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妃侧 作者:南无三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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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君妃侧
作者:南无三
玉棠自出生时就是个福泽深厚的皇家公主,被丞相老头子一顿忽悠,皇子变成了公主。
本来就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以公主的名头养大,还让他嫁了人。
玉堂有际,风月无边。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玉棠梵敬人毓恒 ┃ 配角:君晟 ┃ 其它:
☆、第一章
? 春来寒气刚过,枝头上便星星点点的冒着些个花色,这些小东西竟也不怕人使着劲钻出来非要看看这人世间。
许是没有受过这尘世间的人情冷暖所以不晓得人心险恶,所以才会不惧怕人类,那娇羞俏容攀上枝头在寒咧咧的春初秀出颜色。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皆是裹紧了衣服匆匆前行,早市开了才热闹了一会,然后又冷清清的收场了。
“让开让开!”一匹棕红烈马上载着一人身穿暗黑色缎料长褂,袖口锁紧,没怎么有花式绣纹,领口使用深紫色包边,就再也没有别的。这人长得也不奇特,唯独两只眼睛透着精亮,好似在夜里也能发光一般。单手抓紧了缰绳,用力抽打着马腚,从大道上出城门去了。好在街上冷清,才不至于出了人命。
街上寥寥数人探头猜测,这是哪家人这般嚣张,胆敢在这临安城内驾马疾驰,便顺着大道往城内看,尽头便是皇宫内院。众人方才醒悟,早该想到天子脚下除了围墙之内怎么会有人大胆行事,就都收了脑袋,继续前行。
春节将过,当今圣上遵从祖制行祭拜天地之礼,队伍浩浩荡荡出了临安城,想今日,已是三月,龙头逆转,也该是回来的时候。莫不是皇城之内出了大事,由不得众人多想,消息就传开了。
当今圣上圣明却是孱弱多病,政治清明也要靠下面的左右二丞,本来两丞相互压制相安无事,自从皇后病后,后宫之内皇贵妃独大,有些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皇贵妃的娘家人是当今右丞相,皇宫内外算是被施家一姓全权控制了,左相本是文职,加上左相之女从入宫起就无所出,朝野之内左右丞相的差距就出来了,官官相护,彼此巴结掩盖提拔,就算圣上想要主权归上也是有心无力。
祭祀之礼出发前,左相之女淑良妃的肚子已是五月有余,情绪起伏的厉害,哭闹着要回丞相府。圣上体恤,特批恩准,却也是惹恼了皇贵妃,只得随了她的愿伴君随行祭祀大礼。
走之前,皇贵妃叫了心腹守着,一定要知道淑良妃这个贱人能生出来什么。就算之前太医说过男女不辨,总归让这个贱人生下龙种是个障碍。然而皇贵妃为何以伴君为条件,这事简单明了,无非是为了摆脱嫌疑,就算这孩子夭折了,也与她无关。
皇贵妃之所以急于解决淑良妃,自然为了皇位,当女皇那是不可能的,皇贵妃有两子,二皇子和佑,三公主玉华。皇宫之内已故皇后生有一子,名曰君晟,同皇上一样,自小体弱多病,一日三餐皆有药膳,膳后片刻就要饮下黄胆汁一样的苦药,黑褐色救命药丸更是随身携带。皇后病故是在二皇子一岁的时候,太医下的决断是旧疾未愈,堂堂皇后娘娘有何旧疾,没人挑明罢了。
淑良妃要生产了,消息不胫而走,这人定是要给城外的人报信去了。
“啊!”一声惊叫,左丞相府内乱成了一团,淑良妃卧房外面站着两人,一老一少,老的便是被朝中之人嗤笑迂腐穷酸的左相。迂腐二字还未能可知,不过左相一身素青衣,黑色发箍将头发牢牢束缚着,瘦骨嶙峋的样子确实有些穷酸像,捶着手来回踱步,怎么也安分不下来。
一旁年轻的男子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埋怨他:“爹,你不要走来走去的,连我都跟着紧张!”
这话一说,丞相就急了,挥着大手往他的脑袋上打了一巴掌,厉声斥责这个毛头小子:“你个臭小子,这里面可是你亲妹妹,刚才产婆怎么说的,情况不好,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你妹妹。要不是她在里面周旋,咱们温家怎么可能还能留到现在。皇宫里财狼遍地比外面凶险,早知道当初就不让她进宫,也免得现在担忧,无论是男是女都少不得担忧!”
被骂的小子是淑良妃的哥哥,左相唯一的儿子,温修。自小也是耳濡目染是个能出口成章的主,在临安城内也算是个风流人物,虽说不上让全城的闺中小姐痴心,倒也是出了一桩风流韵事,这件事是后话了。
可愣头青才不吃这一套,撇撇嘴,毫不客气的回击他老爹:“就算再次选择,您还是会让她进宫的!”
“臭小子!这些年老子是白养你了,养出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敢和你老爹顶嘴,要不是你爹我,能有你现在的一官半职嘛,不争气的!” 温家老头实在气不过,嘴上数落着不过瘾,撸起袖管就准备打过去,手起手落,被温修轻易的躲过去了,一抹笑意不经意攀上嘴角,老头子更是火冒三丈也不管里面是不是在生产,抬腿往温修腚上狠狠地来了一脚。
温修这次总算没躲过去,结结实实挨了老头一脚,用手掸掸土,随后不情愿的问他老爹:“这下您老人家可满意啦?”
这一次老头子崔眉瞪眼兼职气炸了,还不等有下一步动作,门打开了,小丫头身上粘着血,手上更是血迹斑斑,看她神色慌慌张张老丞相心里咯噔一下!
“老爷,老爷,夫人让您进去!”
老丞相看一眼温修,神色变得异常凝重,“你在外面等着!”
“是,爹!”
老丞相大步流星走进去,温修也知道这件事定是严重了,究竟怎么回事?想起眼前还有个丫头站在跟前,便再也忍不住问:“娘娘怎么了?”
那丫头受了指示不能说出来,只好摇摇头,行了礼,回到卧室里。
温修深深叹口气,连他都要瞒着的事,已经能够猜透几分,何必,只要家人无事有什么是他这个长子不能做的!
后宫与朝廷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水深火热的日子,温修庆幸身为男儿,至少还能享受外面的自由,然而他的亲妹妹,又是怎么熬的!想到这些,温修总是有些愧疚,可温家也是腹背受敌,什么都做不了,最后只能低下头看看手上长年练字出来的老茧,真是讽刺,自古书生多无用!
一连几天丞相府内都没有传出任何消息,城内也已经是议论纷纷,什么传言都出来了。
死婴的传闻更盛所有,连着生出狸猫的怪事也被传得沸沸扬扬,上门贺喜的官员多是为了这个来的,连温修出去躲清静也能碰到好友的逼问,最后窝在丞相府连门都不出。
他实在是搞不懂他家的老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直接说生出来的是个公主不就行了,为何还搞这些名堂。这老头活的年头久,很多事情精得很,就开始嘲弄温修脑筋直,就是笨,“你呀,多学着点吧,你老爹自有妙计,现在说出去,那温家不是在朝廷的地位就越来越低,让施家压得死死的,我才不,等吧,再等些时日,这几天我倒要看看能把那些人急成什么样,还能做出什么事来。你这几天吩咐人,没事别出门,机灵点!”
最后还故弄玄虚的写个等字,老谋深算的模样还真是让温修头疼,这些个读书人非要把事搞复杂,连他都不说,吊胃口,连着他也跟着头疼。
“知道了!”
“就是嘛,这才是我温家该有的底气,不温不火,不急不躁,寒窗苦读练得就是耐性,看来爹能唯你重任了!”老头子流利划出一个勾子,抬起头,温修早就不见了身影,书房门大开着,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亏的老头还好好将他夸了一番,“这个臭小子!”
手上不经意就用了力,“啪!”将笔砸在桌子上,一声脆响直逼他的心,“哎呦,我的玉笔诶,哎呦!哎呦!”?
☆、封号
? 丞相府最近客人尤其多,连不请自来,晚上悄悄摸进来的的人也不在少数,幸好左丞相这个人精想的周全,早就布置下了天罗地网,就连淑良妃周围时刻不停地围着一圈又一圈,食物都是有人试吃之后才能喂给娘娘。
温修站在门外,不停地踱步不肯进去,从小外甥女出生到现在,他这个做舅舅的也只见过一面还隔着很远,小家伙睡得很熟,被褥把他裹得很紧,就只是看到那张小嘴,小巧樱红,像极了他的妹妹。
前方传来消息,圣上的仪仗队快要入城门了,温修显然没有他们家老头有底气,也不晓得他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最终举手投降也不去关心了,由着这个老头胡闹,该吃吃该喝喝,上朝干脆也称病躲着。
右丞相顶着老脸就上门了,一山更有一山厚,左丞相这个老头子真的就厚着脸把大门一关,谁也不让进,管他外面怎么骂,一盆冷水泼出去,外面的热火烧的更厉害了。
探子回报,圣上的队伍已经准备入城了,特地吩咐右丞要百官跪拜迎接,如果左丞不去,怎么都落得个不尊皇命的催命符。温修一大早看着他家老头吩咐了贴身的人给交好的大臣递了话,嘀嘀咕咕说了些,然后就换了单薄的衣衫,连朝服都不穿,好一副狼狈的模样,温修看着脑袋疼,索性躲进书斋去了。
果不其然,丞相府大门让随行的护卫队踹开了,温修听到响声不得不从书斋里走出来,就看着他家老头子,抱着圣上的大腿,痛哭流涕的对圣上求情:“陛下,臣有罪呀,不能好好保护淑良妃呀,啊,陛下!”
不能好好保护淑良妃,圣上一听就顾不上了,大声呵斥温家老头:“还不带路!”
“陛下!”皇贵妃急于出声制止,可是温家的老顽固跑的太快了,颠颠领着圣上往后院去了,这个老头子真是事多,给右丞递了眼色,匆匆跟上,“陛下等等臣妾!”
前脚刚踏进后院,婴儿的哭声揪心刺耳把当今天子的心都要疼碎了,旁人的话还怎么听得进去,直直冲进房里。
红帐床榻之上,淑良妃青丝半披,罗钗挽发,细白的皮肤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素白绸裙莲藕臂,轻轻摇晃哼着小调安慰怀里的小孩!襁褓里的小孩,肉嘟嘟的,让他心头一软,从淑良妃的手上抱过来,如果不是那独一无二的身份,一夫一妻一子该是有多温馨。原本哭闹个不停地孩子到了他的手上就安静下来,红着眼睛抓他的衣服,“啧啧啧,哈哈,见到爹爹就不哭了,嗷嗷!”
这边圣上正开心,皇贵妃可就吃味了,走上前来,附和着:“陛下,臣妾贺喜陛下又得一位皇子。能不能让臣妾抱抱?”
“好!”他正在高兴头上就忘了两位妃子是怎么水火不相容,将孩子递过去,淑良妃脸色大变,手指用力抓着被单,隐忍着,浅浅笑着,淑良妃不能是个面露凶相的妃子,淑良,才是她的本色。
“和淑妃长得很像呢!哎呀!”虚晃一招,包裹着的小褥子掉下来一半,将大半个身子露出来,小肚兜盖不住全身,将男女看的清清楚楚,皇贵妃深含歉意神色愈发的嚣张了,“陛下,臣妾一时手滑差点伤了皇女,臣妾还是把皇女还给淑妃吧!”看着淑良妃担惊受怕的模样,真是解恨呀,皇贵妃轻蔑的笑了,这笑圣上看不到,有些事,圣上也不会看到,淑良妃这个贱人该庆幸,生了个女儿,也难为左丞这个老头搞出这些花样。
淑良妃心里委屈,有泪不敢流,慌忙接过孩子紧紧揽在怀里,淑良妃的名号是陛下封的,皇贵妃却只称呼她淑妃,欺人太甚。
“陛下!”淑良妃眼含秋水,怀里女娃娃哭的又厉害了,他看看陪伴他的女人,他的孩子,却不得不为了皇位忍让他亲自封的皇贵妃,“来,到爹爹的怀里,到爹爹怀里就不哭了!皇女可是有了名字?”
“陛下,皇女还未起名号,臣想公主也想让陛下来赐封号的!”左丞相果然是个混蛋的老头,见缝就能渗进来,右丞见事不对追上前来,劝说道:“陛下,皇室之中皇女都是以封号为名,是不是赐名,和玉华公主一样?”
“不,她与我有缘。院里海棠花开的正红,就以海棠为名,取名玉棠,封为福德公主,如何?”怀里小孩咯咯笑了,似乎对这个安排很满意,“怎么,你也觉得这个名字好,嘚嘚嘚!”
“陛下圣明,福德公主一定是明白陛下的宠爱之意,结下父女之缘才高兴的笑了!”左相知道这时候要是能狠狠的说上几句,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轻视这位皇女,碍于右丞势利,淑良妃也不可能成为皇后,只有这个公主能够一劳永逸。这下狠狠地将了右丞一军,左丞在朝堂上的地位更加稳固。
温修站在最后面,眼前一出一出上演的朝堂争斗的戏码,从朝堂到后宫,能够利用的人都用上了,想起之前问的问题,如果能够重来,会不会把妹妹送进宫,现在这个答案十分明确。温修碍于官员在场不好退出去,免得打了自己家老头的威风,心里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但愿这个孩子能够好好地活着,给深宫里的妹妹一个安慰。
“陛下!”淑良妃将被卧掀起来,不穿鞋袜跪在陛下面前,哭的梨花带雨乱了钗发,声声凄凄,“臣妾无一夜不思念陛下,以至于生下公主也忧心不止,臣妾想服侍在陛下身边才能去忧,想来,福德公主也想和陛下多亲近一些。”
“妹妹,妹妹你刚产下公主,身体弱怎么好来回折腾,不如就留在丞相府好好养身子,至于公主,姐姐我也是诞下过皇子的。陛下也不想和公主分开,不如就先行将公主带进宫,等妹妹养好了再接进宫,陛下认为呢?”皇贵妃最见不得这副狐媚的样子,花花肠子扮清高,转头看向圣上,他只是沉默不语,再来一句,就能够将她们分开了!
“陛下,母女母女,怎么能将她们分开呢!臣的家宅说大不大,比不上御医院,人才济济,相思情最苦,臣不忍心让娘娘受苦呀,陛下!”要不说这个老头是个狐狸,还是头喜欢吃老姜的狐狸,不等她说出来,就开始一脸心酸像的卖苦,“皇贵妃也忍心吗?”
“陛下!”右丞也开始忙着解说,今天真是被这个老狐狸算计了,他想让这个女人进宫,那就让她去,反正皇宫深院有的是人,“陛下,臣觉得左丞说的有理,不如就让左丞准备轿撵将淑良妃送进宫去!”
圣上微微点头,将怀里眯了眼睛的孩子给乳娘,伸手将还跪在地上的淑良妃扶起来,“辛苦你了!”
皇贵妃虽然懊恼也是忍着不发作,这些年死在她手上的孩子还少吗,这个孩子不急,不急。
左丞可是不满足,抖擞这身上的寒酸青衫,“臣的轿撵太单薄,比不上右丞的轿撵舒适,还要麻烦右丞了!”
“无妨!给娘娘坐是臣的荣幸!”
“可是!”穷酸老头话锋一转,看看皇贵妃又看看圣上,“皇贵妃出自右丞之府,要是皇贵妃娘娘能够大发善心照顾小女的身份,乘自家的轿撵回宫定没有人说闲话!”
这人太得寸进尺了,皇贵妃恨不得将这一家都撕碎了,敢踩在她的头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委屈骄傲的她,她是后宫最大,就连皇后也不是对手,咬牙切齿的说:“难道,淑妃乘右丞的轿撵就有人敢说闲话?”
圣上显然有些不耐烦,叽叽喳喳的吵闹的头疼,“够了,就依左丞相之言!皇贵妃还有异议吗?”
皇贵妃了解,他有些怒了,立即颔首俯身,“臣妾没有!”
“走吧,吾抱你!”
“是,陛下!”淑良妃娇羞将头贴在他的怀里,这副场景羡煞旁人,哼,旁人,除了皇贵妃还有谁!
浩浩荡荡上了圣上的轿撵,随行的官员无不佩服这个老狐狸的计谋,连外孙也直接推入火坑,谁说书生无用,这脑子比一般人灵活的很。尤其右丞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吃了,左丞心里有底,等把他们逼急了,就开始仓促行动,仓促必有马脚。
群臣跪拜送圣上回宫,轿撵没了踪影,左丞就没了心思继续玩下去,拱手告别,把大门紧紧的关上了。
老头子看不得温修这副优柔寡断的样子,不成大器,便呵斥他,“你这是什么样子!”
这次温修连反驳也不会了,他有点累了,明明才二十出头,有他家老头的庇护,官路顺风顺水,可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计谋连着计谋。
任凭左丞在后面大骂他不能开化,温修只是走开了,尽管知道没有这些计谋,他们温家不可能自保,家破人亡的可能也是有的,可是,他读的是圣贤书,心里狠不下。?
☆、后宫
? 轿撵之外,贫民百姓看到的是皇家富贵,锦衣玉食,实不知天家富贵是用命来搏的。朝中□□勾心斗角,美人面下蛇蝎心肠,哪里来的好人。就连圣上眼中的淑良妃,淑良二字都无以是讽刺。皇贵妃太狠,也太蠢,蠢在她真的把这位天子当作心头爱,可笑,实在可笑。
“官家,妾身害怕!”淑良妃往圣上身上倚靠,怯怯又惊惊的眼波着实让九五至尊心疼之至,不免伤怀。只将淑良妃抱在怀里,温声安慰道:“淑儿,我委屈你了,若不是当年我强行将你留下,也不至于为了玉棠还要躲到丞相府。左丞也是,丝毫不顾及右丞的面子,同朝为官都是肱骨之臣,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淑儿错了,以后不会了。若不是淑儿思念陛下,就不会回丞相府只能凭旧景慰愁思!”淑良妃含烟眉一卷,眼波的雾气更加浓重,“淑儿知道,陛下乃天子,儿女情长都放在国家大事之后,淑儿不是圣人只是女子,只晓得陛下是妾的夫,陛下要生气就惩罚淑儿吧!”
“胡话!我怎么会怪你,你是我唯一的真了!更何况,玉棠还要你这个娘亲,我怎么舍得惩罚她的娘亲呢!”圣上捏捏淑良妃的脸颊,两根手指,轻柔的力气,在他看来这无疑是最亲昵的动作,淑良妃娇羞一笑,心里却是恶心之至,这和养来解闷的狗儿猫儿有什么分别,闲了就逗一逗,说点好话,随便赏些库里闲置的玩意儿。明晃晃的金银珠饰,又不是阿房宫的恩赐,后宫内院抢破了头就是为了些冰冷的珠翠,说白了,和石头有什么两样。
淑良妃扑在圣上怀中,脸色笑容慢慢暗下去,若不是此人为了寻求他的情爱,就不会将淑良的情人下贬地方,至今已无音讯。
回到后宫,前朝事忙,圣上匆匆去了前朝,连玉棠也没来得及看一眼。淑良妃换了轻便的轿撵,一入轿撵,四下无人便收敛起讨媚的笑容,伸手揉揉隐隐发疼的额头,冲外吩咐:“芳姑照顾好她!”
“是!”此外便没了任何交代。
皇上无能,连后宫也跟着薄弱,太上皇年迈已高退位给当今圣上,可惜圣上惧内,害怕皇贵妃,朝堂后宫无不掌握在施家。偌大后宫有个正经封号的人,除了皇贵妃与淑良妃就只有徐贵人,剩下的都是地位更低的充容,小主,就算是得了宠爱的,也被皇贵妃用了手段。这后宫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好歹地狱还有个转世投胎的机会。淑良妃将心中闷气都吐出来,靠在软轿上,闭上眼睛。
施家受了气当然不肯受着,宫内,淑良妃正因为诞下公主风头正胜,宫外,右丞就加快了脚步蓄意栽赃要扳倒左丞。不怕他报复,就怕他什么都不做!
内务府受了圣上口谕,捧着抬着,把恩赐都带来了。还不是些绸缎,就算是个公主,因为圣上宠爱也不免多给些。淑良妃看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打发给公公些喜钱,将东西都收在小库房里了。
可公主生的病怏怏的,脸色从胎里带出来的蜡黄色,小小年纪肠胃不好,也吃不进多少奶。淑良妃看了不免心疼,抱在怀里小声的抽泣,怎么孩子这般命苦,“今生是我温淑欠你的,下辈子,你就认准我的脸,来讨就行,只求你能好好地长大。”
“娘娘,莫说这些话,不吉利。公主交给奴婢,肯定将她养的白白胖胖。”芳姑只得宽慰淑良妃,从她手中接过去,慢慢拍打着本就安静的玉棠。
“她有没有什么动作?”
“倒是没什么,就是暗地里吩咐那些小主们要给娘娘个清净不能来打扰。”
淑良听了冷哼一声,“哼!”将金护甲套在小尾指上,伸出手指仔细瞧,这一孕竟然瘦了,护甲都松了,“她是贵妃,当然想的细。想我有身孕之时她就差点让一个婢子要了我的孩子,出了宫还不死心,天罗地网又如何,还不是让我生下来了!”
“当然,娘娘是富贵之人。”
“你把公主抱下去照顾,我有些累了!”淑良妃取下护甲,丢在软榻的小桌上,嘎达一下,将桌子磕了个印子。
“是!”芳姑福福身,放轻脚步走出去。
屋里点了个炭炉,炭火时刻都有人添上,现在竟然有些热的厉害,心里烦躁躁的厉害,淑良妃靠在镂空花的躺椅上,想想自己才不过二十五的年华,心却累的很。若不是生下孩儿,淑良可能丢下父亲,事事不管了此余生,可她不能放下,右丞虎视眈眈要她们全家性命,更何况还有施家贱人等着她死,淑良便不怎么想死了。
淑良妃小憩正酣睡,突觉得脸上痒痒的,还想是哪个大胆的宫女敢开她的玩笑,睁开眼,没想到竟然是圣上,柔声道:“陛下!陛下怎么来了,淑儿太失礼了。”
圣上扶起淑良妃,坐在她身边,“唉,吾最近朝上事务繁忙,没有常来看你和玉棠,怎么淑儿脸色苍白,可有找太医来看过?”
“近来玉棠食欲不振,当娘的自然会担心,免不得要跟着吃不下东西,陛下莫要太担心臣妾。”
淑良妃说的不知有几分真切,可圣上知道淑良妃不容易,大发龙威,“宫里是怎么当差的,你们娘娘病了还不知道叫太医来看看,快去叫太医来!”
“是,皇上!”宫里值班的宫女跪了一地,被圣上大声呵斥后,退出去请太医。
淑良妃的手掌放在圣上的胸口上,耳朵能听到他的心跳,不惑之年的心跳不再强劲,“淑儿谢过陛下!”
“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能不顾自己的身体,更可况,我也不舍得!”这番话听上去你侬我侬好一个浓情蜜意,淑良妃娇羞一笑,眼睛里尽然是冷漠,戏演的久了难免也会烦了,总是恩恩爱爱的扮小脸,这副皮相比她的心还要累。
“陛下,娘娘,太医来了。”
“臣参见陛下,见过娘娘!”老太医两手贴地,卑微恭敬的行礼,身后跟着新选的医官,小药箱上都贴着铜片宝石。
“无需多礼,快看看淑良妃是怎么了,茶饭不思,人渐消瘦,快看看。”圣上匆忙起身来,一手扶着淑良妃,腾出位子,让老太医上前把脉。
小医官打开医箱,将垫子垫在淑良妃手下,藕臂之上附一层丝绢,老太医鞠躬上前,探手上去,探悉脉象。而后,老太医抱拳恭敬向身上禀告:“陛下,淑良妃只是忧心过度,导致脾胃不开,只需用糖汁淋在红果之上,每顿之前食五至十枚,不出半月定能见效。”
“好,听到没有,以后你们要好好伺候娘娘,再有这种事,朕定不轻饶!太医退下吧!”圣上看太医请安退下后,方又坐回到淑良妃身边,细声安慰淑良妃,“淑儿不要太劳累,万事有侍女嬷嬷们,玉棠还小难免要担心,现在累病了可怎么好。”
“陛下。”淑良妃依偎在他的怀中,这种模样,圣上最喜欢,似乎所有人都臣服了,才能让他显得高大威武,是个君王。
夜里深了,圣上与淑良妃皆睡下了,宫内只留两柄红烛柔光,龙床账内颠鸾倒凤,红尘戏浓。可这宫外,层层宫墙就没有这般热闹,整片死寂漆黑,零星星火连天上的星光都比不上,除此一处,便只有皇贵妃处最热闹,热闹的是人心。
恐怕皇宫内外都不会安静了,右丞府上也已加紧脚步,皇贵妃能隐忍淑良妃这些日子,看来是要有大动作了。?
☆、祸事
? 果然前朝后宫的风平浪静都是遮掩背后的大雨大浪,不出几日,丞相府就已经开始出事。淑良妃坐立不安,虽然得了亲爹的嘱咐,心里不免担心右丞一派会生出什么幺蛾子。亲信递了消息说,温修被指偷拿各地献上来的贡礼,每一件都是珍品,单是数额就已经到了几十万两。
圣上知道之后还来安慰她,说会还温修一个清白。几天过去了,事情只大不小,连她爹都牵扯上几年前的旧案子,现在焦头烂额的很,连那个贱人也跑过来找她不痛快。这个老狐狸说要布下天罗地网,可现在这张网里却是只有他们温家的人,淑良怎么也静不下心,便吩咐芳姑,“芳姑,把孩子抱过来给我。”
“是,娘娘!”芳姑小心的应答,然后退出去,不一会,就把襁褓之中的玉棠抱过来,放在淑良妃的手中,“娘娘,您可想清楚了?”
“大难当前,身为丞相府出来的,当然要为爹争取点时间。做什么,我心里有数,不过都是为了家里好。”淑良妃抱着玉棠,脸上的病色还没褪去,本来就是找了这个体弱的孩子,现在也该派上用场。
此刻圣上已经下朝,淑良妃抱着怀中的玉棠,被寒风吹着,发黄的脸色竟然有些血色,淑良妃缓缓的走,低声念叨,“好孩子,今生你受的苦来时必定能有回报,你若能帮上我,你家的爹娘一定少不得富贵,好孩子,别哭。”可那孩子也没哭,或许是日子到了,连挣扎也不肯挣扎。
路上碰到施家的贱人,那贱人的尽管嘲笑吧,淑良正怕碰不上她,没有理由呢。被她冷言冷语的讽刺几句,淑良妃就忍下,抱着孩子,“姐姐可要好好瞪大了眼睛,不然一不小心,全军覆灭的可不是我们温家。”
“哼,苟延残喘,倒要看看你这贱人能撑多久,该不会又拿孩子说事?不过区区一个公主,她的身份再高贵能比的上皇子吗,哼!”皇贵妃此刻的身板比任何时候都要硬,脾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嚣张,“不要以为有翻盘的机会,你们家注定要毁在我施家的手上,小贱人看你怎么办。”
淑良妃没有回击任何话,紧紧怀里深紫色绣金丝的小褥子,越过皇贵妃的身边,“姐姐慢慢赏雪,妹妹先走一步。”淑良客气的福福身子,然后冷了脸,正瞥见圣上站在堆着雪的宽路上,路得尽头就是他。
怀里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有感应一般,竟然咧着嗓子大声的啼哭,淑良心里耐不过,那圣上听了也死不忍,两三步并上来,将孩子抱在怀里细声的哄着:“嗷嗷,棠儿,别哭,爹爹在这。怎么脸色这样差,是病了吗?”
“血脉相连,温家的命脉和棠儿的命脉相通,不知道棠儿能不能学会喊陛下爹爹。”淑良妃并蹙眉心,忧心忡忡。
“陛下,不要听淑良妃危言耸听,玉棠有皇家之气保护怎么可能因为丞相府的小事情就受到牵连,只怕是自己养不好。”
“你闭嘴!”圣上听着玉棠的哭声,心都要被哭碎了,这孩子是他看着生出来的,名字和封号都是他取得,自然比其他皇子要更上心些。
“陛下,难道棠儿还不能去见见自己的外祖父和舅舅,或许身体会好起来,淑儿本不相信这些,可是当娘的不得不信,陛下?”
“陛下,温丞相是戴罪之身怎么能让公主沾上晦气,不如妹妹去探望,公主就交给姐姐来照顾如何?”皇贵妃的笑容里尽是阴谋,让人看着心颤,此时不可多说,淑良妃只是缓缓流下几滴清泪。
“别说了,棠儿交给你,若是棠儿有任何闪失,朕可不能饶你。”
“是,陛下!”淑良妃从他手上抱过玉棠,没有收拾任何多余的东西,淑良就抱着玉棠,匆匆走过他们的身边,看似急切,实在是,怀里的孩子已经咽气了。可这个孩子存在的本身不就是为了他们温家,好让她的亲生骨肉活下去,可这个孩子太脆弱,死的太早,而她们一家还需要这个孩子。
红墙金瓦上挂着前夜下的薄雪,本是入春的日子,却突然下了雪。怀里的孩子没了动静,脸色开始泛青,淑良妃连寝宫都没回,芳姑跟在身后,吩咐下人驾马车在宫门等着。
“娘娘,把她交给奴婢吧。”
“好。”淑良妃不敢再看一眼,把那孩子递过去,心里难得的刺痛了,“找个好地方,埋了。”
“是,娘娘别担心,奴婢会把这个安排好的。”芳姑把脸盖得严严实实,不让淑良妃看到分毫,“娘娘,是不是把公主从丞相府抱回来,老爷腹背受敌把公主放在身边也好照顾,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娘娘生的是公主。养在身边,娘娘也好照顾。”
淑良妃已经心如乱麻,他们家老头子不是说十拿九稳,等扳倒施家一门就能把孩子送到老家,可事情一拖再拖,连替身孩子都已经咽气。万一这老头子失算,她的亲生孩子可怎么办。闭紧了眉头,合上眼睛,才慢慢沉静下来。
丞相府竟然还有重兵把守,淑良妃走下马车,这些不长眼的玩意竟然还敢挡,一个眼神递过去,芳姑就将巴掌扇过去,“不长眼的东西,连淑良妃娘娘就不认得了吗,怀里抱得可是圣上最宠爱的福德公主,赶紧让开。”
“是!”唯唯诺诺让开了路,淑良妃已经先一步走进去,诺大的丞相府没有往日的繁盛,来来往往的下人都跑的不剩几人,见了淑良妃还能恭恭敬敬的问好。那老头的书房冷冷凄凄,连炭炉都没有点,淑良妃走进去的时候他还拿着一本破书来回翻看,“你不是说已经安排好了,怎么还到这步田地,爹,你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究竟想要干什么?”
“咳,算算日子也快到了,施家也撑不了多久,那小孩你要好好养着,必要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这老头子说的轻巧,皮肉都松了的脸上也浮着自信的神情,可他偏偏没有料到,“那孩子没有撑住,已经死了。”
“死了?”
“是,您的算盘没有算到那孩子没撑住,不管你想怎么扳倒施家,别赔了夫人又折兵,连我都要拉进去。”
“温家败落你也没什么好果子,先把玉棠抱回去应付,等个合适的时机把他换回来,明日就能要施家永不翻身。听到了吗?”温家的老头子总是这样,当年送她进宫的时候他也是信誓旦旦的说会保证温家的荣华富贵,却将她的的一生青春葬送在皇宫深院里。
淑良妃合合眼帘,眼神里全是冷淡,“是嘛,女儿先退下了。”锦衣华服,珠翠琳琅,在她转身的时候都是寂寞的作响,原来无论在皇宫还是丞相府都是一样的冷寂。
温修关押在牢房,淑良妃从他门前经过的时候似乎还听得到温修在问她:“如果你不想进宫,哥哥会帮你,淑儿不要怕,留下来和哥哥在一起好不好?”就算他如此恳求,她还是进宫了,那时候施家同样针对温家,况且温淑本就没有可以放在心上的人。这些年,年华渐渐老去,温淑却越发的想念温修对她的关怀。
“娘娘,您看我们小皇子多可爱。”
“芳姑!”淑良妃提高嗓音提醒她,“是公主,是我的福德公主,记住了吗?”
“是娘娘,快看看公主,长得多好看,和娘娘长得像极了。”芳姑怀抱着孩子,慢慢走到淑良妃身边,将小褥子拿开,那张熟睡的小脸眉眼中的清秀和温修有几分像,多可爱的小男孩,若是生在普通人家,识文断字当个教书先生未尝不可。
淑良妃抱过这个孩子,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眼鼻梁,“棠儿,再忍耐几日,娘一定把你从皇宫里带出来,好吗?”
孩子没有言语,只是在熟睡,当时布下的局早已经崩坏,温家的老头子并不是什么都能,他也有算错的时候,一副大局全握的样子连他自己也被唬弄住了。
“娘娘,若是把公主带回宫里该怎么办,真的就这样伪装着?”
“不然呢,我爹设了局却把我们都圈进去,本来以为万无一失,结果却是这样。”淑良妃已经没有出路,她现在只能依靠这个孩子拖住日子,让温家的老头能扳倒施家然后把孩子带出皇城,如此他就能无忧无虑的生活。
“娘娘,先进屋吧,不要着凉。”
淑良妃抱紧孩子,慢慢的往自己的闺房走,脸上的笑容无可替代,“恩,去拿些温奶,他醒了会饿的。”
“是,娘娘。”
只到了正午才出现了日光,从云层里透出来,普照着大地,迎春花已经开到最后一茬,颜色已经慢慢殆尽,海棠花还是萧瑟的盛开,已经四月了吗?
?
☆、死地复生
? 第二日离开只当做公主感染风寒,包的严实不让人看到,幸好当初两个孩子很像,现在隐瞒起来倒也是没有难度。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淑良妃抱着孩子走上马车,身后是几经萧索的丞相府,但愿此次不要机关算尽却不得所愿。
马车摇摇晃晃,淑良妃怀抱着玉棠依靠在马车上,两只眼睛滴溜溜盯着淑良,也不哭闹似乎知道这个女人是他得生身母亲,吐吐舌头,张张嘴,好一个可爱的人儿。淑良妃哼声逗逗他,“乐咯,小棠儿,呦,我的棠儿,呵呵。”
“娘娘,皇子长的秀气,定是松骨竹气清高之人,有一番作为呢。”芳姑凑过来说一口,然后突然禁声,“娘娘奴婢失言了。”
可淑良妃没有应声,只是全身心得投入到玉棠得身上,眼睛里莹莹笑意都映射着孩子的身影,“你说如果把棠儿就在身边好不好,我不要那个椅子,我只要我的孩子留在身边。”
“可是娘娘,日子一长身份肯定会被识破,皇贵妃怎么可能让皇子留下,看看大皇子不就是前车之鉴,苦汤子把身体都掏空了。虽不求那把椅子,还是放在宫外更安全些,娘娘三思呀。”
“是呀,这条路是我选的,母子分离也是我选的,这可是我的命,我的心。”淑良妃的眼里溢满伤痛,“棠儿,娘亲对不住你。”泪珠吧嗒吧嗒打在玉棠的脸上,他不懂,所以挣扎几下笑出声来,淑良妃也笑了,慢慢擦去玉棠脸上的泪水。
马车已经入宫了,淑良妃感觉得到那股压抑,是由心而来的抵触,恶心,时间并不是良药,反而让这些怨恨都聚集起来,在身体里慢慢发酵膨胀,把人吞噬。
马车突然停下,车外恭敬说道:“淑妃娘娘,圣上请您马上到偏殿去。”
“呦公公,什么事这么着急,连我们娘娘回寝宫换件衣裳都不行。”芳姑先一步下去,和那公公周旋,“您行个方便,透露一下圣上找我们娘娘是做什么?”
“哎呀,芳姑姑你不知道,皇贵妃娘娘说咱淑妃娘娘的孩子不是圣上的,要滴血验亲呢。”那公公低声嘀咕,淑良妃全然听进去,原本想用那个孩子的死嫁祸给她,却没想到她这样耐不住性子。
“芳姑,别难为公公,扶我下去,既然姐姐煞费苦心自然要好好演出戏。”淑良妃抱着玉棠,慢慢走下马车,很是大义凌然,玉棠是名副其实的皇子,就怕她太耐得住性子。
“娘娘,您慢点,公主让奴婢来抱。”
“棠儿我来抱,丞相给公主准备的小衣裳没拿,反正不远,芳姑你去取一下。”
“是,娘娘。”芳姑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福福身子,往宫门口走。
“娘娘我们走吧。”公公那细长的嗓音,淑良妃听得习惯了,也不觉得奇怪,紧紧玉棠身上的小褥子,慢慢往偏殿走。
偏殿还真是热闹非凡,就连这里的宫女都换成皇贵妃身边的人,御医房有资历的御医都站在两侧,小心打量着淑良妃。
“陛下,不知道叫臣妾来有何事,这样兴师动众,连家宴都没这么大的阵仗。”淑良妃微微俯身,抱着玉棠浅浅一笑,圣上怀疑玉棠非他之子,此刻已经面色凝重,倒是皇贵妃笑的如花灿烂。
“妹妹说的可笑,当然是有关乎皇家颜面之事才会把御医都叫来,难道妹妹心虚了?”
“姐姐说笑了,只是姐姐说了关乎皇家颜面,圣上也同意姐姐的做法。”淑良妃的眼神投向圣上,可那人只是悻悻的移开了。
“妹妹,两个月前陛下祭祀,妹妹大着肚子回丞相府,可是外面风言风语多了,当然福德公主是皇家的正统血脉自然好,万一是以桃代李,伤了皇家颜面怎么好,你说呢,妹妹?”
淑良妃低头一笑,一如往然的温柔娴熟,“姐姐说的好,可万一伤害皇家颜面,姐姐可别后悔。”
“后悔,陛下臣妾能开始了吗?”皇贵妃往他身上依靠低声问,可圣上只是神情复杂的看看淑良怀里的玉棠,然后闷不吭声。
“妹妹不会忘了王婆这个贩子,她可是给丞相府找了一个孩子,就是你怀里的孩子吧。陛下…”
“等等,陛下,近日棠儿身体孱弱,不宜见风,与其在这对证还不如滴血验亲,以明正身。”淑良妃不怕,怀里的孩子是正统血脉,可皇贵妃却被她的提议失了方寸,“陛下,您意下如何?”
“嗯,既然棠儿病了,那就赶紧的御医。”
“是!”为首的老御医,福福身子,吩咐身后人将清水准备上来,“陛下臣得罪了。”一支银针刺在圣上的手指上,一滴纯红雪落入碗中,“娘娘?”淑良妃将玉棠的脚丫露出来,银针刺进去,孩子挣扎几下,开始烦闹。
“御医,怎样?”
“启禀陛下,两滴血合二为一相互交融,公主是陛下的皇子,是正统血脉。”老御医如实回答,可皇贵妃一下跳起,“不可能!”
“贵妃姐姐,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公主不是陛下之子,还能是谁的呢?难道姐姐希望皇家出丑才肯罢休。”
“不可能,王婆明明说丞相府买了一个孩子,况且,淑良妃生产待急反而将丞相府严锁消息,不可能这么简单。”皇贵妃一向不是玩弄头脑之人,莫不是手段狠毒有丞相府给她撑腰,她怎么会到如此身份。
“公主的命格薄弱,曾有仙人指点说,丞相府内必有一人性命被索,可棠儿是皇家血脉怎么能消陨,只能买一个时日不多的孩子给棠儿带了些福泽。没想到,圣上竟会相信这些流言蜚语,难道臣妾的心陛下真的不懂,连亲自封号的福德公主也不相信。”句句声泪俱下,玉棠就在怀里小声的哭闹,好似在告诉圣上他的委屈。
“淑儿,是朕的错,来把棠儿给朕看看。”
“陛下,棠儿病了,不能将病气度给陛下。”淑良妃的眼睛里有些落寞,这些都是信手拈来的,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句话真的不假,忍让谦虚所有,都是能够演出来的。
“陛下,璩大人求见。”
“叫他进来。”
皇贵妃已经没了支撑,瘫软坐在椅子上,似乎还想不通为何淑良妃能够生下皇子,淑良妃福福身,“陛下既然已经证明臣妾的清白,那臣妾先行告退。”
“好,朕过些时候去看你和棠儿。”圣上的眼睛里还有点情义,看在淑良妃眼里就是恶心,慢慢走出偏殿时,真好碰到璩商,他是温丞相的人,只是淑良没怎么见过。
他谦谦颔首,然后走向前去,只听得他说了一句,“陛下,右丞相在府中畏罪服毒,西归了。”
右丞死了,淑良妃微微一笑,走出来正看到芳姑守在门外,“右丞死了?”
“娘娘,是,听说咱家老爷找到了证据,足够丞相一家满门抄斩,消息走漏,右丞相畏罪服毒了。”芳姑接过去玉棠,陪着淑良妃走回寝宫,总算松了一口气。
“唉,你死我亡,总算是保住了哥哥。”淑良妃无所顾忌,现在唯一庆幸,上天庇佑,没有给皇贵妃一个脑子,也给她一家好运气,既然无法做善人那就独善其身。
当天,宫里传来消息,右丞一门罪行累累,但念其之子施確守卫边疆,才功过相抵没祸及全家。皇贵妃德行有失,摘去皇贵妃的身份,降为从一品昭仪。二皇子和三公主的将来不知道何去何从,没了这些个人的阻碍,淑良妃也就无所顾忌,把玉棠留在身边。
皇贵妃,不,施昭仪自然怀恨在心,却也知道不能鲁莽行事,近日过得倒也太平。施確人在边疆,消息还没传过去,那人手握重兵不得不防。只是玉棠留在身边久了,就更加不舍得将他送出去,或许有什么能够将他留下,难道真的要把两个皇子都除去才行。
前日,温修进宫面圣,特意来看她,脸上憔悴疲劳,刺痛淑良妃的内心,可终也没说多少话,就匆匆的分开,上了年纪有些话也就说不出口,那份情谊依旧留藏在心中。温修出宫之时,淑良妃抱着玉棠站在城墙之上,看他渐渐远去,一匹白马一身灰衣,似乎就永远走出了她的人生。
“棠儿,你要做这里的主人吗,告诉娘,娘帮你。”淑良妃柔声的问,玉棠只是瞪着两只眼睛,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看着淑良妃,“等你大了告诉娘好不好,那就这样,等你大了,娘帮你。”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温修手把手教给温淑的诗词,如此一句,生死不忘离别,人形萧索。
?
☆、平静度日
? 这些日子一直过得平静,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安静,淑良妃爱护玉棠不免要多注意施昭仪的动向,“芳姑,她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回禀娘娘,前面来人说了,施将军递了书信回来,原本施昭仪还咽不下这口气,看了书信竟然每日抄经书照顾二皇子和三公主,看来施将军的话点醒她了。”
“看来是这样,也好,至少我能安安静静的照顾棠儿,这样的时日不多了。”淑良妃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要时刻提防施昭仪。“奥,对了,君晟那里如何?”
“梅姑说,一切都照着面子上来得,大皇子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好,继承大统自然不在话下,就是怕学业上不及二皇子。圣上还是比较偏爱二皇子,就怕母凭子贵,对大皇子下手。”
“无妨,多派些人,皇位我们不要,也不能落到她的手上。”
“是,奴婢会上心的。”芳姑应允后,站在身旁,淑良妃则是将上等的乳酪泡开了,一点一点喂到玉棠的嘴里,“来棠儿,多吃点。”
如此将玉棠留在身边一留便是三年,其间无论温丞相怎么劝说,淑良妃都当做耳旁风,把玉棠当成女孩养着,扎着发髻穿着流仙裙,水灵灵的肉嘟嘟很是粉嫩,连芳姑都忍不住说一句,“公主将来是个美人。”连淑良妃都笑了,都忘了玉棠是个公子。
“棠儿,别乱跑,娘等会去找你好不好。芳姑,看好公主。”
“娘娘放心,奴婢会看好公主,春眉先去追上公主。”门口的一个丫头已经追上去了,“公主慢点跑。”
玉棠终于已经三岁,口齿伶俐,生的白净可人,这是三年来第一次玉棠独自离开淑良妃跑到御花园去玩。可能温家的底子太好,他已经能背过《三字经》《千字文》,顺手拿来的书籍也能读出来些字,算得上是天才儿童。
“滚开,你个病秧子,别挡路。”
玉棠正跑的开心就听到这句话,早就听娘说过他有两个皇兄一位皇姐,看来能在皇宫里如此嚣张的就是他的二皇兄,和佑。三个人都到齐了,二皇兄和佑趾高气昂的叉着腰看着地上有些病气的大皇兄君晟,一旁站着的是皇姐玉华。明明是皇后之子,穿着却比他们寒酸,只能气呼呼的喘大气。
“呀,公主你慢点跑,小心摔倒。奴婢拜见大皇子二皇子,三公主,公主,我们会去吧,娘娘该担心了。”春眉在耳边小声的提醒,玉棠可是没有丝毫离去的意思。
玉棠慢慢走过去,扶起君晟,“兄长没事吧?”君晟站起来,什么话都没说,踉跄几下,定住身子。和佑撇撇嘴,“两个废物,真没用。玉华,我们走。”
玉华浅浅的看看玉棠,然后乖乖的答应,“知道了兄长。”
“等一下,妹妹最近在背《三字经》,里面说,‘人三岁,要知恩,孝父母,敬兄妹,手足情,血浓水,’父皇常常称赞二皇兄课业出众,让玉棠好好学习,难道皇兄没有背过《三字经》吗?”玉棠有些稚嫩的语气说出来,说不出的好笑,可大家都是小孩,听起来就有些认真。
和佑被她说的脸红了,“哼,随便你怎么说,玉华我们走。”然后愤愤转身离去,玉华看看玉棠和君晟,也跟上去,“哥哥等等我。”
“皇兄,跟我回去吃饭吧,娘亲准备了好吃的。”玉棠咧嘴笑了,肉嘟嘟的脸颊都鼓起来,看上去软软糯糯和糯米团子一样。相比之下,君晟就有些孱弱,个子比他高出去一头,身子瘦瘦弱弱,脸色都是灰灰的没有神采。
他也不多话,点点头,任由玉棠牵着他往回走。可能是听娘亲说的多了,玉棠对他有些心疼,没有娘亲疼爱,父皇也不怎么上心,“兄长,以后会当君主吗?”
“嘘,玉棠不要乱说话,这种话千万不要乱说,听到了吗?”君晟很谨慎,就算周围只有春眉一人,他也紧张的看看四下。玉棠不禁笑了,“兄长不用害怕,也不要害怕二皇兄他们,娘亲说皇兄的名字是父皇和娘娘的期盼,君是君子之姿,晟是瞩目之光,兄长要更勇敢一些。”
“玉棠皇妹小小年纪就博学多才,还有父皇的宠爱,要是皇妹是男子一定会继承大统。”君晟微微的笑着,手牵着玉棠,走过御花园,池子里的荷花开的如火如荼。
玉棠松开他的手,蹲在地上折一朵红花,然后转身拉起君晟的手,把花放到他的手心里,仰着头呵呵笑着说:“哥哥,没关系,在棠儿面前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棠儿是你的妹妹。”
君晟才缓缓放下设防,将那朵花插在玉棠的头发上,“哥哥知道,走吧,看看淑娘娘做了什么好吃的。”
“好,哥哥要多吃点。”
“嗯!”这就是玉棠第一次见君晟,三年的时间,淑良妃不让玉棠出门,就连最初也是以生病躲过圣上的宠爱,玉棠的身份真的瞒过了所有人。每日蜂蜜水滋润嗓子,身上的衣衫都是用香炉熏过的,吃食上都是仔细挑过的,都是滋润的女子吃食,所以淑良妃才能将玉棠隐藏在皇宫里三年之久。
“棠儿,听说前几日你和佑儿起争执了,是嘛,他是不是欺负你啦。”正午圣上下朝直接就到淑良妃处,抱着玉棠好一阵关心。玉棠则是笑嘻嘻的在他怀里乖乖坐着,撒娇的冲圣上解说:“爹爹,棠儿只是心疼大哥哥,爹爹你是生棠儿的气了吗?”
“小鬼头,爹爹怎么会生气呢,晟儿自幼没了额娘,有棠儿保护他,晟儿肯定高兴。”圣上高兴极了,可能是因为小孩子的感情总是纯真,“淑儿,看看我们玉棠,果然不负我的期望,若我们棠儿是个男子这江山就是他的了。”
“陛下别乱说,自古都是立长立嫡,棠儿怎么有资格,臣妾只盼望他能健康成长,然后嫁人生子。”淑良妃特意看了一眼玉棠,然后手里小心剥着莲子,“来棠儿,把莲子给晟儿送过去好不好?”
“好,晟哥哥最近都没来找我玩,娘亲,晟哥哥爱吃的点心呢。”玉棠滴溜溜的小腿来回跑,把圣上给逗笑了,躺在软床上发笑,“棠儿是个心善的人。”
“不好吗,陛下。”
“倒不是,朕得好好护着她才能不受欺负。”如此圣上长长叹息,然后玉棠就一人拎着食盒,“我走了。”然后身后跟着春眉,慢慢往君晟的寝宫走。
皇后西归之后,就一直空着,君晟住在东南角的偏院里,平日里就梅姑姑照顾着,凄凄惨惨冷冷清清,玉棠每次来都觉得好可怜,但是晟哥哥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玉棠总是避开他的自尊,一踏进院门就嚎嚎着:“晟哥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吃的。”
“公主来了。”
“梅姑姑。”玉棠笑的很开心,指指春眉手里的食盒说道:“我给晟哥哥带了吃的,他人呢?”玉棠探头看看,他的大哥哥除了在书堆里坐着啃书还能做什么。
“棠儿你来了。”只有在这个时候君晟才能敞开心扉对着玉棠展露笑容,玉棠颠颠过去,“我给你带了点心,春眉春眉快把点心拿过来。”
“来了,公主。”春眉把食盒放在小案子上,把点心和莲子端上来,莲子要蘸着白糖才好吃,可是君晟最喜欢吃刚剥出来莲子,不蘸糖。
“晟哥哥你快尝尝好吃吗,娘剥了好一会呢,你尝尝。”玉棠把莲子直接塞到他嘴里,然后搞怪的一颗接着一颗送进他的嘴里,看他鼓起来的脸得意的笑。然后君晟就耐着性子把嘴里的莲子吃完,然后才宠溺的揉揉玉棠的脑袋:“小笨蛋,不能欺负哥哥。”
“玉棠才不是欺负哥哥,只有二哥才会欺负哥哥。”玉棠努努嘴,低着头扒拉君晟的书本,“二哥最讨厌,总是欺负你,下次碰到他,我一定狠狠地往他脑袋上敲敲,看他想的是什么。”
“有棠儿保护我,看来以后和佑不敢欺负我了。”君晟笑起来总是书生气很重,常年的病气总是让他的表情有些不精神,玉棠歪在他的书堆里,把他看的书都推到了也嚣张的翻腾,“小坏蛋,过来哥哥教你写字。”
“好呀,娘说给我找先生,有哥哥教我就不用受那些老头的气,下次舅舅来教哥哥功课,我就来听课,和晟哥哥一起好不好?”
“当然好,只怕温大人见了你都不会训斥我功课不好,连脾气都没有。”
“那当然啦,舅舅最疼我,他要是训斥哥哥,我就帮你打他,坏蛋舅舅。”玉棠挥挥他的粉拳,又把君晟逗笑了,然后玉棠就窜到他身边拿起毛笔有模有样的写字。
君晟拂拂玉棠的脑袋,有些可惜的说:“棠儿要是出嫁,一定要找个比哥哥更疼你的人,如果没有,棠儿就留在哥哥身边,哥哥一辈子养着你。”
“咯咯,好呀,玉棠不嫁人。”玉棠咯咯笑着,手上已经慢慢写出字来,写的正是玉棠两个字,虽然笔触稚嫩,却有些锋芒,“哎呀,写歪了。”玉棠搁下笔,伸手就把纸揉成一团丢在一旁。
“公主,我们该回去了。”
“好了我知道了,又要回去。”玉棠不满的嘟囔,还是起身揪揪身上的裙子,“晟哥哥,那我走了,明天再来找你玩。”
君晟也缓缓站起来,“好,哥哥等着你。”然后跟在玉棠后面,将他送出门外。玉棠冲他挥挥手告别,然后跟春眉回宫,嘴里哼着小曲。
“公主每次从大皇子那回来心情总是特别好。”
“因为晟哥哥对我很好,而且只有和我在一起才会难得开心,所以我也很开心。”玉棠露出两排小牙,左面有颗小虎牙看上去调皮的很,嫁人好遥远。
?
☆、青梅竹马
? 还在吃早饭的时候就有公公带消息过来,说温修舅舅要进宫,玉棠早早吃了饭就往外跑,淑良妃非要他换件衣衫,清汤寡水的藕色衣裙,身上未着任何配饰,玉棠小孩家家的叹息,“娘总是想太多,棠儿只是去见舅舅而已。”
“棠儿,听话,别同和佑玉华争执。”淑良妃总是在出门之时叮嘱玉棠,因为他的身份有些特殊,因为贪心所以强留他在身边,万一被施昭仪发现端倪,玉棠的性命可能堪忧,连君晟都不放过更何况是多年的宿敌。
玉棠在淑良妃的脸上轻轻一吻,安慰她说:“娘亲,放心吧,有舅舅在我不会惹事的。娘亲,玉棠走了。”两手提着裙子轻轻一跃踏出门槛,门外风光正好,院里的大缸里养着几只红莲,把蜻蜓招引过来,翩然飞去。
玉棠跑去书房,路上正碰上走来的施昭仪,和佑玉华在她身边慢慢的跟着,玉棠停下来微微欠身行礼道:“施娘娘好。”
“哼,又是一个小贱人。”施昭仪懒懒的搭了一眼,然后看看骄傲仰着头的和佑,哼哼笑了,“量温修也不会亏待你们,你们舅舅来书信说不日就可从边疆回来,看有谁还能压在我们头上。”
玉棠微微一笑,“施娘娘你们不走,我可要走了,玉华姐姐要和我一起去吗?”玉华紧张的看看她的娘亲,然后默默地低下头,可施昭仪竟然同意了,“去吧玉华,好好教教妹妹。”
“是,娘亲。”玉华乖乖地答应,然后甜甜一笑,走到玉棠身边来,拉住玉棠的手,“走吧妹妹。”她虽然比玉棠大上一岁,可个头却和玉棠相仿,水红色的流苏裙,很是温婉。
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多数时候玉华都躲在和佑的身后,偷偷的看着玉棠,若有所思欲言又止。淑良妃没说过不要亲近施昭仪,玉华也就这样慢慢的生疏了。
“玉华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玉棠?”
“嗯嗯,不是,其实我想和你玩,但是娘总说让我好好读书练字弹琴,哥哥比我还用功,他虽然总是找晟哥哥的麻烦,其实他只是听了娘的话。就算我们不是一个娘亲,我们还是兄妹。”玉棠感到她在抖,手里都是汗水,这是她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玉棠听得发笑,“你在笑话我?”
“不是玉华姐姐,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真的,哈哈。”玉华捂着嘴大咧咧的笑了,温婉娴静都抛之脑后,那却是玉棠见过的她最美的时候。
慢腾腾的走过去,温修已经坐在学堂手中握着一本书册,君晟也早早坐在第一排,看到玉棠来才起身,“小笨蛋也来了。”
“晟哥哥你才是笨蛋,坏蛋大坏蛋。舅舅。”玉棠越过他,直接扑进温修的怀里,“舅舅你怎么不来找我玩了?”
“舅舅这不是来了吗,今天开始你就跟着舅舅好好念书写字,好不好?”温修将他架在腿上坐着,手指头捏捏玉棠的小脸,“怎么又瘦了。”
“娘说不能吃胖,胖了不好看。咦,舅舅,这是谁呀?”玉棠跳下来看着一旁坐着的两个人,一人大大方方一人略显稚嫩。
“这个是璩大人家的大公子璩以居,这个是梵大人家的公子梵敬人,这两个人是圣上为皇子们找的伴读,你可不能丢舅舅的脸,听到没?”温修手指头敲敲玉棠的脑袋瓜,玉棠就跳开躲在君晟身后,扮鬼脸。
玉华已经乖乖的坐到后面,静静的看着玉棠胡闹,君晟拉着他的手,慢慢走到一旁,“小坏蛋,跟晟哥哥坐。”
“恩,以居哥哥,敬人哥哥多多指教。”玉棠顽皮的拱拱手,然后和佑就从门外走进来,还是一脸的傲气,喃喃的冲温修说一句:“先生好。”然后径直走到后面,挨着玉华坐下。
“好,既然人都齐了,那我们开始上课,今日我们先从《论语》开始,此书是孔夫子和他弟子的言行思想,‘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君王应重用正直之人,压制邪曲之人,则民服,贪官污吏等小人掌权,民众虽然对他沉默但心中不服。此句乃是劝诫君王,亲君子远佞臣。”温修舅舅讲书的时候,身上就有一股圣人之气,和外祖父左丞相很相似,玉棠听不进去,就来回的看,对上晟哥哥的眼神,微微一笑。
璩以居板着脸拘谨的厉害,梵敬人则是饶有兴趣,眼睛里闪闪烁烁听得入迷。玉华同样难以定心,但和佑则是不耐烦,这书册他已经看过多次,玉棠爬到桌子上,慢慢叹息,然后头上就挨了温修的戒尺,“啊!好疼。”
“玉棠好好听课。”
“知道了,烦人。”玉棠捂着头继续趴在桌子上,听温修舅舅继续说那些听不懂的话,心思已经飘的很远很远。
中午会有御膳房的人送饭菜过来,土豆鸡丝,金玉翡翠虾仁,还有一碗甜汤,饭菜不多,但不许挑食和剩饭,玉棠正头疼吃不完,君晟就将他的一半夹过去,“嘘,别笑。”
“温大人,娘娘说今日大暑害怕皇子公主们受暑热,特意拿了冰镇的瓜果来解暑。”春眉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手里捧着食盒,温修点点头,春眉就笑嘻嘻的走进来,看着玉棠发笑。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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