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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重生之夜征远江 作者:鬼味面团子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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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夜征远江》作者:鬼味面团子

    晋江20160215正文完结

    文案

    温江在现代被出柜,还没想好对策,就一朝魂穿异时空

    没有系统,没有灵泉,没有空间,有的只是家徒四

    温江只是个普通人,既不懂胸怀天下,也不懂安邦定国

    然而穿越已经是上天给予他最粗的一根金手指,既然来到这里,代替了这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就要努力的把日子好好过下去。

    谢征:追小攻?难道,是说我?Σ(⊙▽⊙"a

    温江:呵呵,你吃都吃了,还敢不认账╰(‵□′╯

    谢征:诶!我,我什么时候

    温江:你!明!明!都!吃!了!

    谢征:可是我确实没吃到啊!!

    温江:你这个骗子!!!我的老鸭汤,叫花鸡,红烧肉你们好惨啊~~~~

    谢征:(原来你指的是这个)

    温江:要不然呢╮( ╯ 3 ╰ )╭

    平平淡淡才是真,所谓民以食为天,且听温家小七在异时空里,为大家讲述一个做做美食,跑跑江湖,顺带追追小攻的温馨而幸福的故事。

    ps :谢征x温江 1vs1 he

    内容标签:重生 种田文 美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征,温江 ┃ 配角:于同,余怀生,于建业,沈松等等 ┃ 其它:种田,重生,慢热,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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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儿子,你,你说什么?”

    “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儿子,你可别吓唬妈啊,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你是不是生病了?”

    “老子养你到二十好几,就是为了让你喜欢男人的?!你滚!你给老子滚出去!老子这家容不下你!”

    “儿子!儿子!你,妈求你了,你跟妈说,你都是骗妈的,妈现在马上给你找人相亲行吗,昨天,就昨天,隔壁你陈阿姨还给你介绍来着呢,啊,儿子,听妈的话,好吗?”

    “你跟他说个什么劲儿,你看他那个样子!滚出去!老子这是白养你了,养出这个么不知羞耻的混蛋来!滚!”

    天气渐渐冷下来,即使穿着厚实的羽绒服,站在外面不一会儿,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侵袭着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日历上显示着今天是寒食节,峭寒的风吹得人身子一抖。温江目光发直地站在门口,良久,还能听到门里父亲怒气冲冲的吼声和母亲哭泣的声音。还握在掌心的手机铃声响起一遍又一遍,直到父亲再一次吼着:“给老子滚远点!”他才恍然回过神来,揉了揉眉心,挪动脚步,朝楼下走去。

    幸好是冬天,这个时候没什么人在外面,不然被邻居听到,估计明天整个小区都会知道他温江喜欢的是男人,然后跟家里出柜了,还被赶了出来。

    来电铃声还在锲而不舍的响着,温江拿起来看了眼,上面显示‘大姐’两个字,叹了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喂,大姐。”

    “阿江,家里是不是出事了?刚才妈给我打电话,刚说了一句让我回来就被爸给挂断了,我好像听到妈哭了,是不是又跟爸吵架了?你现在在家吗?”

    “我……”温江顿了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姐说,难道要说是因为自己出柜了才害的爸妈难过生气吗,他不想再把大姐也惹生气了:“是我说错了话,惹爸妈生气了。”他模糊地解释道。

    “你啊,真是,这么大个人了,说话也不知道注意点分寸,爸那个一点就着的脾气你还不了解,是不是妈帮你说话被他吼了?那你现在在干嘛呢?”

    “我,我出来呆会儿。”

    “唉,那等下我打个电话回去劝劝吧,实在不行,中午我回来一趟,正好闹闹也想他外公外婆了,你也别在外面呆太久,这天,在冻着你。”

    “大姐……”温江一瞬间,觉得鼻头酸酸的,很多话都堵在嗓子里,不知该如何开口。

    “恩?怎么了?呵呵,好啦,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了,还像个小孩子,早点回去给爸说几句软话,他啊,越老脾气越大,不过爸从小就疼你,你说句好听的,他一准就消气了,啊,姐回头跟你姐夫说一声,中午回来,给你壮胆~闹闹也来帮他舅舅啊。”

    “大姐,别,我,我自己跟爸妈说吧,这天这么冷,你还是别带着孩子出来了。”

    “好好好,我等下先打个电话给妈再说吧,啊,你快回去吧。”

    “恩我知道了大姐。”

    挂断电话,温江双手插兜,站在单元门口,望着沉沉的天,半响,又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喂,王和,我是温江,你今天在家吗?我等会儿去你那一趟……恩……二十分钟吧,我就到。……好,谢了兄弟。”

    王和是温江大学同寝室的,也是第一个知道温江性向的朋友,不过他性格大大咧咧的,平常看着没心没肺的样子,不过为人十分仗义,知道温江的事儿后也就是呆愣了几秒,然后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笑着说了句:“兄弟你够潮的啊。”就当这事儿过去了,让温江心里暖暖的。

    王和的父母去了在外省定居的大哥家里,就剩他一个懒得动的留守在家,打开门一看到温江,先是一乐,刚想说什么再一看温江的神色忙把人拉了进屋道:“你怎么了?这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钱包丢了?”

    温江扯着嘴角想笑又笑不出来,叹了口气:“没事,就是,跟我爸妈说了。”

    “说了?说什么——卧槽,你不会,出柜了吧?”王和给他倒了杯热水:“兄弟,你够可以的啊,是不是吓着二老了。”

    “呵呵,你说呢。”温江握着被子暖了下冰冷地手,心里却仍然凉凉地苦笑道:“何止吓着,我爸直接让我滚。”

    “叔叔那脾气,没打你都算好的了。”王和在他身边坐下,摇了了摇头:“阿姨如何,没事吧?”

    “我妈……”温江苦涩地道:“哭着求我让我改。”

    “唉……”王和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两个人默然相对良久。

    “算了,要不你现在我这住着吧,等你爸妈气消的差不多了再回去。”

    “谢了兄弟,我就是怕,他们是消不了气。”

    “那,要不你过两天回去先安抚一下?”

    “怎么安抚?”

    “就,就说自己改改试试,哎呀,拖延法嘛,拖着呗,拖到四五十,还不结婚,他们也就不会逼你了吧。”

    “你啊。”温江摇头:“恐怕我这口一松,我妈马上就得找人给我相亲来。”

    “那,那,唉,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反正你先住着吧。”

    中午随便叫个外卖,温江也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王和看着他那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好受,想着兄弟是写的,干脆拉着他东扯西扯开始聊天。

    温江就听着自己好哥们扯了一通什么重生,穿越啊,皱了皱眉好笑道:“你什么时候也有这个爱好了?”

    “唉,不是我那个表妹嘛,刚上大学,我们加了□□,没事也会聊几句,有段时间,天天一上来就跟我那红色二十二大字号地写着什么‘我要穿越’‘我要重生做白富美’听得我莫名其妙的,后来就问她呗,结果好家伙,这可算是开了闸口了,恨不得一分钟八百字,看的我那个眼花缭乱。”

    “呵,都跟你说什么了?”

    “整天想东想西,跟我说要恶补古诗词,前几天还拉着我去找了一堆什么《农桑衣食撮要》、《经世民事录》、《齐民要术》一类的,说要回古代种田发家致富去。”

    “呵呵。”

    “你还别笑,人家还特意自己总结了份文档出来,跟着了魔似得,结果我跟我舅舅随口提了几句,我舅舅还劝我说,正好学点知识也不错。啧啧,你等我给你瞧瞧她发我那份文档啊,别说,还挺有那么几分著书的模子。”

    温江好笑地看着对方拿来的笔记本,王和给他打开了一份文档,低头看去,顿时怔了怔,分文别类,一行行一列列的,写的十分详细,不仅有各类农作物的种植方式,还细心的贴了图,恰好这时又接到大姐的电话,说跟姐夫和外甥都回去了,外甥把母亲哄得很好,父亲跟姐夫正聊着,暂时没看出什么不好来,让温江别担心。于是温江出柜的阴霾也暂时去了几分,对面前这文档便来了几分兴致,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王和见他眉头渐渐舒展开了,也就放下心来,温江看东西的时候一般都会全神贯注,很难分心,王和见他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也回屋子里去打游戏去了,留着温江在客厅里聚精会神的对着笔记本一动不动。

    如此过了三四天,温江也看的差不多了,甚至自己还构思了一个小短篇出来,正准备写呢,就接到大姐的电话了。

    “喂,大姐。”

    “阿江,你现在在哪?”

    “我在王和家里,怎么了大姐?”

    “你,你快点回家来!”

    “出了什么事?”

    “哎呀,我,我怎么跟你说啊,你,你这都是做的什么事。”大姐在那边又是急又是恼的,话也说的不清不楚,到让温江吓的不行,猛地起身:“大姐,是不是爸妈出什么事了?”

    这几天大姐都在家里陪着爸妈,发短信问也说都还好,这是——

    “爸妈——唉,你等会儿,我换个地给你说,爸这正发火呢,妈跟闹闹在卧室里没出来。”电话那边隐约听到父亲的怒吼,夹杂着姐夫的劝慰。

    温江心里顿时一咯噔,忙道:“大姐,是,是不是我的事?”

    “你,你啊。”大姐在那边连着叹了好几口气才迟疑道:“阿江,你,你真的,真的是喜欢,喜欢男人吗?”

    “……”温江瞬间沉默了。

    大姐一看他不说话了,心里就更明白了,又气又难过:“你说你,你这,你是怎么了啊,你怎么会?以前也没瞧出来你——”

    “大姐,我,我初中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那个时候我自己也怕的不行,哪还敢跟你们说。”

    “那,那你是,改不了了?”

    “大姐,我都二十六了,要能改,早就改了。”温江苦笑。

    “唉。”大姐又叹气:“姐现在也不多说,你,你要不先回来一趟吧,今天真是,真是——”

    “大姐,我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就王和还有爸妈,爸妈是不会主动提的,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温江皱眉问道,一边给听到电话出来询问的王和摇了摇头。

    “还不是楼上那个八婆。”大姐愤愤道:“她家那个整天在外惹是生非的儿子今天回来了,结果,就说他有天看到一个男的在街上……恩,亲……亲你来着!”大姐尴尬地道。

    温江脸上也一阵烧得慌,心里又把那个多事的楼上骂了好几遍,嘴上还得安抚姐姐:“大姐你别急,我马上回来,这都是我惹出来的事,我这就回来认错。”

    他挂了电话,冲王和勉强一笑:“兄弟,我先回去了,这几天多谢你招待了。”

    “说的什么话,兄弟的家就是你的家。”王和想了想又忍不住道:“诶,用不用,我跟你一块回去?”

    “别。”温江连忙摆手:“我一个人回去是认错,这时候带一个男的回去那就是示威了。回头我爸连你一块打。”

    王和挠了挠后脑:“那得,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恩,我先赶紧回去了。”

    “路上慢点。”

    温江点了点头,忙着就往家里赶。

    最近几天天都阴的厉害,压得人心里也愈发的沉甸甸的。

    真不是个出柜地好时节啊。温江一边小跑着奔路口去打车,一边在心里腹诽道,结果就是这么一晃神,等听到急促的刹车声以及远处来人的惊呼声时,他就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章

    温江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头疼不已,身体沉沉的,使不上劲儿。缓了好一阵子,待到视线逐渐清明了,才转动眼珠看了眼周围的情况。

    他记得,当时自己因为着急回家,没注意到路上的情况,结果被车撞到了,这会儿,应该是在医院里才对。不知道有没有人通知家里人,唉,刚出柜,又出车祸,自己最近怎么总是给家里惹事呢。

    温江在心里接连叹气,只希望自己别缺胳膊少腿,再让家里人操心了,唉。

    不过,温江皱着眉看了看视线范围内的东西,怎么觉得,一点也不像在医院呢?难道自己没什么事,只是晕倒了,被车撞都是幻觉?所以自己这是,回家了,还是,被王和带回他家里了?但是——他眯了眯眼,还是不对,目光所及之处的墙壁还是那种土坯的,像是农村,而且还是那种很偏远的地方,年久失修,显出一副十分破败的模样,再看看墙角放置着的几个有缺口的高矮不齐地陶罐,都透出一股家徒四壁的味道。这样的地方,绝不可能是自己家也不可能是王和家,但是,就温江所在的城市郊区农村,也没有这么穷啊,这到底是哪呢?

    总不会自己晕了一下起来,就被移到千里之外了吧。

    正当温江百思不得其解地时候,隐隐约约地似乎听到窗外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有男有女,带着很浓重的地方口音,他紧皱着眉头听了许久也没听明白,且那女的声音十分尖锐,一阵一阵地冲进耳朵里,只觉得脑袋愈发疼了,张了张嘴,想让她闭嘴,但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了,完全无法控制,正急的不行呢,手指无意识的抓了下,感到指甲抠到一层土渣渣,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地上的,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近了,就听一个女的先大叫一声:“啊呀,这是怎么了?!”

    然后一个人大步走到自己身边,温江感到视线又渐渐模糊起来,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一个低沉地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小七,小七……”

    咦,这个人认识我?这是温江再次陷入昏迷前最后的认知。

    于同连忙将晕倒在地上的弟弟抱起来,结果这一抱,便摸到弟弟后脑磕破了,顿时慌的不行,赶紧对身后跟着的中年妇人喊道:“金大娘,麻烦您帮我看下家,我得带我弟弟去趟邹大夫那里,我爹如今也不好,我实在是没办法,就先麻烦您了。”

    “哎哟哎哟,你,你快去吧,我就在这给你瞅着,你赶紧带着小七过去吧,这是怎么了,好好地一家子,唉。”不等金大娘感叹完,于同早已抱着温江飞奔出去了。

    而温江这一昏迷,就昏过去两天,在这两天里,他虽然外表看起来是没有任何知觉的,但实际上,他内里却一直清醒着,就像是一个融合的过程,在这简短而又漫长的两天里,他逐渐的接收到了属于这具同样叫做温江的身体以及这具身体原属主人所知道的一切信息。

    他!穿!越!了!

    出柜了,被赶出家了,住到王和家里,聊了重生穿越的话题,大姐打电话让赶紧回家,走到路上被车撞了,然后穿越到了古代,还是架空的,老天是觉得自己这几天活的还不够刺激吗?!呵呵。

    再看他现在穿进来的这具身体原主人——也叫温江,不过跟自己性格人生倒是完全不同。虽然同是爹疼娘爱,可惜父母早逝,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在,只是一方有心无力,一方有力无心,亲戚还不算少,可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母亲娘家姓丛,母亲叫丛婉,有个舅舅丛成,一个姨妈丛慧,舅母陈氏,育有一子一女。

    女儿丛美秀倒是占了舅舅和舅妈双方的优点,人善良,性格却颇为爽利,温江父亲有个朋友在镇上酒楼做掌柜,掌柜有个儿子,人也算不错,温母就给牵了线做了媒,从美秀嫁给掌柜儿子,去了镇上住,因这个,丛美秀跟温江父母的关系不错,只是碍于陈氏的原因,有时候也只能无可奈何。而那个儿子丛家乐却像是陈氏的加强版,惯会偷奸耍滑,好吃懒做,记得温母跟温江说过,在丛家姐弟才七八岁的时候,每次温母回娘家,丛家乐就会一直跟着温母,这可不是说他喜欢温母,而是被他娘教的,怕爷爷奶奶把家里吃的用的偷偷拿给姑姑,所以每次温母回去,他都阴沉着个小脸,死死盯着温母,让人哭笑不得,但又不能跟个小孩子发火,外婆不善言辞,外公忍不住在饭桌上念叨了几句,就被陈氏阴阳怪气的顶了回去,闹得一家人都不开心,所以温母后来慢慢也减少了回娘家的次数。

    小姨丛慧就更不必说了,脾气是完全随了外婆,未出嫁在娘家时,就是个闷不吭声的,只会跟着外婆做做女红贴补家用,被大嫂欺压也不吭气,这辈子唯一一次站起来抗争,就是自己的婚事,她看上了住在山脚下的外来猎户于建业,宁死不肯同意大嫂给她说的娘家弟弟,决意要嫁于建业,绝食了几天之后,在外公拍了桌子最终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只可惜小姨嫁过去之后很多年,一直没有生养,到让大嫂在背地里暗自庆幸没有说给自家弟弟,外公外婆担心于建业因此对小姨心生埋怨,明里暗里试探过几次,发现于建业根本不在意这事,也就放下心来了,后来于建业在山里打猎时捡到一个男孩子,在附近几个村问过都没发现有人家丢了孩子,便带回家和小姨一商量,两人便决定收养这孩子,于建业给孩子起名叫于同,从此当做自家儿子养着,如今也算是一家圆满了。只是有年冬天,于同半夜着了凉发烧,小姨夫又进山了,小姨一个人着急的不得了抱着孩子出去找大夫,孩子倒是没事了,自己却受了寒,又因照顾于同没有及时医治,等姨夫回来时,已经错过了治病的好时机,结果落下了病根,从此身子便一直不太好,等到于同十岁那年,最终没能挺过去,病逝了。

    所以温母娘家就算有心对温江好,却也没那份力气管,大舅家里是一针一线一粒米都在舅妈的掌控之中,看的那叫一个严实,只准她接济娘家,却见不得两个小姑子吃一口家里的米,喝一口家里的水,但凡外公外婆那里拿点什么贴补了小姑子,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明嘲暗讽念个不停,大舅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只管出力气干活,面对两个妹妹的困境,也只会在做完自家地里的活后,又闷不吭声的帮妹妹家也干一些,就这被舅妈知道了,那也要闹上一闹才罢休。不过好在外公虽然晚年身子骨不行了,至少也能震慑舅妈几分,不至于让大家撕破脸。

    而温江则是自幼体弱多病,时不时就要吃上几服药,农家人,混个温饱已是不易,哪有那个闲钱就为了养身子不间断的吃药,可想而知温江家里过的是多么不容易。

    温江父母没办法,便把家里那几亩地给于建业种,正好小姨嫁过去那姨夫是个打猎的,没有地,便将温江接到自家里,让温江父母能去县里找点活做,没想到辛辛苦苦做了半年多,好不容易拿了点银钱,却在回来的路上被几个小混混给跟上了。

    温江父母当然不肯把血汗钱又是给儿子救命的钱交出去,结果惹急了小混混,抢了钱不说,还杀了人,等到有人发现时,温江父母的身体都僵了,只留下一个病秧子的温江,虽然也是十四岁,算半个小子了,可惜身子骨弱,父母后事只能依靠着小姨一家来办,父亲那边的人也不过是走了个过场,外公有心把温江接回去养,但舅妈担心温江回去将来会抢家产,死活不肯,大舅因为妹妹妹夫惨死,难得大声说了话,也被舅妈一哭二闹三上吊给阻拦下来了,便把一通气都撒在了温江父亲那边,扛着一把锄头往温江门口一坐,外公外婆又去了里正那里坐了坐,总算是把属于温江父亲的地给留下来了,没让温家那边给夺回去。舅妈倒是赞成的,她心里也有个小九九,这万一要是温江没挺过去,将来没准这地他家还能有机会争一争,就算温江挺过去了,光靠打猎的姨夫,还有他家那个不知哪里捡来的养子,到时候自己再去闹上一闹,没准马上就能拿回来自己做,这也多了不少进项呢。所以在温家来闹的时候,她也立刻挺起胸难得的站在温江这一边,好好的跟温家人讲上个一二三,愣是靠着自己那一张没理也能说出三分理的嘴把温家人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在里正和族老的主持下,将属于温江父亲那五亩地让温江继承了,至于温江是自己种还是租给被人种,都由温江自己做主,他人不得干预。

    温江家的事情算是了了,父母后事办完之后,本来应该姨夫他们搬到温江家里,但是姨夫不肯,觉得那样会让别人认为自己占温江的便宜,最后还是让温江住到了他们在山脚下的家里。而温江家里,每过一阵子他们就回去收拾一下。温江家的地他们种着,收的粮食除了自家用一部分,其他卖了的银钱都给温江收着,温江住在他们家里,吃穿都是靠姨夫打猎换得,这样一来,倒是温江占了姨夫的便宜,不过这只有三个男人组成的家庭,在外人看来却过得十分融洽,外公外婆那里也算是安心了。

    本来三个人的日子也算过得可以,没想到厄运还是紧紧地缠了上来。

    第三章

    就在温江身体渐渐有了起色之后,外公突然被诊出肺痨,熬了几天还是没熬过去,外婆因为太过伤心,不久之后也随着外公去了。在这之后,温江和姨夫他们同温家的联系在陈氏的不断挑唆下,也慢慢断开了。

    可这还不算,不久前,于建业跟于同那天也像往日一样,嘱咐完温江之后便拿着弓箭上了山,温江一个人在家里,想着自己也好的差不多了,就琢磨着把午饭做出来,先出门去挑了水,虽然不算长的一段路歇了好几回,但好歹是把水缸挑满了,路上遇到几个村民还玩笑着赞了他几句,然后又去地里转了一圈,正坐在田埂上休息,就听到有人高声喊着他的名字朝他跑过来。

    原来于建业跟于同两个人去山里打猎,他们本来按照往常的路线,先去了自己放陷阱的地方,那一天,收获一般般,只获得了两只山鸡和一只笨兔子,两个人都有点不太甘心,所以忍不住那天就往深处又多走了一段,结果就是这多走的一段路出了状况。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村子南边这座被称为牛王山的山林里面来了一窝豺,正好被两人碰到了,当时于同就想到自家弟弟身体弱,他印象里听人说过豺的肉有滋补行气的作用,念头一起,就想要弄一只回去,只是于同虽然有一身蛮力,毕竟不是那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而他因为当日的猎物太少,所以有些急切,在往山里面走的时候跟于建业走散了,等他跟豺争斗起来的时候,一时不慎,险些命丧豺口,幸好于建业赶到了,但当时情况十分危险,于建业为了保护于同不慎受伤,虽然后来打死了一只豺,但于建业伤的很重,还磕到了脑袋,回来被送到村里邹大夫那里时十分凶险,胆战心惊地熬过一个晚上,第二天好不容易暂时清醒了一次,却发现于建业失明了!

    这可吓坏了于同,求着邹大夫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说是因为当时磕到后脑的时候力度过猛,可能里面有淤血未清,所以暂时失明了,或许过一段时间就会好,或许——至于后面那种可能,于同宁愿自己没听到。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出两天,在家里守着的温江又出事了,不过温江的事于同他们还不太清楚,但现在这个从现代穿过来的温江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天早上,于同去邹大夫那里看于建业,剩下温江一个人在家看着,没想到,他那个舅舅家的泼皮表弟也不知道是早有预谋还是‘恰巧’路过,总之他趁着温江正在收拾后院的时候悄悄潜入,翻找了一遍屋里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之后刚要离开就被温江发现了,两个人立刻就争执起来,温江身子单薄不如他,被对方一怒之下推倒在地,一头磕到桌角倒在了地上,大概是身体才刚刚养好一些,又遇到这些事,而原主又是个思虑中的,自从爹妈去世,本就觉得都是自己的缘故,再加上后来来到小姨家里,小姨又病逝了,然后紧接着就是姨夫受伤失明,他觉得自己就是人家嘴里说的扫把星,丧门星,克完自家爹妈还克了小姨,外公外婆,现在又轮到了姨夫,这么一想下去,顿时气血上涌,急火攻心,就这么去了,在醒来,早已换了个芯子了。

    其实原本也还有一线生机的,当时爷爷那边二叔的小女儿温翠翠曾经来过自己家里,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那女的刚走进房门大敞地屋子就看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又头破血流的温江,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也不知道她是真胆大还是吓到噤声,总之是一点声响没发出来,也在屋里转了迅速翻腾了一阵子就跑了。这些,都是这几天温江灵魂状态下在村子里乱晃的时候,听到温翠翠跟她娘,也就是温家二婶小郭氏私下里说起来的时候才知道的。至于那个表哥,貌似因为太过害怕而跑出了村子,可能去镇上他姐姐那里了,就不知道这件事,陈氏知不知道了,这两天他偷偷观察了下,倒是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可怜的孩子,温江默默在心里想到。自己遇到这样糟心的事,大概也回不去了,恐怕,只能阿q的想既来之则安之了。

    只是可怜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虽然自己是个不孝的儿子,可他心里明白,天下父母心,别管孩子做了什么,但到底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有不疼的。现如今,便只能靠大姐了,幸好姐夫是个心善且老实本分又真心对大姐的,算是放下几分心来。

    而王和,只希望他心里不要太内疚,本来跟他就没什么关系,只担心他到时候会因为自己是在他家附近出事而感到自责,唉~

    在村里晃晃悠悠地转了两天,温江正准备试着往山那边转转,就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拉扯他的魂魄,灵光一闪,恐怕是魂魄要回归身体,到了醒来的时候了,温江便也不挣扎,顺从那股力量,就只感到眼前一花,再有意识时,便有一种实质的感觉,不再像前两天那样轻飘飘地了。试着动了动手指,慢慢把眼睛睁开,鼻子里先闻到一阵苦涩中又带着一点点草木气息的味道,想来是给他或者给于建业熬得药了。

    这边正蹲在药炉边上盯着的十二三岁的小药童正好转身拿东西,一回头就对上他的眼睛,呆呆的先是‘啊’了一声,然后跳起来往外面跑:“师傅师傅!”

    就听得外面先是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念叨着走进来:“说了多少回了,熬药的时候要全神贯注,切不可三心二意,火大了小了都会影响药的效力,还有你这性子,为师一直跟你说,修身养性,为医者,要心细要有耐心……俗话说……”

    “徒儿晓得了。”

    温江第一个看到的是一个头发花白,步伐缓慢,却十分精神的老头,后面跟着的小小药童本来老老实实的低头走着,进了屋之后抬头触到温江的视线又往师傅身后缩了缩,还挺害羞的,温江心道。

    邹大夫走近了扶着胡须仔细观察了他一遍,看的温江都有些不自在了才点点头:“嗯,不错,看你气色比之前好多了,如何,现在能动吗?”

    温江刚才已经动了动手指,手臂,听得他问,便又动了下腿,虽然还有些僵硬,但过了一会儿,也就适应了,那小药童见他要起身忙过来扶他。

    “谢谢。”温江微笑道,随即看到药童瞪大的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直把温江看的心里腹诽:怎么这师徒两都喜欢紧紧盯着人家脸看。

    正想着,又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一道熟悉的男声:“邹大夫,我弟今天如何了?可有清醒?”

    温江抬头望去,便看到一个穿着粗布短打,身材结实肤色黝黑的少年,五官深邃,棱角分明,温江却认得此人便是他那个捡来的表哥于同,只是于同虽然是于建业在山中捡来的,但这些年养下来,跟于建业的样貌脾性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般,不知道内情的陌生人看来,这妥妥是一对亲生父子啊。

    于同见温江正看着他,顿时惊喜不已:“小七你醒了?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邹大夫在这里,你哪里不舒服就跟他说!”

    “啊,哦,哥,我现在觉得很好,已经没事了。”温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压着,因为他现在并不是现代的二十六岁,而是比现代整整少了一轮,正是十四岁的青葱少年,即使常年吃着药,身体孱弱,但却长了一副十分清雅俊秀的眉眼,让人心生喜欢,只可惜他之前几乎是足不出户,而原本是在村子里极没有存在感的,之后倒是因为爹娘的去世,他的去留让两家闹得不可开交才让人注意到他,但也不过是为村里人多添了一份茶余饭后的八卦而已。

    于同一听嘿嘿笑着回身对着邹大夫道谢:“谢谢邹大夫了,我爹跟我小七这段日子都麻烦您了。”

    邹大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便转身去准备去看于建业:“说那些个干什么,我是医者,医者父母心,救治病人本就是我们的责任,小安啊,师傅说的这些你可都要一条一条记清楚啊,这都是师傅多年来的……”他说着说着又止不住跟身边的徒弟唠叨起来。

    叫小安的药童看起来呆呆的模样,听到师傅又开始念叨,只得闷闷答应道:“师傅说的是,徒儿定会牢记在心的。”

    于同见他去看自己阿爹,也要跟着去,又扭头看了眼温江,后者忙道:“我也过去看看姨夫。”脚刚沾地就觉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幸亏于同眼明手快地扶住他:“小七你没事吧,要不你还是在歇一歇吧,阿爹已经好了很多了,等下邹大夫在给他看看,没准就能回家了。”

    “我没事,就是躺了两天一时有点不适应,你稍微扶着我点就行。”

    于同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自家小表弟一眼,总觉得他这次醒来跟之前似乎有点不大一样了。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往另一间屋子走去。

    第四章

    于建业之前因为磕到看后脑而失明,邹大夫诊断后推断或许是脑中有淤血为清所以才会暂时失明,于同虽然心里着急,但也相信邹大夫的医术,听他说身体其他地方也没有受伤便放下一半的心,只是后来弟弟温江又出事昏迷了两天,他不敢告诉自己父亲,怕他担忧加重伤势,自己这两天心里都压着沉甸甸地一块大石,就怕弟弟有个好歹,父亲事后知晓了更加糟糕瞒了两天,本来打算跟父亲坦白,没想到温江居然醒了,顿时觉得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连带着对父亲眼睛恢复的事也更加有信心了。

    搀着温江去看父亲的路上,于同也犹豫着要不要说这两天的事,温江看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晓他的心思,歪着头道:“哥,我昏迷了两天的事先别跟姨夫说了吧。”

    于同怔了怔道:“为啥?”于同性子随于建业,都是老实人,但若是有人踩了他们的底线发起脾气来也不容小觑,只不过当初看在丛慧的面上,陈氏又是个女人且外公外婆还在,才一直隐忍着没有跟大舅子家撕破脸面,后来丛慧去世,两家基本也就没什么联系了。这些年,若不是温江养在他们家,时不时地要去看望一下两位老人,连那最后一点情分都没了,及至外公外婆去世,便彻底断了来往。

    “姨夫现在正在养伤,我既然已经没事了,何必还要让他再为我担忧一次,反而会影响他养病,所以就别跟他说了。”温江的声音带着一丝少年人的青涩,但因为内里住着一个成年男子的芯子,即使是早熟的古代,已经十六岁比他大了两岁算作成人的于同被他这样细声细气,慢条斯理地一讲,心里便觉得这表弟有种让人信服的感觉。

    “恩,好,就听小七你的,不过要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你可不要瞒着我啊。”

    “放心吧哥,我真的已经好了,就是躺了两天腿有点软而已。”温江忙道。“好了,快到姨夫那里了,先不说这个了。”

    老实却不笨的于同一边扶着温江一边忍不住抬头偷瞄了弟弟,不知为啥,自打小七这次醒过来,他总有种怪怪地感觉,但这种感觉也只不过是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便消失了。

    两个人走进屋里的时候,便听到粗狂的壮汉声音:“邹大夫,我感觉自己已经全好了,浑身都是劲儿,这老躺在床上实在是有点憋得慌,我不是不相信您的医术,不过家里一堆活等着我做呢,小七身子骨不好,我在歇着了,全靠小同一个人也不能够啊。”

    邹大夫还是那副老神在在地样子,哼哼两声道:“你都说相信老夫的医术了,那就老老实实听老夫的话,让你躺着就躺着,什么时候老夫说让你起来了你再起来,至于干活,你现在这情况,能干什么,还不够给人添乱的,小安,去把今天的药给他端来。”

    邹大夫话音刚落,就听那人闷声惨叫道:“还喝啊,我这几天觉得自己壮的跟头牛似得了,那些个好药材还不如给我外甥补补身子呢。”

    温江也趁机打量了一遍这位姨夫,跟原主记忆力一样,看起来像是大一号的于同,只不过脸长得更为粗犷一些,有点匪气,只是对原主来说,只有在爹娘去世帮自己争遗产和听了小姨的之后决定收养自己而跟那些亲戚吵架只是才露出了他的一点霸气,而在原主面前,和对待小姨时,于建业就是一个外强中干温和可亲又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虽然跟他那张脸有点违和吧。

    邹大夫立刻吹胡子瞪眼:“药是能乱吃的吗?!啊!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啊!”他老人家自诩为尽职尽责,医术尚且过得去但医品却是一等一的绝不容忍别人有一丝一毫的质疑,当下就要好好跟于建业说道说道,温江跟于同对视一眼赶忙上前解围。

    “邹大夫,邹大夫,我姨夫也是因为关心我的身体才会这么一说,您的医术和人品在咱们村那是德高望重,平常人是绝对望尘莫及的。”温江上来就是一通马屁,拍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而邹大夫自然也是听的心情舒坦地不得了,当下也顾不得跟于建业念叨他的那些个大道理了,哼了一声便抬着下巴出去整理自己那些个宝贝药材了。

    于同跟于建业两个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温江看,好似不认得他了一般,看的温江心惊胆战的,当然,于建业是看不到温江的,不过他失明没多久,所以做出的表情还跟自己看得见似得。扯着嘴角对于同勉强笑了下,赶紧转移话题:“姨夫你好些了吗,哥一直不让我过来,我在家担心的不得了,今天听说你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就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于建业一听外甥担忧的声音马上忘记了刚才的不对劲回道:“全好了全好了!你姨夫我啊现在好的连咱家院里的石磨都能扛起来,就是邹——”说到后半句还自觉压低了声音,唯恐被邹大夫听到又讲一堆大道理:“邹大夫非让我多躺两天,其实我真的没事了。小七啊,这两天你哥都只顾着我了,你自己在家没有什么事吧?”于建业是很疼爱这个小外甥的,对他来说,温江和于同在他心里都是他的儿子,又因为温江身子一直不好,所以格外怜惜他一些。

    “没事,我在家里挺好的,那姨夫,你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明天差不多了吧。”唉,都是邹大夫,太固执了,说什么也不让自己回去,但是吧,他老人家在村里地位很高,饶是那些个地痞流氓见了也不敢轻易招惹,毕竟是大夫,谁能保证自己能一直无病无灾的一辈子不求他老人家?所以于建业即使心里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也只敢好声好气的求着邹大夫让他早日归家,可惜老人家固执己见,对自己病人那叫一个负责任,说一不二,谁也劝不动。

    “太好了。”温江开心地道:“那我回去先收拾一下屋子。”于建业眼睛暂时看不到,行动肯定有所不便,家里的东西必须要重新摆放一遍,防止于建业不小心磕到又伤到哪里,于同要去地里,温江也不可能一整天都守着他,所以这些地方就要多注意点。

    于建业叹了口气:“唉,都是姨夫没用,现在正是忙的时节,还把自己弄成这样,家里家外的事都压在你们哥俩身上,我这个一家之主倒成了废物,还得让你们操心。”

    “爹!”

    “姨夫!”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爹,你这是说啥话,你是为了救我才伤了眼睛,怪也应该怪我才是!你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心里难受的不行,别说干家里这点活了,要是你这眼睛能马上看到了,我就是把全村的活都干了我也愿意!”

    “胡说什么!你还干全村的活,家里那地可都是小七的,你给我干好了就行!别想些有的没的,这是爹该着有这么一遭,没听邹大夫说了嘛,只是暂时而已,没准我睡一觉起来明早一睁眼就又能看到了,尽瞎想!”

    于同低着头,肩膀微微垂下,十分难过,温江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下:“姨夫说得对,哥你别乱想了,你要是在这么想,那我也会觉得,姨夫这事其实应该怪我,你看为了我,我爹我娘——”

    “小七!”于建业忙打断了他:“你这孩子,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别听村里人乱嚼舌根,你是个好孩子,你爹你娘的事怨不着你。”又对于同喝道:“就是你这臭小子胡扯,害你弟弟多想,还不赶紧劝劝弟弟。”

    于同赶紧抹了一把眼睛抬头对温江道:“小七,是不是丛家乐那个混蛋又在你面前放屁了,你等着,哥我这就去收拾他!”

    “诶哥别~跟他没关系,他说的话我从来都是不理会的。”温江拉住于同又对于建业道:“那姨夫,我这就跟我哥先回去收拾收拾屋子,明天我俩再过来接你回家。”

    “诶!诶好!你们先回去吧,我这里没啥事。”

    “行嘞。”

    温江拽着于同出了门,只看到小安一个人蹲在那里整理药材,见他们出来只瞧了一眼便又低头不再搭理他们了。

    温江已经适应了身体,也不用于同扶着便走的十份稳当了,倒是于同还有些担心,时不时就转过头看上一眼,唯恐自家表弟稍不留神就两眼一翻晕倒在地,虽然温江觉得自己跟这具身体已经非常契合了,但毕竟也是刚刚融合在一起的,还是注意点比较好,因此倒也没有特意去表现自己已然可以健步如飞,只是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昏迷时虽然也在村里转了转,但不知为何,能去的地方并不多,大多是跟原主有关系的地方,比如温家,比如丛家,所以村子的面貌在他的脑海中,也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并没有仔细看过。

    如今,正好可以好好看一看了,毕竟,这就是他以后要一直住下去的地方了。

    至于是否一辈子住在这里,暂时还未可知,但至少要先搞清楚自己脚下的这块地,才有更多的机会去看一看,更远的地方。

    第五章

    别看南边那座山有个毫无美感的名字——牛王山,但温江所在的这个村子却有个十分秀气的名字——清溪村。

    原主的记忆中,对这个世界所知并不算多,但已经足够了解很多重要的信息,比如这是一个同华夏五千年历史几乎没有什么关系的架空的时代,本朝为大靖朝,皇位已经传了四代,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是永照帝,算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老百姓的苛捐杂税并不重,只要家里有田有地,不好吃懒做,混个温饱是没问题的,读书人依然是受重视的,因好多年无战事,文官更受皇帝器重,且世家大族在大靖朝根基早已没了,因为大靖朝的开国皇帝是起义的,当年也是受尽世家大族的欺压,所以登基称帝之后率先拔出的便是那盘踞在各地的世家们,而新兴的贵族到如今根基尚浅,连当日那些个高门垄阀一丝影子都尚未瞧见,到了永照帝这一代,朝廷更是提拔了不少科举出身的官员,如此,便给了天下无数清苦读书人一点些微的希望,都期盼着,有朝一日,也能鱼跃龙门。

    不过这些都温江来说,都是毫无关系的,因为他并不准备在这个时空感受一把科举的酸爽之路。

    回头再看清溪村,南有牛王山,北边一条河流绕村而过,此河名叫清溪河,过清溪村一路向东,汇入大靖朝有名的沧江之后,奔流入海。而沧江就像是现在的长江,划分了大靖朝的南北两方。

    清溪村的格局是北高南低,北边住着的人家更靠近清溪河,但是地势较高,温江的外公家就在那边,要想去清溪河,要走过丛家门前,绕到后面,还有两户人家,其中一家的门口不远处还栽着一棵皂荚树,长长地皂荚垂挂在树梢之间,温江记得听母亲说过,他老家也有这样的树,他母亲小时候总是用皂荚替代现在的洗发水,这才是真正的纯天然植物精华,后世那些打着这个旗号的各类品牌跟这个可没法比。

    自丛家往南,地势渐渐变低,在走过几户人家之后,就是大片大片的田地,这里种的都是黄谷也就是水稻,这叫法倒是同西汉时期比较相似,这会儿是农历七月份,蔬菜的品种就温江认识的来说,看到了萝卜,芹菜和韭菜,其他还有一些,他就不大认识了。再走一段,就是较为密集的住户地了,温江爷爷家就在这里,靠近路边的还住着大概十几户人家,然后是一片果园,有几株龙眼(桂圆),这里距离清溪河比较远了,除却田地外临近河滩都是一些荒草地。

    就这样一直往北,越来越远,住的人家也都比较零散了,每一户相隔数十米,一路走着就到了临近山脚下的于家了。

    说起来,清溪村已经能算是大靖朝千万个村子当中比较不错的了,村里虽然也不乏有几个泼皮破落户,相互之间偶尔也会说上几句闲言碎语,但里正为人较为正直,在村里也颇有威望。

    清溪村共有住户六十余家,温氏和丛氏都是大户也是清溪村的本地住户,大概占了三分之二,其他的有不少都是当初战乱或者灾荒年代逃荒而来的。

    温氏的族长今年已是耄耄之年,华夏古代时人的平均寿命在五六十左右,赶上战乱年代,则更短,温家这位族长能活到如今这岁数,可谓见多识广,是有大智慧的。

    而丛家的那位族长,也是年过半百,且丛家据说祖上也出过朝廷大官,顺带一提温江的外婆陈氏也曾是官家大小姐出身,只可惜当年因一时不慎被人陷害,被罢官,不料,在回乡途中遭遇山贼,陈氏被奶娘带着逃脱,一路磕磕绊绊,吃了不少苦走到苍桐镇,奶娘病倒,被丛外公救了回去,临死前,丛外公答应她会一辈子照顾她家小姐也就是丛外婆,奶娘死后不久,丛外公不顾家人反对,娶了丛外婆,因为这事,跟丛氏的本家也疏远了。由此看出,丛家有那么点自恃身份的意思,所以很看重面子,一副不欲与平民百姓争抢的姿态,正好合了里正的意,总之双方一个是看的清楚,一个是装着明白,面上便是一团和气,清溪村也比其他村子更团结一些。

    终于回到家了,温江站在院子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来回打量了好多遍,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虽然清溪村的村民生活算得上平实了,但还是有不少挣扎在贫困线的人,比如于家,于家的地不多,虽然有三个男人,干活是不愁了,打猎也能挣得一二家用,只是人人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家里有一个成年汉子还有两个半大小子,温江又一直养着身子,最近家里事情又多,之前那点积蓄都用的差不多了,如今家里可真是光光无几了,再看看这房子,都泥土土坯造的,然而年久失修,外面泥皮脱落了了大半部分,屋顶还有一些漏洞,下雨天时,便是屋外大雨,屋里小雨。

    院子里有一个石磨,家里也没有养鸡鸭之类的,估计是几个汉子都没那个耐心养,屋子里面就更加不必说了,只有几件旧家具,看着倒是齐整,只缺胳膊少个腿的。

    温江连叹了好几口气,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将来要努把力,把这个家好好越弄越好。

    于同已经进去了,回头看到弟弟站在外面仰着头发呆,不由得奇怪道:“小七,你在看什么?”看着温江一直看上面,便了然:“哦,是该把屋顶整整了,不然到了下雨的时候,屋里又要下小雨了呵呵。”

    温江这才回过神来,也进了屋子,先往厨房去,一边找可以擦拭的布一边道:“恩,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弄,咱们今年要努努力,争取给咱家修个新房子。”这是必须的!!!

    于同咧嘴一笑:“恩恩,都听小七的。”小七这次醒来还真是变了样,唉,虽然恐怕今年弟弟的愿望是不一定能达成了,但他并不会现在就打击弟弟,让他有点希望也会心情好一些,不过他也会更加努力打猎的,争取多换点银两,不知道阿爹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这个家以后就要靠他自己了,他一定要好好照顾阿爹和小七。

    正拧开抹布擦桌子的温江猛地打了个冷战,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觉得屋子里的气场变了下,再回头就只看到于同正站在屋子中间傻笑,嘴角抽了下:“哥,等会儿你带我去山上转一转吧。”

    他一边收拾屋子一边查看家里的存粮,之前特意为了他买的粳米还有几斤,厨房里还放着两只于同今天刚刚猎到的野鸡,这几天家里就他一个人,心里念着阿爹和弟弟,打猎都心不在焉的。现在温江醒过来了,于同的精神头又回来了,但听到温江要跟他一起去山里,顿时头摇的像波浪鼓一般:“不行不行,小七不能去。”

    “我怎么去不得?”温江不满道,一对上于同夹杂的悔意与懊恼的眼立刻就明白了,于同这是还记着于建业因为他伤了眼睛的事呢,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活,安慰道:“哥,姨夫肯定会好的,你就不要再自责了,我们把家里整的越来越好,姨夫心情好了,伤就好的更快了。”见于同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又道:“我就只在外边转一圈,不往深了去,好不好?”

    于同纠结的想了半天,温江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放,只好同意了。

    温江马上笑道:“好啦,那我们快点把家里收拾干净吧。”

    “诶!好!”于同也丢开那些不好的情绪跟着温江后面听他指挥,开始打扫屋子。

    第六章

    屋里需要添置的东西太多了,温江边打扫便泪流满面的想着,等到拾掇的差不多了,他感觉自己已经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太缺乏锻炼了唉,身为一个现代人,还是一个标准的宅男,以前都是每周老妈来看他的时候给他收拾屋子,再不济就是找小时工,很久没有自己动手的温江觉得这一上午活赶下来自己又回到了魂魄在外飘着的那个时候了,觉得胳膊腿啊都不是自己的了,那叫一个酸爽,决定了,明天一定要早起锻炼。

    在床边上坐着缓了好一会儿,缓着缓着倒是越发懒得起身了,不行不行不行,温江猛地摇了摇头,说好了要去山上就得去,不能懒!一鼓作气站起身,一下子起猛了就觉得眼前一花,明天说什么也不能偷懒了,要运动要健身!!!至少不能这样扶风弱柳的一步三摇了,简直太!弱!了!他虽然是个宅男,可十几岁时也是个张扬而活力四射的少年啊,在看看现在,撇嘴嫌弃的在自己手臂上捏了捏,啧啧,不忍直视。

    外面于同已经准备好了,带上自己的弓箭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才走进来:“小七,要不,今天你在歇歇,过两天在去吧。”他还是不大放心弟弟的身体。

    “不用不用,我现在好得很,浑身使不完的力气,放心吧哥,我真的没事了,我觉得以前我就是老在屋里不肯出去,反而越来越体弱多病的。”

    “哦。”于同也不大懂,反正邹大夫也说小七身体都好了,而且也说过让他出去多走动走动,以前小七不愿意出门,还有一个原因是不愿意见村里人,村民们也不是心眼有多坏,就是有那么几个碎嘴的,爱说几句闲话,小七以前每次听到了,回家都会伤心难过好久,然后就不怎么出门了,不过今天他们回来的路上,也遇到几个村民,于同见小七抬头挺胸满脸带笑的跟他们互相打招呼,有想说点什么的人也不好意思讲了,他就见到一个平日里最喜欢嚼舌根的大娘嘴巴张了又张,小七就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对方,结果那人啥话也没说出来,蔫蔫地放他们过去了。

    小七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难道,是因为他终于放下了那些不开心的事吗,一定是的,于同肯定的想,心里也高兴起来,不管怎么说,他都希望小七能够快快乐乐的,绝不会让那些可恶的人再有机会欺负他。

    两个人虽然是各怀心事,但目标大体一致,总之都是为了这个家越来越好。

    休息的差不多了,温江双手一撑床沿跳下来,再一次哀叹自己不仅返老还童了,连引以为傲的180都变成了可怜兮兮的160了,啊啊不能想了,一定要强身健体!至少——他斜睨了眼旁边正摆弄弓箭的大个子,个子是绝不能低了!

    “我们这就去吧哥。”从屋子里找出一个筐来,拒绝了于同的帮助,自己背了起来,还不忘挺胸抬头,朝着于同一个眼神,这个空空的竹筐还是背的动的。于同嘿嘿一笑,倒也没再说话,小七比以前看起来有主意了,他也只是想要照顾弟弟而已,并不是要事事都管着对方,反正小七自己高兴就好。

    两个人关了家门,一路有说有笑的就往牛王山去了。

    沿着一条还算平坦的山路往上走,于同走在前面给温江开道,一边提醒对方注意脚下,毕竟山路崎岖,平坦也只是因为往日走这条路的人多了,算是在杂草间开出的一条小路,偶尔还有些横生的枝节,稍不留神就会绊倒,或被挂到,再有天气渐暖了,也担心有早醒的爬虫类,牛王山还未见过有毒的,但也不一定就没有,就算没有,吓到小七也不好。

    温江随手在路边揪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边,他小时候母亲给他用这种草编过小兔子来逗他玩,他自己也学过,只不过懒得弄,草有点扎人,弄到身上不太舒服。一边仔细查看周围的植物,之前看村子里,发现这里的农作物还算丰富,一些常见的时令蔬菜都能看到,不过也只是那几样而已,他想多转转,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也能给自己多点机会嘛。

    走着走着快到于同设陷阱的地方了,温江跟于同说自己就在这附近转一转,挥挥手让于同自己过去,于同想了想,附近还算安全,也就没多话,自己快步走过去,等下早点回来就是了。

    等于同走远了,温江便独自一人四下转悠起来,拐过一处茂密的树丛一抬眼就看到了几株略微眼熟的植物,温江眨了下眼,又眨了下,顿时笑了,村里转了半天就觉得少点什么嘛,这个时候,正是这东西上市的时节,怎能少了呢,没错,温江现在看到的就是——魔芋,在现代的时候,温江家里经常做这个吃,做法很多,别有一番风味啊。温江想起来,不由得舔了下唇,然后一撸袖子就挖起来。他那个小身板也就挖了近十斤就累的直喘气了,竹筐都装满了,他试着提了下,根本是纹丝不动,气的温江忍不住踹了一脚筐子,只好暂时不去管他,这会儿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人来了,歇了下便又往继续四下看去。

    就这一会儿功夫,还真收货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当时网上被评为十大难吃的蔬菜里排名第二,大名鼎鼎的——鱼腥草,老远就闻到那个味了,让人味觉瞬间清醒,而且鱼腥草的根部还可以煎汤据说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就不知道于同和于建业吃不吃得惯,不管了,先挖了再说,看这一大片估计村里人也不怎么受得了它的重口味。还有蒜,来的路上他问过于同这边的一些调味品之类的,发现有姜但是没有蒜,蒜可是烹调菜肴不可或缺的一种调味品啊,怎么没有?!没想到山里东西还真不少,他直起身朝着大山深处望了一会儿,有机会,还是要往里面走一遭,以前看过一篇博客,叫大山里的美食,大山是个宝库,隐藏了无数的好东西。

    等到于同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弟弟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样子,看到他回来,挥了下手:“嗨,哥。你瞧,我找到不少好东西哦。”于同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过去,果然见到满满一筐东西,不觉惊讶地瞪大眼,小七这都是找到啥了,装的这么满,不过,他拿着猎物走近低头一看,顿时傻眼了。

    “这,这些,小七,这些都是啥啊?”堆得冒尖的被泥土裹住的土疙瘩,还有白花花的一个一个的圆头配着绿叶子到是蛮好看的——呃,那是啥,一股子腥味,这是吃的?于同疑惑不解的转头看温江。

    温江自然看出他哥想什么喘着气笑道:“放心吧,绝对能吃,回去我做给你尝尝。”

    “小七,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于同惊讶道。

    温江一怔,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有件事忘记了,他醒来之后知道自己暂时离不开这里,但他一没有高超的演技,二来毕竟是个现代人,他在现代活了二十几年,过来这里才几天,就算脑子里多了一个人的记忆,也不能改变他身为现代人的习性,他也不善于隐藏,而且以后时间长了总要露出马脚的,他倒是更愿意早早解决这个问题,顺理成章的让自己在这里过下去。念头在脑中一转,温江露出了个有些凄惨的笑:“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没有跟哥你说。”

    “啊,什么事?”于同一看到温江那略带些不安的神色立刻就紧张起来:“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还是,你没全好,我就说让你不要跟我来山上,就该让你在家里休息,诶诶,都怪我,小七,我马上带你去邹大夫那里啊,没事的啊,邹大夫很厉害的,哥也在呢,没事的。”他一边说一边扔下手里的猎物大步走过来就要把温江背起来。

    温江连忙阻止,心里也很感动:“没有没有哥,我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好得很,真的!”

    “真的?你可别瞒着我。”于同还是不太相信。

    温江笑了笑:“真的哥,我骗你干嘛,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也很在乎的,我可不想再拖累你们。”

    “胡说!哪个说你拖累我们了,不许再这么讲,不然哥要生气了。”说着该故意瞪着眼睛,作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不过那双眼睛里却都是满满的关切。

    温江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嗯嗯嗯,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乱想了哥。”

    “好,那,你想跟哥说啥?”

    “就是,就是吧。”温江对着手指,嘴巴张了张,又闭上,直到于同着急豁出去的猛地喊出来:“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奇怪的梦?”

    “恩~是的,就,就我昏睡那两天嘛,其实我一直是清醒的。”

    “啥?”于同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可是你明明昏迷着啊?邹大夫也说你得过两天才醒呢。”

    “哎呀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醒着是说我的魂魄醒着。”

    “啊,你,你说啥,我,我咋听不懂,魂,魂魄,小七你你啥意思?”于同吓了一跳,古时候人最迷信鬼神之说,一听什么魂魄之类的就怕的不行,此刻听弟弟这么一说,于同又惊又怕手忙脚乱的在温江身上拍了好几下:“你,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好,这可怎么好,这种事找邹大夫也不行啊,怎么办,啊对了!找金大娘,金大娘是咱村里有名的神婆,走,我们这就去找她。”于同口中的金大娘就是那天温江昏迷前听到的女声,住的地方离于家很近,爱占点小便宜,本性还算不坏。

    “哎呀哥!你别一惊一乍的,先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温江哭笑不得的止住于同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我,现在,非常好,特别好,好得不得了!”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于同虽然不在动他,不过还是惊疑不定的一直盯着他,唯恐他突然就发作了。

    温江安抚地对他笑笑,又继续说道:“倒也没有什么别的,那时候我身体动不了,然后也不怎么会控制自己的魂魄,就觉得轻飘飘的,随风一吹就不知道去往何处了,然后我就听到很多奇怪的声音,但是我却看不到一个人,就一直听他们在那里说了很多东西,然后眼前就看到了很多很多画面,一开始他们说的好些我都听不懂,但忽然中间停了一下,接着他们说的那些就不知怎么的就跟活了一样一个劲儿的往我脑子里钻,疼的不行,大脑乱糟糟的一片,我还以为自己要不行了呢,没想到疼了一会儿突然就好了,结果脑子里就一下子多了很多之前不知道的事情,反正我就都了解了,也都记在脑子里了,本来我也听害怕的,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没想到最后我又见到了两个人,一见到那两个人,我顿时就安心了。”

    “你见到了谁?”于同听到温江说疼得不行那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又听温江说见到了两个人前后一想他猛地一顿:“你是说,你是说——”

    “没错。”温江点头:“我见到了我爹和我娘,他们说自己生前在镇上做活时曾经救过一只被人抓住关在笼子里险些被杀了的狐狸幼崽,没想到那只小狐狸是有道行的,当时我娘经过那个笼子,受伤昏迷的狐狸突然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我娘,四目相对,我娘发现那只狐狸竟然流泪了,她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我,对那狐狸幼崽很是可怜,就求了我爹,花钱救下那只幼崽,又把它带回山里放了,那狐狸在我娘脚边叫唤了许久才离开,我娘说它后来回去找到了它的爹娘,等它伤好之后来报恩却发现我爹娘已经去世了,所以它就报恩到我身上了,它有了道行不能随意改变我的命,便教会我很多有用的东西,让我用这些自己努力过上好日子,也算是报恩了,便是了结了这一段因果。哦,对了我还见到了我姨,她也让我好好照顾你和我姨夫。”

    温江说的口干舌燥,期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于同的脸上的表情看,一点细微的变化都不放过,他一开始说的时候于同眉心微蹙,似是在思考疑惑什么,直到他说道自己的爹娘,眉毛微微展开,恍然又带着点迷茫,大概是相信了一半,温江提到父母时露出悲伤的神色连带着于同也想起去世的娘亲而有些难过起来,于是温江再接再厉抛出了小姨,于同神色一变,嘴唇微微抖动,眼眶一红,想问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

    温江叹了口气:“我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们说,但是我觉得这应该算是好事,我们之前吃了那么多苦,我爹娘和小姨都没来得及享福,这是他们未曾用过的福气,而现在,这些福气都传给了我们,所以,我还是决定不再瞒着你和姨夫,把这些都说出来,哥。”温江真诚的喊了一声:“我们以后,一定要努力,好好把日子过起来,让我爹娘和小姨都安心,好吗?”

    “……好!”于同抹了一把眼睛,大声应道。

    两个人相视一眼,忍不住又都笑起来了。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温江抬头望着天,心里想着。

    第七章

    于同一手提着今天的猎物,两只野鸡两只野兔,又背着十多斤中的筐,温江想要帮他拿点他躲开了不肯,说是自己完全没问题,还故意快步走了好远大笑道:“你看,我说我行吧。”

    “行,必须行啊!”男人哪能说不行呢,温江嘿嘿一笑。

    回到家以后,于同就去收拾他的猎物了,温江则开始清点他筐里的东西,之前他还发现那里有一些金银花,他没挖,就摘了一点,不知道为何,这里的金银花比现代的好像花期晚了一个月似得,这会儿正是开得盛的时候,他摘了不少,想着回头给家里扎上篱笆之后再带回来种上,既好看,又实用。

    “小七,你这是,摘得什么花啊。”于同拾掇好他的猎物,走过来帮忙,蹲在那里看温江整理竹筐,只看到一些黄黄白白的花,他在山里倒是见过,但没怎么关注:“有点,香。”

    “恩。”温江笑着让他去拿来笸箩来:“这叫金银花。”

    “金银花?名字真好听。”又是金又是银的,于同傻呵呵笑道:“这东西是拿来吃的吗?”

    “唔,不是,是用来泡水喝的。”温江指着一处道:“放那吧,等着晒干了之后就可以泡水了。”

    “啊,泡水喝,那是什么味道啊?”

    “有点苦,不过可以清热去火,这个时节喝正好。”温江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要是有点菊花就更好了。”见于同听到苦的时候抽了下嘴角笑道:“其实最好是可以放点冰糖的。”

    “冰糖?”按照温江说的地方放好笸箩地于同走过来正好听到不由得奇怪的问道,看来小七真的在梦里知道了好多东西啊。

    温江没有回答只是挑出好的魔芋种转头问他:“家里有谷壳和稻草吗?”

    “有,怎么?”

    “恩我挖了不少这个,要存放起来。”

    “那放咱两屋旁边那个放杂物的地方行吗。”

    温江想了下点头:“没问题。”说着又从筐里拿出一大把红艳艳的东西,于同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指着那个大呼一声:“哇,小七你怎么把朝天果也摘回来了,这玩意儿可呛嗓子了,不好吃的。”

    温江前世是南方人,穿越到这里,根据他的观察,清溪村也是地处大靖国的偏西南方,比对前世的话,大概要算作川渝一带,所以他看到的很多东西都还认识,且吃食上最为适合他的口味。只是现在这边的人在饮食上还远远没有达到前世的水准,到让他有了很大发挥的空间。

    “哈哈那是你没有找到方法吃。”幸亏之前他在厨房记得看到一小袋花椒,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下手做菜。

    他跟着于同一起抬着筐进去,然后按照以前看到过的方法一层谷壳一层魔芋种连着放了三层,又多拿了两个筐,还有一个有点坏了,也没办法,这么一想温江决定扎篱笆的时候多扎几个筐出来。等整理好魔芋种,他又把蒜和鱼腥草拿出来,鱼腥草一拿出来于同就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大步:“小七啊,这东西,味道可真冲啊。”这玩意,能吃吗?于同满脸怀疑。

    温江笑眯眯的拿着鱼腥草在手里晃了晃:“当然,看我做给你吃。”

    “那这个白白的又是啥?”

    “这叫蒜,炒菜的时候用,也可以做泡蒜,或者生吃都行,不过生吃很辣,而且嘴巴里还会留味道。”温江坏笑道:“要是谁惹你了,下回你可以吃一大口蒜然后对着他张大嘴巴讲话,保准他吓得再也不敢惹你。”

    “这么厉害?不会有毒吧。”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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