素来和徐小师弟交好,二人常常深夜还在后山竹林练剑,我本也觉得这是好事,没想到……”慕容无争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有一次,我无意间却发现他二人有了逾矩之举,做出短袖苟且之事……”
“这……”徐雷云眼睛圆瞪,“怎么可能……”
“我又岂会拿这种事情胡说,”慕容无争有些不悦的起身,冷冷道,“我顾及白鹿山庄和扬州镖局的名声,没将此事说出来,将其二人分开关在两处,面壁思过,没想到……他二人竟然逃走了,我虽然一直派人在暗中追查,但至今仍无线索。”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子,徐雷云比谁都清楚,但,他一直都以为是徐梵音从小和府里的婢女玩多了,缺乏男子气概,送他来白鹿山庄,也是为了去掉他的一身娘气,让他见识一个好男儿该有的样子,谁想到……
李维义和徐雷云各怀心事,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的先后走出白鹿山庄。
慕容无争抿了一口冷掉的茶,听着探查消息的手下回来禀告,穆谦公子确实是被魔教司空玉劫持。
慕容无争放下茶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左手轻轻摸着自己的右臂,新仇旧恨一涌而来……
屏退手下,他难得有了一丝困意,靠着椅子微微阖上了眼睛。
已经整整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他都没有睡着过,疲倦,烦躁,漫天的压抑,甚至还有……他不肯承认的孤独……
孤独?真是可笑,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自己忍辱负重虚情假意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众人皆抬头仰视他,讨好他,畏惧他……
慕容赫白,若是你还活着,看到今天的慕容无争,不知会作何感想……慕容无争唯一的遗憾,就是慕容赫白死的太早了……
“盟主!盟主!”下人兴高采烈,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老远就叫着盟主。
不料刚一推开门,就被一阵强烈的掌风击出去数丈之远,口吐鲜血。
随后而来的几个婢女吓了一跳,连忙跪下,“盟主息怒。”
慕容无争也不睁开眼,依旧维持着那个毫无防备的姿势。
“恭喜盟主,”一个婢女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开口道,“今早夫人身体不适,李神医过来把了一下脉,说,说是喜脉,已经快两个月了,还是个小公子呢,恭喜盟主。”
喜脉……
慕容谦和也算有点用处。
慕容无争起身,只吩咐了一句,“你们好好照顾夫人,不要出什么差错。”
“是,是。”婢女微微抬了一点头,看慕容无争所走的方向不是去白鹿居的,又小声问道,“盟主……不去看望夫人吗?”
慕容无争却已经走远了。
☆、兵临城下
两月之后,赤霞峰下。
天已入秋,四野染了萧条之色,风也带着寒意。
慕容无争回头缓缓扫视众人,那目光,比风更让人浑身发冷。
应他号令前来的,果然一个帮派都没有。
半个月前,各派就如同约定好了一般,纷纷来信,以各种理由推脱这场正邪大战,还有一些帮派,干脆说也不说,直接缺席。
青云堡堡主在白鹿山庄受了羞辱,怎么会善罢甘休,回去后便和各派走动亲密,所为何事不言而喻,各派在这个方面如此团结,倒也是令人欣慰。
手下孙晋上前道,“盟主,如今各派都未前来,确实不是攻打魔教的最好时机,我们不如回去从长再议?”
慕容无争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我说过,就算只有我慕容无争一人,今日,也必要灭了这魔教。”
话音刚落,便从头顶传来一阵响亮悠长的笑声,“武林盟主,真是好大的口气!”
随即,一位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宛若从峰顶飞落一般,缓缓落在地面。
看样子不过二十多岁,身姿欣长,五官颇为阴柔俊美,他晃着手中合着的折扇,笑道,“是我失礼了,令弟与我教右护法一见钟情,几个月前在教中办了婚事,我未能送上喜帖,今日慕容庄主亲自率众弟子前来,莫不是来讨这杯喜酒喝的?”
“胡言乱语!你这魔头少血口喷人!”白鹿山庄弟子纷纷开骂。
慕容无争脸色越来越难看,“你是什么人。”
魔教已十多年没在江湖走动,教主孟青山的面容如今也没几人见到过,只知道他几十年前还是魔教护法的时候,就有本事搅的整个江湖血雨腥风不得安宁。
眼前这人年纪轻轻,看起来温和无害,但慕容无争从他一出来,就感到了此人深不可测,绝不简单。
那人微微一笑, “孟青山。”
身后弟子均是一脸吃惊,低声议论开来,孟青山少说也有四十岁了,怎么会如此年轻!
慕容无争左手拔剑,指向孟青山,“那我就先亲手杀了你这教主,再踏平魔教。”
“真是大言不惭,你在江湖出尽风头,我虽无心多问世事,但也绝不会容忍你三番两次的挑衅,今日就给你一点教训!”孟青山收起表情,眸若冷电,腾空一跃,玄色衣袂四下扬起,强大的内力如烈烈西风般迎面袭来。
白鹿山庄弟子被逼的纷纷后退,内力不济的直接被震翻几丈之远。
慕容无争同时发出内力注入长剑,与他毫不相让的正面交锋。
二人内力山崩海啸一般强大深厚,又如万箭向四周齐发,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肺腑受损,七窍流血,自顾不暇。
孟青山脚点身后崖壁,左手两指捏住慕容无争剑柄,轻轻一转,剑随即断成两截,一直合着的折扇同时打开,万千细如牛毛菲雨的毒针纷纷射了出来,混着内力势不可挡,避无可避。
慕容无争不相信,他走到今天这一步,还会碰到对手!
江流剑法七式勉强只能与毒针抗衡,却逼退不了分毫。
“不自量力!”孟青山冷冷一笑,“看你这样子,肯定是用了血魂双罗修炼吧,还真以为没有对手了吗。”他折扇一挥,又一波注了内力的毒针发射出来。
慕容无争竭尽全力,还是有一枚毒针射入右肩,身后弟子也都纷纷中招一片哀号。
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体内的真气再也发不出来,慕容无争心中大骇,不能置信的看着眼前缓缓走来的那人。
“你以为,江湖之人为何不敢来我赤霞峰?”孟青山一脸鄙夷之色,又带着几分笑意,“我闯荡江湖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你也用过血魂双罗?”慕容无争眼中情绪捉摸不定,试图将体内的毒针逼出来。
“别白费力气了,毒针入体即化,早已浸入你的五脏六腑,”孟青山走到慕容无争跟前,将人上下打量一番,似笑非笑道,“看在你弟弟嫁入我魔教的份上,今日我饶你一命,以后切不要如此猖狂。”
看着眼前这人一脸羞怒隐忍,孟青山当真觉得有趣极了。
慕容无争还未回到白鹿山庄,在赤霞峰下惨败一事就已传遍了江湖,更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坏事接二连三,回到白鹿山庄,又有下人前来禀告,静音阁内囚禁的徐梵音被人救走了。
慕容无争此刻哪有心情管这些,一心只想对抗身上的毒针,但任他如何努力,最后都成枉然。
李回春替他查看一番,也是一筹莫展。
“劳烦李神医了,”慕容无争将人送到门口,嘱咐道,“此事不要宣扬出去。”
李回春点头,“盟主放心。”
慕容无争拿出血魂双罗,试图运功,珠子对他却成了废物般,没有一点作用。
“怎么可能……”慕容无争将东西狠狠扔在地上。
四个月后。
江湖一片传言,血魂双罗现世了!
更有传言,慕容无争之所以能在武林大会上战败众人,全是因为走了邪门歪道,不惜夺走婴孩性命唤醒血魂双罗,用其修炼。
一时之间,慕容无争从一介仁义大侠,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十恶不赦之徒。
“盟主!盟主!青云堡堡主带着其它各派已经在山下了!”
“盟主!各派就要攻上来了,弟子们都快挡不住了!”
成王败寇,他无话可说,“我功力被封,无法破解,今日必亡,你们都各自逃命去吧。”
“盟主!盟主!”几个婢女慌慌张张的也跑过来大叫,“夫人,夫人要生了!”
慕容无争一片死寂的脸上这才稍稍有了一点颜色,他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孩子!
如今山庄大乱,哪里找得到稳婆,只能由侍女硬着头皮接生。
慕容无争在门外一动不动,今日若天不亡他,他定要让这些所谓正道魔道付出代价!
响亮的哭声在房内响起,慕容无争愣了一愣,意识到孩子生了,推门而入。
侍女正哭喊着唤公主。
陌柔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慕容无争拿出一颗药丸,喂陌柔吞下,对侍女道,“他们不敢伤害公主,朝廷的人也很快便会到了,你好好照顾她。”
他抱起床边的孩子,眼睛鼻子小小的,脸皱成一团,哭的厉害,“他们不会放过这个孩子,我便将他带走了。”
“搜!都仔细搜!”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定不能放过慕容无争!”
“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
慕容无争躲在地下密室,听着顶上的所有动静。
怀里睡着的孩子嘴巴动了几下,眼看马上就要放声大哭,慕容无争当即伸手捂住他的口鼻,若是只能活一个,他当然……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婴儿的脸憋的越来越红,生死一线。
罢了,就赌一把!
“哇……”
婴儿的哭声突然清晰的从脚下传来,各派弟子一愣,随即开始反应过来,“底下有人!”
慕容无争连着几个月来,恢复的内力也不到半成,他走出密室,将孩子放在身后,左手间飞出数十枚暗器,击退迎面而来的几人,随即抱起孩子,冲了出去。
“在这里!”
众人听到动静都纷纷赶了过来。
四面重重包围。
李维义于人群之后走了出来,哈哈大笑几声,“慕容无争,你也有今天,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慕容无争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哭的凄惨可怜,从出生到现在一口水还没喝过,怎么眼泪会这么多。
“怎么?没话说了?”李维义手中真气汇集,继续咄咄逼人,“那老夫就当给江老庄主一个面子,给你个痛快吧。”
不想此时,突然平地惊风,四周沙尘弥漫,睁不开眼。
只见一个黑色身影自天而降,一把抓住慕容无争,将人带出重重包围。
“什么人!”身手如此之快,李维义大惊!
待沙尘散去,众人方才看清,那人一袭黑色玄纹袍,身材伟岸,面冷如冰,阴鸷幽暗的目光直看的众人不由自主的发颤。
“若不想与魔教决一死战,我劝你们就此罢休。”他不打算与各派多做纠缠,说完这话,便又抓起慕容无争,脚尖一点,纵身跃上屋顶。
魔教之人……李维义稍作犹豫,还是挥手下令,追!
“追!”
“别让人跑了!”
……
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再次见面,竟是这幅模样。
慕容无争看了那人一眼,物是人非,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觉得世事太过可笑。
从小路出了白鹿山庄,龙焰吹了口哨,两匹骏马奔跑过来。
龙焰纵身上马,头也不回的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慕容无争跟着上马。
天上飘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合着冷风,落在身上彻骨的寒凉。
怀里的孩子哭声越来越弱,慕容无争只当他是累了,把他往怀里紧了紧,挡住迎面的风雨。
当日龙焰离开白鹿山庄后,并没有回到父母隐居的忘尘谷,而是在自己从小习武练功的冥洞,不问世事,闭关修炼整整一年。
出关之后,就听闻了正道就要联合起来攻打魔教之事。
当他赶到魔教之时,正邪大战早被孟青山轻松化解,而孟青山早年习武过火留下的心痛病症也因此发作,正在闭关修养。
魔教此时由右护法司空玉暂为掌管。
表面看来,正道惨败,但若非孟青山亲自迎战,以慕容无争的功力,魔教在劫难逃。
魔教也少有人知道,孟青山一旦运功,心痛之症便会发作,不但折磨的人生不如死,而且此症极其凶险,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所以双方,其实都没讨得什么好处。
大战结束,江湖……应该会安静一段时间了吧……
司空玉笑道,“你要回忘尘谷?不先去看看你那好师哥?”
龙焰看向远处,往日誓言,如同诅咒。
从今往后,你不可三心二意背叛于我,否则,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他离开那日,就已经想好了,尽管慕容无争把自己当成玩物,他对那人恨之入骨,但到底无法狠下心让他生不如死,既然如此,又何必多做纠缠,从今往后,两不相干,相忘于江湖吧。
☆、两不相欠
雨越下越大,视线一片模糊。
路过一处破庙时,龙焰勒停了马,道,“进去避一下。”
慕容无争浑身衣物早就湿透,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流,他进了破庙,看了一眼怀里的婴儿,心中一惊!
脸颊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紧闭着,不哭不闹,动也不动,宛若……死了一般。
他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伸到婴儿鼻尖,探到的气息微不可闻,顿时心凉了半截,想也不想的开口叫道,“师弟……”
龙焰背对着他,看着外的面雨幕,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慕容无争转身看他,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今日被他从困境救出,但现在的处境又何尝不是另一个困境。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
他手指不由自主的紧紧抓住婴儿潮湿的襁褓,看着地面一处积水,屋顶漏雨一滴滴的落入里面,和他的声音一般无力,“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救他……
龙焰也想不明白,他明明早就决定放弃这个人了,不再爱他也不会去恨他。
可是,得知正道集合起来要攻打白鹿山庄之时,他来不及多想,人便已经动身了。
此刻却冷冷说道,“我在白鹿山庄呆了四年,母亲曾经也是白鹿山庄的弟子,今日救了白鹿庄主,全是顾及师门之情,从今往后,两不相欠。”
“小师弟,你也学会说谎了。”慕容无争轻笑几声,“看到我如今的下场,你心里想必很高兴吧。”
“随你怎么想,”龙焰终于回头看着他,“反正也只有这一次,你好自为之。”
转身就要走出破庙,慕容无争拦住他,“既然是最后一次,你就好人做到底,我现在功力被封,如同废人,还有这个孩子……”
龙焰低头看着他怀中的孩子,许久之后方才说道,“离这最近的永安镇还有大半天的路程,他撑不了的。”
慕容无争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绝命回魂丹,白鹿山庄仅有的两颗,其中一颗给了陌柔。
“撑不了……便是他的命。”慕容无争将药丸放入口中含化,低头轻轻对上了婴儿的嘴巴。
龙焰转过脸去,外面哗哗大雨,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破庙里一片潮湿,生不起火,慕容无争没有内力护体,单手抱着孩子微微颤抖,“无论如何,师哥还是要谢谢你。”
回答他的,只有漫天的雨声。
慕容无争身心俱疲,形容狼狈,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难堪,厚着脸皮主动示好,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便也不再自讨没趣,两人静静的等待雨停。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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